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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到几天前,美国的庄园里,舒雨正在和许警官通话,气得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无耻,真是无耻,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真是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窃,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们带来了令人窒息又绝望的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警官安慰道:“你放心,法律就是法律,不可能因为他们的造谣生事就轻易更改。”
舒雨情绪有些低落,“我爷爷知道这件事吗?”
“他跟黄会长出远门了,等回来我亲自跟他说。”
“谢谢您,我会尽快赶回来。”
“那倒不用,你赶回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舒雨一想也是,随后打电话给私家侦探,让他找到一期特定节目的录像带,送到庄园。
等送到,许然大喇喇坐过来跟肯打了声招呼,“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你看看就知道了。”舒雨说道。
镜头一开始,便是阴暗的天空,破败的旧楼,昏暗的房间里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太太。
许然被吓了一跳,才发现这个老太太不是别人,不就是舒家的老太太,舒雨父亲的养母吗?
“我当时是没有办法,不换孩子,她就得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对人家的孩子,我是视如己出,当时条件都不好,为了能让他吃饱,我省下自己的口粮。”
老太太说几句,便喘一下,加上灰败的脸色,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同情心立刻就要泛滥成灾。
舒雨气得不时闭一下眼睛,才能将怒气压下去。
老太太一通胡说八道,核心意思都是,因为舒自立死了,虽然他的死和老太太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是死于意外,但叶文生不依不饶,他们的儿子死了,就要她的亲生女儿陪葬。话里话外,就是叶文生拿钱收买警察,给叶安定罪。
整个拍摄内容,充斥着撒谎和欺骗,不停引导着老太太的声音,虽然没有出镜,但声音一出现,就被他们听出来,正是郑升无疑。
许然目瞪口呆,“他们这是想干嘛?”
肯耸耸肩,双手一摊,“应该是叶安找了他们的人,想让叶安回美国受审。”
事情怎么样,他这个侦探可是从头跟到尾的,包括叶安在中国落网,所发生的事他也问过许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然知道视频里都是胡说八道,按他的职业素养,一猜一个准。
“对了,我最近接了个案子。”肯对他们说道。
舒雨抬头,一脸疑惑,肯接案子告诉他们干什么,“跟我们有关?”
“是叶安的前夫,他想问他女儿的死,是不是叶安所为。”但因为他先收了许然的钱,况且许然还是个大客户,他得罪不起。
所以先来问一声,如果许然允许,他就赚双份钱。如果许然不许,他回头把人给拒了。
许然看向舒雨,这件事只有舒雨自己能决定。
“他有权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怎么死的。”舒雨暂时不去想他有没有另外的目的,在她看来,一个父亲有权知道真相。
肯点点头,起身告辞。
很快,肯就再次联系上他们,替叶安的前夫传话,想见他们一面。
舒雨同意下来,地点就放在庄园里。叶安的前夫应约而来,他是一个头发半秃,体重也有点超标的中年白人男性。一聊之下,才知道对方曾是医生,而且曾在叶爷爷的医院里工作过。
“我知道叶安在中国被抓,牵扯到很多事,她不是院长的亲生女儿,据说还涉及到院长夫人的死。”尼尔看向舒雨,“而你才是院长的亲孙女,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
他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渠道,甚至花钱请了私人侦探,但发生在中国的事,美国人想要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十分不容易。
后来是私人侦探帮他介绍了肯,肯问过许然后,回复他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院长夫人是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跳楼的,调查之后说是忧郁症,但他一直有疑问,“忧郁症不是神经病,他们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严重起来会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他们不会去杀人,更不可能带着她的外孙女一起死。”
