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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沈姝棠过得悠闲且自在。
瑞安侯府该死的人也快死绝了，那位老夫人，如今也缠绵病榻，彻底起不来身，就连骂人的力气也没了。
她的身边就只有一个斐雨伺候着，可是斐雨只是一个年轻姑娘，哪里就能完全伺候得好一个瘫痪的病人？
因此，久而久之，老夫人的身上弥漫起了难闻的味道，她的身上还长了褥疮，日日夜夜叫苦不迭。
一开始她倒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上几句，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身边就只有斐雨进进出出，她的一切似乎都被斐雨掌控着……
于是她也不敢再骂了，只能放软了语气，哀求着让斐雨帮她见见陆晗玉，亦或者是让斐雨催一催姚楚楚回京。
斐雨每次都是笑着答应，可转头就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沈姝棠。
“夫人，陆小姐那边又有消息了。”荷月走了进来，将外头的寒气也带了进来。
不过房间里温暖如春，一阵寒风的吹拂也并未让这房间的温度有什么影响。
沈姝棠正在临摹一幅字画，她闻言便随口问道：“上次我让你带人收走了张宅，听你说，他们离开以后就去了鱼龙混杂之地寻找落脚之处。这么些天过去，他们终于找着安居之所了？”
荷月笑着说道：“比夫人猜测的更加精彩！”
说着，她将怀里捧着的几根白梅花枝放在了桌上，一边修剪枝条一边说道：“陆小姐当日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有情饮水饱呢，他们当天就想找合适的住所，可是他们既没钱，又没身份，闹出来的丑事还人尽皆知。所以他们去了好些个地方都碰了一鼻子灰。”
“后来大半夜的才去了鱼龙混杂的西坊，只是住处虽然暂时解决了，但他们的生活却是一落千丈。陆小姐从来就是养尊处优的，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既吃不惯那里的食物，又嫌弃居住环境不如意……”
“如此种种，与张盛天天争吵。而那张盛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见陆小姐是当真与侯府断了亲，便又立刻将自己给拾掇好了，天天出门去招蜂引蝶。只不过他的事迹现如今人人都知道，不仅没招到什么贵胄夫人，名门千金，甚至还被打了好几回。”
听到这里，沈姝棠“噗嗤”一笑，她的心静不下来了，便搁下了笔，擦了擦手之后拿起了花枝放进素色清幽的花瓶里。
“这些虽然有意思，却也称不上有多精彩，后来又出了些什么事情？”她问道。
荷月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张盛见干老本行不成事，便脑子一热，去了赌坊……”
自古以来，沾上一个赌字的从来就是十赌九输，有的甚至还会像陆从安一样，为了赌，连命都搭进去了。
“张盛输光了自己身上的钱财，就从陆小姐那里拿钱，等将陆小姐的钱财也输光了之后，他再也收不了手了，于是就……”
不知怎的，荷月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
沈姝棠倒是十分捧场地问着，“就怎么了？”
“他就把陆小姐给卖了……”荷月的声音恍若蚊蝇，“而且也不是卖去花街柳巷，而是将陆小姐给关在房间里，拴在床上……该说什么只要十个铜板就能尝到侯府千金的滋味……”
荷月语气唏嘘，就算她也觉得陆晗玉愚蠢至极，可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沈姝棠的手顿了顿，语气也有些沉，“是时候报官了，张盛手里有命案，如今又逼良为娼，死罪难逃。至于陆晗玉，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即使沈姝棠在其中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可这一切难道不正是陆晗玉自己渴求的吗？
上辈子，沈姝棠看透了张盛的伪装，劝诫陆晗玉不要沉迷情爱，甚至为了陆晗玉的未来考虑，不得不棒打鸳鸯，从而招至了陆晗玉的憎恶。
而这辈子，沈姝棠顺水推舟撮合了他们两人，说起来，陆晗玉得偿所愿，还应该感谢她才是。
“奴婢这就去办。”荷月福了福身，转身出了门。
两个时辰之后，荷月回来了。
她的脸上交织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她说道：“启禀夫人，事情已经办妥，张盛他已经被官府抓获。您之前让奴婢交给官府的证据这都被核查过了，而且还有戏班子的人作证，张盛他当场被定下了死罪。”
听着这些，沈姝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陆晗玉呢？”
“陆小姐她……”荷月的语气有些迟疑，“自缢了。”
沈姝棠的心里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其实这样的结果也在她的意料之中，陆晗玉身为侯府千金，从小到大便是穿金戴银，金枝玉叶，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即使她如今选择苟活下来，可脏了身子的女子，也不会被这世道所接纳。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坚持着她自以为的爱情，却不料正是她心中所谓的爱情，将她推入了火坑，令她万劫不复。
“让人去殓了她的尸身，埋了吧。”沈姝棠重新提起了笔，“姚楚楚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荷月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自家夫人转换话题的方式竟然如此生硬，她先是点头，“奴婢立刻着人去办。”
而后又摇了摇头，“何小方与汪全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楼将军那边也没有？”沈姝棠有些狐疑，楼砚那样无所不能的一个人，都这么多天了居然还没有追查到姚楚楚和陆从瑞吗？
老夫人给的消息都那么精准了，除非是姚楚楚两人身后一直有人在帮忙遮掩他们的行迹，否则……
想到这里，沈姝棠微微叹了一口气，是了，那姚楚楚和陆从瑞的背后还当真是有人在帮忙，并且那人还是如今权倾朝野的端王。
是一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
荷月安慰着说道：“夫人稍安勿躁，不管怎么说，如今除了等待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而且楼将军那边一旦有了消息，也必然会第一时间告知夫人。”
这话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劲，毕竟沈姝棠如今是侯府主母，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
更何况她在侯府里才是最安全的，若是出了这个门，指不定会被端王的人给盯上。
但她无法轻举妄动，便只能被动地等待消息……
这不是沈姝棠的性子。
思忖一番后，她吩咐荷月道：“让金元宝暗中往边关送一批粮草去，要尽快，也要小心为上，切莫被人发现了。”
荷月虽然不理解沈姝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还是点头应下，“奴婢这就去办。”
随后沈姝棠又让人放出了消息，说是瑞安侯府遭逢巨变，老夫人瘫痪不起，眼见着已是时日无多了。
她不知道老夫人的消息能不能把姚楚楚给引出来，但她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空空等待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