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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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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文带着舒雨和路晁,给他们介绍几个朋友。今天来的人不多,基本都是这家投资公司背后的股东。这些老钱家族也是通过这种手段,不断从新经济中赚取利润。
    新的暴发户崛起,通常比较艰难,才能运气和能力要么缺一不可,要么某一项能够逆天。但老钱家族不一样,他们只需要钱生钱,便可以生生世世继续享有现在的荣华富贵。
    所以说,什么都得趁早,早一步,就步步早。以后子孙后代赚钱,也比别人容易。
    在这群人面前,莉莉丝的发家过程几乎没有秘密,他们对于能够赚钱的人,也特别宽容,希望这样的人越多越好。没有这样的人,他们的钱往哪儿投呢,只有不断诞生新的经济新的公司,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嘛。
    “莉莉丝在美国的注册时间很早,那个时候比尔还在上大学吧,想想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在干什么,比尔的头脑相当灵活啊。”
    比尔是许然的英文名,除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用用,平时很少用。
    “特别是去中国建厂,简直是神来之笔。你们知道中国建厂的成本有多低吗?政府还给了很大的税收和土地优惠,早知道我就不该撤回来,看样子还得去中国。”
    这是一个后悔的,八十年代末,中美交恶,美国虽然没有跟中国断交,但切断了很多之前已经恢复的联系,并且撤回投资。世界舆论认为中国撑不下去,迟早会社会动乱,到时候他们再进来捡便宜。
    没想到,中国挺啊挺啊,虽然一直说很困难很崩溃,但竟然挺过来了。
    这都九二年了,也没见有动乱的迹象。之前撤回来的投资,这会儿便开始后悔。很快他们就会再次去往中国,而这一回的扎根,会正式开启掏空美国制造业的序章。
    还有人看了一眼舒雨身上的裙子,欣赏道:“舒小姐就是莉莉丝的首席设计师吧,确实才华横溢。”
    “多谢夸奖。”舒雨微笑,果然啊,在外人眼里很神秘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随着欧洲设计团队的成长,她已经慢慢退出设计工作,也一直没有公开过自己设计师的身份。倒不是说这有什么值得保密的,最开始是不希望自己华人的身份,被消费者过度解读,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加分项。
    后来是随着莉莉丝的崛起,动了很多人的蛋糕,她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竞争者拿来做文章,所以还是没有理由公开。
    至于现在,她都开始退出设计师团队,只做指导工作,就更没什么必要公开。
    “你的设计师团队比起你,还差的很远,你有一种特殊的才华,我认为不管是米兰还是巴黎,都应该有你的秀场,让世人看到你惊世骇俗的才华。”
    这人说话用一种几乎要唱出来的咏叹调,夸人夸的情深意重,谁被这么捧着不得飘起来。舒雨也一样,笑的合不拢嘴,但她心里很清楚,外国人习惯性的说话喜欢夸张,尤其是夸人的时候。
    你要是当真,输的就是你自己。
    当然,当你对他们有用的时候,身份也好种族也好,都不会是障碍。甚至会是加分项,因为可以顺便再卖一波种族平等的宣传稿。
    “感谢您的抬爱,不过现在的设计师团队做的很好,我觉得应该将机会给到更多的年轻人。”舒雨礼貌的回应道。
    说话的人被噎了一下,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一口一个应该将机会给到别的年轻人,这样真的好吗?她是不是忘记了,她自己也是年轻人。
    不时有人加入交谈,又不时有人走向别的地方,阿尔文也告辞一声,去和朋友打招呼,让他们随意。
    许然端起一杯酒,“感觉自己象只被展览的猴子,一群人正在评估我们值多少钱。”
    舒雨“噗嗤”一笑,“燃犀干的也是一样的买卖,我可没觉得创业者是猴子。但是评估一下创业者本身和创业项目值多少钱,是原则问题。”
    许然的心情好了一点,也看得出来,他十分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甚至可以说,非常的不喜欢。
    两个人刚找地方坐下,就看到郑升跟在一群人后头,走了进来。
    许然奇怪道:“bbc不是一家英国公司吗?”
