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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么？”赵云珞有些奇怪自家爷爷脸色的不安。
“亮儿说他是被饮血一族的人抓到得欢楼的，而且他交代，这次饮血一族派出去的杀手曾在佟府门前大开杀戒，为的就是夺取佟婧环的性命！”
“什么？”赵云珞不由惊呼，“此事可留下什么把柄？”
“佟家的大人人柳素琴留不得了……”说完，赵云的眉头瞬间拢成的小山峦状。
“可那柳氏是璇皇后的亲母，当年茜瑗公主之事皇帝都轻饶了她，若是她无端被害，这事情一定会追查到底的，此事必须从长计议！”赵云珞此刻已经明白，柳氏一定在东窗事发后向赵家求救，又或者说她做出了什么威胁。
“老夫也是顾虑这些才连夜进宫的，我们赵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望着有些佝偻的赵老将军，赵云珞那柔情含雾般的眼眸突然闭了起来，一分钟，两分钟，倏然睁开，只见那精致的瓜子脸上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有些时候仇人或者会成为最有利的帮手！”
第二日，当满朝文武得知赵云被罢免了军备制造权后，都成帮结派的议论起来。
“听说是赵老被分权是跟太子有关，你们说会不会是他谋害了太子？”
“少信口胡说，要是赵老真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以为皇上他能这么轻饶他？”
“那也不一定啊，如今这后宫就是他们赵氏的天下，若是瑜妃娘娘苦苦相求，说不定陛下就从轻发落了……”
君主未到的朝堂，此刻正聊得热火朝天，突然，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急急跑出宣告：“皇上有令，明日他要亲去法华寺为小太子的亡魂祈福，各位大人有事递折无事就退朝吧。”
传话带到后，朝堂上负责皇帝安全以及礼乐的大臣都纷纷告辞离开，为的就是提早为皇帝安排好行程。因为万俟琛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宫门，所以负责安全的京兆尹连夜带衙役封锁了御驾要经过的道路，安排人手十步一岗，守卫十分森严。
翌日，一声势浩大的车队自皇宫大门匀速前进，到了法华寺前的下马碑前已经是辰时。法华寺的一众僧侣在此恭候已久，等到皇帝的车架缓缓停住，他们立刻上前恭敬行礼表示迎接。与此同时，万俟琛踩着太监的背下了车，而他身后所有人也都按照顺序和礼仪下马下车。佟婧琬站得很远，摇摇望去，只见最前方纷纷下马的人中那被抬着的一方大木箱，或许是木箱提及过大，一时间很是显眼。
万俟琛缓步向前走，百官簇拥着他，所有的女眷也跟在后方。原本这种场合，庶女身份的女子是不允许出席的，可偏生背后有人很希望她参加，甚至不惜递折重提她是二品太傅之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佟婧琬旁边响起：“三姐，如果我现在给你送一份大礼，你是否可以原谅我？”
佟婧琬侧过头，便看见了佟婧瑶那美丽的面容，她眼眸微动，她是以太傅身份参加这次祈福，那佟婧瑶是凭何参加的呢？
疑惑归疑惑，佟婧琬还是笑意盈盈的开口：“妹妹此言何意？”
佟婧瑶猛然抓住她的手腕，语速略带激动道：“三姐你一定知道那晚联合杀手对付你的人是谁，对不对？！今天我如果帮你除掉那个谋害你的人，你是不是可以忽略妹妹我从前的所有的过错？”
佟婧琬淡淡地道：“大庭广众之下，敢问妹妹你要对付何人，又如何动手？”她声音很低，仪态又很悠闲，旁人瞧见只会觉得她是在和佟婧瑶谈论风景。
佟婧瑶没料到佟婧琬会装傻，怔了怔，继续道：“我要在今天，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前让柳氏被判处死罪！”她那清秀可人的面容，此刻却带了三分难得的煞气。
佟婧琬神色平静地道：“柳氏当初当众谋害小公主茜瑗都让皇上给免除了罪责，难不成妹妹你觉得还是其他更严重的可能让她送命？”
见对方认真问询，佟婧瑶瞬间露出灿烈的笑容，旋即眼中闪烁着一丝冷芒，唇畔一扬：“弑君之罪。”
佟婧琬笑了笑：“弑君？这可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佟婧瑶见她神色之中露出怀疑，便微笑道：“皇上自登基后一直少有这般规模的出宫祈福，所以此次跟随人员都是经过了详细审查，若是有人在柳素琴的身上搜出匕首，到时候就可以办她一个弑君之罪了。你想想看，若非是想要刺杀陛下，她为什么在身上携带匕首呢？”
佟婧琬依旧只是笑：“说起来简单，可惜柳氏这些日子早就是惊弓之鸟，她不可能还犯傻带着利器？”
佟婧瑶不慌不忙，眼眸微微带着笑意：“这就更好办了，只要在搜查的时候说她身上有问题将她衣衫脱下，再从中做一些手脚不就可以办到了吗？”
