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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谁家的小姑娘,真聪明。”有个斯斯文文的男人走过来,伸出手似乎是想拍拍舒雨的头,或是想摸摸她的脸蛋。
虽说舒雨已经不算儿童,但一看就是个小姑娘,这男人的举动稍显突兀,但也没到引人警觉的程度。
没想到舒雨眼睛微微一眯,两只手抓住防骗指南这本书,用力朝男人的手打去,同时大叫起来,“来人啊,杀人了,骗子杀人了。”
男人的手被拍飞,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从男人的手指间飞出来直接弹到了车窗上,然后蹦达几下,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男人眼神一凛,就想跑。
众人被忽然发生的变故吓了一跳,卧铺车厢的走道本来就狭窄,还因为刚才的骗局围满了人。男人一时被人围住,就听得小姑娘叫道:“赶紧压住他,小心他身上还有刀。”
这个时候围观者的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也就无从指挥,顺其自然就听了小姑娘的话,刚才几个差点上当的人正好就在前后,用力将男人压到地上,再一屁/股坐他身上,利用体重优势牢牢压制住。
乘警过来把人一铐,“怎么回事,凶器呢?”
舒雨眼睛一直盯着呢,找到落在地上的刮胡子用的刀片,递给警察道:“他刚才和另两个人在这里行骗,被我识破之后,想用刀片割喉杀了我。”
“我不是,我只是想划破你的脸,没想杀人。”骗子急了,他就是想教训教训小姑娘,让她毁容而已,他怎么可能杀人。
真正的亡命之徒还是少,特别是这种以求财为主的骗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敢杀人的。他们不怕坐牢,就当进去交朋友了,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警察乐了,将刀片包好收起来,“承认是你干的就好。”
多数人还是会狡辩一下,这个直接承认自己意图行凶,可算是省事了。
在中国的法律语境里,骂人不犯法,打人犯法,只要拿出刀意图伤人就是非常严重的犯罪行为。
更何况,还有行骗这么个事在前头呢,好好审一审,说不定能挖出一个犯罪团伙来,那可就立下大功了。警察越想越美,留下舒雨的联系方式,将人押了下去。至于另两个骗子,也派了人去搜。
但十分钟以后就要再次到站,能不能抓住还真不好说。特别是这些人,极有可能在减速进站的时候,就直接跳窗逃走,那就更难抓了。
将人一抓走,又有人过来给所有目击者录口供,留下联系方式。
之前那个事后诸葛亮的乘客又说话了,“这个就是之前跟骗子一起上来,还假装嘲笑那个女人扯不开方便面袋子的人。我早知道,他肯定是骗子一伙的,果不其然啊。”
舒雨在心里冷笑,早知道他是骗子,刚才怎么一声不吭,是被人点了哑穴吗?
黄灵早就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搂着舒雨的肩膀全身发抖,她真不敢想像,要是舒雨被人划中这一刀,该怎么办?