所以他根本不能接受,但当时全家人太过痛苦,他不想说出来平添大家的痛苦。于是他暗中调查,确定当天家里没有来过外人,也没有任何东西失窃,他这才死心。
离婚后,他一直处于伤痛之中,很久之后才走出来,最近正在筹备婚礼,准备和同居多年的女友成婚。没想到忽然听到叶安的消息,让他再次想起当时的一切。
他想知道真相,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给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舒雨叹气,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个父亲深切的悲伤。他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哪怕事情过去这么久,他也不能完全释怀。
家庭,亲情,爱情,是人类共通的情感,无关种族国籍。
“是真的,叶安亲口承认,叶奶奶知道了她的身份,想告诉全家人,并且去找自己的亲生儿子。叶安怕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亲手将叶奶奶推下楼。但她也承认,当时她没注意到叶奶奶怀里抱着你们的女儿。”
叶奶奶死于谋杀,但孩子的死确实是误杀。
“那又如何,都是她造成的。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钱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把钱看的这么重要。”显然尼尔与叶安的分开,除了孩子的死,也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节哀。”舒雨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尼尔看着舒雨道:“如果她留在中国,是不是就能判死刑。”
舒雨犹豫一下,照实说道:“这是我的想法,但判决结果必须等开庭才知道,谁也不能保证什么。”
“但中国有死刑对吗?”尼尔说道。
“是,但判决死刑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绝非儿戏。”
“我明白,我也明白,一旦她回到美国,绝不会有人判她死刑,甚至都不一定会坐牢。”尼尔看着舒雨,“你知道吗?只有当至亲的人受到伤害时,我才知道我们国家的法律有多草dan。他们只在乎罪犯的感受,丝毫不在乎受到伤害的人以及他们的至亲,是什么样的感受。”
尼尔只是需要一个人听他说这些话,并不需要别人的回答。
“他走了。”许然提醒舒雨。
“我知道。”舒雨替他感到难过。
“我们说点别的。”许然转移话题,“肯告诉我,巴迪去见了亚历山大。”
舒雨眉眼一挑,“他们?”
巴迪和亚历山大紧紧拥抱之后才分开,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今天才见第一次面,恐怕会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好友呢。
旁边的郑升跃跃欲试,“没想到舒雨就是舒家老太太的假孙女,是叶文生的亲孙女。”
亚历山大蹙眉道:“你还好意思说,这种事你居然都没打听清楚。”
郑升赶紧低头认错,他们只是操纵事情走向,一步步将事情引导到将叶安引渡回美国。至于那个舒自立的女儿是谁,根本不重要。
但巴迪来了之后,这件事就变得重要了。
作为莉莉丝的竞争对手,当然这是巴迪单方面的假想,他看到bbc的报道,立刻就把自己得到的信息一对,马上发现问题。
莉莉丝的大股东之一舒雨,就是这件事里,被换掉的其中一个孩子的后代。
要是一般人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也就知道了,良心好的感慨几句,良心不好的嘲笑几句。但巴迪不一样,他从中看到了机会。
什么机会?让投资公司选择自己的机会。
一个来自邪恶国家,想要逼死一个无辜美国人的中国女性,她所开设的公司,值得得到美国的投资资金吗?
当然是不值得的。
所以他亲自来访,与亚历山大交易。
“我们该怎么做?”郑升自然是唯亚历山大马首是瞻,同时他也暗中窃喜,这可是个打击舒雨的好机会,真是想瞌睡送上枕头。可见,这个女人嚣张跋扈,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亚历山大翻了一个白眼,“还用得着我教,自己动脑子想想。”
郑升唯唯喏喏,领命去想办法。
不得不说,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很快就炮制出方案,将之前推到叶文生身上的罪过,重新推到舒雨身上不就行了。至于老太太说过的话,也很好理解,她搞错了嘛,谁还能怪罪一个生了病的老人呢。
而且推到舒雨身上,整个故事的逻辑链条更加顺滑。比如说,叶安好歹是叶文生的养女,这么多年的父女情份,真的会想让养女去死吗?
但若是舒雨就可以理解了,她恨叶安,如果不是叶安,她的父亲就会在美国生活长大,而她也能出生在美国。是叶安夺走了她父亲的一切,所以她想让叶安死,逻辑通不通,非常通吧。
而且舒雨不光有钱,她还和许警官关系密切,看看,钱和关系都有了,动机也有了,所以这一切都是舒雨干的,有问题吗?
