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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陆向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像是一个被自己本已封藏了许久的宝藏,甚至不再惦记着将它打开,可是消失已久的守墓人忽然出现,笑着对他说,时机已到,大门可以开启了。
滚滚而来的宝藏将他埋没,心缝深处的喜悦喷涌而出,再也不需要苦苦支撑,苦苦强忍。
他守着的这个宝藏女孩,再一次经历了冲击之后,将七岁那年丢失的记忆全部寻回,找到了回到他身边的归途。
昏迷的十几个小时里,从前的种种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
那年,春色撩人,她还只是个稚嫩的小女孩,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河中捞起,救了一命。
孩童时期那张英气却稚嫩的面孔,与眼前的成熟男人相重叠,白露一瞬间就明白了在陆向黎心中那个无法忘怀的‘小芦苇’便是她自己。
陆向黎几乎是嚎啕出声。
他不是一心想认回‘小芦苇’,也不是对过去那段日子太有执念。
只是,只是……
因为这个误会,他与白露经历了相识相爱以来最猛烈的一次争吵,猛烈到陆向黎现在常常想起那段找不见白露的日子,还是会半夜心慌惊醒,直到他在黑暗中摸索到白露的房间门口,要守着卧室门抽一支香烟才能冷静下来。
或许是命定的缘分,就在他见到白露的第一眼起,就不由自主被她所吸引。
白露泣不成声,摸着他黑硬的发,哽咽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在苏黎世的时候,那次我问你,你本来是想告诉我真相的,可是你没有,你害怕刺激到我,对不对?”
“我问过医生,这种情况跟你讲可以,但是很容易刺激到你,虽然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但我还是害怕,我不允许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不……”
陆向黎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他伸出长臂,将白露狠狠抱在怀里,收紧手臂,力道极大,大到白露肋骨处微微发痛。
可她不愿意推开他,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终于被人寻见,吓得不行。
白露心疼,疼极了。她知道,这次出车祸,吓坏了他。
“我都想起来了,你别再害怕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因为跟你生气就想从你身边逃走,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她眼中带泪,美眸被盐分浸泡,很快肿了起来。
范水水止不住的掉眼泪,被段舟野搂着离开了病房。
门口,段舟野拿手帕给她拭泪,安慰道:“这是好事,别跟着哭了,这对无良夫妻,他们哭也就算了,还惹得我老婆掉眼泪,你哭了我还心疼呢。”
范水水破涕为笑,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我和露露是上了中学成为朋友的,以前只知道她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却不知道白家人竟然过分到这种程度,任由她被推进河里也不去找……我也是前半年才知道的,陆向黎怕她精神再受刺激,只能把真相埋在心里,换成别的方式来哄她回来。咱们俩都是原生家庭很幸福的人,体会不到他们骨子里的孤寂,他们在一起,是用自己的血在暖对方。陆家那个大染缸,做爹的心安理得看着儿子们斗进监狱;白家一个个也都是自私至极的冷血鬼。幸好,他们没有变成那种人。”
段舟野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从此以后,你不用再揪心白露的生活会孤寂了,她有家庭有孩子,她和陆向黎,是彼此的药。”
……
兰家在一夜之间,倒了。
都说是兰家嫁出去的大女儿给害的,惹了不该惹的人,搞得一夜之间娘家所有的产业链全部断掉。有人放话,哪家再敢跟兰家做生意,以后便再也做不到陆家的生意。
海城,陆家。
在海城的商界,有这么一句话。陆氏之下,平分秋色;陆氏之上,谁与争锋。
白露出院回家的第二天早上,一身素服的兰春霞,状如疯魔般求上门来。
管家来问,陆向黎正在给白露梳头发,头都没抬,只道:“赶走。”
管家走了,白露才歪起脑袋,娇气地转过身子,抱住他的腰。
一头长发逶迤而落,又乱了。
小女人娇声问:“你真的不打算管她了?”
陆向黎弯腰吻她的额头:“她不会死,也不敢死。”
白露轻声叹气,除了唏嘘之外,也没什么同情心,只觉得她作死,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我本来对她还有点同情心,可是她把手伸到苏黎世去,搅和的我舅舅一家家破人散,我恨她。可是,你这样处理兰家,会不会给你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陆向黎轻笑:“不会的,我又没打她又没骂她,不想跟人品不好的人做生意还不行?法治社会更要讲道德,一介商贾教导出这样的女儿,活该别人不想跟他打交道。没关系的,别担心,之前她在苏黎世那里搅和了一道,我就已经命人查兰家了,手里的证据不少,一告一个准。”
白露蹭他的腹肌:“惹谁也别惹我老公。”
见她娇憨,陆向黎闷笑:“不,在外人眼里,是惹谁都别惹你。”
动了白露,比动陆向黎本人还要可怕。
白露忽然脑子一抽,问:“兰家现在这样了,你还打算举报兰春霞吗?”
陆向黎挑眉:“担心她?”
“不是,我在想,她要是也进去了,那陆书豪怎么办?”
男人瞬间冷了一个度:“你还想管他?”
白露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好歹也是陆家人,他爸多行不义必自毙,进去了,如今他妈也要走他爸的老路子,他脸上不蒙羞?他丢人,不是丢的陆家的人吗?”
陆向黎这才缓过神来:“我以为你还惦记他呢,你管他这么多干什么,我不在乎他丢不丢我的人,反正我给他带话了,兰家的事是兰家的,他身上流着一半陆家的血,别人就没资格对他指手画脚。同理,他要是硬要替他妈找个说法,那我也可以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