    “只有亚历山大是bbc的记者,另外两个都是n基金的人。”舒雨一眼认出n基金的人,想到他们投入到南省的资金,不由得微微抿嘴笑了笑。
    “他们怎么搅到一起的。”
    “蛇鼠一窝呗。”舒雨语气轻蔑道。
    “bbc的纪录片拍的很不错啊。”许然对bbc关注不多,只知道他们的纪录片独步天下,水平立意绝对是业界一流水准。
    “这个我不否认,人都有两面性,更何况一家公司呢。”舒雨没有多说,这种事多说无益,等他们黑过来的时候,许然想不注意都不可能。
    等到晚宴开始,大家一起上桌的时候,郑升才发现舒雨他们竟然也在现场。这是一个小规模的宴请,也不是自助餐的形式,先是酒会热络一下,给不熟悉的人一个熟悉的机会。
    然后是传统的长桌晚餐,晚餐结束又是舞会。
    长桌上摆着漂亮的银质烛台,侍者们托着银质的托盘上菜。舒雨莫名就想到哈利波特式建筑里托着wifi密码的银质托盘,不由得莞尔一笑。
    “怎么了?”许然坐在她旁边问道。
    “哦,就是在创业计划书里,看到一个卖西方贵族礼仪的。她说自己到英国的城堡里坐客,感受到中国人欠缺这样的教育。”
    许然嗤之以鼻,“卖得出去才有鬼了。”
    舒雨微笑,这当然不是她在计划书里看到的,而是未来真实发生过的事。所谓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中国人缺少尊重,英国人就很讲究。又坐在一座哈利波特式四百年的老房子里,邻座都是贵族,让她自惭形秽,觉得中国太缺乏好的教育。
    当她需要wifi密码的时候,管家用银盘托着写有密码的小纸条递给她,整个服务的过程都是无声的。于是她大受感动,觉得自己需要学习,更需要培养更多的中国人去学习这种精神。
    而这样的学习,将引领中国人由野蛮过渡到文明。感不感动,这是什么精神,以全国人民的素质为己任的精神呐。
    最后还用课程的形式将学习落地,九十九万让您学习贵族生活礼仪,与名人合影,走访百年企业传承之秘,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这韭菜割的,唰唰的,对准某些中国人自卑的心理,国外的月亮都比中国圆的心理,手起刀落,那叫一个快准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社会财富在这里实现了转移,喜提贵族礼仪的同时,交出智商税,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也可以说,质量守衡是万能的。
    “这烛台一看就充满了历史之感,一定传承了很多年吧。”郑升充满感动的拍主人的马屁。
    主人矜持的一笑,“这是我祖母的陪嫁。”
    自有人解释,主人的祖母是英国伯爵家的千金,这一套银质烛台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引得在座不少人惊叹,是真惊叹还是真吹捧就不知道了。
    舒雨也礼貌的微笑点头,人抬人高嘛,又没人得罪她,难道要冲出去说美国暴发户的标配,就是娶一位英国没落贵族的女儿吗?
    所谓老钱家族,从五月花登陆来算,也不过二百多年历史。
    郑升啧啧称奇,马屁如潮,拍的山响。
    舒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顿饭怕是吃不下去了,不仅胃口全无,还挺想吐。
    在场只有阿尔文对郑升的马屁不太高兴,因为郑升又不是主角,今天的主角应该是舒雨和许然。
    他特意安排的场合,是希望舒雨和许然见识到他们基金会背后势力的强大,也让基金会的人对舒雨和许然有所了解。
    只有互相了解之后,他的工作才更好开展,谈合同无非是一个互相妥协的过程。如果两方都太过陌生,他要承担起双方的协调工作,极容易出状况。所以这是他屡试不爽的方法,让双方提前接触,在一个私下的轻松的场合,互相有所了解。
    特别是有些创业人,如果特别有社交天赋或是演讲的天赋,会让投资人对他们更有信心。那么谈条件的时候,也会更加有弹性。
    n基金的人来也就罢了,带一个记者来也算了,记者又带一个助理算怎么回事。瞧他这张嘴,都快把话说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是创业人,在做演讲呢。
    阿尔文只好强行插话,“郑升先生也是中国人吧,不知和舒小姐还有比尔认不认识。”
    在他想来,他们肯定是不认识的,然后再从容将话题转到今天真正的主角身上。
    许然也早听的不耐烦了,不过他的不耐烦,更多的是出于可怜,可怜郑升要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存在感。
    此时听阿尔文开口,自然而然的接上一句,“认识,我们是中学校友。”
    众人俱是一愣,这也太巧了吧。
    阿尔文更是愣住了,“贵校出了这么多的人才,改天一定要帮我再多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可以。”许然见总算打断了郑升的话,心里一阵舒畅。
    话题转移到许然的身上,多是询问莉莉丝的发展规划,以及融资之后怎么扩张怎么花钱。
    许然将目光转到舒雨身上,莉莉丝的决策,和发展路线,基本上都是由舒雨决定的,许然只当自己是个工具人。
    舒雨自然是接上话题,侃侃而谈。
    郑升也明白了,原来这俩人是来拉投资的。他们的生意本来就做得很大,要是让他们融到资,那不是更要一飞冲天?
