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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还在这里和我装傻充愣?”绿深挑了眼角,嗤的一笑,笑容极尽讽刺,“当我没瞧见,你和那个杜染音贼眉鼠眼的说小话吗?”
这话说的委实有些难听。
春浓已经算是好脾气的了,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由动了怒,“姐姐这话恁地好笑。我和染音姐姐不过闲聊了两句,何曾就是在说小话了?再说了,我们说话一没避着人,二没躲在什么犄角旮旯里,怎么就贼眉鼠眼了?”
绿深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回嘴,脸上蓦地就浮出一层薄怒。
要知道,以前她教训这丫头的时候,她何曾敢回半句嘴?
现在捡着高枝,她倒是翅膀硬了啊?
凉凉笑了一声,她眸光阴沉地看着春浓,阴阳怪气的哼笑:“快别叫我姐姐,我可当不起这两个字。你的姐姐可是杜染音,是太子妃面前的大红人,和她相比,我哪儿够格啊?”
一个人要想蛮不讲理,你是怎么也不可能说的过她的。
春浓不欲与她再多做纠缠,掉过身就打算离开。
只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肩膀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攘了一下,伴随着一声讽刺的奚落:“脾气见长啊!我这还没叫你走呢,你居然就敢给我甩脸子离开?”
压根没料到,她一言不合居然直接动手,绿深一时没防备,被推的一个趔趄。
还没来得及站稳,脚下又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砰!”身体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几个避在远处的小丫头,瞧见这一幕,俱是捂嘴惊呼了一声,“啊!”
不仅是春浓,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绿深会突然动手。
春浓狼狈地趴在地上,手腕、膝盖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的眼眶中,迅速聚起了大片水雾。但她还是死死的咬住嘴唇,强自忍住了那想要掉泪的冲动。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因为就算她哭了,也不过是给绿深心里,平添几分痛快罢了。
强忍着疼痛,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次用那种寒凉无比的眼神,直直看着绿深,冷冰冰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似被那森寒的眼神给唬住,绿深下意识往后倒退了半步。
可随后她猛地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后退,岂不是在向春浓示弱,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只是这次不等她再开口,大殿内忽地就传来一道冷叱,“都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是小憩醒来的季初凝。
众人闻声惊了一下,不敢再在这里多做逗留,忙作鸟兽散。
绿深恶狠狠地瞪了春浓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进了寝殿。她步履匆匆,表情很是有些迫不及待。估摸着没将春浓放在眼里,竟掩饰都不屑掩饰。
这喜怒形于色的模样,可和她平日里谨言慎行的样子,很是大相径庭。
春浓看着她消失在殿内的背影,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了一抹深思。
绿深快步走进寝殿内阁时,季初凝已经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手里捧了一杯粉彩过枝桃纹盏,慢条斯理的浅浅啜饮着。
缭绕的白雾徐徐升腾而起,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绿深本就深惧她素日里的雷霆手段,此时见她这般高深莫测的模样,越发不敢有丝毫的造次,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就请了个安。
此时她这低眉垂眼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飞扬跋扈的样子。
季初凝却并不搭理她,只兀自喝着手中的清茶。
殿内一时间安静的,连呼吸声都细细可闻。
绿深屏气凝神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豆大的汗珠,随着时间流逝,从她额头滚滚而落,她却连手都不敢抬一下。
时间在这无声的静默中凝滞,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绿深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窒息时,贵妃榻上终于传来,季初凝纡尊降贵般的一声,“你之前说的可是真的?”
一直高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慢慢落了下来。
绿深欠身一礼,笃定道:“奴婢不敢欺骗太子妃。”
季初凝闻言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看那模样似在暗自思量,又好似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般冷淡的反应,完全出乎了绿深的意料。
绿深见状顿时有点急了,“太子妃,奴婢所说千真万确。之前您应该也已经听到了,杜染音昨儿个分明在书房伺候了一整夜,她却矢口否认,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奴婢知道您和她多年主仆,情谊非寻常人能比。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
“够了!”似不耐烦她的喋喋不休,季初凝将手中的茶盏往茶几上一掼,声色俱厉的呵斥:“本宫的事,何需你来指指点点?”
