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派出所里,领班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到头皮发麻。意识到她的行为有可能暴露,干脆闭口不语,不管警察再问什么,都当听不见。
而隔壁的头屑男就没有领班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从进派出所就一直在抖,被问了几个问题便脸色煞白。
警察坐在桌子后头,慢条斯理道:“你不说也可以,尽管不说。你们俩个人,先开口的至少落得个戴罪立功检举揭发的评语,是能够争取宽大处理,减刑用的。后开口的也不用开口了,你不是在跟我们耗,你是在跟你的同伙耗,明白吗?”
对于犯罪份子来说,都泯灭良知走上邪路了,怎么可能相信别人。
头屑男一下子就顶不住了,“我交待,我说,我什么都没干。是她,她说她亲戚家开的店缺人,又招不到合适的,让我把几个她相中的服务员逼走。到时候她就揽到亲戚家的店里去,反正都是打工,在哪儿干不是一样的。”
领班最开始,确实是这么说的,问题是,这话里的漏洞都能漏出一条大尾巴狼了,你也信啊。
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逼走一个人,他能从领班哪儿拿到五十块钱的好处费,何乐而不为呢。
录完口供的警察去了隔壁,与审讯领班的警察小声耳语几句,警察露出一脸轻松的笑容,“那还审什么,押下去先关起来吧。”
领班一下子急了,“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关我。”
新进来的警察扬了扬手里的口供,“他都交待了,受你的指使,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说就不说,咱们可没功夫跟你耗着。你上午去了什么地方,坐的什么车,又是怎么回来的,你以为我们没掌握吗?得了,等我们把人都抓回来,你招不招也无所谓了。”
领班一听彻底慌了,他们竟然摸到了老巢,这怎么可能。
警察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在慢慢瓦解,给了她最后一击,报出一个地名。
“我说,我说,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不敢不听话,我要是不听,他们会杀我全家的。”领班听到这个地名,就知道全完了。
如果她再不说,那些人肯定会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她的身上,她不想死,更不想一辈子都被关在牢里。
领班的口供,让写供词的警察都愤怒了,这些人当真是禽兽不如,不配为人。
另一边,警察已经摸到王瞎子所住的院子周围,左右两边的邻居也都悄无声息被带了出去,以防犯罪份子狗急跳墙,这里人口太密集,伤了路人或是逃跑,可就功亏一篑。
王瞎子在自己院子里纳凉,一边的桌子上摆着切成片的西瓜和一把茶壶,茶壶不大,正好单手可以把玩。托起来对着壶嘴嘬上一口,再来块西瓜,美得不得了。
“前儿来的小娘们还是不肯听话啊。”王瞎子不是真的瞎子,是小时候受过伤,一只眼的眼角处有个伤疤,导致一只眼的形状是歪的,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外号。
“关几天就好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啃了一块西瓜,一抹嘴舒服的往后一靠,椅背托着他的体重,咯吱一下,挺住了。
从屋里走出一个年轻人,一脸凝重,“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王瞎子不以为意。
“到这个时候,都没一个人进门,你们还美呢,赶紧出去打听一下。”从屋里走出来的年轻人,倒是一副的首领,对着胖子发号施令。
胖子认命的站起来,“还早呢,都没下班,下了班也得先把肚子搞饱才有力气摸过来不是,你呀,就是太小心了。”