佟婧琬看了她一眼：“这法子不错，可柳氏她很谨慎，做起来怕是要费很大的功夫。”
佟婧瑶望向前方，目光骤然变冷：“费功夫也是难免的，这事我早有计策，你只要等我的结果就好。”
话语刚落，佟婧琬轻声浅笑了下，“妹妹一直待我不友好，怎么今天突然向我示好了？你这种情形倒是让我不得不疑虑啊。”
佟婧瑶皱眉咬唇，瞬间一气呵成，然后带着委屈道，“我娘亲就是为他们大房顶罪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不管你我过去有怎样的仇怨，今天我来找你是真心实意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柳氏今天我一定会除掉，也希望三姐看在她是我们共同仇敌的份上不要再针对于我！”
佟婧琬听到此处却是淡淡一笑，显然并没有将对方的话全部当真。
佟婧瑶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会，她明显感受到佟婧琬的不以为然，气鼓鼓的跺了下脚，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后选择翩然离去。
“六小姐说的话可信吗？”书萱先前虽被要求回避，但偏生她曾装过聋哑，所以她能够看明白佟婧瑶的口型。
“她就算可信，我也不愿意相信！”她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再次抬眸目送着佟婧瑶的背影离开，她的脸上却慢慢的出现了越发和气的笑容，只是那种笑容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嘲讽。
这个时候，皇上已经随着法华寺的接待方丈事先迈进了法华寺，其他随同的文武百官则纷纷留下接受盘查，即便是各府陪同的家眷或者丫鬟也不例外。所有的文武百官盘查起来都很是麻烦，一个一个的过，足足要耗上一个半时辰，好在现在距离皇帝站台祈福还有好一段时间，大家也不急，都纷纷配合着盘查。
等检查到柳素琴的时候，那负责检查的将领果然叫住了他：“这位夫人，请你到旁边来。”
柳素琴一愣，随即便走了上去。在她身后，众人都是窃窃私语，心道这柳素琴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被单独叫到旁边去？可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不过半个时辰柳素琴便回来了，只是神情之中还有一丝不解。
旁边人便问道：“佟大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素琴表面也是十分的惊讶，却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盘查好像出了些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与柳素琴一起进入了法华寺。佟婧琬远远瞧见这一幕，神情之中却带了三分笑意。她微微侧身对书萱说道，，“你觉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呢？”
“会不会是六小姐她做了什么手脚？”
“你还是太年轻了。”佟婧琬轻拉起书萱的手，一边感慨，一边做出一副仿佛要观看好戏的模样。
远处，抬着硕大木箱的侍从们将连夜打造好的小太子金身像小心摆好在法华寺的天坛上，而皇帝万俟琛则扶着姜太后一步步在前往天坛的石阶上行走。
佟婧瑶远远地瞧着，目中流露出一丝冷笑：佟婧环啊佟婧环，你不是一直自诩自己聪慧过人吗，我倒想看看你今天要怎么会自己开脱。
其实方才她是故意找佟婧琬示好的，为的就是让佟婧琬对她的举动视而不见，但事实上她真正想算计的人并不是柳素琴。昨日坊间流出传闻，说佟三小姐为保护太子金身像被贼人追杀，可怜她被追到自家门口却还是无可求救，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皇帝赏了不少礼物，还特意允许她和礼部的官员共同负责此次祈福之事……因此，佟婧瑶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祈福是皇帝临时起意，而法华寺则是最初佟婧琬跟万俟珏为金身像开光选择的地方，万俟琛不想忤逆神明，也就没有再换地方，只是命令礼部事先做好相关安排。
礼部负责祈福的全权事务，由于时间紧迫，法华寺的僧侣也纷纷加入帮忙。如今佟府对外代表祈福的人是佟婧琬，但在佟婧瑶没有失身之前对外代表来寺的人则一直是她，这些年来她跟法华寺的这些僧侣之间是有不少情分的，所以佟婧瑶事先混进祈福场地并不难，更重要的而是，这次负责皇帝安全盘查的负责人不能拒绝协助她。
