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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逝川凝眸看着她,“你知道?”
杜染音只是记起了上次,秋分也去了季尚贤那个密室,要找的就是那个西潘莲沉香令。
杜染音沉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已经做了我干爹,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把事情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也在找那个东西。”杜染音深信凤逝川,并且也知道凤逝川今后一定在很多地方能帮到她,因此,才将这话说了。
凤逝川微微一笑,道:“你找那个东西,目的呢?应该不是为了……”
杜染音说:“为了我爹。”她看着凤逝川,道,“当年太师和皇后,就是为了这个令牌而害死了我爹。”
凤逝川盯着她的眼眸,她眼里好似有着一汪海水,深远、泛涌着涟漪。
“这条路,你确定要走下去吗?”不知为何,凤逝川突然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杜染音也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确定。”
被仇恨捆绑一生的人,他遇见过很多。不止如此,其实,他自己也是。而杜染音,却让他觉得,她的这一生,哪怕是充满仇恨的,也需要有他在身边护着、看着,才可以。
季初钰最终还是被凤逝川带走了。
杜染音回到太师府以后,借口对季初凝说季初钰病重在一个收容所里,有专门的医师大夫在照看着。
季初凝本来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上心,如今季初钰有了着落,她也算没了个牵挂。这件事情也告诉了季尚贤,季尚贤亦默认许可。
三姨娘的事情过去后,窦夫人又拿回了掌家夫人之位,在太师府里的地位便更加的稳如泰山。虽说,太师府的势力操控权早暗自倾向了季初凝那里,但,因季初凝二次帮她,她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两方相安无事。
只是,失而复得的东西,到手后便会握得更紧,亦更加偏执。窦夫人在府里愈发雷厉风行,对下人皆是严格得不像话。权利之间的角逐向来如此,有了,便会想要更多的。有的东西实在是拿不到手,便会异常的难受,甚至熬成妒火。
几个月很快就过去,转入了暖和的春季,杏花盛开时节,季初凝迎来了及笄之年。
及笄之日,结发,用笄贯之,身着绣桃花袄裙。季初凝一番打扮后,窦夫人便使了人来,说其他的旁家的小姐和少爷还在等着,要赶紧的去祠堂。
季初凝那那会儿脸上的脂粉还没上好,便道:“哪需要这么快,他们若好了,让他们先去便是,留辆马车在外头,我待会自会跟上。”
她再过三日便是宫里的太子妃,她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让一群人等一等,也很正常。
温凉冰替季初凝着急着,也不知道是着急些什么东西。像是在着急她现在还没好,要一群人等着她。又像是在着急她三日后的进宫之事。总之,能急什么,心里便急着什么。可一想,她根本不需跟季初凝进宫,那些着急也是枉然。后面,她发现,她兴许是为杜染音着急罢了。
杜染音从今早起眼皮便一直在跳,总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却也说不上是什么预感。
对于她们的这些反应,季初凝就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一样。继续闲闲淡淡地上着她脸上的脂粉。
反正三日后便要进宫,自此她季初凝便荣登尊位,莫说太师府,有多少人需从此跪在她脚边?她不需要着急,她将会有权、有势、有名利。只需过了这三日,这一切就能到手,她便会开始一片新的天地了。
杜染音总有不安心,后来一想,自己的不安心,可能是因为今日秋分不在。
听说,秋分与二小姐说是家里父亲病重了,需告假回去看望他。
简直是扯!杜染音不觉心里暗骂,她父亲早在几年前就死墓里头了!这谎也是可以随便起来了!
