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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到了夜里便一片空寂,每每会有些人的生气的地方,便唯有总会亮着灯盏、住着太子妃的太延殿。
人们都说,东宫像是一座空躯,里头只住了太子妃一个女主子,太子总是见不着人影,日以继夜如此,太子妃孤寂成狂,终会成为一个怨妇。
也有人说,太子挚爱的人是傅眉淑,傅眉淑离世了,太子便不想再面对那个太子妃,因此宁愿选择出宫去荒旱之地,也不愿见到季初凝。
宫里人有时闲了,话便会多了,将东宫的故事传出了千万种说法。
甚至有人说季初凝是妖,打她一入皇宫,宫里头就事多,有人还说起了以前钦天监司监所观察到的妖星,认为那妖星没准就是季初凝。
极闲的话语,总会有一两句传入季初凝的耳朵里,季初凝笑她们无知的同时,却觉得她们有一些话是说对了的,那便是她与太子的关系。
如下人们口中一致认同的,唯有二字,冷淡,太子甚至都不想见她。
起初季初凝觉得这样没什么,她也不在意太子的感受,可如今,季初凝却发现,在这后宫之中,孩子是决定地位的关键,说得直白点,孩子是最好的上位工具。
张贵妃的儿子优秀,因此纵然不是太子,也极获尊重。
她季初凝可以不要爱情,却不能不要孩子,她觉得,太子日后肯定还会再纳妃妾,届时若她人先她一步生子,她则会失去一个大大的优势。
一想到这一点,心便揪着。
最后她想,她必须得生个儿子下来,无论如何都得如此。
可自从有了这个想法后,季初凝的日子变得不好过了起来。
每日里,除了等太子回宫,便是算着太子何时回宫,日常多心、焦虑、百感交集,叫自己也乱了心绪。
晚上亦不得睡个舒适觉,胸闷心悸,月事也不调了,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她体内湿毒,于是又开了一些药方子给她。
下人们见季初凝身体反复不适,从嘴里蹦出的话不禁也多了起来。
宫里人谈论着的那些事情,她们都知道,只是都没敢摆放到季初凝面前来说这事儿。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傅眉淑枉死之后,关雎殿被清空,皇后下令在殿门外上了封条,禁止任何人入内,一所殿,生生成了幽阁,常日里也无人再去那个地方,那地方愈发荒凉落寞。
一日夜里,打更的老太监路过了关雎殿,竟然听见里头传来了两个女子的惨叫声,他以为是有人夜里不睡出来斗殴,违反了宫规,于是二话不说的就推门进去了。
等进去了之后,却发现了一个绣坊的宫女死在了井边,浑身凌乱,还有和人撕抓过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那个老太监听得清清楚楚的是有两名女子的尖叫声,但一进门来,瞧见的却只有一具女尸。
关雎殿离太延殿并不近,走路也要两三刻钟左右,这段小远的路程,让季初凝全然不知在自己左上方的关雎殿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那消息在第一时间,是传入了皇后的耳朵里去,皇后命人将这件事情低调处理,消息全面封锁,知晓的人绝口不能再提,以免后宫人心慌动。
宫女的尸体被运出了宫外的义庄,提刑官赵亦从那老太监嘴里听说了此事,便前往义庄去验尸,却发现其死亡时间,是在老太监那夜听到声音的两天前。
提刑官也无将这事情上报,只是作不知晓,让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只是世上并无不漏风之墙,一些人始终是听到了些只言片语,传出去后,便说起了关雎殿闹鬼一事,众人口传,乃是傅眉淑不甘枉死,想要拉人陪葬。
太延殿里许多下人也知晓了这件事情,但只是不敢与太子妃说。
于回廊上走着,杜染音便听到了有两个下人在那窃窃私语,只是也听不真切她们在讲些什么。
走近一点了,就听到了“这是真的,千真万确啊”“她该不是回来报复了吧”!这一两句话语。
正欲再听下去一些,那俩下人见到杜染音来了,就赶忙敛了神色,一声也不敢吭。
杜染音见她们收住话了,料想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东西,估摸着是又在那饶舌罢了,遂道:“你们两个,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
两人见杜染音没有深问,便觉似解放了一般,急匆匆的走了。
这时,有一人在身后说:“呵,还是这么大的架子呢。”
声音尖锐刺耳,听着好生熟悉,杜染音转身看,便见那人又是整天爱挑事的云意。
这两日来云意十分的得意,因为前几天季初凝在河边小歇,要她们两个和春浓去端些茶点过来。
在来的路上,云意故意将杜染音撞过去,导致她重心一个不稳,掉进了河水里头,只是杜染音会水,很快就从河里游了出来,并没有什么大事。
事后,太子妃问下此事,春浓连连说是杜染音自己失足,云意也矢口不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季初凝便没有再追究此事,也无责怪任何人,云意一直觉此事十分痛快,在那之后亦是经常处处针对。
杜染音不想与这类人论短长,本着暂且不想理会她的心便要离去,云意却不让她如愿,执意上来要与她辩论个高下。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见到我是怕了吗?”