    大家交流的十分愉快,然后慢慢涉入到目前的分歧之中。莉莉丝分设好几个公司,中国的工厂,美国和欧洲的公司,听说中国还在规划一个公司将产品铺到中国市场。
    那么他们要怎么投,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莉莉丝整合一下,成立一个集团公司。根据集团公司估值,并确定最终的投资比例。
    莉莉丝之所以会搞成现在这个闲散的结构,主要是当时中国的投资政策,还有舒雨一直在学校没有毕业,很多事情只能将就一下。
    成立集团势在必行,而且一定是在中国,这些投资集团都没有异议。他们有异议的,是中国公司的估值太高。
    在他们看来中国虽然人口众多,但城市人口占比少,大部分是乡镇人口,根本不是莉莉丝的目标客户。虽然莉莉丝在欧美是物美价廉的时尚代表,但在中国,这个价格还得是高收入人群才能负担得起。
    舒雨据理力争,中国的人口,城市化发展,以及现在的经济转型,最终会带来更多的中产阶段和新贵。
    “好吧好吧,我承认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虽然我觉得达成这个愿望可能需要一百年的时间。但我们愿意为才华横溢的人,给出更多的溢价。但不止这一个问题,关于合同,实在太过苛刻。”
    投资公司给出的合同,里头的陷井全被莉莉丝挑出来不说,还加了很多闻所未闻的条款。
    为了防止创业者被踢出公司,甚至列入了创业者的投票权是股权的十倍。如果这么算,他们就算只有百分之几的比例,也一样能牢牢掌握公司。
    如果他们一直能领导公司赚钱当然没问题,但如果出了问题,他们希望换人的时候呢,这一条就直接堵死了换人的路。
    类似这样的条款还有很多,让他们的律师都生出一种,原来中国律师也很厉害,果然不能小瞧天下英雄的感慨。
    没人知道,这些全是舒雨加的,根本不关律师的事。
    舒雨一笑,“如果融资的结果,是最后我们掌控不了公司,那我们会慎重考虑。”
    说白了,莉莉丝现在势头很好,一直在稳步发展,没有融资最多发展的慢一点。不是他们找到投资公司,要融资。而是投资公司自己找上门,想用投资一起赚取利润。
    这一下点到了死穴上,随着饭后甜心端上来,话题再一次中断。
    对于合同条款,郑升是一点都听不懂,但他能看懂舒雨非常的强势。这让他在羡慕之余,越发的嫉妒。
    话题又回到了餐具上,还是郑升的吹捧,什么贵族礼仪,什么贵族传承,里里外外的意思,是中国极度缺乏传统和礼仪,腔调真是和后世某些人一模一样。
    这话拿来吹捧一下英国也就不计较了,吹捧一个建国时间还没中国随便一个家庭祖谱长的国家,脸皮不够厚,真的不行。
    被吹捧的人却一点也不觉得肉麻,反倒是觉得搔到了痒处,浑身舒坦。比吹捧他们有钱可舒服多了,毕竟他们是真的有钱。
    有了郑升热场子,气氛重新热络起来,好几个人开始了闲聊。
    “苹果是不是找过你,要我说,这是一家没什么价值的公司,如果是我,我根本不会持有他们的股票。”
    “我还想再等等看,你最近在关注哪方面。”
    “我的胸针是祖母留给我的,是当年皇室的公主为了庆祝结婚周年订制的。”女主人和旁边的一位女士,也在闲聊。
    郑升又开始了他的马屁,“那可以称得上是古董了。”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英国的皇室一直都存在,从他们手里转送出来的珠宝首饰,并不算多么稀奇。
    “但那可是皇室的珠宝啊。”郑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激动到颤抖。
    舒雨实在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正好被郑升看到,嫉妒让他面目全非,全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舒小姐是觉得皇室不值得尊重,还是觉得伯曼夫人不配戴古董呢。”也真是难为他,短短时间就下了这么大个套。
