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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里客人还不多。
穿荧光绿马甲的保安倒是很多,马甲背后写着‘蔓媱菜市’四个大字，大字下面是一排小字，写的保安的工号和名字。
有这些保安守着,方鉴犹豫几秒，将媳妇托付给王锦平，准备自己提着玉米粒出去打听哪儿有防晒网卖。
王锦平烦死方鉴了,比他爸还啰嗦：“我会看好小周的,你走,快走！别说了。”
方鉴扭头叮嘱媳妇：“跟紧王锦平，上厕所也叫他陪你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知道了,拜拜拜~。”
方鉴匆匆走了,再过会儿镇Z府的公务员下班,菜市场里的人就多了,他得赶在五点半之前回来陪着媳妇,宣誓主权。
王锦平选了个角落的水泥台子让保镖将烧烤架和菜摆好,又吩咐一个保镖去找他姐‘借’电饭煲和绿豆,想熬绿豆汤。
周易问：“熬绿豆汤干嘛？”
“烧烤吃多了上火,你卖烧烤,我在旁边卖绿豆汤。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有生意头脑？”
“你高兴就好”，一次性杯子都没有，小王同学是想卖绿豆汤？想熬着自个儿喝还差不多。
保镖将电饭煲、绿豆和豆腐都拿回来了,还提了一桶清水。
周易把绿豆洗洗，放电饭煲里熬上，点燃炭火，将豆腐切成麻将块儿,串成串，摆上烤网。
油一刷，孜然、花椒、辣椒一洒，香味儿顿时飘出老远。
人们纷纷围上来瞧热闹。
“怎么卖？”
“六百块钱一串，给玉米粒或者玉米面就要四两。”
“便宜点儿，打个八折，我要三串”，说这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孩子盯着烤串都要馋哭了。
孩子挺可爱，但周易不打算为他降价，今天开了头，往后天天都会有人讲价，嘴皮子都要给他磨破，他递了一串给小王，递了两串给保镖让他们分着吃，自己吃了一串，烤好的豆腐就没了。
中年男人不讲价了，摸出一叠红票子，数了十八张：“两串豆腐，一串韭菜，少放辣椒，孩子怕辣。”
“小王，收钱”，钱上细菌多，他在弄吃的，不好自己收。
王锦平像模像样的看了看真假，找了个纸箱将钱放进去。
豆腐烤得金黄，韭菜烤得发软，烤好撒上白芝麻递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将豆腐给儿子，韭菜自己吃了。
小孩辣得吐舌头，他吃得慢，豆腐上的油直往地上滴，有些还滴到了衣服上。
周围的人看得又馋又心疼，多好的油啊，滴了多浪费，他们好几个月没沾过油星，要不是顾面子，都伸嘴过去接了。
过了五分钟，周易迎来第二个顾客，也是个小孩，她要的烤白菜和烤土豆，孩子妈给钱给得不是很情愿，一直念叨，周易装没听见。
一直到镇Z府下班，摊上的生意都不怎么样。
今年土豆长势不好，野菜要过几天才能挖到，即便家里有人在菜市场找到工作了，大伙儿也舍不得‘浪费’，四两玉米足够一个成年人吃一天了。
他们也没觉得周易价要得高，那么多油和调料呢，油多金贵啊。
方鉴赶在五点二十回来，他跑了一圈，最终在一家渔具店找到了防晒网，镇上也有穿着荧光绿马甲的保安在走动，估计是保安给了商家安全感，有一半的门店重新开门了。
周易给他男人烤了一个茄子、几串豆腐、两串土豆，又给他盛了一碗绿豆汤：“累不累？”傻不愣登的，水桶粗两捆防晒网竟然自己扛回来了，也不知道借小王的皮卡拉。
“不累，要不要帮忙？”
“坐着吃你的，别碍事儿就是帮我忙。”
王锦平有些吃味，小周太偏心了，他跑前跑后才捞到几口，姓方的一回来就搞这么丰盛：“我也要。”
“在给你烤，这个茄子就是你的。”
王锦平稍稍满意，算小周有良心。
人渐渐多起来。
穿衬衣的公务员下班了，他们在食堂领了晚餐就直奔菜市场，想换点儿新鲜蔬菜回家改善伙食，老吃玉米窝窝头，肠子里太干，那啥都拉不出。
有几个想拿窝窝头换烤串，不够的部分加钱，周易同意了，窝窝头卖相还行，闻着一股玉米香，待会儿尝尝，好吃就自己吃，不好吃切碎了喂鸡喂鹅。
收了一大筐窝窝头，准备的菜也卖得差不多了，最后几串周易没卖，烤了让保镖给王蔓媱送去。
王锦平没吃够，琢磨着明儿得多准备点儿，他们镇的人穿得破烂烂的，消费力竟然还行。顺手摸了个窝窝头咬了一口，没咬动，硬得跟石头一样，他嫌弃的看了几眼，舀了一碗绿豆汤，将窝头掰碎泡里面，泡软了吃，不吃传到他姐耳朵里会挨揍。
