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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很多企业,一听到海外公司要跟我们打官司,还没怎么样呢,先自己吓唬自己,要么割地赔款答应别人不合理的要求,要么就装鹌鹑,干脆不回应。而我认为,这两者皆不可取。”
路晁直接开口,没有铺垫,也没有拐弯抹角。
“国际官司要怎么打呢,这对国内的企业来说,是个新问题,而且是大家都没遇到过的问题。您是不是有好的办法,可以解决呢?”采访记者索性就一起坐到观众席上,直接递上话筒。
“每一次的官司都不同,我不能就官司本身来说什么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做法。只能说,首先我们的企业一定认真对待合同,在国际贸易环境中,不要相信任何人的口头承诺,任何事都以合同规定为准。只要企业认真完成合同条款,那么对方发来传票,也不用惊慌,用中国人的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先沟通,看看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个时候你理直气壮问出原因就对了。”
“另一点就是积极应诉,只要应对,问题总会解决,如果实在心里没底,也可以直接找当地大使馆,让他们给企业介绍有相关经验的律师事务所。如果不应诉,以后这家企业就很难再接到海外订单。如果不是自己的错,损失海外市场是非常可惜的。”
“还有一句题外话,我们国家也应该重视跨国官司,支持一定比例的留学生学习西方法律,回国为企业服务。”
“据我们所知,有时候,是因为两国的国情差异,导致的问题。”记者继续问道。他们的采访又不是直播,多问一点没坏处,回去再慢慢剪。
路晁笑道:“这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一定要规范合同条款,你不坑人,但也不能让人家坑你。现在国外有些人,利用他们了解大陆这边的情况,伙同外国企业制造种种事端,打官司是假,不想付你尾款是真。可你不应诉,反倒成了自己理亏。
“外国人还能做这种事?”记者一脸不相信。
“外国人也是人,和我们一样,大多数是遵纪守法的好人,但总有贪婪的丑恶的,还有一些职业骗子。他们也不止骗中国人,只要有机会,谁都骗。又回到刚才,中国人学习西方法律不光是为了打官司,更多的日常工作其实是帮企业规范合同,以及预防合同诈骗。”
记者的问题越来越多,路晁侃侃而谈,最后说到口干舌燥才叫停,“其他的问题,到我办公室继续聊吧,不然法院的工作人员该赶人了。”
法院的工作人员连连摆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近年来确实越来越多的跨国官司,不少人托关系咨询到我们这里,但法律体系不同,有些事情实在不好类比。”
九十年代大学生不再稀缺,但熟悉国际贸易和相关法规的人才,还是少的可怜。有时候从这个角度想想,也不怪当时的人那么崇拜西方,因为中国需要补的课,真的太多了。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可能中国自己也没想到,一个被迫辍学的学生重新入校,会在短短三四十年时间,从差生一路开挂吊打学霸,最后自己坐上学霸的位置。
这个时候,大家的记忆才重新开启,其实,学霸在很早以前一直都是学霸啊,他只是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已。
“不过情况马上就要好转了,我们之前送出去读书的留学生,毕业之后就会回来工作,到时候我们就能给企业提供专业咨询了。”
“出去留学还能回来啊。”大家都在收拾东西,一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跟法院的人自然而然的聊了起来。
“怎么不能回来,人家压根没打算在国外待,又不是人人都想留在国外。”法院的人骄傲的挺挺胸,又一指路晁,“人家想待国外多容易,不也留在国内吗?”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想了想,笑了,“也是,要是人人都在留在国外,我们怎么发展。总有一些人,是不一样的。”
一通忙碌之后,采访转战到办公楼,一直给路晁留着的办公室里。门口挂着天下贸易的招牌,只不过这个老总经常性的不出现而已。
接下来的采访舒雨没有围观,只是等到他送走所有人,才出来道:“怎么不请大家吃个饭。”
