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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和秦尧成婚已有两年,却仍未有子嗣。朝堂内外却一片安静,无人敢对此置喙。
毕竟都两年了,当年陛下和皇后和离,闹得满城风雨,还不等他们松口气,为他们陛下终于离楚辞远一点而欣慰的时候,他们家陛下就堂而皇之地把人重新娶回了宫。
声乐齐鸣,整个京都都铺上了红,结上了彩,街道上全是散落的花瓣,十里长街尽是飘香。陛下亲迎皇后凤撵,两人携手并肩祭天,婚后三日不曾出过帝后寝宫。
陛下那一日,骑马当街揽着皇后说过的那句话,许多人都听到了,便是不曾亲耳所听,口耳相传的,已是人尽皆知——他们这位陛下,承诺一生只钟情一人,只娶一女,白首不离。
有多少人置之一笑不以为然,就有多少姑娘双眼含泪望眼欲穿,以她们的话来说——就算说出口的话,过上三年五载又变了,能得这样一句承诺,便是骗我也甘心的。
因此在各家大人生了各种法子想把自己家姑娘送到陛下身边去的时候,那些闺阁中的女子,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害羞带怯地对着陛下遥遥一笑。
只是两年了,京中稍有家世的姑娘们都出嫁了,秦尧带到京都的那些粗手粗脚的将士们,各个笑得合不拢嘴,回家被娇滴滴的媳妇拎着耳朵跪搓衣板也是乐意的。
秦尧除了大衍勤勉的帝王,背地里还被未出阁的小姑娘们拜成了牵红线的月老。
毕竟他指婚的小夫妻们,每一家都和和美美的,甜的蜜里调油,夫妻两个手牵着手,谁也插不进去。
于是京中开始流传着着这样的说话,陛下和他手下的人,都是会疼媳妇的,谁要是能嫁过去,一辈子都是享福的命。
不信看看,那个二十多都没嫁人的王翎,最后和秦尧亲自点的状元成了亲,现在才两年,京里的哪位夫人见了她不要低头?
秦尧不动声色地解决一切,终于得了清静,甚至因为那些态度强硬反对的,阴差阳错地娶不到妻,终于老实了一些,对着楚辞暗地表达不满的也收敛了。
可那是因为楚辞的出身和秦尧的态度,再如何关起门来两人相处,也影响不到大衍的安危。
可是没有子嗣,这是个大问题。
秦尧是大衍的开国新帝,就算安上了一个前朝长宁长公主和秦深后代的名头,也改变不了他既无兄弟也无父母的事实。
要是他没有子嗣,就算过继个幼子从小培养,也无从找到和他血脉相近的人。
因此,第一年朝臣还可以勉强难耐着,说也许是时机未到,可如今已经两年了,后宫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许多人就坐不住了。
宫里的王太医出宫时,时常被人拦下请他喝酒,王太医克制养生,诸如此类一改不碰,却心知这些人找他所谓何事,并未推脱,径直让人带路。
这些事情并非一次两次,他也不曾有意隐瞒陛下,他们说了什么要说什么,秦尧都已知晓。陛下既然知道,还放他和这些人相聚,态度已然明了。
王太医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话该说,两年中没少透露出些微消息,因此找他的人都知道,陛下和皇后很是和睦,和睦到他们往宫里送个仙女也是枉然。
但是具体怎样和睦,除了大婚后三天不曾出过寝宫的殿门,其他的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只是如今便该问问了。
“王先生,请。”有相貌俊朗的年轻人亲手为王太医斟茶,因知道他不饮酒,以茶代酒敬道:“有劳先生特意跑这一趟了。”
“无妨。”王太医浅酌一口,识出他是不喜皇后那一派的赵远,客气道:“只是些小事而已,这些事宫里的人都是知道的,不过我出宫方便吧了。”
听到他这句话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由地同时回想王太医以往出宫来同他们说过什么——皇后吃东西咬到舌头,痛的双眼通红眼泪汪汪,陛下就亲自吹凉了汤一勺一勺哄她;皇后想要去御花园赏花又怕地上的虫子,陛下背着她在花园里一步一步地慢慢观赏;皇后时常不适卧床静养,陛下……
陛下他不听劝告,致使皇后殿下又多躺了一天,据说是因为皇后和赵大人说多了话。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然而以一言概之,便是陛下和殿下如胶似漆你侬我侬。
这些事情在皇后宫中伺候的人知道了也就罢了,可要是宫里所有人都已知晓……他们互换了一个眼神,心有戚戚——怕是陛下所作所为十分不加遮挡吧。
这还是露在众人面前的,不知背后……
不可想,不可细想,细思极恐。他们都是端庄斯文的读书人,怎么能想知道这些风花雪月的下流事呢?