而这些人也让她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阴影,冷汗冒出来,额头一片冰凉,身子更是抖的如风中的落叶,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怕什么,坏人都不怕当坏人了,好人凭什么该害怕。再说你看看,他不是被抓了吗,而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黄灵点着头,脸色仍然惨白一片。
在中铺休息的店员,也早爬下来,看模样也是被吓得不轻。
“没事,没事。”舒雨让她上去休息。
到了晚上,黄灵不放心,留在下铺和舒雨挤了一晚。半夜更是惊醒好几回,导致第二天到站的时候,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不知道多明显。
等到了站一看,路晁和丽都等着呢,丽姐豪气的招手拦了一辆面包车,然后一指路晁,“一辆车坐不下,你带小雨去我们店里。”
店员将婚纱在出租车里摆好,嘀咕了一句,“明明坐的下呀。”
黄灵推搡了她一把,“你傻啊。”
“你昨天晚上没睡啊。”丽姐看了一眼黄灵,这黑眼圈真吓人。
黄灵和店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昨天在火车上发生的事,告诉丽姐。出租车司机在前头听着,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不时要发表一下看法。
特别是最后刀片那一段,即紧张又刺激,司机都跟着着急。跟催更似的,不停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最后问明了防骗指南这本书在哪儿有卖的,表示自己也要买一本,拜读的同时,还要放一本在车上,提醒乘客不要上当受骗。
路晁接上舒雨,看似平静的表情下,眼里的笑意却无可自抑的流露出来。夏日里的阳光,阳光下干净清爽的少年,还有他好似会发光的眼睛。
看得舒雨都忍不住多欣赏了两眼,然后暗自嘀咕一句,食色性也,美色不分男女,都一样招人稀罕。
“绕个路,先去丽姐以前老店对面那家看一看。”她去年过来的时候,一直没机会,今年她想看看竞争对象都长什么样。
路晁笑道:“那一带已经发展成婚纱租赁一条街,丽姐之前那家老店,被房东接手,自己干了一家婚纱租赁的买卖。”
婚纱都是从一个地方拿的货,除了降价根本拉不开差距。连盘头化妆的服务都不提供,这些普通款的婚纱,本来好好做,还有几年的利润可赚。现在竞争之下,已经迅速将利润挤压出来,从高利润行业变成了薄利行业。
“最低的一家,十八块钱就能租一天。什么都不提供,给人用的时候婚纱都发黑了,收回来的时候又吹毛求疵,稍有一点问题就得扣押金。”
结婚本来就是高兴的事,结果上他这儿怄一肚子气,为了省钱反而多花钱,这口碑能好吗?不过这种经营方式,想来也不在乎口碑的问题。
不过这个时候的低利润,也只是在这个年代的横向比较,真跟后世比,月工资的三分之一用来租婚纱,其实并不便宜。
路晁将车开到这条街,这条被丽姐婚纱租赁带旺的街,已经有了外号叫婚纱街。里头档次最高的,属于威胁过丽姐的那家店,名字叫作丽人婚纱。
两人将车停好,路晁陪着舒雨推门进去,婚纱店的热闹都是集中在一大早,化好妆盘好头发换了装就得赶回家等着新郎来接。他们这会儿是中午时间,除了来还婚纱的人,就是来咨询的客人。
也有专门来化妆盘头的,现在京城的文艺活动很多,估计是要参加什么相关活动。
几件大款婚纱套在模特身上,如果没有看过天长地久的婚纱,这几件确实能够镇店。不过看完天长地久,他们也就变成次等货,是那边排不上队转而求其次的选择。
就在婚纱店的一角,老板正和自己的朋友抱怨,“你们看看我这生意,怎么跟他们比,人都上他们那儿去了,排不上才来我们这里。”
看朋友不吭声,就道:“难道你们去香江也找不到比他们好的货?”
朋友一脸苦笑,“人家是美国设计师设计的,香江怎么比。”
老板叹气,“可不是,怎么比,你说那个娘们走了谁的路子,竟然能搭得上美国的设计公司。”
以前当她是个外来户,还敢去威胁一下,后头靠上个本地人一起合伙。虽说对方也没什么厉害的关系,但都是当地人,他也没脸去搞威胁那一套,主要是他的关系也就欺负欺负外地人,只好黑着脸说各凭本事。
结果对方的本事一使出来,就杀得他屁滚尿流,溃不成军。他还记得自己去对方的店里偷看的那一幕,幕布一揭,十款婚纱一一亮相。
“轰”的一下,那种纯粹视觉上的享受,那种巨大的冲击感,让他到了今天回想起来,心脏仍然“呯呯”直跳。
“要不然,咱们也找美国设计师,上头不是有电话吗?”朋友给他出着主意。
他们都是在婚纱店里投了钱的,婚纱也是他们去香江买回来的,原以为可以坐着收钱,没想到遇着个硬茬子,不仅顶住了他们的压力,还一扭头把他们给掀翻在地。
老板白了一眼自己的朋友,“电话打了,特意找了个懂英语的大学生帮我翻译的。你们猜猜对方是个什么价?”