虽是这么说,但还是走了出去,他知道年轻人的脾气,从来就是信奉小心无大错。
胖子这一走,还没走出跟前这条胡同呢,路过隔壁院子的时候,有两个人同时走出来,都是胖子没见过的生面孔,他还没反应过来呢。
就见这俩人同时出手,一个捂嘴,一个反剪双手,直接就把胖子给拖进隔壁的院子。
糟了,真出事了,胖子惊讶之下开始奋力挣扎。
“咔嚓”一副手铐亮出来,胖子顿时不动了。遇着黑吃黑的,可以挣扎,遇着警察挣扎是没用的,这点他心里很清楚。
“我松开,你叫一声试试。”警察的手还捂在他嘴上呢,怕他一叫被隔壁的人听见。此时见他不挣扎了,情知他知道厉害,一问之下,胖子赶紧摇头,表示服从。
胖子的嘴一松,就开始叫冤,“警察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帮着跑腿的。”
警察被他给气乐了,“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呢,都摸到你们门口了,你觉得我们会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对哈,胖子垂下头,如丧考妣的歪着嘴,“我自首,我戴罪立功争取宽大。”
一听这个词儿就知道,这人不是新手,以前肯定犯过事。
警察迟迟没进去,是因为时间太短,还没了解清楚里头到底有几个人,万一漏了一个,用人质威胁他们,就会将事情陷入更难办的境地当中。
没想到,他们还在外围了解情况呢,里头竟然有人跑出来自投罗网,简直得来全不费功夫。
没人有功夫纠正他这不叫自首,而是争分夺秒追问屋里的情况。
除了经常在外头露面,就是当下被抓的胖子,房东王瞎子,首领瓶子,还有两个从未在外人面前露头的大汉,负责打手的工作。
幸好抓了胖子,外围了解一圈,只知道三个人,并不知道还有两个没露面的打手存在。
问明了他们现在的位置,警察开始部署行动计划,务必要一击即中,一举抓获所有犯案人员,也要保证所有受害妇女的安全。
瓶子站在院子当间,眉头紧紧蹙着,不停踱着步子,“不对,不对,很不对。”
左眼疯狂的跳动着,好似要脱框而出,每当有危险发生时,他的直觉都会如约而至,助他逃过好几回的劫难。
王瞎子又嘬了一口茶水,“你放心,咱们这个地方,外人哪里找得到。再说,你都够小心了。”
瓶子没理会他,直接进了屋,王瞎子“嘁”了一声,完全不以为意,现在的日子过的要多爽有多爽,他还想过一辈子呢。这个小年轻也就是运气好,要是把他拱走换了自己,该多美啊。
收服胖子他有信心,但那两个打手太难办了,完全是油盐不进,怎么套近乎都不行。王瞎子正琢磨着美事呢,就听到大门哐当一声,从正当中被人给踹开。吓得他炸毛一样跳了起来,嘴里嚷道:“干什么呢,赶着投……”
门一开涌进来一群警察,王瞎子双腿一软,就往地上瘫,不多时,地上晕开一滩黄水,发出刺鼻的骚臭味。
一个警察一边给王瞎子铐上,一边骂道:“怂货,这就尿了,干脏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怕雷劈死你呢。”
两个打手所在的房间发出激烈的打斗声,甚至还传出了枪/声,哪怕最后被几个人压在地上反剪双手,仍一脸凶悍的挣扎,没有一丝惧怕之意。
两个打手有/枪,完全是预料之外的事,不知道是胖子有意隐瞒,还是他根本不知道。也幸好打手的枪/法十分生疏,给冲进去的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一个警察的胳膊上中了流/弹,被扶到外头,邮局门口救护车已经等候多时,没想到受害妇女没等到,先等到一个受伤的警察。
舒雨从邮局的台阶走下来,看到医生正在给警察包扎伤口,又在说什么枪/伤,心不断往下沉。对方竟然有/枪,又一次出乎她的预料。
其实早年前,民间是有/枪的,还有民兵团呢,正规合法的持有/枪/支。那个时候管理哪里有那么严格,再加上历史遗留问题,解放前留下的枪/支或是从境外偷运过来的枪/支,数量肯定不多,但也确实是有。
老百姓肯定见不着,只有凶穷极恶之徒才会想尽办法搞到枪/支。
随着历次的严打,以及不断的普法工作,才慢慢将散落在民间的枪/支都收缴上来。