    餐桌上的人们顿时一静,显然意识到了正在发生一场争吵。
    舒雨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发髻上插着的一朵羊脂玉珠花,用懒洋洋的语气道:“哦,我只是想知道,看到皇室珠宝这么激动。那你不如看看我这个,明朝皇后戴过的羊脂玉镶金花簪。也就几百年历史,你是不是得当场脑溢血。”
    又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四季花钿镯,“哪朝皇后戴过的,多少年历史来着。哟,毕竟上下五千年,历史太长实在记不清了。”
    伯曼夫人眼睛一亮,她早看出舒雨身上戴的两件首饰不是凡品,没想到竟真的是古董。
    “舒小姐,我平日里倒是喜欢收藏古董,要是以后再有这种东西,你可别忘了通知我。”有人出声,看得出来是极喜欢古董的人。
    舒雨笑了,“不好意思,祖上传下来的,并非交易所得。”
    “传,传下来的?”有人掰着手指头算,没想到,舒雨的家庭竟传承了几百年之久,调查报告里竟然提都没提,真该死,尾款给他扣了。
    “毕竟改朝换代,祖上隐姓埋名低调度日,也就是到了新社会,才敢光明正大说出来。”舒雨笑靥如花,镇定的hold住全场。
    女主人都懵了,她也就是炫耀一下一百多年的皇室珠宝。人家一来就几百年,那家族传承岂不是上千年,就是曾曾祖母活过来都赢不了。
    “难怪舒小姐的设计,总隐含一种贵族之风,看上去大气优雅,果然是有原因的。”
    “不错,我也有同感。”
    舒雨含笑接受吹捧,眼角一瞥,看到郑升脸憋的通红,关切道:“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不用。”郑升咬牙说出来,脸色已经由红转紫,看样子憋的不轻。
    “你也不用这么嫉妒,回去翻翻你们家的老屋,说不定也能找出一砖半瓦的老东西,到时候镶到身上,省得整天对别人羡慕嫉妒恨。”
    这句话,舒雨用的是中文,只有他们三个人听得懂,许然憋笑憋的肚子又酸又痛,郑升则是一副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整场宴会已经失去了再聊正事的气氛,索性只聊风花雪月,闲人逸事。
    本该在这个场面上超常发挥的郑升,因为被舒雨挤兑,而不得不闭上嘴。也让气氛和谐了许多,总算没那么多不合时宜的吹捧。
    等从宴会出来,许然在车上一脸古怪的看着舒雨,“真的啊?”
    舒雨反问,“你信吗?”
    “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不就结了。”舒雨耸耸肩。
    “啊,那你为什么?”许然想过这个可能,但回想一下舒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又抖了抖肩膀,“就为了怼郑升啊。”
    “切,他确实是激怒我了,不过呢,也算不上是为了专门怼他。”这些人不就是向她默默炫耀自己的背景吗?她要是不炫一下,岂不是浪费中国五千年的历史。
    “吃完饭的聊天时间,不就是比吹牛吗?怎么,我不说话就当我不会吗?”
    许然笑的直抽抽,“会,你可太会了。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差点信了。还有,你这些是从哪儿搞来的,跟真的一样。”
    “路晁送我的。”舒雨得意的晃了晃脑袋,露出一丝小女儿态。
    许然耸耸肩,“下回的古董拍卖会,我也去看看。”
    收罗几件藏品,自己这辈就算了,到孙子辈的时候,也让他装装贵族范,炫耀一下三代培养出来的贵族。
    “你真的打算一步都不让啊。”许然问道。
    “我都让他们投资了,这就是最大的让步。”舒雨往车座的椅背上一靠,“合同没得谈。”
    许然再次道:“阿尔文跟我说,有人在跟我们竞争。”
    舒雨坐直了身体,“谁?”