“我请了,他们急着赶回去剪带子。”路晁也很无奈,不过是在采访里多说了几句国外工厂的现状,以及工会主导工人罢工,对工厂主产生的影响。还有自己怎么利用这些影响,让他们把产品交给国内工厂,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说了很厉害的东西似的,他们一个个激动成这样干什么。
“还没说什么呢,你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揭了。”舒雨轻抚他的衣领,“你看着吧,国内的领导只要不傻,肯定会抱团去海外找机会,拉代工到国内。”
路晁手一摊,“那不是正好嘛,这么大的市场,我一个人也不可能做的过来。我就是做的再多,仍然有大量的硬骨头啃不动。”
现在有人抱着团去啃,比他一个人,一家公司的力量可就大多了。
“换了别人,肯定不会把这么赚钱的生意窍门说出去。”
“贸易可以做的范围大了,国内的廉价商品运到国外的利润极大,而且相当有市场。别看欧美收入高,但人性是一样的,一个便宜三个爱。”路晁早就在考虑下一步了,正好趁着机会转型。
“工业机械这一块,硬骨头多,摊子也大,行业标准也复杂。我们能做的有限,不如让有能力的人都参与进来,也许下岗的工人就能再少一些吧。”路晁叹了口气。
舒雨也跟着叹了口气,下岗源于八十年代末,但远远未到顶峰,顶峰是在九十年中后期。这日子,还没到头呢。
“咦,我有个主意。”舒雨想,她帮不上大忙,但可以让哈里定期收集一些欧美那边工厂的情况,发布在生活杂志上,给想去的人指条明路。
“这个主意不错,我跟主编聊聊去。”路晁兴冲冲就往主编办公室走,被舒雨一把拖住。
“怎么了?”路晁一脸疑惑。
“吃饭,看看都几点了。”舒雨大声吼道。
老管和生活杂志的主编通个了电话,交流的很愉快,并决定改天一起吃个饭,好好认识认识。
而小报的律师回去,主编的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一般,律师是不好得罪的,还得客气的将人送走。扭头就将助理和写稿记者,还有两个实习生,骂的狗血淋头。
写稿记者很委屈,第一稿他根本就没提舒雨的名字,第二稿是主编自己写的。
主编被老管在报纸上的一顿喷,给弄得头脑发热,硬顶着要干一架,特意写上舒雨的名字。原以为,有老太太那边的委托书,舒雨肯定会忌惮,没想到这个大招对人家压根没用。
“官司还打不打?”说的是委托书的事。
主编烦躁的一挥手,“打什么打?”
明摆着法官不可能支持十万的赡养费,这不叫赡养,这叫讹诈。
“发个道歉申明,在夹缝的位置找一个。”这也是道歉惯用的手段,不就是输了官司要道歉吗?我在犄角旮旯里给你弄一个,我倒要看看读者翻不翻得到。
助理苦笑,“人家要求了,必须在我们写稿的位置,同样大小的尺寸,刊登道歉申明,否则他们要求追诉对她个人和对公司带来的名誉损失费。”
“名誉损失费才几个钱。”主编宁愿给他们百八十块的,也不想在那么显眼的地方登道歉广告。
助理噎了一下,但这种时候只能实话实说,“舒雨是外资企业的总经理,这家外资企业在深城有个几千人的工厂。”
主编一下子大怒,“你们怎么不早说。”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你说进外资企业当个会计或是出纳,那是没问题,但总经理是怎么当上的,这怎么可能。
“是,是真的。”助理也不敢相信呢,但人家公司盖着公章的文件都拿出来了,这么大一家外资企业,他说名誉受损,那得多少钱?反正助理是不敢想的。
“你们不是去过他们公司吗?怎么连基本情况都没搞清楚。”主编又将气撒到两个实习生头上,实习生瑟瑟发抖装鹌鹑,这几天装的多,技能越发熟练。
“老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先想办法解决问题,这笔帐以后再跟她算。”有人从外头信步而入,大家抬头一看,正是这家报社的老板,其实主编也占有股份,这家报社算是两人合伙的。
眼前这个不管具体事情,主编则是坐镇报社管具体事务。
有人递过来台阶,主编也就顺着滚下来,“还不赶紧去办,养你们一帮废物,真是头痛。”
小报的道歉申明就登在诬蔑舒雨那篇文章同样的位置,虽然主编几易其稿,力图显得自己不那么失败,但道歉申明就是道歉申明,只要有这四个字,内容再怎么语焉不详,都不能否认这是一篇道歉申明。
就在小报出刊的第二天,生活杂志最新一期杂志出街,很多人翻到辣评的位置。这个起初是给杂志补缺的栏目,已经成为读者当中最受欢迎的栏目之一,很多人拿到杂志,首先会翻到辣评的位置。
今日辣评由主编亲自操刀,名曰快刀辣评,快刀是主编的笔名。
“由道歉申明想到的,提出问题容易,解决问题却很难,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该想的永远都是如何解决问题。某报社用一篇虚假的报道攻击大学生品德有问题,不该唯分是举,那么该唯什么是举呢?”