看到两个少年立在台阶上看着他,受伤的警察认出是报案人,冲他们和蔼的一笑,“你们放心,人都被扣住了,肯定能把你姐姐救出来。”
舒雨小声道:“谢谢你们。”
干脆站在了原地,视线朝着路口张望过去。就见一行警察押着人犯往外走。里头的道路复杂,车辆开不进去,警车也好,救护车也好,只能停在邮局门口的空地上。
路两边的院门两极分化严重,有人端着饭碗站在门口看热闹,也有人“呯”的一声关上院门,也不知道是在心虚什么。
王瞎子是被警察架出来的,两条腿在地上拖,沿着来路滴出一副带着骚味的路线图。不时有人指着他的模样,大笑出来。
两个打手人高马大,到了这个份上,还昂头挺胸,眼神桀骜露出凶光,丝毫没有半点后悔的表情。
等把这几个人押上车,有警察过来招呼护士们进去帮忙。舒雨抬腿跟上去,路晁正要跟着,路英一把拦住他,“你留在这儿,我去。”
里头不定是什么情况呢,他们女同志进去还能帮着安慰安慰,一个男的进去能干什么,添乱呢。
王瞎子的院子里,妇女都被解救出来,披着床单裹着被子的,有的目光呆滞,有的失声痛哭,还有一个奄奄一息,护士来了第一个就先将她抬出去。
临时指挥官,也就是被路英喊来帮忙的警察,气得跳脚,“首领怎么会跑了,前后左右全是我们的人,我就不信他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搜,肯定还在屋里。”
舒雨走到半路,看到担架上躺着的正是黄灵,立刻跟上过去,护士抬手拦住她,“你是家属吗?别激动,她现在极度虚弱,需要马上送到医院,你一起来吧。”
路英揽住舒雨,“走吧,剩下的人,会妥善安排的。”
她不想让舒雨看到更多更悲惨的事情,只是光凭想像她已经觉得无法呼吸,她不敢想要是亲眼看到,会是什么样。
舒雨点点头,跟在了担架后头。
他们身后,护士或是女警也一个扶着一个的,引着受害人往外走。按流程会将他们先送到医院做检查,再由公安局联络妇联安置他们,通知家属等等,办理后续的事宜。
这些妇女出来的时候,这一片的居民好像一下子噪动开了,不时有妇人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恶狠狠的看着那些被扶出来的受害女性。还有一个直接一口唾沫吐出去,差点啐到一名护士的脸上。
气得护士急了眼,“你干什么?”
妇人阴阳怪气的叉着腰道:“我干什么?我爷们就是被这群小妖精勾搭着,一宿宿的不回家。啐一口怎么了,我还想打人呢。”
走在前头的舒雨,猛的一下子顿住脚,积攒了一天的怒气,腾的一下子直接冲到头顶。再怎么捏紧拳头,都已经按纳不住。
“啪”
随着一声响,嘈杂的人声一瞬间安静下来,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就连妇人也愣住了,捂着脸不敢相信自己被打了。
一嗓子还没嗷出来,就听得舒雨叫的比她还大声,“警察同志,这位妇女举报她爱人是强/奸犯,所有人都听见了,快来抓人呐。抓犯罪份子,□□妇女在严打的时候是要判死刑的,现在判个十年八年算是轻饶了他们这些杂种。”
前后都有警察,听到这话有两个真的走了过来,妇人吓得腿都软了,扶住院门道:“你胡说八道,他,他,他给了钱的。”
“人在做,天在看,人活着不能没有良知。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看你的年纪也是养儿养女的人,要是有一天你的亲人子女被人害成这样,我等着看你一口啐到谁的脸上。”
舒雨的嘴皮子极利索,不仅声音大,还带着阴阳顿挫,一口气说完,气都不带喘一个的。
围观的人都看傻了,眼见警察进屋当真押着妇人的老公出来,个个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多看一眼。妇人更是直接闭了嘴,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自家男人就要被押走。
“啪啪”几声,好些人家的院门,不仅给关上,还给闩上了。
刚才骂人的妇人追着自家男人跑出去,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还在哪儿喊呢。
舒雨按着自己的胸口,在别人眼里,是她出了气,但她心里一点也不痛快。