    “还能有谁?”许然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是说巴迪?”曾经在职场上骚扰过艾玛,又因为不喜欢华人,而将莉莉丝排挤在设计师协会之外,让莉莉丝在美国当地根本招聘不到设计师。一直到欧洲设计部的成立,才慢慢扭转这个劣势。
    这是一个曾经被她抛到故纸堆的名字,不过他在看到莉莉丝的崛起之后,竟然有了一些长进。
    曾经找过艾玛示好,甚至有个计划想跟莉莉丝合作,艾玛请示舒雨后,被舒雨拒绝了。
    而那之后,他找到另外的资金支持他的计划,并且模仿莉莉丝,已经在美国开了数十家服装超市大卖场。他的优势是完全不存在找不到设计师的问题,除了他自己,公司还有数十位小露头角的设计师加入。
    巴迪也有一个极大的劣势,那就是制造成本居高不下,因为本地生产的缘故,同品质的成本要比莉莉丝高出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于是他们便从广告上找补,努力打造成一个轻奢品牌,当你的品牌树立得更像一个奢侈品的时候,售价自然就能更高。于是干脆提高售价,直接比莉莉丝贵了一半还要多。
    “巴迪急需资金,但投资公司认为我们更值得投资,一直把他列在备选栏。”许然掌握的信息大概就是这样。
    舒雨明白了,比起她,巴迪更需要这笔投资,甚至是迫切的需要。
    她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肘尖抬起,这是一个需要力度才能保持的动作,也说明她从放松的姿态中脱离出来,感受到了威胁。
    也许莉莉丝对待投资是两可的态度,但若是他们要不要,被巴迪拿到,那么巴迪有可能利用资金弯道超车,反而超过莉莉丝。
    “不过阿尔文告诉我这些,恐怕也是希望我们更加认真的对待这件事,在一些合同条款上做出让步。”许然显然也早已不是刚刚成立公司时,那个小白。哪怕是再不学无术的一个人,拼了命的喂经验喂到今天,也至少是个合格的管理者。
    许然并不是不学无术,他只是天生的神经大条而已,不代表他想不到。
    事情应该是真的,投资公司肯定不会拿这种事作假,而且是他们一打听就能打听到的事。这就是一个摆在桌面上给你看的阳谋,人家不投你就投备胎,多顺理成章的事。至于你怎么选择,人家也没逼你,由你自己权衡。
    果然,自己不是什么商业上的天才,舒雨按了一下额头,“让我再想想。”
    “不用着急,这种事本来也是个拉锯的过程。”眼看到了庄园,两人不再提公司的事,跟姑太太和管家打过招呼,这才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舒雨进房间拔通了国内的电话,是路英接的电话,声音里充满疲惫,“路晁的祖父病危,想见他最后一面,我让小刘陪他回去一趟。”
    “病危?”舒雨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病危了。最后证明都是假的,只是为了骗路晁回去,继续劝服他改姓而已。
    “这次是真的,我找人去那边看了一眼,住进医院,有检查结果。晁千保前些日子就已经过去了,治疗了一段时间大概是真没什么办法了。老人的心愿是不想在医院离世,要回家,所以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那是应该回去一趟。”舒雨叹了口气,就是时机不凑巧,不然应该她陪着他一块过去的。
    “办完事就回,和那边也就剩这点道义上的责任了。你别多想,我派人跟着呢。”
    “路妈妈,我相信路晁。”舒雨哭笑不得,当然知道农村老太太执拗起来,有多可怕,但她相信路晁一定会解决好这一切。
    “是啊,都是大人了,也就是我,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呢。”路英吐槽了一句,自己是不是老了,又被舒雨一通安抚,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而在同一时刻,路晁的双手紧紧被床上的人握住,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孩子,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爷爷,不管我姓什么,都是您的孙子,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路晁蹲在床边,面露不忍之色。
    “不,不……”声音越来越弱,拼命想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如同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呼哧呼哧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
    “儿啊,我给你跪下行不行,你爷就这么一个心愿,你也不肯答应吗?你这孩子,怎么气性这么长,都是那个路英不好,肯定是她教的。”晁家老太太跪在床边,捶着床沿哭喊。
