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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浓见凤逝川带着杜染音回来了,高兴地急急奔出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见杜染音满脸疲惫,被凤逝川搀扶着的手臂上露出白色的缠带,不由紧张询问:“姐姐你受伤了?没事吧?”
杜染音摆摆手,摆脱了凤逝川的搀扶:“我没事。”
“她应该饿了,饭菜和水准备好了么?”凤逝川察言观色,知道杜染音在季初凝那里,一定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屋里已经摆好了刚刚熬的粥,春浓替杜染音呈了一碗:“督主说姐姐一定吃不下什么大荤,还是熬些清淡的粥为好。”
粥里不仅有竹笋香菇之类的时蔬,还有切得细细的肉丁,一口下去清香满口咸淡适宜,一股暖意充盈了杜染音空瘪饥饿的胃,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只觉得筋骨都舒展开了。
杜染音连喝了两碗,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碗看向凤逝川:“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督主是什么样的人物,何况我见姐姐去了一天……难免担心……”
见春浓吞吞吐吐,杜染音心知是春浓去通风报信的,心下不尤有些诧异。她原本还觉着春浓胆小,如今看来,还是很有几分机警的,向凤逝川求救,倒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了。
她赞许地向春浓投去一个笑容:“你这丫头越发聪明了。”
春浓心里的慌张立刻卸下了七八分,高兴地站直了身子:“姐姐,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我去给你拿衣服,你好好地沐浴一番,而后我给你上药。”
杜染音从浴房里出来,手臂上缠着的布条已经解开,露出一条足有四寸长的口子,结出暗红色的血痂,轻轻一动,牵扯出痛意。
她罩了一件梅红色刺绣长衫,露出如玉的手臂,雪白的脖颈上还残留着水汽,如墨的乌发湿漉漉的,用一根簪子悉数挽在脑后,有几根垂落下来,紧贴着如雪的肌肤,不时滑落几颗水珠。
走进房里的时候,凤逝川好整以暇地倚在铺了鹅绒软垫的木躺椅上,拿了一卷架上的书看,杜染音一惊:“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你还没有跟我道谢,我怎么能走?”凤逝川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盯着杜染音玫红衫子里露出的一截锁骨,杜染音面上一红,慌忙把衣服往上拉了拉。
“我沐浴之前不是跟你道过谢,又道过别了么……”杜染音嗫嚅着,她此时只穿着家常睡觉的衣裳,又是这样的模样,与凤逝川独处在同一间屋子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那怎么够。”凤逝川一拉杜染音的左手肘,她整个身子便跌落在凤逝川的怀里,女子沐浴完后的淡淡香气盈满凤逝川的鼻尖,他轻轻嗅了一口,轻叹,“好香。”
杜染音面上更红,要挣扎出去,却被凤逝川一把擒住了:“别动,小心牵动了伤口。”
臂上一阵清凉,减去了伤口的灼痛感,杜染音低头一看,凤逝川正端着药罐轻柔地给她上药。男子的手骨节分明,修长而白皙,指尖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带来一点轻轻痒痒的暖意,杜染音心里一动,面上就更红了。
小心地包扎好伤口,凤逝川轻轻将她的胳膊翻了翻,肘上的一片淤青便露了出来,他眉头一皱:“磕到了?”
“嗯。”杜染音低低应答,“不小心摔到了。”
“刚刚问你怎么不说。”
这不是询问,倒算是一句抱怨,凤逝川轻轻替她淤青的地方抹上药膏,而后一揽她的腿,将她整个人都抱上了长椅。
这张躺椅很大,容纳两个人倒还可以,只是杜染音被他这个动作惊到,愣了一下才问:“做什么?”
凤逝川将她的裤脚轻轻挽到膝盖上,果然露出了一大片青紫,甚至已经肿了起来,纵然他动作轻柔,上药的时候杜染音仍“嘶嘶”作痛,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胳膊都成那样了,膝盖还能好到哪去?”凤逝川替她上好药,又将裤脚放下,回身在她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嗯?”
那“嗯”字拖长的尾音带着点宠溺的味道,听得杜染音心里一漾,她很快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情绪:“季家对我有恩,太子妃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身边的婢女要嫁给自己的丈夫,要是我自己,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那就这么忍着?让她这么找你麻烦?”
杜染音默不作声,凤逝川放开她,从躺椅上起身:“你去找皇后就是了,这事是因皇后而起,季初凝也忌惮她。”
“皇后……只怕已经……”
杜染音在心里头叹出一口气,皇后如今对她的器重,倒不知是福是祸!
