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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这次机会难得，您多喝一点，”路安安接收到费迟传递过来的信息，立刻知道怎么做，从桌上拿起茶缸，回头从一只酒坛子里勺酒。
“安安，少点，”陈美玉见烧酒都有大半杯了，柔声制止，“你阿爸不能多喝。”
“没事，阿玉，今天高兴，”路大钱趁机抓着陈美玉的手往桌下放，两人四目相对，尽是炙热的爱之花火。
路安安心里笑开了花，端着杯子往费迟的杯子里倒一点，然后送到路大钱的面前，忍不住调侃，“阿爸，不过丑话说前头，喝醉了我没办法送您回家，大过年的，也没车去咱们村里了。”
路大钱转着茶缸，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要么这样，咱就不回了，今天留下来麻烦美玉阿姨？”路安安‘忍不住’提议，说完，朝费迟使眼色，这得有人在加油添醋，这才能成事儿。
陈美玉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你又不是三岁孩子，睡我那儿，难道还要我叫你起床上茅厕？哪里会麻烦。”
路安安便听出她是同意的，阿爸那边就不用说了，现成的美人在怀的机会要是不抓住，那可就叫她这个女儿失望了。
“那就这么定了，”费迟来了个一锤定音，端起酒杯往路大钱面前的茶缸一碰，动作流畅随性，像是个久经酒场的浪子，“我敬师傅，师傅过年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嘿，傻小子！”坐一边的费阿婆听不下去，一巴掌拍在费迟的后背，“你就不能说点儿其它的呀，身体当然要健康，你也想点其它的好话，亏你还是个大学生。”
费迟是个大学生？
路安安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呀，前世是听说镇上出了好几个大学生，至于是谁，她根本就没关心过，每日就在孙招娣的身边摇尾乞怜，想想都觉得窝囊，老爸也是，收了个大学生徒弟，也不说一声。
察觉路安安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费迟正了正身形，颇有些绅士风度地朝路大钱敬酒，“师傅，祝您早生贵子，生活幸福美满。”
路安安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转眸看到陈美玉羞涩地低头，而阿爸则是很受用的样子，于是，接话道，“阿爸，加油。”
“去，瞎起哄啥，吃菜，吃菜，”路大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路安安的碗里，接着又一筷子菜送到陈美玉的碗里，不知道是不是感慨颇多，竟然红了眼眶，避免大家看出来，低头抿了口酒。
路安安也给陈美玉拜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余光滑过费迟时，他的眼睛亮得让她心里发毛，她朝他挤出抹笑容，他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目光。
这一顿年夜饭是路安安从未有过的轻松，她忽然明白，寻常人家的年夜饭或许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而不是和前世一样的苦逼。
同时，她也发现阿爸十分享受这样的气氛，没有虚与委蛇，更没有觊觎和索要，只有安安静静的一顿饭。
费阿婆年纪大了，扛不住熬夜，早早就睡下了。
路安安想在屋里陪着路大钱聊天，等到陈美玉收拾好之后，她自觉站起来，指着外头已经响起来的烟花，一脸别有深意地笑，“我出去看会儿烟花。”
不等陈美玉叫住她，人便跑出去了。
烟花过后，外头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路灯灯柱靠着个人。
“我在想，你这电灯泡打算当到什么时候？”费迟裹紧了紧棉衣，呼出来的白烟混着酒气，朝她似笑非笑。
路安安不削地瞟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怎么了，你见不得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家人？路安安同学，你确定么？”费迟伸出小拇指，勾了下自己的眉尾似在怀疑她，“一没彩礼，二没媒人说媒，三没登记结婚，你凭啥说你们是一家人？”
“你什么意思？”路安安可不傻，知道他话里有弦外音。
费迟反问，“你说我什么意思？”
又将问题抛给了她。
路安安知道他此刻不是借着酒劲儿和她开玩笑，而是在提醒她一件事情，和老路家的糟心事没弄清楚的话，美玉阿姨想要顺利嫁给阿爸，那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路安安朝他点了下头，又道，“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是美玉阿姨在分家之前嫁进阿爸，二是分家之后嫁给阿爸，目前看来，还是后者比较好，美玉阿姨不会受委屈。
“别都是嘴上多谢谢啊，丫头，是不是给点儿实际行动？”费迟双手环胸，强势得像是要她当场做个怎么谢谢他的决定。
昏暗之中，路安安依然还看到他黑眸里犹如星子般粲然的亮光，她微微蹙眉，点头道，“你说，要我咋感谢你？”
费迟指了指远处的天空，不客气地道，“陪我看星星。”
这大冷天的，哪里来的星星？
她刚要问他是不是脑子抽筋的时候，他指的方向绽放出一簇绚丽的烟花。
“行，我陪你……”发一下疯。
费迟做了个邀请的姿态，待路安安跟上便往一处广阔的田地走去。
那里有几个草垛，而草垛的前头摆了两条长凳，而上头还有两个大茶缸子。
“你这是打算坐一宿呢，”仪式感这么足，可也没办法让路安安将这风高月黑之夜联想成什么美好的光景。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费迟偏头一瞟，“你以为我傻呀？”
可不就是有点傻么。
路安安扯下嘴角，缩着脖子坐了下去，双手踹入口袋，祈祷烟花快点来一波。
“暖暖手，”费迟端起大茶缸子送到她面前，“姜茶，喝了暖身子。”
路安安可不敢轻易言谢了，回头他要谢礼，她又办不到可是麻烦，便提及他念大学的事情，“看不出来你这人挺低调的。”
费迟，“……”
见他没吭声，路安安扭头望着他，只见他抬眸对视了过来，嘴角隐现的笑容让她心里瘆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