    不能满足老人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路晁确实有些愧疚,但此时听到奶奶提到母亲的名字,这点愧疚终是散去,只剩下冷漠。
    老人断了气,里里外外的亲戚都来了,不乏有仗着辈份,和在外头混的不错的人,过来劝路晁改姓。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耍到。
    路晁疲以应对,好不容易找个时间想给舒雨打电话,结果这里的大哥大没信号,镇上也没有开通国际长途的电话。想打国际长途,只能去县里。没办法,只能通过和路英联系,辗转将自己的情况传出去,再从路英哪儿得知舒雨现在的情况。
    “妈,爷爷明天上山,我大概几天后回去。”乡下的规矩多,特别是老人下葬,头七的时候,儿孙是一定要在的。他们离得远,总不能回去再赶来,只能等头七之后再回家。
    “我知道,舒雨那边情况还好,叶安的前夫找过她,不过有许然和姑太太在场,没什么事,好像是想问他女儿的死因。”
    “真是造孽。”路晁照例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你是说,你爸的老婆孩子,一直没来?”路英很是吃惊。
    “说是头七的时候会来,然后跟他一起回去。”路晁也觉得不太对劲,老太太倒是一直跟人解释,说是老头子交待的,不想看到他们娘俩儿。
    “好吧,他们的事,随便了。”路英叮嘱儿子注意身体,又道:“他们没找人往你屋里塞吧。”
    路晁哭笑不得,“妈。”
    “行行行,不是我多心,是他们干的事啊,你想像不到,就跟我们不是活在一个世界似的。”路英摇摇头,“记得跟小刘睡一个屋。”
    小刘是她派去的,人很机灵,做事也拿得出手,万一需要儿子操办白事,他正好是个合适的帮手。
    “知道了,妈。”路晁打个电话还得到镇上,倒不是说村里没电话,至少村长办公室是有电话的,交钱就能打。只是不管你打电话也好,跟人说话也好,总有大人小孩趴着窗户边看你,根本没有避讳的概念。
    他也没法计较这些,干脆骑着自行车去镇上打电话,不然说个话还要被一群人听着,实在有点受不了。
    回去的时候,小刘已经准备好热水,“赶紧烫一烫脚休息,半夜就得起来。”
    “谢谢刘哥。”路晁依言烫脚睡觉,今天大家都睡的很早,但路晁在镇上的时候喝了两瓶汽水,这会儿憋不住起身,摇摇晃晃推门出去。
    从茅厕出来蹲到院子里的水台那儿洗手,刚关上水龙头,就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进了院子。
    来人是爷奶收的干女儿,说是才结婚不久,男人去外地打工,她常来照顾两个老人。路晁蹲的地方有个大水缸,不注意的话,还真看不到这里蹲着个人。
    他正准备起身,就看到这人不是推开奶奶的屋子,而是直接推开父亲住的那间屋子。路晁被吓得一下子没有站起来,反而直接坐到了地上。
    等了一会儿,没人从里头出来,他才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子,完全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半夜被小刘叫起来,院子里也有了人声,父亲脸色如常,院子里也看不到那位干女儿的身影。但在上山的时候,干女儿跟在了奶奶的身边,一路扶着她。
    心中有了疑惑,路晁开始观察,干女儿和父亲之间果然经常目光对视,父亲还时常用关切的目光看向她,问她累不累。
    而奶奶,看看父亲,又看看干女儿,那眼神……
    得,大家都是知情人,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路晁在心里冷笑一声,母亲担心的事,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只不过他们这次换了目标,而父亲看起来倒是甘之如饴。
    甚至在爷爷去世的期间……
    算了,说不准这就是他的遗愿,真正的遗愿。
    也难怪他之前觉得怪怪的,那么重男轻女的爷奶,居然认干女儿,还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
    也难怪不让父亲的妻子和女儿过来,只许他们头七的时候过来,然后马上就走。
    很难想像,为了一个姓氏,他们能做到这个地步。
    路晁叹了口气,幸好他改姓路,否则跟这样一群肮脏污秽的人在一起,他的洁僻都不能接受,更不用说他本尊了。
    过了几日,晁千保现在的妻子带着女儿风尘仆仆的赶来,没想到的是,身后还多了一个施琳。
    “琳琳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看我带女儿走这么远不放心,所以送我们过来的。”曹珍给老太太介绍道。
    老太太寒着脸点点头,“我们俩个老家伙,已经死了一个,你们的负担也轻了一半。等哪天我死了,你们就都好了。”
    “妈,您别这么说,我和千保都希望您长命百岁。”
    “哼,我要长命百岁干什么,对着个丫头片子,我长命百岁得起来吗?”
