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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云殿,位于皇宫西北角的冷宫,其萧条凄冷,从殿外一路延伸至殿内。
没有真正到过霜云殿的人,是没办法真正体会到,这种寒彻入骨的凄冷的。因为这种冷意,早已经浸入冷宫内外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即便如今还远没有到,万物萧条的寒冬腊月,但这个冷宫,却早已经迎来了独属于自己的“冬日”。
被狠狠掼在地上的季初琳,战战兢兢地抬眼四下环顾了一番,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不!我不要待在这里!放我出去!”她尖叫着扑到被死死合上的木门前,一下一下的用力拉扯着,声音尖利,显得有些歇斯里地。
破败的木门外,栓了粗重的铁链,被她这一扯,立即发出“稀拉哗啦”一阵乱响。
她尖锐的嗓音,几乎被这串粗哑的乱响给彻底淹没。
只有一片厚重的粉尘,随着她的动作,扑簌簌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在回应她的叫喊。
季初琳到底是太师府的四小姐,即便以前还是韩氏当家的时候,她也未曾受过这种苦,当下就被呛得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哒,哒,哒哒……”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脚步声并不是很大,但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却显得尤为的清晰。
季初琳刚刚被扔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大殿里还有其他人。此时骤然听见这脚步声,本就难看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失了最后一丝血色。
她以前虽然没有来过冷宫,但也从戏文中了解过一些。
后来进宫了,她有时候闲的无聊,也会让行宫里的宫女,说一些宫里的奇闻异事。
这说的最多的便是冷宫里发生的事了。
听说,冷宫因为冤死了很多妃嫔,所以聚集了很多冤魂……
听说,这些徘徊不去的冤魂,因为无法轮回,所以整日在冷宫游荡……
听说,只要天一黑,她们就会出现……
透过门缝,望着门外不知何时黑下来的天色,季初琳抖得仿若筛糠一般,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哆嗦着缩成一团,惊恐的大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想报仇,就去找你们的仇人,不要来找我!我是无辜的!”
“无辜?”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笑声低低沉沉的,带着一丝暗哑,一丝魅惑,就仿若午夜传来的歌声,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神秘悠远。
季初琳闻声却如闻天籁一般,忙不迭转过身,惊喜道:“凤大人!”
昏暗空旷的大殿中央,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人。他穿了一身黑底的长袍,上面用血红色的丝线,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红莲。因为位置缘故,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只能看见那如墨的长发旖旎而下,露出一点微尖的下颔,在微弱的天光中,泛出一片苍白的冷辉。
这样妖孽如鬼魅的气质,这样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除了那个男人,还能有谁?
连滚带爬的朝男人扑了上去,季初琳简直就像见了亲生父母一般,一迭声哭喊道:“凤大人,救我!救救我!求你了!”
只是还未靠近,整个人就被一阵掌风,给掀得重重的朝后面摔去。
“砰!”
身体与体面相撞,发出一声沉闷巨响,带起粉尘无数。
这一下摔的委实太重,季初琳闷哼一声,好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影二,你现在是越发没规矩了!玄妃娘娘也是你能随便动手的吗?”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一番,季初琳痛苦呻吟的惨状,凤逝川不带半分恼意的随口喝斥道。
话音刚落,房梁上便传来一道笑嘻嘻的男音,“主子,你说错了,现在可没有什么玄妃娘娘了,刚刚皇后已经着礼部,剥了玄妃的封号。”
嬉皮笑脸的一声,于季初琳而言,却不啻于惊雷炸开。
她刚刚被影二那一摔,本就有些头昏眼花,这一下,却是两耳轰鸣,久久无法回神。
她居然已经被夺了封号?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不!
不要!
“哦,是吗?她动作倒是快。”凤逝川闻言却只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表情十分漫不经心,好似根本就没有,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放在眼里过。
影二知道,他脸上的表情虽然很平静,可这些天心里却一直窝着一把火。
这种时候要是被他盯上,那绝对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而他也不敢吱声,只眼观鼻鼻观心的,躲在房梁上装死。
季初琳显然不是这么有眼力劲的人,她被凤逝川冷淡的嗓音惊醒,就好似溺水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根稻草,连忙再一次的朝凤逝川求救,“凤大人,你救救我吧!”