天长地久那张挂在墙上的证书,可不止他一个有心人打过电话。
“设计一款婚纱,再怎么天价,也有个数吧。”朋友试探着问道。
“中国独家版权五千,还是美金。需要他们制作,再加一千美元。”老板恨不得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恨不得咬出渣来,这不是天价是什么。
朋友倒抽一口凉气,都觉得是天价,但都觉得这不是对方的错。人家发达国家,五千美金也许压根就不算什么,只是他们拿不出来而已。
“不对啊,那十款婚纱光设计费就是五万美金。他们怎么拿得出来,这可不是五十万人民币的事。”
要说几十万人民币,就他们认识的人里头,不止一个能拿得出来的。可要说五万美金,那可一个都没有。
现在是八十年代,国家的外汇无比紧张,真正是每一分钱都得用到刀刃上。恨不得一分掰成两瓣花,看着那些先进的仪器流口水,苦于没有外汇买回来。
再加上那些个想出国的人,钻天打地的想法子换美金,黑市价一度飙涨到银行挂牌汇率的十倍,就这样还一出来就被抢光。
结果现在有人一甩手就是五万美金,买回十款婚纱的设计图,这让他们怎么想。
“他们手里的美金绝对有问题,不然,去把他们告了?”有朋友出主意。
老板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另一个朋友拦住他,“你快歇着吧,能拿出五万美金干这种事的人,你惹得起?”
这倒也是,朋友顿时噤声,他们早过了愣头青的年纪,自然想的比较复杂。
“要我说,干脆请个师傅照着做,怕他个球。美国公司到中国打官司,怎么打。”中国根本没有相关的法律。
老板再次白了他们一眼,“这种时候为了几款婚纱惹事,是生怕挂不上号是吧。”
要是美国人真来告状,就算没有相关法律,为了国际形像,有关部门也不好意思包庇他一个小商人。再说为了这么点小事惹上国际官司,他的小身板可扛不住。
更何况,他不是没打过仿冒的心思,但人家说了,不把婚纱拆开,几个关键问题不看清楚,根本不可能仿出一模一样的。冒那么大风险,还仿不出原样的,自然就歇了这个心思。
再说现在刚刚开放,国家刚刚打开国门,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吧。”那个说要告状的不耐烦了,说是商量事情,结果是前怕狼后怕虎。
“我看现在这个样子也行,虽说没有他们生意好,但也赚的不少。”一个朋友说了话。
老板不乐意了,他为了拿到香江的婚纱,才让他们投资入股的,结果婚纱没起到多大作用,还要每个月给他们分红,这叫他怎么乐意。
开店之前说的天花乱坠,什么手眼通天,结果现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三个人正在哪儿坐着发愁呢,丝毫不知道婚纱真正的制作者,正在他们店里参观。
看过丽人婚纱,再去附近几家婚纱店里转了转,另外几家有的连装修都没有,试衣间就一个布帘子一拉,也不提供修改服务。不管大了小了自己找别针别着,前提还得别弄坏他们的婚纱,否则照价赔偿。
“你这照价是多少钱啊。”舒雨问道。
看店的小姑娘眼皮子都没撩一下,闷声闷气道:“八百到一千,每套不一样。”
在批发价的基础上翻了一倍,还不算太黑。
“你们家不提供化妆盘头呀。”舒雨继续问道。
小姑娘有气无力的一指,“斜对过那栋楼里,有几个专门化妆的,找他们便宜。”
又走到丽姐之前老店的位置,房东亲自下场开的婚纱店,只换了个招牌叫美丽新人婚纱店。里头有两个店员,正守着店面,百无聊赖的打着蒲扇。
“早知道就不离开天长地久了,他们后来的人都送去深城学化妆,学费一万二啊。我说给老板听,老板根本不信,还以为我想骗他钱呢。”明显是在后悔的店员,耷拉着眼角,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那又怎么样,得签五年合同呢,提前走就得赔学费。一万二,你拿得出来吗?”