    曹珍按住额头,又来了,回回都是这一招,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说。
    “不是我不生,是政策不允许。”曹珍无奈的解释。
    “得了,你们都有道理,只有我们晁家绝了后,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老太太念念叨叨,晁千保在一边听的不耐烦了。
    “妈,赶紧做饭吧,都饿了。”
    “让你媳妇做去,让婆婆伺候儿媳妇,亏你们说的出口。”
    曹珍起身去做饭,施琳赶去帮忙,晁千保不管是谁去做饭,反正饿不着他就行。
    吃饭的时候路晁出现,才发现里头混了一个施琳。施琳冲他眨眨眼睛,“是不是没想到。”
    路晁摇摇头,端着饭碗去院子里坐,施琳也跟着出来,往他旁边一坐,“你可真会享受,坐这儿看风景吹风,又不用听老太太唠叨。你也别多心,我不是为了你来的,曹姨身体不好,我怕路上出问题,为了照顾他们才来的。”
    “哦。”路晁埋头刨饭,不一会儿吃完起身去厨房,自己的碗自己洗,这是他养成的习惯。
    院子里的长条板凳,原本两个人坐正好稳当,路晁这一起身,板凳一翘,施琳一个不稳滑坐到地上,尖叫一声,摔了手里的饭碗。
    “刘哥,你去看看,不行骑自行车送她去卫生站。”路晁无奈的拉住小刘,一群人围着,不时有人说什么流血了,又有人说赶紧送医院。
    家里从上数到下,会让谁去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只能是路晁。
    所以路晁不等人指派,直接出牌。
    小刘带施琳去卫生所擦药,卫生员一脸不屑,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的戏份十足。大概是从未见过擦破一点油皮,会跑来上药的人。明明自己用清水洗洗,说不准隔天就找不着伤口的小事。
    施琳一路上带着情绪,回来知道路晁出去散步,又赶紧跟了出去。
    晃了一大圈没找到人,等回来一看,路晁已经好端端坐在家里。
    “路晁,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施琳提高音量,说完自己委屈的哭了起来。
    路晁起身退后几步,“你就不能去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吗?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有结婚的打算。”
    “我不在乎,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我有爱任何一个人的权利。”典型的腔调,看样子正是舒雨担心的那种,把爱情幻想小说当现实小说看的人,其实当现实小说看也没什么,最多找男朋友的时候要求高点,关键是还被带歪了三观。
    “不,你错了,你没有这个权利。自由是有边界的,打扰到别人,给别人带来困扰,就是边界。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喜欢,是一种痛苦,就像你不接受厂里那些男生的追求一样,当你觉得别人不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配吗?”
    施琳蓦然瞪大眼睛,脸红的如同滴血,双手捂住脸,号啕大哭着冲回房间。
    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对她说过这种话,从来没有。
    小刘站在窗口目击全程,不由得啧啧称奇,路晁这绝缘体做的真叫一个瓷实。
    “是不是太狠了点。”见路晁回屋,小刘调侃道。一般男生,就是烦哪个女生,也很少会当面怼的,最多就是不打照面。
    结果这一位可好,就差没往女生脸上扇巴掌了,不对,这跟扇巴掌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呼呼的。
    “你不懂,我这是为她好,不然纠缠的时间越长,她付出的时间成本越多,她就越不愿意放弃,甚至走极端。而且外头的风评也不好,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到时候成什么样子?”路晁可是在舒雨写完那篇辣评后,特意去看过几本代表作。
    看完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爱而不得的女二通常会做出无法理喻的违法犯罪行为,而爱而不得的男二,会成为默默守护的灯塔。
    所以最好是早点将她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免得时间长了,走上犯罪道路。路晁非常心安理得的觉得,自己挽救了一个将要失足的女青年,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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