周易也摸了一个，一口下去，牙齿发酸，粗粝得难以下咽，喝了口绿豆汤，勉强吞下去，噎得脸颊发红。
“小易，吃不下就给我”，方鉴拿过媳妇吃剩的窝头几口吃了，不知有多少人在饿肚子，能入口的都不能丢。
秦德浩提了一篮子豆腐过来，周易问王锦平：“豆腐的账你结了吗？”
王锦平吃窝头吃得面色扭曲：“早结了。”
秦德浩说：“王叔叔昨天预订就把账结了，我不是来要账，是想问你们还换不换豆腐，我爷爷想吃窝窝头。”
周易问：“想换几个窝窝头？”
“能换几个，就换几个”，爷爷说这窝窝头做得干，换回家挂在屋檐下晾晾，能放很久。
周易接过竹篮，捡出里面的老豆腐，数了十个窝头装进去，一个窝头约莫一两重，豆腐掂着有三斤，按一比三换差不多，窝窝头是实打实的，豆腐里大多是水。
秦德浩笑着说了声谢谢叔叔，跑回去了，一个窝头掰碎煮成糊糊就够他饱餐一顿，赚了。
“还想吃烤豆腐吗？”周易问。
“想”，王锦平答。
“我烤豆腐，你和鉴哥把手洗了，窝头掰碎，放电饭煲里煮成糊糊，绿豆汤……你问问谁要喝”，一碗都没卖出去，他是喝不下了。
王锦平不担心绿豆汤没人喝，他姐手底下多得是大肚汉，将汤倒不锈钢盆里，亲自跑了一趟，回来手上拿了一个午餐肉罐头：“瞧，我姐给的。”
“收好，别拿出来”，他们摊位够显眼了，人家饭都吃不饱，他们还吃午餐肉，这不是找打吗。
王锦平：“……”他想切成丁放烤豆腐的不锈钢盆里一起烤来着，厨师不愿意，也只能算了。
烤着烤着有人来问卖不卖，周易还没开口，王锦平就拒了，表明这是他们的晚餐。
有不认识王锦平的在议论：“当公务员日子还没卖烧烤的过得滋润，啧，这世道。”
“要不说有门手艺比什么都强，调料给你，你都不会烤。我隔壁那个理发的，日子过得也不错，经常有人找他剪头发。”
“这时候还有人花钱理发？”
“啥时候都有爱美的。你闺女还没对象吧，要不我牵线介绍他俩认识认识。”
“成，要是相对眼了，我请你吃饭。”
电饭煲的保温灯亮了，缩在后面的保镖自觉将窝头糊糊平分成八碗。
豆腐咕噜噜冒着泡，周易洒了点儿葱花，戴上厚手套，将它端到旁边，其实烧烤店那种装在锡纸盒里烤的豆腐都是内脂豆腐，内脂豆腐比秦家的卤水豆腐嫩，锡纸也比不锈钢盆的导热效果好，但他没锡箔纸，只能将就做。
不这样，就得将三斤多的豆腐切块儿穿串烤，太麻烦了。
调料放得足，火候也掌握得好，烤出来的豆腐还是很香的。
围成一圈将豆腐和糊糊吃了，周易把今日收入分成大致相同的两份，推给小王同学一份：“拿着，你的分红。”
“我不要”，他吃得肚子溜圆，哪儿好意思再拿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不拿明天不带你了”，串儿是小王出的，该给他算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王锦平：“……那好吧，我带回家给我爸”，菜是从他爸棚子里拔的，串儿是他爸雇的工人穿的，算起来……他就出了张嘴。
晚上，王老板高兴得喝了杯小酒，养二儿子快三十年了，头一次见到回头钱，窝窝头加钱可以和种菜的成本抵平了，他没亏本，老二吃到肚子里的就是赚的。
周易数着钱也高兴，靠手艺赚的，和从沈家人身上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别数了，洗洗睡了”，方鉴把钱塞进塑料袋，抱媳妇去洗手间。
周易将男人推出洗手间，锁上门：“我自己洗”，让男人洗，他又得吃沐浴乳裹黄瓜。
方鉴进空间风驰电掣的搓洗干净，穿了条小短裤回浴室门口守着。
周易没听到外面有声音，还以为男人走了，擦着头发打开门就被抱住：“我头发还是湿的，吹干了再来。”
“我给你吹。”
说好帮他吹头发，吹到半干他就被压到床上了，丝质睡袍被亲得濡湿，紧贴在肌肤上。
灯关了。
窗帘没关。
夜空中银河璀璨。
星光搭在屋檐，笼住群山。
娇嫩的小草挂上露珠。
周易攀住男人肩膀。
方鉴驰骋于温软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323:48:28~2020-08-0422:5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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