好在这一次,她倒是没敢再朝凤逝川扑过去。
“季四小姐还需要本座救?”凤逝川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只是这话从他口中吐出,却是说不出的讥诮。
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季初琳以头抢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凤大人,小女之前多有冒犯,还望您念在小女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和小女一般见识。只要您这一次将小女救出,小女发誓,以后绝对惟您的命令是从。”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以前是有多天真。
凤逝川之前送她进宫,自然不是良心发现了,更不是因为她真的就是天女。
当时两人就早有过约定,他送自己进宫,自己则要按他的吩咐办事。
她原本答应的好好的,可进宫没几天,她就被那独冠后宫的荣宠,给冲昏了头,自以为自己能直接摆脱凤逝川的桎梏,因而对于他的命令,从刚开始的阳奉阴违,到后面干脆直接就置之不理了。
她本以为,自己已贵为玄妃,连皇后都奈何不了她,一个东厂的太监,又能拿她怎么样?
凤逝川那时果然没对她如何。
即便她直接将他的命令抛在一旁,也未曾见他有过什么动作。
这让她忍不住觉得,凤逝川是真的忌惮她的身份了。
可现在再回头想一想,自己当时的想法又是何其的可笑?
连尊贵无双,手掌大权的皇后,对凤逝川都忌惮不已,她竟然会觉得凤逝川怕她,她当时肯定是疯了吧?!
凤逝川对她的“大礼”没什么反应,他仍无动于衷地垂眼看着她,懒洋洋嗤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本座要是没记错,当日送你进宫时,曾明明确确的告诉过你,违逆本座的命令,会有怎样的下场!”
季初凝当然记得他说过什么。
事实上,在违逆凤逝川命令的时候,有很多次她都会忍不住想起,那一夜他说过的话。
“本座能将你捧上,那尊贵无双的高位,自然也能将你踩入,那一文不值的尘埃,还望你时刻谨记本座的话,不要让本座失望。”
她还记得,当时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轻描淡写。
可就是这种清清淡淡的语气,却愣是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那是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
只可惜,无上的恩宠和奢华的生活,让她很快忘了这一点。
“凤大人,小女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小女一次机会吧!这一次,小女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数月养就的傲气,一瞬间烟消云散,她膝行几步,卑微地趴至凤逝川的脚前,诚惶诚恐的哀求道。
似乎是被她卑躬屈膝态度取悦,凤逝川低低笑了一声。
近乎折辱的用脚尖,勾起季初琳的下颔,他偏着头,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恶劣道:“倒是长了张我见犹怜的脸蛋,要不是本座不行,说不定还真狠不下那个心。”
“咳,咳咳!”话音刚落,梁上就响起一道响亮咳嗽声。
是影二。
“咳什么咳,本座说的不对吗?”凤逝川头也不回的凉凉道。
影二哪敢说他不对,闻言讪讪的笑了一声,赶忙道:“对!主子您说什么都对!”
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主子还真是百无禁忌啊,别人成天骂他死太监也就算了,他自个居然还张口闭口的说自个不行,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态!
凤逝川不知道他心里在叨咕什么,要是知道了,估计能直接将他从梁上踹下来。
季初琳可没他们这个闲心聊天,听闻凤逝川刚刚那若有深意的话,她微蹙了眉头,有些迟疑的问:“凤大人,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狠不下那个心?
怎么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怎么?本座说的还不够明显吗?”微挑了嘴角,凤逝川笑的十分邪恶,“用莲花台将那刺客杀了,丢进你行宫前的金莲池中,还将那支拂尘偷龙转凤的换回你手中,这可费了本座好一番算计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个傻子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季初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道:“你,你……”
却是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好在凤逝川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得,垂眼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微微笑道:“怎么?想问本座为什么要这么陷害你,是吗?”
季初琳没说话,只死死的看着他。
如果说之前她看向凤逝川的眼神,满满都是哀求的话,那现在就只剩下仇恨和恐惧了。
凤逝川似乎觉得她这个眼神很有趣,挑着她下颔的脚使了点力,迫使她越发将头抬高,上上下下仔细欣赏了一番她脸上的表情,随后这才施施然的笑了起来:“呵,其实原因很简单,不是吗?这是惩罚,你违逆本座意思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