肩膀一沉,是被路英揽住了,“走吧闺女,不要对人性抱有太大的期望,也不要对人性太过失望。有野蛮的,无知的,就会有善良的,知事非对错的。”
“我只是气不过,撒出来就好了。”舒雨勉强笑了笑,此时所有受害者都被扶了出去。
“走,我们自己开车去医院。”路英想着黄灵肯定走了,反正她知道是哪家医院,自己开车去是一样。
邮局门口,最后一辆救护车还没走,等了一会儿,警察来过问,才知道有个受害妇女忽然要上卫生间,便借用了邮局的,护士还在这儿等着她呢。
警察一听已经等了一小会儿,想到还有一个漏洞之鱼,一拍大腿,“你赶紧进去找。”
又拉住一个女警,让她一块跟着去。
护士不明所以的被催进去,不一会儿就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人怎么不见了。”
女警察也出来,沉声道:“从窗户跑了。”
一群警察涌进卫生间,窗户大开,窗户台上还印着一个脚印。不用量尺寸也知道,这不是女人的脚。
此时再一回忆,想起这人的身量还真比普通妇人要高一点,但一直偻着腰才没显出来。护士被警察围住,差点哭出来,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来,她当真没有细看。
“她,他就是一脸土,我哪里看得出什么了,是觉得骨架子大,但是我也没有多想。”护士这儿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指挥官闻讯赶来,也是捶胸顿足,不用想了,跑掉的肯定是首领瓶子。
谁能想得到他换了一身衣裳,连假发都准备好了,装成女人蒙混过关呢。也没人想着去监视一个受害者,就这么让他给跑了。
警察跟着追了出去,可是人跑了至少得有十分钟,能不能追得上,实在难说的很。
舒雨和路英过来,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他们也只能惊讶加愤怒,希望警察能快点拿点主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看黄灵,招手叫上路晁上车,直奔医院。
医院里黄灵正在输液,找到医生一问,得知她被殴打的同时,几天都没让她进食,双重虐待之下,身体极度虚弱。
“从检查结果来看,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时间来恢复。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舒雨长吁一口气,去看了一眼黄灵,得知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便给她留了张字条。
舒雨又借住到了路家,路英家的邻居有一户已经搬家,据说是买了一套公寓。
“现在就有商品房了?”舒雨很是惊讶。
“他们家可真是深藏不露,我给的那点钱,可买不起商品房。”京城确实已经有了商品房,但不是开发商开发的,算是建委一类的单位开发的,主要对象是归国的华侨,定向的单位,还有一些有经济条件愿意自己花钱改善住房的个人。
这批房子不多,基本没有对外供应,直接就在内部就消化光了。
路英的邻居估计早就在计划买房子的事,正好撞到路英出了一笔血,差的那点缺口也就补上了。麻利的买了房子,倒也没耽误路英的事,用最快的速度搬了家,就这一点来说,还是挺讲究。
“你要是喜欢商品房,下回有卖的,我打电话告诉你。”路英发现了,舒雨对房子特别有兴趣。
舒雨赶紧道谢,先不说别的,至少得给舒雅也置办一套房子放着不是。不管她折腾成什么样,也能有个自己的窝。
第二天再去医院,黄灵醒了,还有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坐在旁边掉眼泪。
见到舒雨进来,黄灵挣扎着想坐起来,被舒雨一把按住。
旁边的小丫头正是丁妞,一见舒雨便要给她跪下,也被舒雨一把捞起来,嗔怪道:“你们一个二个的,要是都这样,我可不来了。”
连番的道谢之后,舒雨坐到黄灵的床头,“别说你是我的同乡,还是我最好朋友的表姑,就是不认识的人,知道对方有难,也得帮一把不是吗?”
