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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很安静。
司机很安静地开车，段家阳受伤被尹鹤一带走了。
我身边的厉擎天变成了一个人，没有助手没有保镖，他看起来很疲惫，也很颓然。整个人倚在座子上，嘴角的血迹凝固了。
“先生坐好，有车跟上来了。”
厉擎天睁开眼睛，眼里满是凛冽的杀机，在这个时候还要选择跟踪厉擎天的人是真的撞在枪口上了。
我转身，想要探头看看是谁，被厉擎天一把拉住。
“乖乖坐在车里，别有小动作，免得等会脑袋开花。”
他说完就松开了我，自己解开了安全带，起身坐在了副驾驶。
司机像是习以为常，只是笑了笑，“就一辆车，不用劳烦先生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就好。”
厉擎天摆摆手，“我就看着，免得你说了大话不好收场。”
司机爽朗的笑了两声，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觉得重心猛地一偏，巨大的推力让我险些滚到前面去。
“关小姐，把安全带系上吧，不然窗户被打碎了你人怕是要飞出去。”
我伸手去摸安全带，两只手竟然都是颤抖的，恐惧来临的时候，居然是这么的真实。
“发生什么了……”
我小声地问，声音竟然也是颤抖的。
厉擎天没有回头，只是弯腰在摸索着什么，声音很清脆，在组装着什么东西。
“有人丢了脸，气急败坏地来寻仇了。”
司机声音很浑厚，中气十足的样子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厉擎天摇摇头，“不是寻仇，他们是找东西。”
“什么东西？要跟着我们找？”
车在路上飞快地驰骋，弯道也丝毫没有减速，几乎是漂移地甩了过去，若不是我手扒着扶手，整个人怕是要被扔出去。
厉擎天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死时速，刚刚还穷追不舍的车子，转眼间便没了踪影，但是司机还是没有掉以轻心，依旧保持了高速向前冲刺。
“他们要找是我母亲的坟墓，想知道我把她安葬在哪里。”
厉擎天平静地说，“坟墓如果没有了，这个人也就没有了，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为我证明身份了，那个人也就真正的如愿以偿了。”
那个人？是哪个人？
“他们永远都不会找到的。”
厉擎天笑了笑，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想休息吗？”
“啊？”
我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突然出了一些水雾，接下来发生的什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睡个好觉。”
在我陷入绝对的昏迷之前，我听到了这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我手牵着涵涵，在一望无际的海边，太阳没有完全沉进海底，漫天都是浪漫晚霞。
涵涵很开心，我没有看到过他那么灿烂的笑容，那是我最期待看到的他的样子，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大脑又很明确地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妈妈，快看，晚霞！”
我和他一起看晚霞，有人朝我们走过来，将我温柔地揽在怀里，看不清楚脸，但是温暖很真实。
“该走了……”
我张张嘴，发不出声音，一切变得刺眼，像是猛然迸发出的万千泡沫，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万千根针一样朝我眼睛袭来，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还呆在车里，车里没有一个人。
四周都是陌生的，我从未来过，轻轻地推开了车门。
这里有好多树，都是枝繁叶茂的样子，厉擎天就在最大的那棵树下站着，他身上披着黑色的大衣，司机站在一旁，两个人都背对着我。
气氛安静又肃穆，这里应该就是厉擎天母亲的墓地，四周都是树木和草地，不远处还有安逸的羊群，和繁荣的都市比起来，这里像是安静的桃花源。
没有别的墓碑了。
我朝前走，高跟鞋踩在草地上，土地松软。
空气里是清新的，泥土的味道，吹到脸上的时候很舒服。
我走到他们身边，厉擎天转头看我，脸上突然变得警觉，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低头看着地上的墓碑，照片上的女人还很年轻，长长的头发很温柔，我以为厉擎天的眉眼是像他的父亲，但是现在看来，更像他的母亲。
可是他母亲的眉眼是平和的，甚至是开心的，她开心地笑着看着我，我也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你妈妈……真漂亮……”
我叹了口气，“我连我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样比起来，我比你还可怜。”
司机站在厉擎天身边一直给我使眼色，让我不要再说了，可我最喜欢地就是看着厉擎天脸色阴沉。
“你和我……不能相提并论。”
厉擎天打量了我一眼，“以你的身份，本是不配来见我母亲的。”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原来你的未婚妻，不配见你的母亲啊……可是我刚刚不是已经见过了吗，你的母亲？还是文轩的母亲？”
厉擎天蹲下去，把墓碑上的落叶捡起来，然后缓慢地起身。
面部表情地看着我。
“你要在这里打我吗？当着你亲爱的母亲的面，也好，让她看看她的宝贝儿子是什么混账样子……”
我笑得肆无忌惮，他有一百种方法折磨我，我就要想出第一百零一种方法让他恨我恨得咬牙切齿。
“我不会打你的，碰你让我觉得很恶心……老何，把她带走。”
司机点了点头，走过来扯着我的胳膊把我往车里拖去，我只觉得可笑。
“碰我觉得恶心？你居然会恶心？”
厉擎天没有转身，只是低着头看着墓碑，在沉思还是在哀悼不知道。
“关小姐，好自为之。”
司机把门甩上，走了两步似是不解气，回过头来，满脸的愤懑。
“那是先生最重要的人，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你怎么能仗着先生宠爱你就为所欲为呢？”
我愣住。
宠爱？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话了。
“你有病啊？”我抓起手包就朝他脸上扔过去，“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