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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爸也想我能念大学，应该是觉得读书越多的人越懂事，”路安安看向黑洞洞的天空，像是对着空气说话，“我会努力的，让阿爸以后也能挺直腰板做人。”
“那你读书是为了师傅？”费迟的声音带着不削。
路安安：“……”
费迟接着道，“如果念书是为了别人念的，那她一定念不好，知道么？”
他说完，盯着她看了良久。
路安安这才转头，微微仰起下巴，对上他的黑眸，“阿爸是我的全部，我所有的寄托。”
“那你又错了，”费迟勾起唇角，鄙视藏于那隐约的笑意里，“没有谁会成为谁的全部，尤其是师傅和美玉阿姨在一起后，你要更学会放手，过好自己的人生。”
路安安却是眉宇轻轻挑了下，又望向天空，不再出声。
费迟以后她会一直沉默下去，甚至怀疑她一动不动得像做雕塑时，她又道，“说得好像你不是为了阿婆似地。”
“当然不是，”费迟的声音陡然抬高，急切要证明什么，“我读书念书全部是为了自己，只要我好，阿婆才会放心，老人家没事担心，这能安享晚年，她希望我娶老婆生个孩子，然后常常回来看望她。”
路安安不由唏嘘，打趣道，“祝你早生贵子，生活幸福美好。”
“……”费迟被噎得无话可说，他和她聊这么深奥的事情干什么，好好看烟花不就得了。
“没烟花看了，回吧，”路安安抱起茶缸，朝他抬了抬，“谢谢你的姜茶。”
“你这就回了？”费迟感觉两人才坐下，连屁股都还没坐热，“还没看到星星，这不算你谢谢我。”
这要是真看到星星得明天晚上了，路安安腹诽，面上却道，“黑麻麻的，哪里来的星星，你分明就是为难我，烟花也不放了，看啥？看天空。”
看我不就行了，费迟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无厘头的念头，意识到真说出这句话，估计会被说成傻缺，于是脑中灵光一现，抓着她的手臂就起身往前走。
路安安手中的茶缸险些掉落在地，“嘿，你干啥呢？”
“带你去看好玩的去，”费迟发现她的脚步踉跄了下，这才放慢速度。
路安安调整脚步跟上，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猜疑他又耍什么花头精，谁知，走了几分钟后他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来了。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
蹭看别人家的电视？路安安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她可是重活一世的人，怎么会稀罕看春节联欢晚会，而且还是从别人家的窗户里偷看别人家的电视。
她刚想走，可想到这是感谢他的帮助，便就忍下不说了。
“嗯，看到了，”黑白电视上，倪萍激情高昂地说着什么，接着一群舞蹈演员朝气蓬勃地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其实，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她要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人情债是最难还，可她在不知不觉之中接受了费迟的帮助，还一件算一件。
靠着冰冷的墙，路安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动作微不可查，可还是落入了费迟的眼里，他忽然觉着自己怪无趣的，让一女孩子大冷天地在外头陪他看什么春节联欢晚会。
“回吧，”他勾着她的肩头直接往回走。
路安安被惊得急忙想跳开，可他那长臂像是钢筋铁爪，勾得她紧紧地，松不开放分毫。
“太冷了，取取暖，”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果然暖和多了，路安安调整好脚步，顺利跟上了他的节奏。
他长长的气息还带着酒味，混着冷风嗖嗖地钻进她的鼻子，特有的男性荷尔蒙似乎在这个时间猛地被放大，正紧紧地包围着她。
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多了几分安全感。
她大大概是太久没有被人这样护着了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安全感？她有毛病！
把自己骂了一顿，也到了陈家门口。
路安安抬了下肩头，肩上的手便放下了。
“你要进去么？”昏黄的灯光下天，费迟那张脸被一片阴影笼罩着，一双黑眸泛着幽暗的光芒。
路安安顺着他的目光望窗户看进去。
里头的白炽灯下，陈美玉在缝衣服，阿爸在看图纸，两人谁也没打搅对方，可是这画面却异常的和谐。
路安安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眼中略感酸涩，这是她前世今生都渴望能看到的温馨画面，今天算是如愿了。
偏头抹了下眼角，她想去费家。
“和师傅说一下吧。”
路安安闻声便转身，已看到费迟推门进屋，直接和屋里的人说道，“师傅，阿姨，安安说有几道题不会做，让我帮她辅导下，回头就和我阿婆睡一屋了。”
“这样啊，会不会吵着阿婆？”
“不会。”
“要么还是算了，”声音里充满了不信任。
路安安挑了挑眉，不由苦笑，便转身去陈家，对着要出门的路大钱说道，“阿爸，您早点休息，我就问几道题目，再向师哥借几本书看，另外，或许能找到一些他以前读书的笔记，我好借阅。”
路大钱犹豫了下，微微一颔首，“那行，可得听话。”
路安安“嗯”了一声，跟着费迟出去，快步去了费家，早之前看到西头屋，那里有个崭新的书架，上头摆满了书。
进去之后才发现那是费迟的房间。
“想问啥问题只管问，高中的题目我还是很会的，你们女孩子在数理化上边儿比较薄弱吧，不如我给你补一补这三科？”费迟说着，去书架上抽了本笔记本出来，哗啦一翻翻出一夜空白页面，转身去床边的小书桌上拿了支笔出来。
路安安则好奇他的宝贝书籍都是些什么类型，随手拿了一本，是建筑方面的考研书。
他才二十岁，安说这个年纪也才读大一吧，怎么开始看这个？
“我们开始吧，”费迟拉将桌上的台灯打开，又搬了条凳子过来，催她过来温习功课。
“不用，”路安安漫不经心地继续翻着他的书，好像他刚才做的种种都和他没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