黄灵听了偏过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淌,她被囚禁之初,哭过喊过叫过救命,可以说是喊破了喉咙。她敢保证,至少一墙之隔的院子,绝对听得到,她曾期望过,会有好心人偷偷报警,可是,她什么都没盼到。
丁妞也跟着哭,她不懂,为什么这些人会丧尽天良,明知道有犯罪行为就在眼前发生,却当作看不到。
舒雨是懂的,房东的眼里只有租金,他们不愿意改变眼前的一切,如果发生案件招来警察,有可能会让他们的房子没人租,也有可能会降低租金。
而招来警察的另一个结果,可能会带来一次彻底的清查,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租客一点问题都没有,万一再引火烧身呢?所以他们干脆选择沉默。
而租客呢,能选择租住在这里的租客,无一不是对金钱十分敏感的人,他们害怕失去一个可以寄身的地方,因为他们可能找不到另一个象现在这样,价格不高生活又相对方便的租住地。
如果他们选择报警,就是得罪了所有人,根本没有办法再住下去。和自己的方便以及利益相比,他们选择了沉默。
黄灵抹了抹眼泪,“小雨,这件事你回去千万不要告诉我的家人。”
舒雨点头,她知道厉害关系,就算黄灵得救得早,并没有受到侵犯,但这样的事传回老家,想想也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我晓得的,别说你的家人,我谁都不会说的。”告诉一个人,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指望别人保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别开口。
“灵姐,我们,我们以后怎么办呀。”丁妞是个没主心骨的人,遇到事了,身边有谁就问谁,叫她拿主意,能把自己给吓死。
“出什么事了?”舒雨问道。
听了半天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酒楼暂时关了门。别说服务员,全体员工都被解聘,老板都得换人干。
黄灵叹了口气,拉住丁妞的手,“别怕,总会有办法的,等我身体好些了,咱们就出去找工作。”
说话间,隔壁传来凄厉的哭泣声,吓了他们一跳。舒雨站起身,“我去看一眼。”
她记得,隔壁住的也是这次被救出来的受害妇女。
过去一看,原来是妇联的同志到了,正在登记他们的家庭住址,准备联络他们的家人。没想到这一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一个个全都哭开了。
没有一个人敢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家里人,更不愿意被家里人接回去。
到了饭点路晁送了鸡汤过来,舒雅也请了假过来,好歹是同乡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来看看。同时给妹妹带个信,丽姐又来找她了,没找着人,这回是真的很急的样子。
“她干嘛呢,那么大个人,生意都做上了,赚的可不少了,怎么还来找你。我跟你说,这回的事不一样,你可千万别插手。”舒雅说这回的事不一样,是有原因的。
“听听她说什么吧。”舒雨把见面的地点,放在自己新买的房子这里,客厅里沙发都在,倒是现成可以待客。
丽姐这回是真急了,一见面就服了软,“小祖宗,你说什么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为什么丽姐这回是真急了,因为对面的婚纱店老板过来找她,要收她的店。
丽姐当然不会同意,对方很文明礼貌的告诉她,“滚,不滚老子继续降价,有本事你就跟我耗。”
房东也来找她了,说年底到期就要收回铺子,不租给她了。
没打人封店,确实是够文明礼貌的,只不过丽姐的店眼看难以为继。这个时候丽姐才知道,自己的得瑟是多么的没有意义,什么叫个体户,就是出了事就你自己一人儿担着,没人会帮你。
不管前头赚了多少钱,说把你打回原形就打回原形。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这句话真不是白给的。要是舒雨不在,她也只能到了时间关店走人。可是有舒雨在,她又觉得事情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舒雅就是知道这么回事,才不想妹妹插手,过江龙都未必斗得过地头蛇,更何况他们哪里算得上是过江龙,充其量不过是几只小蚯蚓。
“这事我知道了,你想继续开店?”舒雨看着她,颇有深意的问道。