至少经过他们剪辑之后的视频,文字,都会让人看了之后,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舒雨就是幕后黑手。
庄园里,走了一个尼尔,又来了新的客人。
亚瑟正在拍摄天桥风云的第二季,这一季同样请了一个亚裔设计师,这也是舒雨的要求,尽量有一个华人,如果没有,亚裔也可以。
“拍摄没什么问题吧。”
“唉,这得看你说哪方面了。”亚瑟一脸落寞的神色,这种时候,他还真挺符合一个中年文艺大叔的气质。
“哪方面?”舒雨眉头一挑,惊讶道。
“天桥风云没问题,包括你上回给我发邮件,提出的新的综艺节目的想法,也没问题。我已经注册了版号,开始找导演和团队。”
“所以,有问题的是?”
“我的记录片,到处碰壁,明明人人都说拍的很好。”亚瑟气的就是这个,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相信只要能播出,人人都会看到他的才华。从此,他不再只是一个娱乐圈的综艺制作人,而是真正的纪录片导演。
“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舒雨问道。
亚瑟看着舒雨,忽然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如果我早早就告诉你,你的记录片会在西方市场碰壁,那么你还会拍吗?”
亚瑟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之后,他开始沉思,但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会。”
一个好的题材,是记录者最渴求的东西,如果错过,他一定会后悔。
“那不就行了。”舒雨笑了。
聊起第二季,如今的天桥风云早已不是当初电视台试播一下的尝试,三个月的播放,直接奠定了综艺节目年度冠军的位置。第二季的价格飞涨,包括他们有权分走电视台的广告费。当然,冠名费就赚不到了,因为还会是莉莉丝。
新的综艺节目叫作与星共舞,由一个专业舞蹈演员搭配一个明星或是政客,又或是各个行业的名人,共同演绎一支舞蹈。
原本在二千年以后才会出现的舞蹈节目,被舒雨提前搬到九十年代。当然,美国九十年代和二千年左右的区别不大,无论是技术还是市场。
这个新节目也有很多电视台感兴趣,亚瑟打算拍出第一集后,让几个电视台竞价。
“我会在天桥风云的选手里,和莉莉丝的服装团队里,选几个人设计与星共舞里的服装。”
“这也是个不错的噱头,我会剪一部分到节目里。之前预热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当预告。”完美的让与星共舞蹭到天桥风云的热度。
当然,等与星共舞正式播出之后,就不一定是谁蹭谁的热度了。
聊完所有的工作,甚至聊到了从中国派去制作公司工作的员工,适应的情况如何,能不能派上用场。
亚瑟真的有点困惑了,“记录片的事,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话跟我聊。”
舒雨好笑道:“那你猜错了,没什么可聊的,也不必聊。今年明年公司应该会非常忙,你可以明年选题,后年开始你的记录片拍摄,我承诺过,由公司支付费用。但题材,还是一样要先通过我的审核。”
“好吧。”亚瑟耸耸肩,摊上这样一个老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除了在财务上掌握极严之外,工作上的事,基本不管你,也绝对不会有外行对内行的瞎指挥。而要说她是外行,可她拿出来的综艺节目,又能让人刮目相看,而且耳目一新。
其实,来之前以为舒雨会借题发挥,但没想到她不聊,他反而有了想聊聊的心情。但是当然不能再找舒雨,出了庄园,亚瑟直接给哈里打了一个电话。
两个人在酒吧里叫了杯酒,还来了两个漂亮的辣妹搭讪,不过亚瑟没心情,倒叫哈里失望的一摊手,“拜托,这么严肃来什么酒吧,还不如去我家。”
“走吧。”
“我说说而已。”
最后还是去了哈里的家,他别墅里有酒窖,两个人挑了酒上来。
“你今天不是去庄园了吗?怎么,工作的事不顺利?”
“记录片的事。”亚瑟闷闷不乐道。
“哈,那部记录片啊,我得承认,确实代表了你的最高水准。不过不是说可以拿去参展吗?”