皇帝这一路走过去，外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御道底下却暗含机关，只不过做得十分精巧，外人绝对看不出来。皇帝过去的时候，那个机关就会缩拢进去，皇帝自然要跌倒，而且绝对摔得不轻，哪怕他有武功，也绝对想不到平坦的地面会整个塌陷下去，一旦成功，机关就会自动焚毁，叫人查不到把柄。想一想，这地方是佟婧琬熟识的，这次祈福安排又有她的参与，为什么皇帝走的御道会出问题？到时候礼部跟寺庙为了推卸责任，一定会努力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佟婧琬。
佟婧瑶此刻十分紧张，她的目光笔直地看着万俟琛一步一步走上御道，很快那地方就要到了……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五步……到了！
皇帝一路走上去，龙行虎步却是十分平稳，佟婧瑶面色一变，不知不觉皇帝已经走过了那个地方，压根就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佟婧瑶站在那里，眼眸之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甚至连身体都微微颤抖，随即她慢慢地定下神来，心中想到机关制造完毕之后，自己令人不知试了多少次，效果都是好的，万无一失才会这样做，可为什么现在就失灵了？不，这绝不可能！难不成中途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佟婧瑶的鼻尖上浸出了细碎的汗珠，她一直盯着那御道，直到听见旁边有一道声音响起。
“妹妹眼神怎么这么奇怪？”佟婧瑶猛地转头见到的是自家三姐那一张微笑的面孔，仿佛很是关心自己的模样。
佟婧瑶咬紧了牙关，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巨大波动道：“我没什么，只是在阳光下待久了，头有点晕罢了。”
佟婧琬微微一笑，这时候她们俩站在一起，旁人都投来诧异的眼神，毕竟在知情人眼里都知道佟家六小姐跟三小姐一直是水火不容的，怎么突然这么亲热了？可是佟婧琬的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甚至还是十分温和地道：“看来那机关真该好好修一修了。”
佟婧瑶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盯着佟婧琬不敢置信地道：“你？你知道？”
佟婧琬笑容越发从容，那一双水晶般透明的眸子里显露出的却是一丝冰冷的寒意：“妹妹，害人之前还是好好想一想自己的手段够不够份量！从你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可惜呀！棋差一招，就差那么一点点呢！只是妹妹，难道你不知道这法子柳素琴前不久就已经用过了吗？呵呵，她用这法子想谋害冬儿流产，如今你又想依葫芦学样想陷害对付我，难道你觉得我佟婧环很愚蠢吗？”
闻言，佟婧瑶身上冷汗涔涔，伴随着吹面而来的寒风，她整个人都好似有一种要冻僵的感觉，转念一想，有些心慌问道：“佟婧环，你做了什么？”
佟婧琬笑了笑，眼眸在阳光下更加灼灼：“妹妹对我如此有心，我自然不能不在意，对吧？”
佟婧瑶听到这里，心中越发的焦虑，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佟婧琬却出其不意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佟婧瑶冷声道：“放开！”
佟婧琬微笑：“妹妹好像很紧张，不急，等下会有你更紧张的时候。”
佟婧瑶咬牙道：“我让你放开我！”
佟婧琬却是一动不动在那里站着：“佟婧瑶，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要知道这里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你一个罪妇之女，难不成想成为大家的焦点吗？！”
佟婧瑶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惊恐，她是知道她这三姐手段的，她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此时，天坛上的僧侣们正排排站立，口中念念有词的为小太子金身像开光，而皇帝跟一众后宫女子则站在中间，双手合十祈福。
佟婧瑶心中一动，不由道：“佟婧环，现在这种局势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佟婧琬淡淡地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佟婧瑶不禁想要挣脱开佟婧琬的手，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那一只手虽然冷漠如冰，力气却极大，她不想在这种时候闹出太大动静，只能小声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愿意放过我？”