“诚如大家看到的,虚假,造谣,提出问题,质问社会,是最简单也没有成本的哗众取宠的办法。但然后呢?问题仍然在,今天我们就来谈谈,改变唯分是举的路,是否走的通。”
快刀用道歉申明做引子,引出改变唯分是举,后续的路该如何走的问题。最后发现,无论你唯什么是举,都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谁来当这个裁判,判断他是不是够资格。
这个裁判的公正性谁来保证,家长的财力和关系网是否会影响公平性。
转了一圈回来,快刀只能感叹,就好比我们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唯分是举可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确实是最公平的办法。等到未来我们的社会更加进步,才能探讨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读者问我,怎么才是社会更加进步的时候呢,有什么标志没有?
我应该会回答,当大家都去思考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仅仅发泄式的提出问题的时候,就是我们的社会更加进步的时候。
生活杂志被小报主编“啪”一声甩到桌上,发出山响。另一份报纸又被他抓过来,直接翻到老管的专栏位置。
“看到这篇道歉申明颇有些百感交集的感觉,并不是因为大学生品德没问题而百感交集。是欣慰新一代的大学生,知道拿起法律的武器悍卫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无谓的隐忍,助长犯罪者的气焰。个人尚且如此,企业更该如此。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越来越多的企业走向国际市场。而国际官司,也成为企业绕不过去的坎。”
老管从另一个角度展开,呼吁国家在立法上更加深入,将一些以前缺失的功课补上。比如说广告该如何规范,消费者权益该如何保护,新兴的行业该怎么规范,官员一定要紧密联系基层,亲自到市场当中去,到群众当中去,倾听呼声和困难,而不是在办公室里想当然。
如果想当然,那和这些坐在家里编造谣言的小报,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想有一天对人民发出道歉申明,就该行动起来。
“啪”一声,小报主编将报纸直接用投标/枪的方式投出去,一把甩到门上,发出一声巨响掉到地上。
“混蛋,都是混蛋。王/八羔子,瘪/犊/子……”
一连串的咒骂声从主编办公室里传出来,报社这种地方,不像别的单位将办公室定位的那么等级森严。
通常都是一个大平层,主编有个自己的办公室就不错了,有些不过就是用书架在开阔的平层里稍微挡一挡,就算个独立办公的空间。
所以这些声音瞒不了外头的人,两个实习生也在低头翻报道,翻完百思不得其解的去问自己的师傅,“他们只是提了一下,并没有针对我们,怎么主编那么生气。”
写稿记者撇了撇嘴角,“这你们就不懂了,就是这么提一下才更生气。”
如果他们是专门针对这件事写稿,别说主编,就是他也有办法回击。比如说报道一百篇真相,一次出问题就被人揪出来不放,是不是干脆不写,就不会出问题。如果人人都抱着不做不错的想法,问题永远存在,却永远不会有人指出来。
反正角度多的是。
可现在,人家只当个引子,根本不展开,纯属就是蔑视的态度。
怎么回击?不管报社还是杂志都没对着他们开腔,讨论的明明是另外一回事,还都是老百姓关心的事,招你惹你了?