“你装装可怜,她会好好考虑的。”凤逝川一笑,带着点鼓励的意味,竟让杜染音安下心来,仿佛面前的这个男人笃定的事,是一定会实现的。
翌日,杜染音梳洗了一番便到了皇后宫里,她换了一身简素的衣裳,因着昨夜辗转难眠,眼底的黑眼圈让她看上去颇有几分憔悴。
皇后看见这样的杜染音吃了一惊:“怎么了染音,你重病初愈,不在床上好好歇着,跑到本宫这里。你瞧你的脸色差得,真叫本宫心疼。”
昨日季初凝宫里的事情,旁人不知道,这个中宫的皇后又怎么会不知。不说整个宫里有多少她的眼线,便是那太子宫,更是她着重关注的地方。
“染音觉得委屈,才来皇后宫里,请皇后替我做主。”
杜染音嘟囔着嘴巴,此时她卸去所有刚强之气,苍白的小脸和秀气的蹙起的眉毛,真有几分人见犹怜。
“怎么了?”
皇后看向杜染音,眉头一挑,面色也凝重了一些。
“染音左思右想,虽很想为皇后效力,却也为往后深深忧心呢。”
皇后虽没言语,眼风却往杜染音的左手上一瞟,定了一定,示意杜染音继续说下去。
“染音想来想去,觉得娘娘您要将我嫁给太子之事,有三样不妥。”
“哪三样?”
“这一来,染音不能尽娘娘嘱托之事。染音是娘娘所赐,又与太子妃同出一处,太子心中必有顾忌,染音连太子的心都笼络不住,又怎么能替娘娘做事?”
“二来,染音此举叛主,必遭太子妃记恨。如今的太子妃,已不是从前的太子妃了。我必不能与太子妃和平相处,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却顾念季家和太子妃的旧恩,染音做不了恩将仇报之事,必要受太子妃挟制,施展不开拳脚。”
“第三,染音身无背景,在太子宫必是举步维艰。纵然有皇后娘娘厚爱,染音却也不过只是个宫女。太子妃那里瞧不上我,到了旁人,心里瞧不上我不说,只怕因着我的出身,以为我还与太子妃有什么干连,猜忌于我,太子宫毕竟不是皇后宫里,染音也就要孤立无援了。”
染音说到激动处,右手臂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皓臂,那小臂上暗红色的四寸伤口,也就触目惊心地暴露在皇后面前。杜染音假装遮掩,但她今日过来的时候未缠纱带,便是有心要让皇后看见。
皇后果真吃了一惊,拉起杜染音往身下藏的右手,怜惜道:“怎么伤成这样?我只以为你划了左手,想不到胳膊上也有。”
她有些痛心地看着杜染音的伤,叹了口气:“季初凝倒真是不念一点旧情,这般狠毒。”
杜染音红了眼眶,泫然欲泣的样子:“是染音没有用,染音不过一个宫女,她又是我从前的主子,我怎么斗得过她?只请皇后娘娘怜惜我,若是我果真嫁过去,恐怕便被他排挤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杜染音说着,竟然真掉下两滴泪来,皇后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而后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可怜的孩子,委屈你了,是本宫想得太少了,你不要怪本宫。”
“染音怎么会怪皇后娘娘,染音只恨自己不能为娘娘分忧,辜负了娘娘的厚爱。”
皇后着人给染音拿来最好的膏药递到她的手里:“受了伤也不用藏着,有什么不能说给本宫听的,其实昨天的事本宫也有所耳闻,只没想到她竟这般无情。你回去以后好好上药,养好了身子,再来给本宫效力。”
杜染音对皇后谢了几番,便抱着药退了出去。
染音一走,皇后一直忍着的怒意便倾泻了出来。
这个季初凝!
其实杜染音今天说的,句句在理,皇后也是老早就心里有数的。只是如今,最得她信任的便是杜染音,最合适的人选也是杜染音,只是这个季初凝,嫉妒心竟然这样重。
杜染音拿着药出了皇后宫里,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在花园里头走着,忽然听见背后一声高喊:“染音!”
男子的声音很熟悉,带着点愉悦……
杜染音心里一紧,回过头来,锦袍男子五官俊美,一点清浅的笑意漾在桃花面上,远没有杜染音所以为的阴郁。
“王爷……”
“染音,那天回去以后本王想了很久,的确是本王太过唐突,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杜染音点点头:“是是是,王爷跟我说过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