“王先生可否详细讲讲?”有人端着守礼克己的姿态,风度翩翩地说。
王太医以茶杯掩唇,无声一笑,旋即严肃面孔说:“详细讲讲也未尝不可,可是我看诸位之中有人不欲细听啊?”
赵远立刻挨了身边人一记肘击,那人皱眉,十分劝告地说:“赵兄,此举不是你提议的吗,只有知道陛下和殿下平日如何相处,我们才能判断接下来的方法是否可行?”
其他人也愤愤劝说。
赵远抿紧了嘴唇,迟疑地点了点头,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看着其他人眼睛放光的姿态,知晓其中定是有人浑水摸鱼,于是率先发问,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王先生,请问皇后殿下平日用度如何,可会喜好奢靡刻意铺张?”他侧身朝向王太医,有些含蓄地问。
这话乍一听没有丝毫问题,像是纯粹关心账务,王太医和他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哪里看不出来未竟之意。
他答的同样含蓄:“陛下不喜奢靡,殿下同样不喜,寝殿布置依照二人共同喜好。”言罢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便是殿下把寝殿布置成销金窟,陛下也会欣然受之,并无二意。”
赵远有些失望,其他人却跃跃欲试,双眼发光争抢着问:“陛下和殿下各有寝宫,两人为何不分开布置,便不必迁就他人?”
赵太医闻言笑道:“是,陛下有陛下的寝宫,殿下也有自己的寝宫,每天都有人打扫着,好让两人生气的时候能分开安寝。”
赵远闻言一怔,急急问道:“那可曾用到?”一次也好。
王太医高深莫测地摇头,伸出一个手指:“从没派上用处。”
“啊!”有人小声惊呼,难掩兴奋道:“如此说来,陛下和殿下从成婚以来,从未有过任何磕绊?”
“哪能啊,”王太医失笑:“便是两根筷子碰一起还会打架呢,何况两个人呢?”
“那……”赵远迟疑又茫然地看着他。
王太医说:“咱们这位陛下是个会哄人的,殿下又是会撒娇又好哄的,给一颗糖天大的气都能消下去,都用不了半日,一盏茶的工夫,两个人就能和好得像是一个人似的。”
王太医瞧着赵远呆愣的眼神,笑眯眯地补充道:“成婚两年,陛下连殿下和赵大人多说一句话都能生气,哪里能容得宫中多出几个人惹得殿下烦心。”
他规劝道:“诸位要是有心仪的姑娘,还是为自己留着吧,眼看着好人家的女儿一个个的都嫁给了那些粗糙的汉子,难为你们这些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到如今都未能成家。”
“陛下宫里有一个人就够了,再多的,便容不下了。”
然而这般年岁尚未成家的一众人等,并未因这番话感到如何伤神,反而对秦尧和楚辞相处的细节更加好奇。
有人大胆询问:“敢问王先生,陛下和殿下成婚以来,是否一直同枕而眠,从未分开过?”
王太医点头道:“自然。”
众人交头接耳一阵兴奋,赵远却十分敏锐地发现了其中关窍,立刻追问道:“那陛下和殿下身体可是有恙?”
热闹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这话底下私下不少人都有揣测,却无人敢拿到面上来说。
不然正值大好年华的年轻小夫妻,恩爱缠绵,夜夜同床共枕的,为何两年都不曾有过身孕?可要是有恙,会是谁的问题?
有人着急上火地想要给秦尧身边塞人,哪怕没名没分的,有了身孕至少证明不是陛下的问题就成,有人知道陛下和殿下不是容易分开的,就拼了命地催他们诞下小殿下。
哪怕是个女儿都好,至少能安安大家的心。
气氛安静下来,可是眼神的交锋却并未停止。赵远不闪不让地看着王太医,哪怕知道自己所言大胆冒犯也无退让。
此时王太医不由地佩服起秦尧的运筹帷幄起来,他把什么都考虑到了,还能舍得下身来维护。
于是他依照陛下的吩咐,十分平静地点头道:“是。至今不曾添丁,是因为身体不可。”
宛如一滴冷水落入油锅,所有人异口同声焦急问:“是陛下还是殿下?”