“呵呵，妹妹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看场戏！”
佟婧瑶一愣，此时人群之中却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穿了一套雪纺混棉材质的瑜妃，突然尖叫了一声，猛然聚焦视线，大家竟发现瑜妃的衣裳突然烧着了，作为宫妃她不能当众解衣，只能护着肚子，大声道：“快救我，救我！”
话落，立刻有宫婢向她扑了过去，可是那宫女虽不断用自身的衣袖拍打火源，但火势却一点减轻的迹象都没有。
“大家都让一让，让一让！”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道尖声细语，只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太监抱着一大桶水急急跑来。
瑜妃身上带着火，而叫唤她的声源处积聚着太多的人，一时间瑜妃奔走而过的地方都一片混乱，好些女眷被绊倒在地，甚至连那救命的清水也散落在地。
“兹……”提水的太监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狠心撕下自己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对着瑜妃娘娘着火的地方便是猛然一盖！
好在火势还是被控制了，只是瑜妃的皮肤多少有些灼伤。
看到刚才那一幕，在场的大臣女眷面上都是十分的惶恐，那么多人竟然是鸦雀无声，直到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天哪！这是什么？”
众人纷纷回头，却见到人群之中突然散开了，唯独露出站在中间的柳素琴，柳素琴面色苍白地站着，不敢置信的看着距离自己一步开外的地上那一把匕首，有人指着柳素琴大声道：“她身上携带利器，定然是意图不轨！快抓住他！”
看到这种情景，所有人都惊呆了，皇帝明明已经明令盘查了，这个女人带着匕首？而且还偏偏出现在瑜妃的身边？
佟婧瑶立刻回头，盯着佟婧琬目光冰冷道：“果然是一场好戏！”
佟婧琬微微一笑道：“妹妹自以为是螳螂，熟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你故意让丫鬟透露给盘查禁卫说柳氏身上有利器好让他们拦住盘查，呵呵，我知道你是要让我误以为在她身上藏了匕首好博取我的信任，但是你不要忘了如今的佟府早不是你佟婧瑶的天下，你的举动早就有人自告奋勇地跟我汇报了。”
佟婧瑶摇了摇头，愤怒中带着一丝坚定道：“不，不会！碧瑶是我娘亲一手调教的，她不会背叛我的。”
佟婧琬看着一脸不信的佟婧瑶，不由轻笑了下。这碧瑶确实是自小跟着佟婧瑶，可惜在赵氏被问斩当日，是她佟婧琬从赵行亮手中救下的碧瑶。这碧瑶虽不会背主，但终究是个念恩的人，所以便偷偷前来给了她暗示，而这一个暗示足以让她猜到太多。
“妹妹果然聪慧，原本我倒是想要借机会除掉一两个碍眼的，还是被你看穿了……只是，我到底是将匕首藏在柳氏身上，还是命人故意去撞她才撞出了那匕首，这就要靠妹妹自己猜猜了。什么事情都要我坦白那也太没意思了。”佟婧琬微微一笑，相信她的多此一说会让佟婧瑶更加信任碧瑶，毕竟她方才也说了，那是令她碍眼的存在。
“只是现在等于是我替妹妹你报仇了，你要怎么报答我呢？”见佟婧瑶一直接受不了眼前的状况，她那漆黑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嘲讽的光芒，旋即补充了一句。
“够了！”佟婧瑶现在满脑子都是羞恼，根本不愿意再听其他，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虽可能帮她报了母仇，但也可能会断了柳氏承诺给她的金玉良缘，想到这儿，皱着眉问，“你确定大夫人这次会受到严惩?”
“呵呵，除非她还能有一个为她求情的皇后女儿。”说话间，佟婧琬的薄唇露出轻鄙的笑容
而就在这时候，就听见皇帝怒声道：“柳素琴，你身上携带匕首究竟是意欲何为？”
柳素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竟然也晃了，眉目之间满是惊恐。皇帝身边自然有人怒呵道：“皇上，数月前这恶妇谋害小公主，今日又挤到瑜妃娘娘身边，一定是想对付娘娘腹中的龙子！”
万俟琛其实也有同样的疑惑，一时间怒不可遏道：“大胆柳氏，这次你又有什么话说？！”
柳素琴汗如雨下，几乎说不出话来。因为自宫中传出皇后中毒身亡消息后她一直觉得女儿是赵家宫妃所害，平日里没少表现出对瑜妃跟赵嫔的恨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此番举动在很多亲近命妇看来根本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