丽姐肯定的点头,她只会干这个,让她关店,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舒雨没说话,只是继续笑。
丽姐知道该自己表态的时候到了,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些,“条件你提,你要是愿意合伙,我保证不拆伙。”
她一直撑着不肯说这个话,可现在撑不住了,只能认输。虽说她有小生意人的通病,格局不大,也太过于看重金钱。
但她也有自己的优点,承诺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弦易辙。至少,现在这个时候,绝没有过河拆桥的想法,只要买卖能干下去,她愿意让出一半利润。
“你先回去,我得跟人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咱们再理个章程出来。”舒雨其实已经预料到了现在这个结果。
你一个外地人在人家的地头上大赚特赚,京城的能人,有关系有钱有权的多的是,随便出来一个动了心思的,你就别想再干下去。
如果你是当地人,哪怕就是当地一个小老百姓呢,人家都不会这么直白的赶尽杀绝,会给你留口饭。对外地人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当时就是这么个风气,你说这风气不好,可过个十几二十年,又有人开始怀念这股风气。因为风气存在的同时,也有规矩,风气没了,规矩也就没了。
大家又要开始适应资本那一套,资本席卷而过,行业一度涌入热钱,花团锦簇一片繁荣。资本一撤,一地狼藉,行业是被摧毁还是被重建,每个人的看法都不相同。
其实不管之前还是以后,法则总会存在,只是用不同的面貌出现在你面前。
舒雨所说的跟人商量,当然就是路英,这件事如果路英有兴趣,她有信心能够重新将买卖开起来。
路英“啊”了一声,“婚纱租赁啊,我倒是知道这事,还听我们出版社的小年轻说过呢。没想到,又是你帮人出的主意。可现在光一个出版社就够我忙的,再分出精力管别的,怕是力有不逮。”
“不是让您去管,我所说的合伙,其实是各用各的资源去整合。说是合伙生意,又和合伙生意不太相同,我觉得更恰当的说法是合作。”
“哦,怎么个不同法,说来听听。”路英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出版社里,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并不喜欢合伙生意,也是她刚才表现出兴趣不大的原因所在。
舒雨其实也不喜欢合伙生意,但她现在要读书,不可能完全腾出手去做生意。需要一个工具人,帮她实现一些想法,然后大家都能赚到钱。
所以她给婚纱租赁店设计的合作方案,最大程度的规避了这一点。只是合作,而非合伙。
她提出的建议是这样,路英购买一套商铺,用商铺的使用权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只参与分红,不参与任何管理以及店面的经营。
有一个额外的要求,就是需要她出面的时候,她得用自己本地人的身份站出来亮个相。
到时候对外说店是她的,丽姐是她雇佣的,都可以。一般程度的找茬儿,她得出面应付。这对路英是不难的,因为真了不得的人物,多的是更轻松利润更丰厚的赚钱方法,看不上这点小生意,也不会屑于跟个老百姓去争抢,也失了身份不是。
能够出来找茬儿的,也不过就是当地人,你能找人我也能找人,最后大家掂量一下,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
只要摆平找茬儿的人,公平的商业竞争,各凭手段,舒雨可不怕。
舒雨自己则提供婚纱和一些合理化建议,用以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也同样只分红,不参与具体管理。
丽姐负责店面的一切经营管理事宜和相关的前期投入,甚至哪一天她不想干了,要把店铺转让出去,大家按比例把钱一分,这场合作就算到了头,谁也不许有异议。
路英听完“咦”了一声,“这个说起来容易,实际很难做到吧。况且,她一手包办经营,那钱上的事,怎么说得清楚呢。”
舒雨不怕她质疑,质疑说明她在认真考虑可行性,至于买店铺的事,舒雨相信以她现在的财力肯定能够办到,而且她以后绝对会感谢自己,这是稳赚不赔的投资。
路英也没提出对于店铺的疑议,想必也是认可这一点,没觉得这是难事。
“一切写进合同,三方签字。我远在吴县,不可能干预经营,阿姨这么忙,您也不可能去管这些小事。至于钱上的事,我们可以派个会计过去,会计的工资由我们承担就是,这不是问题。”