“朋友告诉我,就是参展,也不会有好结果,而且对我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怎么说呢,按西方的价值观,你可以拍任何形式的电影视频黑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政府,或者说黑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这是西方世界自由的一面。
但是,自由并不包括,你可以展现不同阵营国家好的一面。好的一面,是真是假,都不可以。黑的一面,是真是假,都可以。
“舒怎么说?”哈里端着酒杯,有点心疼,这个老贼,眼光也太好了,一眼就挑到最贵的一瓶。
“问题就是,她什么都没说。”亚瑟越发郁闷了,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郁闷,也有点对方不按理出牌,他反倒不知如何是好的郁闷。
哈里又“哈哈”几声,“这还挺像她的,不然你以为呢,她会说什么?趁机策反,让你当间谍,问题你能知道什么,综艺节目这种东西,据我所知,中国并不需要。”
“去你的。”亚瑟脸皮发烫,知道哈里是用开玩笑的方式,缓解他的尴尬。
“好了,你也不用这么沮丧。”哈里举杯和亚瑟碰了一下,“她大概就是想让你明白,美国不是你想像中的美国,中国也不是你想像中的中国,仅此而已。”
亚瑟重重叹了口气,“确实是这样。”
不自己经历一下,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本来他还有最后的倔强,如果舒雨和他谈,他应该还有一些底气可以辩解。但舒雨什么都不谈,反而让他的辩解成为笑话。而心里剩下的倔强,直接被瓦解。
就好比,你和一个人辩论,明明辩不过对方,但因为对方的咄咄逼人和心里的倔强,就是不肯认输。
但对方轻轻放过,根本不与你辩论,也不需要你认输的时候。你心里的那点残念,也就消失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你才是真正的认输。
“喝酒喝酒。”哈里也不想提这个,不过他有一个建议,“你倒是可以试着学学中文。”
“学中文?”亚瑟不解,美国人需要学习其他语言吗?全世界所有国家,只要是自诩精英,都会说英文。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学习其他语言的必要,包括中文。
“是的,学习中文。我以前,有时候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许然的想法,当然我是说有些想法。”事实上,他们大多数时候,还是能互相理解的。
“但是学习中文之后,不需要额外的解释,我忽然就能理解以前无法理解的想法。你知道吗?我想,这是语言的力量。”哈里和许然的贸易公司,主要负责人就是他,公司的主要工作就是将中国的商品运往美国。
但因为中国不是世界贸易组织中的一员,份额有限,他需要经过香江中转。而这期间的操作,他如果不会中文,就会极容易被人算计。学习中文对他来说,是工作需要。
可是学习之后,他发现,自己得到的不仅是工作上的好处,还有额外的好处,就是通过语言了解到另一个体系,这个体系有自己的规律有自己的文化逻辑,如果你不会中文,就是撞破头,也不可能真正了解。
而了解之后,他也就自然而然的理解了许然那些,他以前理解不了的想法。
“反正我是告诉你了,学不学随便你。倒是艾玛已经在学习了,公司有中国员工,效率相当不错。”美国人可没有苦口婆心劝人的习惯,我说归说,你做不做是你自己的事。
亚瑟拿着酒杯,很想说,给建议本身就很像中国人的做法。如果是以前的哈里,大概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建议。
而且他们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哈里和艾玛都是公司的高管,莉莉丝的业务马上就要开展到中国。集团公司也准备在中国成立,高管肯定会面临一波洗牌。
学习中文等于是保持一种优势,也是一种变相的表达。试想,如果你没想过和公司共同成长,又怎么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去学中文。
但自己呢,他需要这种表达吗?亚瑟不由得再一次陷入思考当中。
就在亚瑟以为记录片彻底没戏的时候,却又接到了舒雨的电话,她想让记录片在中国播出,问他的意见。