杜染音不耐烦地对她道:“你要是有这么多时间在这使嘴皮子,不如多去做点为主子分忧的事情。”
云意酸溜溜地讥讽着:“呵,又把主子搬出来了啊?谁不知道你杜姐姐最能为主子分忧呀,这话还能让你天天挂在嘴边说呢。”
云意一副不饶人的模样,似乎就是想单纯地羞辱羞辱杜染音。
杜染音终于是烦了,正当她准备还口的时候,云意的脸色忽然僵了僵,不一会儿,便流露出了心虚和惊慌。
杜染音见她忽变成这副模样,下意识便回首,只见文缳姑姑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杜染音站好身子,暂且将云意的事情放一边,对文缳点了点头,唤了声:“文缳姑姑。”
云意一愣,慢去了半个拍子,很快,又干干地低下头,低声唤:“文缳姑姑。”
文缳斜眼一瞥云意,沉声道:“你倒是挺清闲的,东阁那儿那么多事情,也不见你去做,倒有闲功夫在这数落起别人来了。”
云意忙说:“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去干活去!”说罢,急匆匆地跑走了。
杜染音瞧这个云意这么不经吓,还如此势力分明,一下子能转成两个样子,不由觉得可笑,罢,也不想理她,随即也对文缳说了声:“那么染音也去忙了。”
从文缳身边擦身而过,才走两步,身后的文缳忽地叫道:“染音,你且等一下。”
杜染音闻声站住了脚步,轻蹙眉头,再度看向文缳,等候她的发话。
文缳一步步地走上前来,朝她靠近,道:“染音,有些话,我想与你说说。”
杜染音眉尖一挑,说:“姑姑但说无妨。”
文缳看着杜染音的双眼,道:“你可知,锋芒太露必遭挫,凡事还需为他人留一路,你若事事抢在别人前头,终会令人心生嫌隙。”
杜染音没想到,文缳姑姑居然是为了和她讲这样的话,亦是有些讶异了,道:“原来文缳姑姑,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文缳道:“我说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罢了,我们都是下人,身在宫中,侍奉同一个主子,并不是只要讨主子欢喜便行,与其他人更要互帮互助,相互扶持着些。若事事抢去了风头,必会遭人心中怨恨,他日,叫人使下了绊子,也不知晓是何人所为。”
杜染音听着文缳跟她说的这些话,继而,想起了些事情,微笑了一下,说:“我先前还以为,文缳姑姑不与我说话,也是瞧我不顺眼了去。”
文缳一愕,紧接着淡笑道:“我文缳好歹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心胸怎会如此狭隘,只是,难保他人不会如此。”
其实听到这些话,杜染音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莫说是在这皇宫中,就算是当年初入太师府之时,也无一人提点过她,很多事情,都是靠她自己暗中观察悟透的,却是每走一步路都相当困难,生怕会有一步之差。
如今,文缳有意的提点,倒是化开了杜染音心里的一个结,叫她不由心生感激。
遂,杜染音含笑对她说道:“多谢文缳姑姑提醒了,染音定当铭记于心。”
文缳也知道杜染音的境界与其他下人的不同,因而自己才会有这个心意提醒一下她,而她若接受了,便必定是接受了,于是,也不再多言,两两各颔首告辞,各离去做了自己的事情。
文缳的话确实是给了杜染音一个不小的提醒,她的确是得将自己的羽翼收好一些,切不能锋芒过露。
从皇后来试探她的那一时起,她便知道,自己让皇后注意到了。
当下人的,最忌讳的便是事事超前,甚至超过了主子,若真照这样发展下去,不止下人会一个个的将她孤立,最终连主子都会愈发视她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