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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牧云村村口集结了一群人。
“时辰差不多了，东西都带齐了吗？”为首之人是村长家的长子，姓穆。
“带了。”一名青年踢了踢脚边的麻袋。
几乎每个人身边都带了一个麻袋。
有几个麻袋动了动，显然装的是活物。
“这次的数量少了些，我再三叮嘱，不要随意对他们动粗，死的可都是劳动力。
下回谁要是弄死了人，就自个找货补上！”
他大手一挥，带着人往山上去。
在他们离开后的这一刻钟里，村口一直有村民在守着，任何外人都无法悄无声息地进入村子。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萧寂带着人躲避在这，眼睁睁看着村民离去。
“他们已经离开许久了，再不跟上去怕是要跟丢。”李烨心急地说。
“放心，那么多人走过的路肯定留下痕迹，我们顺着痕迹追去就行。”
“这里的村民很谨慎，真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东家是谁。”
“这江陵有能力私自开采金矿的人家不会超过三家，而且八成朝廷有人。”
但经历过两次皇权更迭，朝堂上的势力早洗牌好几轮了。
而开金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八成先帝在位时就开始了。
“可以走了，小心些，不要被村民发现了。”
一行人趁着天还没有大亮进了山。
随影和李烨走在最前面，一个负责查看痕迹，一个复杂警戒四周。
走到半山腰，随影示意大家停下，扒开前面的树叶，发现了一处陷阱。
很少有猎户会把陷阱设在路中间，这明显不是用来抓野兽，而是用来防人的。
萧寂上前看了一眼。
“陷阱很大很深，足够困住一个成年人，这个位置还没有大型野兽，就是冲着人来的。”
“嗯。”
“小心些，这一路上应该有不少机关。”
大家走得很小心，所以走得也慢。
李烨偶尔会爬到树上眺望远处，但始终看不到村民的踪迹。
“听说他们进山一次会待三五日，想必离得不会太远才是。”
“这座山远处看着并没有光秃秃的地方，矿山不应该都被砍得光秃秃的吗？”
“未必，也可能是挖了山洞，矿石多在地下。”
避开了几处陷阱，有一回随影触发了一张大网。
大网从天而降，差点将他们一网打尽。
还好几人动作快，在网落下前跑出了包围圈。
“嘘……我好像听到声音了。”
李烨把耳朵贴在一座山壁上。
其余人也学着贴上去，但只有沈兰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响。
她退后一段距离，抬头仰望着眼前的山峰。
这是一座骆驼峰一样的山峰，有两座相连的高耸的山体。
随影指着左边的小路说：“他们走的是这边。”
“不能再往前走了。”沈兰说道。
见大家看过来，她指着另一座山峰说：“刚才那声音很小，应该是从另一侧传出来的。
他们在这里开挖金矿，肯定会在矿区外围设立岗哨，再往前很容易被发现。”
“你们在此等候，我一个人过去看看。”随影征得萧寂的同意，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中。
沈兰在附近四处摸索一番，发现了一些人为垃圾，还在一颗树根下发现了一串挂着福袋的铜钥匙。
这样的东西应该是遗失的，而非故意丢弃。
“这是什么？”
沈兰先是在靠近树根的位置发现了抓痕，很浅的痕迹。
萧寂凑过去一看，“也许是动物留下来的。”
山里许多尖爪的动物，会挠树干并不奇怪。
“不是尖锐的爪子留下的，五指的，像是人手指。”沈兰把自己的右手放上去模仿了一下，五根手指的位置刚刚好。
萧寂绕到树的另一侧，蹲下来掰下一片树皮。
他凑近了闻了闻，“这是人血？”
沈兰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位置的血迹是溅上去的，点状，分布不均匀。
假设是人血，那么被杀之人应该是背靠着大树，大部分的血应该溅在凶手身上，以及……地上。
她把地上的落叶归拢在一起，一片一片地观察，发现并未有血迹。
萧寂在光秃秃的地面上用力踩了踩，“这里土质松软，像是被人挖开过。”
李烨和随风走过来，二人默契地拔出刀开挖。
他们只挖了浅浅的一层，就看到了布料以及露出来的手指。
等把尸体挖出来，沈兰捂着口鼻靠近，简单检查一番。
“致命伤是脖子上这道刀伤，身上腐烂了，但身上有多处骨折，死前应该遭受过殴打。”
萧寂拿棍子把他手腕上的一条手绳挑了出来，手绳上串着一枚铜钱。
许多地方会给家里的孩子戴这样的红手绳，是压制邪祟保平安用的。
“看来这福袋和钥匙也是他的。”
脸是看不清了，但沈兰从死者的身型和衣着判断，年纪不会太大。
有脚步声靠近，几人吓了一跳，摆出防御姿势。
然后就看到随影从前方跑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发现大概位置了，但如沈姑娘说的一样，周围有暗哨，我没敢靠太近。”
“先离开再说。”
尸体他们不好带走，于是重新埋了回去，然后顺着原路下山。
沈兰把两样遗物洗干净，从布料到款式都仔细研究了一遍。
“这两样东西都不值钱，但看得出来用心，应该是家人亲手做的。”
沈兰拿笔将两样东西仔细画出来，图上色彩，然后张贴出去。
最热闹的集市上就有官府的公示栏，上面贴着一张失物招领。
“我还是头回见到画得如此精致的画，就跟真的一样。”
“是啊，这粗糙的绣工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这样的东西为何要寻找失主？”
“也许是怕丢东西的人没了钥匙打不开家门？”
众人都是当热闹看的。
毕竟这两样东西都不值钱，也没必要去冒领。
正巧有个卖肉的屠夫经过，瞥了一眼，瞪大了眼睛，“这……这东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推着板车继续往前走，直到家门口才想起来。
“呀，那不是二牛家的傻儿子戴的东西吗？”
他赶紧丢下板车跑去二牛家。
这日下午，萧寂的住处来了一对中年夫妻。
看得出来，这对夫妻十分质朴，形容憔悴，妻子哭得眼睛又红又肿。
“真是我家宝柱的东西！”夫妻俩一看到遗物就认出来了。
“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我家宝柱平平安安，可他还是丢了！”
萧寂让人给他们倒了水，等他们哭了一阵才问：“你们家孩子多大了？什么时候走丢的？”
夫妻二人并不知萧寂身份，但进这宅子前，有人说过，里头住着的是京城来的大官。
他们毫无隐瞒地回答了萧寂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