自打进了宫后,她眉眼间的威重,本就与日俱增。
如今这般刻意沉下脸来,越发威严的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奴婢不敢。”绿深被唬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连忙伏地请罪。
季初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冷冷一笑,“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本宫只是懒得与你计较罢了,你莫因此就以为,本宫愚钝可欺!”
“奴婢万不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心思,还望太子妃明鉴。”这个罪名太重了,绿深哪里敢认下,忙不迭再次重重磕了个头,辩解道。
此时她已经没那个心思,去抹黑杜染音了。
她甚至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被猪油蒙了心。
要不是如此,她又怎么会以为,太子妃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从此就冷落了那杜染音呢?
但凡认识杜染音的,谁不知道,她是太子妃最为倚重的心腹?
与她相比较,自己不过是因为皇后的赏赐,这才一跃成为太子妃跟前的一等侍女的。
从一开始,她身上就被打上了,皇后党的烙印。
这其中的孰轻孰重,以太子妃的精明,又怎么会不知道?
季初凝闻言却是玩味地笑了起来,笑声含了无尽的轻嘲,“不敢?你是不敢有取杜染音而代之的决心?还是不敢有一跃成为人上人的信心?若真是这般,那倒是本宫错看了你。”
绿深本还在暗自后悔,一听她这话,瞬间就呆在了那里。
太子妃刚刚说……什么?
她要是没有听错的话,她的意思似乎是……
木楞楞的抬起头,她呆呆地望着,那个高踞上首的绝美女子,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可又有丝丝缕缕的狂喜,隐在其中浮浮沉沉。
挑了挑漂亮的柳叶眉,季初凝的语气淡了淡,“怎么?当真是本宫看走了眼?”
绿深本就不是什么蠢人,这下哪里还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
“谢太子妃赏识,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太子妃。”强忍着满心的激动难耐,她再次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如果说之前磕头她还心不甘情不愿,那现在自然是再甘愿不过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方才真正认识到了,这位太子妃的厉害,
打一棒子,赏颗甜枣,这位太子妃明显深谙,恩威并施的道理。
与她的手段相比较,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跳梁小丑般可笑。
重新拿过茶盏,轻捏了细瓷杯盖,不紧不慢地拂了拂碧澄澄的茶面,季初凝敛了视线,漫不经心道:“赏不赏识,那也得看你自个的本事。本宫喜欢聪明人,还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才好。”
“奴婢明白。”绿深不敢怠慢,立刻就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季初凝浅浅地啜饮了两口,手中的清茶,这才漫声吩咐了一句,“行了,起来吧。”
绿深谢了声恩,低眉垂眼地站了起来。
相较于她刚进门时的轻狂,此时的她明显要低调识趣的多。
看样子还算可用。
将她的变化瞧进眼里,季初凝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她面上仍旧冷冷淡淡,那目下无尘的模样,就好似她之所以决定用绿深,完全是矮子里拔了个将军,将就罢了。
绿深为人乖觉,见状脸上的表情,益发的恭顺了起来。
随手将手中微冷的粉彩过枝桃纹盏,磕在手边的梨花木茶几上,季初凝再次开口:“刚才你说的那事儿……”
绿深心口猛地一热,低垂的眼睫中,那抹激动立时又浮了上来。
虽然她很高兴能得到太子妃的重用,可若是能趁机一举扳倒杜染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心中这般想着,就又听她慢条斯理的继续,“暂时不要和旁人提起,本宫心里自有计较。”
刚刚火热的心,瞬间又冷却了下去。
不过因着季初凝刚刚那一番,恩威并施的手段,绿深明显已然识趣的多,因而脸上并未露出丁点的不情愿,反恭恭敬敬欠了欠身,“谨遵太子妃之令。”
见她这般知情识趣儿,季初凝一贯威严的脸上,总算露出点笑容来,嘴里却仍不忘警告了两句,“你不要嘴上领着本宫的意,私底下却阳奉阴违。杜染音乃本宫最为倚重之人,本宫是绝对不会仅凭你三言两语,就去怀疑她的。”
说着微一停顿,又意味深长的补充:“本宫做事素来讲究证据。”
绿深心领神会,微微笑着福身道:“奴婢明白太子妃的意思了,还请太子妃放心。奴婢其实也不是,一个随便搬弄口舌之人。”
寥寥数语,两人便已心照不宣。
这就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无需多费口舌,只需点到为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