王太医坦然说:“陛下。”
堵死了所有想要开口的话。
隔天这些话就传的人尽皆知,大衍的百姓,人人都知道他们至今都没有小殿下,都是因为陛下的缘故,太医亲口说的,做不得假,只是为难皇后殿下为他隐瞒了这些时间。
因此一时,朝臣对楚辞的不满反倒收起许多。
不过一日,这话就传到了楚辞耳朵里。
楚辞穿着雪白柔软的寝衣,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颈,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衬得皮肤更白了,她抱着被子,裤脚往上堆在膝盖处,细白光洁的小腿盘坐着,仰着头,俏生生地看着秦尧。
两年的时间眨眼而过,楚辞长高了一些,褪去稚气,小脸也被秦尧养胖了一点,如今是个俏丽的美人了。
她笑得眼睛都是弯的,好看的鼻尖皱出了褶,嘴角勾着露出牙齿,笑嘻嘻地说:“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至今没有孩子都是你的问题了。”
天气太热,就算是殿里早早地用上了冰,秦尧还是出了一身薄汗。
他正站在床边,抖肩褪去外衫,随意扔到地上,又脱了上衣,只穿着一条长裤,裸露着劲瘦的上身,肩胛到手腕的弧度流畅优美,头发披在背后,两肩顺着后背的线条掐在腰上,肩上洞穿的伤痕像是一道勋章,整个人充满了平静的危险。
楚辞的身体经过两年的细心调养,已经好了许多,不像那般畏寒,炎炎夏日也会觉得热,如今温度对她而言正好,浑身温凉,抱在怀里舒适极了。
让秦尧时常忍不住想要抱一抱她。
好在还记着楚辞已经洗漱过了,要是再沾上他一身的汗,是会生气的。
他两步走到楚辞面前,站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然后十分顺畅捧着她的脸俯身亲了她一下。
楚辞仰着头乖乖地让他亲,呼吸清浅自然,直到他忍不住屈膝要上床的时候,捏着人的鼻子把他推远了,嫌弃道:“臭臭的,去洗澡!”
秦尧不理,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把她所有的反抗都闷在唇齿间,轻咬她的唇,纠缠她的舌,直到两人皆是呼吸急促,才略略分开。
“去洗澡。”楚辞脑子都快被搅成浆糊了,还记着这件事情。
秦尧把玩着她的手,甚至还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至今他还未改过兴奋压抑时喜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毛病。
楚辞被衣裳遮挡的许多地方,还有他几日前荒唐时留下的印记。
秦尧深喘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难耐着,分心回她之前说的话,好让自己的思绪不至全数都系在楚辞身上。
“知道了又如何,便是再如何心有不甘,朕活着一天,他们就只能假装不知。”
楚辞却比他想得远,她说:“太医只说了难以有孕,却并未说绝无可能,要是有一日突然诊出喜脉,你要置我于何地?”
“不可能。”秦尧笃定,冲她安抚一笑道:“定然不会让人背后说你一句不是。”
楚辞脑子都不太能转的动,懒洋洋地,看着他赏心悦目的身体,忍不住摸了摸他肩头的伤疤。
就如同秦尧对楚辞后颈的那颗痣情有独钟,每每都要吻啄厮磨许久,楚辞对他的这处和肩头爱不释手,有时只是从他身边经过,都会忍不住上手一番。
只是这时没了衣衫的隔阂,身体贴着身体,呼吸凑着呼吸,这般举动便有些不知轻重,还是在刚刚两人深吻了一番之后。
“阿辞,”秦尧无奈地唤她,“别闹。”
他这人真是好不讲理,刚刚自己瞎胡闹的时候不知阻止,如今她不过略有逾矩,便被他立刻喝止。
楚辞不满。
索性失了气力,裹着被子躺到他的肩上,把他当成一个靠背使唤。
秦尧浑身烫的厉害,隔着一层被子都能感受到他灼人的温度,打到她颊边的呼吸也是热的,楚辞不时就要被闷出汗了。
她刚泡了澡,身上还带着清新的水汽,淡淡的,显得干净又柔和,和秦尧身畔浓郁蒸腾的热气截然不同,像是湖面上朦胧飘着的薄雾。
引人入胜。
秦尧埋首在她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迷于她身上惑人的味道,揽在她腰上的双手逐渐收紧,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耳尖,提议道:“再洗一次,如何?”