杜染音知道,她一定是又去跟凤逝川汇报些什么事情了。自然是装作不知,不会说穿。
又过了两刻钟,季初凝才打扮完毕。此行只有杜染音一人跟着,秋分不在,不能全程护着季初凝的周全,杜染音内心总多少有些不安。
马车在府门前候着,其余人都已经先走了,仅剩下季初凝和杜染音。季初凝丝毫不急,徐徐上了马车,让马车夫也不必太快,免得车身晃得她头晕。
季初凝上了马车后便开始犯困,春季本就容易困倦,身子软乏。加之,季初凝今早又起得早,现在更是倦意浓浓,于是,靠着杜染音开始迷糊睡去。
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到了祠堂后,季尚贤、窦夫人,加上旁家的小姐和少爷,都已经在堂中就坐等待。场地都已设好,堂中设有一张小几,小几上有一杯醴酒,酒杯乃青铜器皿,长口、高颈、圈足,上饰有寓意祥瑞的鹤;一个小碗,里头铺了层米饭,旁边附有雕刻着梅花图案的竹筷一双。
场地东侧置有一张席子,放置着三套汉服,乃待会行加礼之用。场地中央偏西侧亦置有两张席子并列,上头放着两张座垫,用以跪坐。
放汉服的席子北侧放置着一个铜盆,里头盛有清水,旁边置有白布巾和洋皂。用以行盥礼。
亦摆有香炉以及香,观礼者座垫若干。
此次参礼者还有一个经久未见的人——季初涵。季初涵和季初琳皆是明年及笄,今日只做亲眷观礼。
许久未见了季初涵,她已不再是当日那个娇小圆润的小姑娘。模样变了几分,面容瘦削,气色干黄。只那一双眼睛,还跟以前一样,静默时充满着不屑和倨傲,似乎眼里没有你,也似乎是眼里有你,但看你不舒服。这是她改不了的傲气,总是这么的令人生厌。
她便是那样静静地坐在座垫上,无人与她说话,她也不与任何人说话,用她那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在场每一个人,盯得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是能够看穿什么。
杜染音有看见她,心里下意识的对这个人起了一层防御。至于季初凝,她早已不把这个三小姐放在眼里,连瞧也不瞧一下,就像是真的没看见这个人一样,把这个三小姐丢给她的倨傲全部一点不剩的还回去。
季初凝要先到东房更衣处等候笄礼的开始。正宾陆续地来,季尚贤和窦夫人作揖行礼迎接。待宾客皆入座后,季尚贤和窦夫人才落座了主人位。时辰一到,季尚贤方起身开礼,简以致辞。
有道是: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仪式开始,乐师奏乐,琴筝相协,丝竹管弦相辅,乃奏《高山》《流水》,古朴高雅。
季初凝出来,行礼,女宾为其梳头。待宾客洗手过后,季初凝又行三加三拜之礼。三加后,一袭大袖礼服,发别钗冠。
有司撤去了那些行礼的陈设,酒席已在西阶摆好。行完了醮子,便有一学识极渊之人为季初凝取字。
之后,季初凝便跪在窦夫人和季尚贤面前,谨听教诲。到底不是亲生的母亲,窦夫人口中之辞,无非古书之语,话倒是文绉绉的,无一句发自真心肺腑。几句训罢,季初凝叩首,道:“儿虽不敏,敢不祗诚!”又行拜礼。
最后笄者敬酒,食饭,向众位参礼者揖礼道谢,礼成。
礼成后,陆续送走了宾客,季初凝又去东房更衣。一场礼行下来,顿感疲惫,累得身子都要垮掉,且一身都是汗。
待要回去时,一下人来说,这会儿其他宾客和旁家的人先坐了马车回去,老爷也和窦夫人坐了马车回府,仅二小姐的马车还没来,得先坐在这处等。
季初凝郁闷的吐了口气,先前来的时候是自己拖了,不想现在要回去了是马车拖的。
要让她在这儿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可关键是,这下子,她便不得不面对那个回不了家的季初涵。
她坐在堂中的椅子上等着,季初涵就坐在她正对面。彼此间自然是无话可说,气氛僵硬,时间仿佛凝滞住了。说不说话的,季初凝自然是不在意,只是这季初涵没的总盯着她看,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细细朦朦的春雨绵绵不绝,天气略发寒,季初凝缩了一下身子,杜染音忙将手上的春季披风给她披上去。
季初涵看着这对主仆,眸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异光。
“我的二姐,不——三日后你就要成为太子妃了,我哪能沾亲带故的——你这些年,过得很滋润啊。”
直到季初涵说出了第一句话,杜染音才明白,为何季初涵在及笄礼上一声不吭。她的声音哪里还像是她的声音,没了曾经的清脆玉润,倒更像是一个饱经了沧桑的妇女,带着一丝黯哑的砂砾。只是这些沧桑过后,她所沉淀的不是彻悟,而是愈发入骨的仇恨和怨。
季初凝瞥了她一眼,象征性地回了她一句:“还行吧。”
“还行吧?”季初涵念了念这三个字,讥笑道:“你竟然说,还行吧……!”
季初凝看了她一眼,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也是闷烦了,不知那马车为何还不来。在这儿面对着这个奇怪的人,连呼吸都要困难起来。
“季初凝,”季初涵直接叫了名字,凉飕飕地说:“你是没吃过我这种苦,才会在那说这种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