亚瑟能有什么意见,说到底记录片的版权其实是归公司所有,间接而言就是归舒雨所有。虽然他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但舒雨占了百分之九十。让他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无法播出,身为公司的老板,她当然有权自己处理。
不过能来问他一句,亚瑟还是觉得非常欣慰,同时也表示,自己这边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剪辑好的最终成品,在配上中文字幕后,由国内公司的杨薇亲自交到老管的手中,请他帮忙联系电视台。
舒雨也给他打了电话,老管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看了内容,质量太好了,一流水平。真的不要钱,白捐啊。要不然我去跟你谈,电视台还是有这方面资金的。”
“不用了,他们采购剧集的标准我知道,一集几千块,我就不费这个功夫了,当初拍的时候,就没想过赚钱。”电视台有没有钱,那肯定是有的,但限于政策,很多东西是上头定死了,钱该怎么花,按什么标准花,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得等几年,到九十年代后期的时候,大概这些政策就该松动的松动,取消的取消。那个时候,电视台才真的是财大气粗,能够花钱购置版权,也能花钱组织拍摄。
“那你不回来?”老管是觉得,这怎么也是个人情啊,人家承情也该承她这个正主不是。
“我这不是回不来吗?人家跟我一个外行大概也没得聊,委托您正合适,只要您不嫌麻烦。”
“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不光不麻烦,人家还得承他这个人情呢。
“你这是生意越做越大了啊。”老管感慨,也只有生意做成这样,才有底气想拍什么就拍什么,不怕花钱,说捐就捐,也不图个回报。
还有雨露慈善基金会,老管说了好几回,想替他们好好报道一下。结果舒雨不让,宁愿现在这样默默无名,也让老管越发感慨,都是人,这觉悟真是不一样。
“对了,bbc那事,你打算怎么办。”老管作为媒体人,消息灵通那是不用说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还能怎么样。人家都朝着我的脸直接甩巴掌了,我还能怎么样。”
老管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他们这种全世界的标杆媒体,竟然会做这种事。”
以前西方媒体在中国媒体人眼里,那叫一个神圣啊,用多夸张的字眼形容都不为过,简直就是全世界文明的灯塔和自由真理的象征。
bbc的报道,当然不是发在中国媒体上,发在境外对于消息灵通的媒体人来说,一样能看到。有些小报还会用文字转载,然后搞得语焉不详的样子。而这种消息,越是语焉不详,越是引人关注。
哪怕老管认识舒雨,也很清楚的知道这里头的事,也用了很长的时间来消化,并且认真理智的分析之后,才相信是bbc错了。可想而知,如果是其他人看到,几乎都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bbc。
“我已经写了信去英国大使馆抗议,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别人的行为。”老管还是不能相信这样的谣言出于bbc的本意,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个别记者的私心作祟。
舒雨“呵呵”笑了两声,“您以后会知道的,不多说了,记录片的事就全权拜托给您了。”
当越来越多的事实摆在眼前时,不管老管多难接受,也最终会明白。至于不明白的那些人,不是不明白,只是个人的利益大于他们的良知罢了。
联系完记录片的事,舒雨又忙碌一会儿,解决完工作的事。信步来到庄园的凉亭里,泡上一壶茶,偶尔能听到蝉鸣,说明夏天快到了。
许然不知从哪儿溜了过来,往她面前一坐,看到是泡的茶,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啤酒。
“跟叶爷爷联系上了。”
喝了一口啤酒,“有没有我能做的。”
“谢了,有的话,我会开口的。”舒雨端起茶杯,不心吹了一口,“爷爷已经联系了这边的律师,准备起诉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是美国人,bbc是英国公司,欧美之间的人员流动,倒是常事。叶文生一个美国人,在美国起诉另一个美国人,一点毛病没有。