这个时候冲上去,根本没有效果,可能还会引发群嘲。到时候别说意见领袖了,就是发表个意见都没人听。
两个实习生对视一眼,心想这到底算他们点子背,还是算主编点子背。同时对于他们能否完成实习期转正,越来越不抱什么希望。
谁也没想到,第一弹第二弹过去了,还会有第三弹。
电视台播放了一个访谈类的节目,开场就是法官宣判某小报伤害舒雨名誉权成立,于某月某日之前刊登道歉申明,挽回受害人名誉。
就在大家以为是什么法制访谈的时候,镜头一转,路晁坐了下来,从个人打官司过渡到企业的国际官司,提出若干建议。这还不算完,又将自己贸易公司的操作一语道破,号召国家有关部门,成建制的,联合起来组成专家组,去国外商谈代工和转移生产线。
还承诺,天下贸易公司愿意为大家提供几年来积累的经验和资料,共襄盛举。
无论哪一条,都极具含金量,特别是共襄盛举这四个字说完。不少坐在电视台前面的观众,手直接拍到茶几上,“好,太好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这件事引起了高层的重视,也在行业内产生了极大的轰动。不说别的,各家工厂收到消息,不管三七二十一,派人收拾了行李先赶往京城再说,人到了就等于占个坑,就怕自己没赶上趟。
刚播完,就有数十个电话打进电视台,有要求重播的,有求录像带的,有问能不能要个路晁联系方式的,热闹之极。
这样的传播力度,这样的影响力,让小报主编如坐针毡,幕后老板再一次现身。
主编颓然,“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应该改变策略。”
主编抬头,露出一丝希望,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相当有门路。这也是主编愿意让他投资的原因,更是他这么嚣张,谁的面子都不卖的原因,更深层次来说,也是他敢随便胡编乱造的原因。
他肯定有办法对付舒雨,帮他挽回面子,肯定是好消息。
“我觉得有些人不该招惹的呢,就不要招惹。毕竟呐,大势在人家那边。”老板也有些灰头土脸,前几天还跟主编拍着胸脯保证,总有办法收拾她。
转回头电视节目一播出,刚跟家里长辈探个口风,就差没被甩上一巴掌。
主编一听傻了眼,这就是新策略吗?
老板虚咳一声,“我说老程啊,你也别灰心,咱们干这一行的,得遇到多少人呐。你还能个个都去跟人较劲?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对不对?”
主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道:“我明白了。”
就是以后绕道走呗。
事情还没完,负责广告的编辑匆匆敲门进来,“好几个家电品牌都撤掉了广告。”
“为什么?”主编一下子急了,广告收益都是钱呐,这不是剜他的肉吗?
对方肯定不会说,但广告编辑也有自己的人脉,一通打听之下,才知道怎么回事。
“您知道路路通家电城吧。”
“废话。”这个在京城开了七八家超大铺面的家电城,听说计划在全国再开二十家面积超千坪的家电城。谁会不知道,还需要问吗?