“不要。”楚辞丝毫不心动,有些烦地说:“会弄湿头发。”
她的头发很长,沾水湿了之后要晾很久才能干,裹着一头湿发做什么都不舒服,楚辞断不想再洗第二遍。
秦尧却循循善诱道:“朕给你捧着,湿了亲手为你擦干。”
“不。”楚辞起身离他远些,坚决道:“你自己去吧,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人陪。”
只是还不等她退开,就被秦尧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裹成一团抱着人往偏殿的浴池去,笑道:“不是小孩了,可依然想要你陪啊。”
楚辞被裹成一个蛹,连挣扎都不得,只能求饶道:“我不想下水了,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给你搓肩。”
见秦尧脚步不停,她放软了语气,乱七八糟混喊一通:“小哥哥,夫君,相公,心肝宝贝儿……放我下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秦尧闻言脚下一乱,失笑道:“最后一个怎么回事,又看话本了?”
楚辞红着脸想了一下自己都乱喊了什么,深觉无颜见人,把脸埋在怀里,什么话都不说了。
知道秦尧剥了薄被,又褪去她的衣衫,抱着人缓步下到浴池泡入水中,她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秦尧随手撩起水搓洗着,楚辞游到一边,小心地托着头发不让沾到一滴水,随手拎着旁边放着的细柄长颈的白瓷酒壶,对着壶嘴浅酌一口。
微甜。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摇头晃脑地长舒一口气,怡然自得像是享受着天大的美事。
突然身后水波微荡,一只手臂从背后绕来,秦尧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抱着她的腰,低头下巴搁在她肩上,大手握着她的手,带着酒壶凑到唇边,饮了一口。
楚辞舔了一下嘴唇,觉得有些渴了,于是主动凑上去,要分饮一壶酒。
秦尧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把酒壶轻轻放下,捧着她的脸轻吻浅啜,带着人,无声无息地往浴池中间而去。
楚辞此刻还有余心,推拒道:“我的头发。”
然而最后还是打湿了长发,乌发带着水珠蜿蜒贴在雪白的肌肤上,像是雪地里一株嶙峋的乌木,开出一朵一朵艳红的花。
被水汽蒸过的皮肤更加光滑了,因此红着的唇愈发明显,她眼眶里还带着湿气,眼皮是红的,满身倦意慵懒,半合着眼睛躺在床上,有些不高兴。
秦尧单膝跪在床边,拿着干净的布巾为她擦着湿发。
静谧无声,却不复以往脉脉流动的温情。
秦尧自知理亏,并不上赶着惹她生气,只是沉默地擦头发,动作轻柔,用手指仔细理顺,把长发在床上铺展开。
他不哄人,楚辞便觉得更加委屈了,她皱着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哼哼唧唧地抱怨:“背疼。”
浴池的石壁太硬了。
秦尧却知她的娇气,哪里舍得让她挨着石壁,况且他也仔细查看过了,除却他留下的红痕,别处毫无印记,哪里能空空就喊疼了。
但他此刻很顺从,楚辞说什么便是什么,他接道:“给你揉揉?”
楚辞想了想,十分难哄地拒绝了:“不要。”
秦尧便由她去了。
甚嚣尘上的传闻并未对二人有丝毫影响,秦尧既然默许让人放出这样的风声,便是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揣测他;楚辞更是当初默认了自己无法有孕,在上书劝谏的折子上轻描淡写地写下“干卿何事”把人气的倒仰。
而且不止这一次,许多人送上去的折子,再送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常有不同于陛下张扬肆意的字体,端正雅致,毫不留情地指出不通之处。
也不是无人不满一个后宫女子干政,却被陛下哑口无言地堵回去,轻描淡写地说“连一个姑娘都不如,是否尸位素餐?”
后来再有人收到楚辞批注的奏折,皆是仔细研读,若是能找到可辩解之处,便大肆张扬,纠结一群人找楚辞辩论。
各有胜负,却无人敢再轻看于她。
第二天下朝,赵兆和韩穆同聚,在书房里一同欲言又止地看着秦尧。
秦尧自若地饮一口茶,平静道:“要问什么?”
赵兆稍有顾忌,生怕戳到秦尧痛处,韩穆却毫不犹豫地问道:“你身体有何隐疾,可有大碍?”
赵兆为难又期待地看着他。
秦尧挑眉:“传闻而已,你们竟信了?”
赵兆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假的,是假的就好,我还担心……”
韩穆却没有那样好糊弄,直言道:“我问过太医,皇后身体已经大好,有孕的几率尚可,这时候,你让人散播这样的消息,是何用意?”
赵兆目瞪口呆,秦尧却不意外他知晓这些,说:“她还小,再等等。”
还小?那你倒是克制一些,不要把你们恩爱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才是啊。
床上一套床下一套,呵,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