“可是为什么要提前走,他们的待遇你知道多好吗?工资比我们那个时候已经翻了倍,有化妆培训证的,还有单独的提成。”说话的店员,声音里已经不是无奈,而是快哭了。
“那我们也走了,再回去人家也不会要我们。”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回不去了。
“是啊,为了一个月涨十块钱的工钱,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店员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想哭。
恨自己眼皮子浅,恨自己见钱眼开,为了十块钱就跑,还觉得自己是聪明人占了便宜,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所以当时丽姐看他们的表情,根本不是生气,是看傻子的眼神吧。
他们说话,根本没避着人,舒雨一边看婚纱一边听他们聊天,聊天结束,她也正好离开。两个店员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更没有起身相迎。
“他们已经废了。”舒雨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失去了一次机会,还不珍惜眼前的工作,很有可能他们会再失去一次。然后一蹶不振,从此一辈子心心念念记得这次的遗憾,总想着当初若是如何如何,今天就会如何如何。
其实,谁一辈子没有过几次遗憾,你要做的不是悔当初,而是以此为鉴,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路晁耸耸肩膀,“走吧,我迫不及待想看看新婚纱。”
“你还有这个爱好?”舒雨惊讶道。
“我……”这算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逗你的。”舒雨见路晁一脸便秘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你……”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的样子,所以说,许然面对自己的时候,就是这种感受吗?
天长地久的店铺二楼,惊喜大礼包正一个个拆出来。
“哇,这个很保守啊。”有店员惊叫,前胸挡得严严实实,还有袖子,这可少见。
“你看后背。”一转过来,后背开了一个大大的倒三角,露出肩胛骨和腰窝。
香槟色的礼服裙,经典的a字裙摆,从前胸到袖口缀上水钻,一路缀到裙摆,宛如星空。
也有后背遮得严严实实的礼服裙,只除了胸口有一个深v的造型。
“礼服能穿出服贴感的,也只有我们家了,有客人说,有人买了料子拿去裁缝铺,点名要做君临天下。结果还是量体裁衣呢,被人笑话说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气得花了钱也没敢在结婚的时候穿出来。”
有店员转述着客人说的笑话。
“那是,礼服裙那有那么容易做得好,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裁缝铺的人过来瞧样式的,最后穿上身哪一次不是拧拧巴巴,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她好意思穿出去就穿呗,又不是我们丢人。”
丽姐开始知道有裁缝铺仿制之后,也担心的不得了。要知道店铺仿制用于商用,才能打官司,但人家私人仿一件自己穿,可没法告。
她还特意打探消息,搞得跟破案一样。最后见得多了,才放下心,仿是可以仿的,但没一家能仿出效果。
特别是这个面料,她也是听懂行的顾客说,他们家好几款用的是国内的纺织厂专门出口到国外用来换外汇的面料,一般人根本买不到。
舒雨进来,刚好听到这一段,不由眼角一挑,难怪有几块料子超级贵,原来是这样。心里不由得好奇起来,岳婆婆的儿子看来很有能量啊。她一说要什么样的面料,用来干什么用的,大概什么质地,对方就能帮她找来。
她还以为这不是难事,毕竟中国本来就是纺织大国,没想到里头还有这样的故事。
见舒雨过来,丽姐也没问他们为什么来的这么晚,久别重逢嘛,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一会儿就在隔壁吃饭,中午定了位置,我带你在店里看看。”丽姐说道。
“好。”舒雨也想在店面里好好转一转。
丽姐陪着舒雨从一楼转到二楼,一楼全是人,亮堂堂的橱窗可以让外头的路人一眼看到一楼的全景。这么多穿着婚纱的新娘在化妆,让路过的人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还要回头补一眼才肯走。
“怎么大中午的还有化妆的,这是晚上办婚事?”路过的两个大爷,好奇的张望一眼,其中一个问道。
“你不懂,人家这是化了妆去拍婚纱照。”另一个大爷双手负在身上,他可是看过很多回了,还特意问过店员,绝不会搞错。
“啥玩意儿,婚纱照?”