“人家说我们得罪了路路通家电城,如果在我们这里做广告,怕以后家电城不要他们的品牌进厂。”广告编辑额头冒汗,欲哭无泪,这都叫什么事啊。广告竞争很激烈的,好容易拉来几个稳定的收益,竟然夭折在这里。
主编和老板对视一眼,一个骇然,一个苦笑。
老板拍拍主编的肩膀,“就这样吧,我先回了。”
主编颓然坐下,挥挥手让广告编辑出去。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心累。
路晁知道自己的访谈节目可能会产生一点影响,没想到一时收不住,影响貌似有点大。
舒雨只知道路晁更忙了,然后得跟着刚组的队伍一起出国试水。
“现在两边关系不好,官方出面可能会有反作用,所以这回都是各大厂的副厂长或是技术科科长一类的人员,组的专班。我帮着牵牵线,教教他们怎么接触,怎么谈判,学会了照着一家家趟过去就是了。”
路晁趁着吃饭的时候,跟母亲和舒雨说道。
他们已经搬到别墅来住,舒雨有时候在路家吃饭,有时候去外公家吃饭,还有时候得去陪陪丘兰,可以说是非常交际花了。
“吃这个,我外公种的萝卜,脆甜。”舒雨给路英挟菜。
“甜,我在厨房尝了一块,生吃也好吃。”
路晁也不知道他们听到没有,捧着碗看着他们眨眼睛。
“说完了呀。”路英看了一眼儿子,“那去呗。”
“不过老这么代工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路英终于发表了意见。
路晁精神一振,“代工只是找点活干,让企业别荒废了内功,也能减少工人下岗。重要的还是利用代工建立起来的信任,慢慢将他们的生产线转移到我们这里。等我们的市场壮大起来,他们想要市场,就得转让技术。”
“妙啊,真能干成可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路英的眼睛终于亮了。
路晁不好意思独占功劳,“最初的构想是舒雨的,后来我们完善了一部分,今天和领导见面,又完善了一部分。”
“这是集体的智慧。”舒雨赶紧表态,她可不敢抢这么大的功劳,别到时候帽子太大压着她。
等到路晁离京飞往美国,天气也已经慢慢转凉,金秋十月的京城最美,可惜舒雨没时间欣赏,此时深城已经开通到京城的航班,她趁这个时间飞去深城处理事务。
秘书夏明被舒雨留在京城,每天中午,他例行下楼去外头吃饭。看到一个老太太鬼鬼祟祟在一楼大厅伸头缩脑的看来看去,夏明眉角一挑,露出好人的笑容走过她身边。
老太太一把拦住他,“小伙子,你知不知道雨露基金在几楼。”
“雨露基金,您找谁,那边的人我基本都认识,他们今天有活动,留守的人不多,您找哪一个,我看看在不在。”
“我,我找叶安。”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叶安啊,她根本不在这里上班的。”夏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她要找叶安,不是应该来找他老板的麻烦吗?
不错,眼前这个老太太,正是前一阵老板跟人交锋的起因。说起这次交锋,公司里的人谈起来比喝了酒还要上头,简直是一次完美的爆击。
小报的销量受到影响,广告收益也至少少了三成。还被一波波的嘲笑平推过去,失去了领袖小报们的机会。
可是,老太太为什么要找叶安。
“她真不在这里上班?”老太太瞪着眼睛不相信。
“你上去问问就知道了,看我说的对不对。您要找她也不难,只是您得告诉我为什么吧,不然我怎么好随便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夏明微笑着说道,表情真诚的,真的像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老太太犹豫着,她当然不敢说实话,她只是在想怎么让眼前的小伙子说出叶安的联系方式。
她必须找到叶安,光一套房子可不够,乖孙说了,既然奶奶的远房亲戚是美国人,那帮他去美国上班,应该不难吧。
至于不会说英文,谁天生就会的吗?去了再学不就行了,至于说学费生活费怎么办,当然是这个远房亲戚出啊。大家都是亲戚,帮一下他怎么了。
总之她来过一回,但是还没开口找叶安,却无意中碰到了舒雨。原本以为可以先从舒雨手上敲一笔钱,再去找叶安,结果没想到,舒雨没敲成,就直接被人塞上火车回了家。
好在又有报社的人来找她,说愿意帮她打官司。她太高兴了,结果左等没来右等没消息,打电话去问也是含含糊糊,最后连她电话都不接了。
得了,这事肯定黄了,老太太自诩是见多识广的,舒雨的事既然办不成就先放到一边,先找叶安也是一样。
“她不是干慈善的吗?我有事找她帮忙。”老太太张嘴就来。
但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夏明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只是当初她去楼上找舒雨时,办公室里人多,她根本没瞧见夏明,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是谁。
至于眼前这个小伙子为什么认识雨露基金的人,认识叶安,老太太用惯用的国企上班的思维来看这栋办公楼。
一栋楼里才多少人,都认识很奇怪吗?