“也只能这样了。”打官司需要漫长的时间,而亚历山大背靠bbc,最后叶爷爷未必能赢。但他们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亚历山大在美国招待了很多从中国来的媒体人,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听说还联系n基金,资助不少人办了三个月到半年的游学资格。”
舒雨听完冷哼一声,同时也感到疲惫。得到的越多享受的越多,但同理,你的敌人就越强大。不可能到这个时候,还净是些乡下老太婆过来挑衅你。也没有那么多不长眼的,会跑来质疑你。
能够当她对手的,必然像现在这样,她无可奈何别人,别人也无可奈何她,只能在各自的优势范围内出招。
郑升在美国,又像模像样采访了叶安曾经的同学,朋友,在这些人的嘴里,叶安简直是善良纯洁的天使。又买通了叶家庄园的仆人,报料叶文生之前与家人的感情非常好,自从去了中国,就开始变卖财产,也开始对女儿和外孙女不闻不问。
而这一切,都是从他去中国开始改变的。
镜头一转,郑升的采访镜头在一片空旷的空地上,采访几个脸被打码的中国人,据称这几个被采访者,都是消息灵通人士,他们给出最终的答案。
叶文生的亲孙女,从小在中国长大的舒雨,因为痛恨叶安替换了自己父亲的身份,所以构陷她入狱。还威胁叶文生,如果不让叶安判处死刑,就不认他。为了亲孙女,叶文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养女。
而这个叫舒雨的女人,也非常的厉害,很小的时候,就和某位高官保持亲密关系,而且一直持续多年。
很快,她不满足于此,又和一个留学美国的中国人谈起恋爱,并且很快就利用这个留学生的身份组建公司,成为这家公司的大股东。而这家公司,美国人也不会陌生,因为这家公司就叫莉莉丝。
这样一个善于钻营的女人,仇恨叶安抢去她原本该有的美国人的身份,自然会怀恨在心。而她用亲情利用叶文生,再让高官为自己所用,想置叶安于死地,也就一点都不奇怪。
郑升剪辑好带子,交给亚历山大,然后带着需要回国的媒体人一同回到中国。这些媒体人,也是郑升公关的对象,以后会有很多事需要合作。而第一次合作,不如就从叶安的案子开始。
一路上,媒体人各种义愤填膺,誓要将舒雨这种小人揪出来,更要将替她背书的害群之马,从官员队伍里清除。
飞机降落在机场上,一群人说说笑笑走出来,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就见远处一群警察往里走,有个媒体人小声道:“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
“怎么可能,我们去趟美国有什么问题,同行之间的学术交流,谁敢拦着。”声音还挺大,颇有点为自己壮声势的感觉。
“对对,肯定不是冲我们来的。”也有人心虚的狠不得站在原地,但看到周围这么多人,又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害怕。
等到警察越过那么多人,准确的走到他们面前站住,“谁叫郑升?”
郑升和周围的媒体人都傻了眼,还真是找他们的,郑升急了,“我是bbc的记者。”
“我只问你是不是郑升,没问你工作。”警察冷眼看向他。
郑升的脖子缩了一下,又赶紧挺起来,“我就是,怎么样?”
“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警察抖出一张临时拘留证,倒也给他这个所谓的bbc记者留了一点面子,配合他们,就不用上铐。
媒体人一看跟自己无关,再一看是跟自己身边人有关,这一个个啊,比打了鸡血还兴奋。不不,应该叫做,一下子炸了锅,掏相机的掏相机,掏纸笔的掏纸笔,甚至有人已经信誓旦旦,要让警察明天就回家吃自己。
群情激愤归群情激愤,一个个又是跳脚又是挥胳膊的,全是原地跳跃,没有一个敢上前真动手的。
警察很满意,临走时回头冲他们道:“谢谢各位配合。”
嗯,非常配合,都是中国好公民。
媒体人一下子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但很快又重新蹦达起来,“谁配合了,配合什么,你们怎么把人带走的,就他妈怎么给我把人送回来。”
“记者证。”警察局里,郑升立刻就被提审,半点没耽误事。
“我是bbc的记者,哪儿来的中国的记者证。”郑升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警察给气乐了,京城的警察什么没见过,一拍桌子,“所有国外媒体记者进驻中国采访,都需要办理中国政府发放的记者证。现在,你的记者证呢?”
郑升头一低,“我是记者助理。”
“那就是没有记者证?”
“是。”
“到底有没有记者证?”