“你结婚不也得去照相馆拍个合影,现在小年轻是穿着婚纱照拍,这叫时髦。”京城的老大爷老大娘,向来是不服输的,对新鲜事物的探索能力丝毫不亚于年轻人,而且接受能力相当强。
自己接受了还得教育别人接受新鲜观念,不要跟不上潮流。
“这得花多少钱呐?”问问题的老大爷感慨着,看这门脸和装修就知道便宜不了,没开始赚钱的人总是特别会糟践钱。
“总有有钱人,还有人从外地特意过来拍,别处都没有这儿的齐全,档次还高。”住在附近的老大爷,就跟介绍自家东西一样得意。
声音传出老远,站在门口迎宾的店员被老大爷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抿着嘴儿直乐。
舒雨从一楼看到二楼,一楼化妆换婚纱,二楼拍照以及有部分当仓库和办公室。
“幸亏路姐买的店面大,不然还真摆弄不开。”丽姐这次的心态又有不同,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想的极周到,但一对面舒雨,便有一种不够自信的感觉。她好像总能出奇不意的,发现平常人根本发现不了的方向。
“布置的真好。”舒雨真心赞叹,又上楼翻看客人拍的婚纱照。
一张张的照片放在相册里,挑一张出来放大,回去挂在新房里,已经成为一种时尚。
“咱们现在有几个摄影师?”
从一个招到两个,再到现在的三个互相倒班,还是忙不过来,所以丽姐还在招聘,准备多招两个。再多准备几间摄影室,不然真排不开。
“我觉得,要是有机会,你应该去香江看看,重点考察一下他们的婚纱影楼是怎么做的。自己去拍一套,看看人家的服务怎么样。”舒雨肯定不满意现在的摄影技术,或者换个词,技巧。
“晚上来家里吃饭吧,咱们说说话。”舒雨发出邀请。
“好,我让黄灵把帐本带上。”丽姐早就准备好了,舒雨来一趟肯定得看看帐本,说说分钱的事,人之常情嘛。
参观完店面叫上路晁,和几个老员工一起去隔壁酒楼定好的位置吃饭。
从办公室走出来一个摄影师,和另一个摄影师交班,叮嘱了几句客户的事。准备走的时候,叫住接班的人,“诶,刚才那个小姑娘,听说也是我们的老板?”
“谁知道呢。”来接班的摄影师耸耸肩,他不是很关心这些事。
“我刚才听到她建议丽姐,去香江看看影楼,还让她自己去拍一套,看看你家的服务。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接班的人打着呵欠,“那不是挺好吗?咱们也学学香江人怎么拍照的。”
“呵呵。”下班的摄影师实在没办法,心里暗骂一句竖子不足以谋,甩手下楼。
纯粹的接风宴,吃过饭路晁开车带着舒雨回到胡同里。她准备住自己买的房子,过几天舒雅也会搬过来陪她住几天。
“铺盖都是我妈新买的,前二天洗过晒过,昨天才铺上,怕你没带多少东西,能置办的都给你置办上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开车出去帮你买,快得很。”
“什么也不缺,阿姨也太细心了,让我怎么谢才好。”东西置办的齐全极了,舒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要说给钱那就太见外了,她得想想怎么还这个礼才好。
洗漱一番,进堂屋就看见路晁把一袋袋的东西搬进来。
“都是你让许然买的东西,布料你不缺,就缺这点针头线脑的小玩意儿,他寄了好多过来,你看看是不是合用。”
“这么多啊。”舒雨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装袋,她现在做婚纱,越做越有心得,在中国什么面料都找得齐,但有一个问题,一些装饰性的零零碎碎反倒不太好找。
她便救助于远在美国的许然,许然这家伙够仗义的,竟然给她寄了这么多过来。
看着一颗颗闪闪发光的细小水钻,一卷卷的蕾丝花边,国内少见的立体刺绣的蕾丝辅料,以及珠片和立体的花片和贴花。国外穿着礼服参加舞会酒会是有传统的,礼服的制作行业也十分发达,相关的辅料也就数量繁多。
“怎么有这么多种颜色,西式婚纱不都是白色吗?”路晁收到东西后也没打开过,他都不知道里头竟然五颜六色,什么都有。
“婚纱是白色的,但礼服可以有各种颜色,我准备下一阶段做几套礼服看看行情。”现在的喜事越办越隆重,只要你创造出需求,告诉新娘结婚的时候应该换敬酒服,送客服,他们自然会热切的照办。
毕竟谁不想在结婚的时候,尽情的美上一天。除了结婚,普通人也很少有光明正大穿礼服的机会。能穿的时候,不多穿几身,岂不是可惜。