“您第一次来找她啊。”夏明慢慢试探着,心里却涌出非常奇怪的感觉。
老太太明明是老板的亲祖母,她不知道雨露基金属于老板吗?而且叶安根本不在雨露基金工作,她找谁也不该找叶安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太耐人寻味了。
身为秘书,他可是把公司里所有高层之间的关系,全都理过一遍。谁和谁是同学,是发小,是过命的交情,谁和谁是朋友,是裙带,谁是元老,谁是怎么来的,可以说是心中自有一本帐。
“呃,你这小伙子,你就告诉我她住哪儿不就完了?”
夏明看明白了,老太太的目光在闪躲。
“这样吧,我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但记在我的记事本上了,我得回办公室抄一遍。不过您不方便上去,要不然,就在一楼坐一坐,等一下我好吗?”夏明使出拖字决。
老太太想了想,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叶安跑了,根本不回老房子,她隔三差五就去看,除了保安根本没人。
后来实在忍不住,知道叶老爷子办了个慈善基金,就打着这个名义去问保安。保安果然把这栋楼的地址给了她,还给了她电话。
呵呵,她可是城里老太太,别以为这样能甩掉她。
但电话打过来,叶安永远不在,她也不敢说自己是谁,一听不在就挂电话。
好容易跑来一趟,遇着舒雨白闹一场,啥也没捞着,这一回,她不能再这么空手回去了。
“小伙子啊,那我可谢谢你了,我就在这儿等。”
夏明重新回到电梯往上,一个电话打到舒雨深城的办公室里。
“你说什么?老太太要找叶安?”舒雨心中大震,话筒都几乎握不住。
“是的,我要不要把电话告诉她。”夏明听出老板的声音不对,心里越发奇怪起来。
“告诉她吧,你就当不认识她,只当她是一个找叶安求助的老人家。”舒雨叮嘱一声。
夏明下楼,把抄写的电话给了老太太,至于地址,他只能一耸肩,“这可真不知道。”
“谢谢你啦小伙子。”老太太拿着电话兴奋的跑了出去。
叶安炸了,老太太阴魂不散,竟然追到京城来了,竟然还摸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是谁给你的,你不会说了什么吧。”
老太太一撇嘴,得亏自己没养这个丫头,对她大呼小叫的不成体统。不过现在还得靠她帮忙,所以她忍下不适,“我怎么可能说这些,你不是干慈善的吗?我就说是老家人,找你帮忙的。”
叶安反复询问,确定她没说漏嘴道:“你待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找你。”
舒雨在深城,一直关注着京城的情况,夏明也及时跟她汇报,“老太太没有再来,叶安来了公司一趟,问谁泄露了她的电话。结果问了一圈没人知道,只能猜测可能是谁接电话的时候,无意中说漏了嘴。”
叶安还让公司的人给她买票,说是要回老房子住,嫌京城太冷。
其实京城的别墅是装了供暖系统的,真到了冬天,肯定比别处温和。但夏明没说什么,雨露基金那边也没人提醒她。
“回老房子啊,知道了。”舒雨挂了电话。
一个越洋长途拔到美国路晁所住的酒店房间里。
“可能,最不好的猜测成真了。”舒雨的心情,比当时刚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平静多了。
“我还是想不通,明明老太太的三个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而叶爷爷的妻子是在医院生的。
“老太太拿到一笔钱买房子的事,也对上了。”路晁也飞快转动脑筋。
舒雨无力的答道:“是,肯定是叶安给的,老太太找到叶安了,她一直知道她抱的是谁家的孩子。”
不是阴错阳差,不是误会,而是故意的。
想到父亲的一生,舒雨捂住嘴,不想让自己的哭声被路晁听到。
老天太不公平了,她的父亲,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是最好的丈夫,是最好的父亲,偏偏命运多舛。
如果他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天知道他现在该多么优秀。
叶安偷走了他的命运,享受了他的一切,在知道真相以后还如此心安理得,甚至为了抹杀真相,雇凶杀人。
只是因为不了解国内的情况,掌握的信息不多,所以三叔一家才会被追杀,最终三叔丧命。
所以叶安杀掉的偷/渡客,就是蛇/头,也是收了钱替她找杀/手的中间人。所以他们才会起冲突,才会有正当防卫的枪/杀。
呵呵,这一切的真相,其实早就摊在她的面前。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想去面对一地鸡毛的结局。更不想和叶安,有这样的关联。