至于这个会计是谁,那还用说吗?黄灵就是现成的人选。虽然舒雨还没跟她提,想必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丽姐再次出现的时候,听得十分认真,只在最后一点表示反对,“会计的工资,大家一起承担就是,这才多少钱,还特意分出来。有会计是好事,不然我以前又管钱又管事,经常出错。”
既然决定了,她倒是没有再斤斤计较,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
对于路英和舒雨各占百分之二十五,丽姐其实是相当庆幸,她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站在这么有利的条件下,会不会只要这么一点。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一个出铺面,一个出婚纱,她只出一身力气和少量的资金投入,却能拿一半。这么有利的条件,在进个门之前,她根本没敢想。
至于舒雨的想法,干活的工具人是必须得有的,她也可以卡得人□□,但是有什么必要呢。
工具人整天想着怎么找靠山独立,然后把你们一脚踢开,与其这样,不如让她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生意再好做,不也得有人去干这份辛苦活,早起晚归的盯着,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这也就是觉得是自己的生意,否则谁能乐意。
至于说只请员工,自己坐在家里就能收钱的,纯粹是胡说八道。就是再赚钱的生意,最后一算帐,倒赔二百万你信不信。
“路阿姨去看店铺了,我画了一个大概的设计图,你得投入装修费用,然后铺子里的周转资金都得由你支付。”
“我知道,这是应该的,合同里也写着呢。”丽姐不停的点头,拿过舒雨递给她的图纸,直接就惊呆了。
墙壁直接凿开,做成宽屏的玻璃面,里头立着穿婚纱的模特,上头一圈顶灯,灯一亮打在婚纱上,她光想像就知道有多招眼。
装修以白色为主辅以银灰色,软装以粉色温馨为主。营造出格调与梦幻般的场景,试衣间一定要大,要宽敞,大大的拉帘直接上到顶,一拉开两面必须是跟墙壁等齐的镜面。
“还有二楼。”丽姐看的很仔细,她发现二楼的用法,好像有点不同。
“不出意外,路阿姨买的铺子应该是两层的,二楼用来拍婚纱照。你可以请摄影师过来,开出高薪加提成。”
婚纱店的装修,直接照搬后世她见过的格局。婚纱摄影才是她的杀手锏,只要好好经营,至少还有二十年的风光。
否则只凭婚纱租赁,哪怕她能提供高质量新款式的婚纱,也撑不过几年就得让位。到时候婚纱租赁都成了拍婚纱照的添头,单干这一桩买卖,最多几年就会直接失去市场。
丽姐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好,结婚谁不想拍几张照片放大挂在家里啊。”
这个时候的婚纱照再简单,专业摄影师拍出来的,也比自己拍的好。肯定有人愿意花钱,而且也等于成了一站式服务,拍照租婚纱,化妆带盘头。
等这些盘顺了,再物色几个司仪,摄像等等,婚庆公司的活也可以揽下来嘛。不过现在提还有些超前,舒雨只在心里想了想,没写到计划书上。
“真没想到,结个婚还有这么多名堂可以挖掘,我服了,是真的服了。”丽姐是个心气挺高的人,哪里服过谁,就觉得自己顶能干,顶厉害。
可是一套一套,环环相扣的计划读下来,她只能说,靠自己永远不可能提前想到这些。等别人开始做了,她再去赶,永远晚人一步。晚人一步是什么下场,等于是将利润最丰厚的阶段拱手相让。
这一半利润让出去不亏,丽姐苦笑,人家要真想抛开自己,直接拿这套计划开店,让舒雅管理,就能将她的店打到地下十八层去,到时候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这辈子,就算以后不和你合作,也绝对不会和你对着干。有你这样的对手,我怕是觉都睡不着。”
“这套计划能不能执行,怎么执行,还是得看你怎么落实。具体的事我帮不了你,只能说辛苦你了。”
丽姐哈哈大笑,“辛苦算什么,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想辛苦都没地儿辛苦去。还有客户跟我说什么,统计出来的失业率一点也不高,我呸,要我说数据肯定做假了。”
这是真的,在中国失业率最严重的时候,统计出来的失业率都不高。
“数据没做假,你想想,从来没有就业过,何来的失业。”这就是失业率不高的原因,当然数据是数据,领导心里是有数的,不然也不会大力发展制造业,因为只有制造业才能最大限度的容纳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