更何况,拍婚纱照的时候,也有了更多的选择,多选一套服装不就得多加钱吗,反正怎么看都是个好主意。
“那些追着你在后头跑的人,又得吃灰了。”路晁哈哈大笑,觉得舒雨真是天底下顶心灵手巧的女孩子。
“这些东西多少钱,他在国内有存折没有,我按黑市的汇率换成人民币给他。”这些东西一看就不便宜,她可不能让人吃亏。
路晁摇头,“他可不会要钱,再说他零花钱多着呢,你不用跟他客气。”
舒雨看着路晁笑,路晁跟他不用客气,但她凭什么呢?没有要人帮忙,还不给钱的道理。
路晁只好道:“等他回来,你一次还他不就行了,何必现在倒来倒去。”
“那也行,说好了。”舒雨想了想,到时候一定得把汇率和通货膨胀都考虑到。
除了这些礼服的材料,许然还买了一些教材和杂志寄给她,都和服装箱包设计相关。这些不在舒雨的要求之内,足以见得许然是用心了。对这样的朋友,舒雨又怎么能让他吃亏。
晚上路英下了班,丽姐也带着黄灵过来,黄灵手里拎着帐本。天太热,路英直接打发路晁去外头买了几样卤菜回来,再熬了点粥,拍了个黄瓜,吃的舒舒服服。
“现在可真是方便了,一天比一天方便,以前再累也得回家做饭,现在可好,可以去外头吃,也可以带几个菜在家吃。”对于路英这样的职业妇女来说,实在是太友好了。
“可不是,现在出门嫌远直接打车,不像以前就是拎再多东西也只能赶公交,要是转错一趟,可真是见鬼了。”丽姐一个外地人,初来京城坐错车的糗事可不要太多。当时的出租车见到国人是理都不理的,哪里像现在,招手就停。
吃饱喝足大家聊着天,舒雨捧着帐本查看,新年之后才刚开张的天长地久,说起来,满打满算只营业四个月的时间。
帐面上竟然躺着接近一百四十万的资金,这还是抛刨掉了员工工资以及培训费用之后的利润。
当然,高档婚纱没有出钱采购,也不用出房租是盈余的部分原因之一。但最大的原因还是,新兴行业的暴利,远超人们的想像。
路英建议一百万拿出来分红,剩下的留在帐面上应对开支。
黄灵点头,表示明白,舒雨打开在京城新开的存折,将帐号交给黄灵,由她负责转帐。
按照协议,路英和舒雨各得二十五万的分红,就连路英这个已经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人,都不免感慨,“你们说谁敢想像,一群女人一家店,拍拍照片化化妆再换换衣服,就能赚这么多钱。”
她的出版社也赚钱,但开支巨大,需要主动去找渠道,各种隐性的支出都没法一一例举。比起所花的力气来说,肯定是婚纱店的性价比更高。
“那也不是人人都能赚这么多的,之前挤兑我的那家店,一个月这么多顶天了。”丽姐双手比划了一个十字,意思是说十万。其实放现在,也不老少了,但要看跟谁比,跟天长地久相比,那确实是意难平。
“现在有些人,做生意不行,坑人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我机灵差一点就上当了。”丽姐说起来也同样意难平。
路英赚钱辛苦,但好歹说起来是出版社社长,有头有脸有社会地位,没人敢明目张胆坑她。
丽姐赚钱相对是比别人容易一点,但没社会地位,谁都想拉她下水坑她一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被她遇到了,也让她长了见识。
她也没说多的,就挑了最普通的,拉她赌/博。
“幸好我没赌/瘾,又是带着人去的,一看不对上厕所的时候直接翻窗跑了。”丽姐轻描淡写,但可以听得出来,这里头隐藏着的凶险。
路英唉哟一声,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什么叫容易呢,人人都不容易。
叫儿子拿酒来,也不说别的,直接倒了一杯白的端起来,“来,姐敬你一个。”
“我代我妈……”路晁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路英一脚踢到一边,“去去去,这里没你事。
丽姐见路英低头,也没什么可说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敬什么敬,各有各的辛苦,一起。”
“诶诶诶,算我一个。”舒雨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黄灵路晁也没闲着,最后来了个全员大干杯。
晚上喝多了,黄灵和丽姐都歇在舒雨这儿,丽姐借着酒劲,拉着舒雨说了好多的话。也算是剖白心意,希望能和舒雨一直这么合作下去。
过了几天舒雅才找到时间过来,好消息是下半年她的戏份杀青,服装工作也完成,就能回吴县备考,争取明年考上大学。