路晁在电话那头忽然哼唱起一首小曲,舒雨听着听着,抽抽哒哒道:“为什么忽然唱歌,很奇怪好不好。”
“想让你别哭,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好好待在深城千万别动,等我回来。”
能够雇/凶/杀/人,就能自己杀/人。
对她而言,失去财产的继承权,就是失去一切。为了财产,她能赌上一切。
路晁想回来,想明天就买票回来,可是他带着几十人的队伍出来。人家不说都指着他,但是他先提出来共襄盛举的,现在把人半路撂下,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
“别,你做的是正事,忽然跑回来,让别人怎么看你。你放心吧,我身边都是人,她不敢的。”
他们之间自有默契,舒雨听口气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赶紧出言阻止,人不能言而无信,她待在深城又没危险。更何况,叶安到现在都不知道老太太是她的祖母。
国内报纸也好杂志也好电视台也好,对叶安恰好就是一个绝缘体,她根本不碰这些,用她的话说,中国的一切,都引不起她的兴趣。
所以,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路晁还是很担心,只能闷闷道:“我每天给你打电话,还有,这边的事我会尽快,你千万别离开深城。不管去什么地方,身边都要有人,再让黄灵陪你住一段时间。”
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好不容易挂掉电话,许然接到了路晁的来电。
“你不是在美国吗?”许然有些奇怪,然后就更奇怪了,“你那边是大半夜吧,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不会是……不对啊,美国的警察不管这个啊。”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龌龊东西,也说的出口。”路晁在电话对面骂道。
两个人早就习惯性的互喷,许然也不在意,“呵呵,那我挂了啊。”
“挂什么挂,有正经事。这几天,你能不能去一趟深城的莉莉丝,陪舒雨几天,我这边很快就能赶回来。”路晁已经在心里规划,赶紧把自己的行程走完,剩下的让哈里陪同他们。再说哈里已经能嗑磕巴巴说几句中文,让他练习一下也好。
许然倒吸一口凉气,正气凛然道:“你没毛病吧,朋友妻不可欺,我是那种人吗?你不用试探我。”
“谁跟你开玩笑了。”路晁捏了捏眉心,声音都低下来了。
许然听出不对劲了,“不是吧,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么一回事,许然也同样明白过来,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容易“咔哒”一下合拢了,冒出一句,“这都叫什么事啊。”
紧接着,“我明天就过去,你放心吧,都交给我。”
叶安回到老房子,奇怪的事发生了,据保安说不时有人过来打听她的事。而且不是当地人,都是操着福省口音的人。
“福省在什么地方,我从来没去过。”叶安一脸莫名其妙,她对中国的省份划分没有任何印象,但好歹知道这个名字太陌生了,她肯定没去过。
“他们拿着一份报纸,问上头的人是不是您。”助理特意要了一份报纸递给叶安。
竟然是一份美国当地的报纸,其中一篇刊登的是叶安正当防卫,击/毙私闯民宅的偷/渡客。
叶安脊背发凉,双腿一下子收缩到沙发上,“怎,怎,怎么回事?”
就连声音都结巴了。
助理安抚她道:“我猜测,可能是这个偷/渡客的家人。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警察已经把他们带走谈话,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这里的警察,还是挺管用的。”
叶安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回美国,如果老太太不出现,她肯定已经订了机票。但现在她不能走,老太太的事不解决,她走了只会出更大的乱子。
她要逃回美国,也要解决老太太。
该怎么办?
叶安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睡着,助理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忽然,叶安的眼睛睁开了,露出骇人的目光。
其实,也好办。
解决老太太,逃回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