“没,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记者证。”
郑升已经明显感觉到不对了,这问话的气势,声音,绝不是让他来调查这么简单。
不过仗着自己是bbc的记者助理,再加上还和中国媒体人的关系这么好,一定会有人帮他的,一定会的。再说亚历山大还在美国,到时候他一发话,还不得把他放出去。
当官的又怎么样,记者才是无冕之王,想搞谁就搞谁。
路晁在乡下,等到爷爷头七那天,所有人上山,烧香磕头走完一套流程,这些人才能算是孝子贤孙。就算觉得这种形式主义没有意义,但架不住人都死了,你总不好这个时候去争有没有意义这种事。
当天路晁便收拾行李准备回京,晁千保道:“你一个人走吗?”
“我跟小刘一起走,下午坐客车到市里,休息一晚,明天去省城,后天坐飞机回京城。”
晁千保了噎了一下,“你们公司倒是大方,还给报飞机票。”
路晁回答的很直接,“不是公司报销,是我妈给报销。”
“你不是干贸易公司,弄得挺大的吗?怎么又不干了。”晁千保其实早就想问了。
“赚了钱就收手,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路晁随口敷衍道。
晁千保心中一动,那就是赚了不少钱嘛。钱也赚了,铁饭碗也有了,自己的儿子,还是挺会生活的。
“听说你妈买了别墅,不会是你的钱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呐。
凭什么一个弃妇,会过的这么好,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给谁看,一个女人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在他心里,自己不要的弃妇,就该哭哭啼啼的过一生,一辈子都盼着他回心转意。可人家竟然一扭头,过的比谁都好,这叫他怎么平衡。
“我的钱不就是我妈的钱,有什么区别。”路晁看小刘将行李拎出来,招呼道:“我跟奶奶打过招呼了,现在就走。”
晁千保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屋里直勾勾盯着儿子背影的施琳,不由得摇头叹气。忽然感觉到背后发烫,一回头,院门外头,站着的女人,正直勾勾看着他。
双手往身后一背,冲里屋道:“我去给家里亲戚打个招呼。”
说完走了出去,而女人一低头,慢慢跟了上去。
都不用等回京城,当天到了市里,路晁就给美国挂了一个长途电话。
听到舒雨的声音传来,路晁觉得心里一阵踏实,就跟悬空半天的脚踩着了实地一样,有一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你回京城了?”舒雨算算时间,应该没这么快吧。
“到市里了,大概后天能到家。”听着舒雨的声音,他靠到床头,姿态放松。
从洗澡间里出来的小刘看到路晁的表情,摸了摸下巴,这浑身洋溢着粉红泡泡的人是谁啊,该不会是路晁吧,怎么感觉洗个澡出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
等路晁挂了电话,小刘顺嘴道:“女朋友啊。”
“你怎么知道?”
小刘一撇嘴,就你这表情,傻子才猜不出来。
回到京城,路晁见到路英,才知道自己去乡下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又是bbc搞事情,又是叶爷爷委托律师状告亚历山大,然后是郑升被抓走。
“舒雨打电话回来我代她报的案,她说美国人告美国人,中国人告中国人,正合适。”路英瞪了儿子一眼,“这么大的事你不在,幸好有我。”
“得了得了,知道你说不出撒娇的话,赶紧去老管那儿看一眼,他可是打电话来,说他的办公室,差点给挤爆了。”
路晁一摸脑袋,“我现在就去。”
车钥匙一拎,冲了出去。
老管见了路晁拉着他到外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你俩可算回来一个了,我可是差点被你们害死了。郑升被抓这些人都冲着我来,个个让我去说话放了郑升,这话说的,好像我能左右警察办案一样。”
主要是老管跟舒雨的关系不错,很多人都知道。郑升被抓,这些媒体人原本没当什么大事,都想着自己去找找人,说不定当天就得放回来。
结果所有人找了一圈,谁也没得个准话,而且口风严的很,一点消息不外漏。他们一下子惊了,于是都跑到老管这里,利用之前的各种交情,软磨硬泡想让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