坏消息是这段时间忙的很,说好了陪舒雨住一段时间也做不到,只能呆一个晚上,明天就得赶回去。
“工作要紧,我呆在这里也有事做的。”舒雨采购了缝纫机,又去市场采购了礼服面料,暑假准备做几套礼服出来看看效果,也省得再从吴县往这里拿。
路英正联系人帮丽姐办去香江的通行证,趁着夏天是淡季,让她去香江那边看看人家怎么做生意,取取经。
办/证的话丽姐得回原籍一趟,舒雨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正想说要不然就不去了,可丽姐被勾起心思,也被那句居安思危给打动了,决定回家一趟。
用她自己的话说,“户口本现在不拿回来,以后更难拿回来。总不可能她这辈子什么事都不办,不然迟早得回家一趟。”
上半年丽姐也在京城买了房子,离天长地久非常近的大杂院,只有两间房,图的不是别的,就是近。
但拿了户口也没法迁进去,最后又去京城临近的城市,花钱买了商品房准备把户口迁进去,也省得以后回老家跟他们纠缠。
舒雨这么一想,也就没有再阻拦。只是强调她一定得带个人回去,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丽姐将生意交给她的副手暂管,又让舒雨隔几天去看一看,自己则是带着一个机灵的店员一起回川市。
路晁和舒雨一起送的丽姐,回来的时候,看到胡同口有个穿着连衣裙的姑娘正在徘徊。见到路晁立刻欣喜的抬起头,冲他招手,“你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路晁有点莫名其妙,“你姑姑不是已经搬家走了吗?”
“我姑姑搬家了,我就不能来找你吗?”姑娘嗔了他一眼,正笑的如花般灿烂,就看到后头背着牛仔包的舒雨。
上下打量一番,试探道:“这是你们家亲戚?”
路晁不悦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姑娘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脾性,顿时委屈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没什么事回见吧。”路晁懒得跟她继续掰扯下去,根据他的经验,对方有九成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会让谈话变得毫无意义。
“有事有事,我姑姑有东西落在这儿,让我帮她来找找。”姑娘的姑姑以前是路晁家的邻居,后来路英买下所有邻居的房子,这半年来邻居们陆续搬家,这姑娘就是来帮姑姑搬家的时候,认识路晁的。
“哦,门没锁,我们也没收拾,你自己去找吧。”路晁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现在这里头除了路英一家,只剩下最后一家还没搬,但也找好了房子,说是过完夏天就搬。
“我自己去啊。”姑娘明显只是临时找了一个借口,结果现在自己骑虎难下。
想求助于路晁给她一个台阶,路晁也不知道明白没有,冲她挥挥手,客气的说道:“你忙。”
姑娘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姑姑以前住的房间里翻找。耳朵里还听到路晁跟身边那个小姑娘说道:“夏天得喝点绿豆汤解暑气,我去熬一锅,你一会儿试试我的手艺。”
“我来帮你。”舒雨也跟进厨房,看了一眼窗外,小声道:“真的没关系吗?”
她不想当电灯炮,可看路晁的态度,他们似乎又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
眼前一暗,是路晁的手掌在她头顶揉了揉,在她举起拳头抗议之下,才略带不舍的收回来。
“哪里有什么关系,邻居家里的亲戚而已,你不是听到了吗?人家是来找东西的。”
舒雨“哦”了一声,还说帮忙呢,路晁快手快脚已经将绿豆洗好架到灶台上。
外头传来姑娘的说话声,“路晁,东西没找着,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我有道数学题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高中练习册不是告诉过你上哪儿买了吗?”路晁把火关小,带着舒雨出去。
姑娘在外头一跺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