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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昭,我想告诉你,从前我只觉只有心外无物,才能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后来我才知道,要爱,就要情开烈火般的爱,趁着天帝还未看清自己的感情,趁着你的爱未有染上任何尘埃,趁着你有一身敲不碎的勇气,趁着现下的好时光,把自己,送上天后的位置。”
凤薇怜还未细细研磨这话,后官进殿禀道:“帝临!”
二人欲起身相迎,准确的说是凤薇怜激地起身,就见天帝龙骁涵披着松散黑纹广袍步履从容走了进来。
“薇怜见过陛下。”
许是方才夜子硕的余音未散,当龙骁涵挺拔的身形靠近,凤未昭的脸上竟有丝丝的滚烫。
龙骁涵衣袍云散双手插在衣袍中,私下自是少了几分凌厉,他朝凤薇怜颔了颔首,又扬了扬手,随行一干人皆数退下。
“早朝时兵部呈上的奏本我看了,有几处还需与你商议。”龙骁涵单手接过凤薇怜奉过的茶,刚欲道,眼角却瞄到那个凤族长正沿着墙正慢慢将自己挪出大殿……
“凤族长,你留下。”
夜子硕饶有兴趣地支着头眼看凤薇怜整个人都要快消失在墙缝间了。
“啊,是,是!”
凤未昭默默收回踏出殿外一只脚。
“凤族长似乎一直很怕朕。”
龙骁涵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然后有些慵懒的依靠在靠近窗台的红木朱雕椅上。
就这样看着她……
凤未昭假模假样地弯了弯唇,硬着头皮道:“陛下威仪赫赫,不怒自威,臣是有些惶恐。”
龙一暗自抹了把自己的脸,正对上夜子硕略带嘲讽的神色。
内心突然开始思虑是否平日对这位女仙卿实在太过严肃了些。
“凤族长应多来天宫走动,若不嫌弃,哪怕是到本宫殿中吃盏茶也是好的。”夜子硕面色如常地轻笑着,落在凤薇怜的眼里又是别样的打趣。
“紫薇大帝说的对,凤族长是天庭的贵客,我龙神全族亦感激凤族于为难时的援手相助。”
帽子一顶比一顶大,大的凤薇怜更紧张了。
许是真不忍心在看她平日八面玲珑的她继续呆下去了。
夜子硕放缓了语气:“我们平时不这么说话。”夜子硕看她抬眼看住他,立刻给了她答案:“但是,这是认同与接纳同伴必经的一步。”
凤薇怜满心一怔,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对着自己笑的男子,他们一人雍容,一人安然,但都潇洒豁达。
心里重重一沉,凤薇怜垂首,不禁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走了回去,安然坐下。
宫扇精致,执在她手里,悄然挡住的是她此时怅然的眉眼。夜子硕看在眼里:“军务繁琐,待臣明日自呈详情于陛下,时下,臣还得去趟兵部,凤族长与陛下若稍适得闲,可去臣的后殿走走,正是桃花漫天的好时节。”
……
被同时莫名放了鸽子的两人漫步在后殿漫天的桃花下,夜幕悄然降临,渐入微凉,凤未昭一路走来仰望天穹,此时此刻,岁月于她不再是刀,也不再是剑,而是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风,吹佛着她的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龙骁涵也负手慢慢地走着,看着这一路繁花,庭廊勾瓦,小桥流水,仿若还是旧时光景。
“让陛下百忙之中抽身陪臣来赏景,薇怜不尽感激。”
龙骁涵侧眸看她,夜间起着风,她迎风立着,风儿吹起她的发丝裙摆飞扬,而她发上的步摇在月色照耀下闪耀着流潋光辉,她说着颊间因微笑微微勾起一对梨涡,荡漾着别样的风情神韵。
是一种既凛然中带着灵气的美。
“陛下其实是一直想问臣,为何一向作壁上观的凤族会忽然投诚司命天神。”凤薇怜率先开口,看先他。
龙骁涵脚下不停,没有吭声,但心底到底是有些讶异于她的坦白。
许是夜色真的太好了,凤薇怜深吸了口气,清丽的声音绕唇而出:“陛下知道凤族作壁上观是凤族因先帝之乱致使我族失去了重要的帝后和他最重要的继承人,这才有薇怜临危受命接掌凤族。但凤族又因握有六界最为骁勇的百族之士自古被外界所忌惮,所以凤族投向谁,谁便路虎添翼,这是陛下想的,也是司命天神想的,亦是天下群臣心照不宣的。”
“但于我……”凤薇怜想到自己,下意思停下了脚步,在漫天的桃花下侧眸看向他,一时一瞬这样安静祥和的时光,薇怜从心底发出喟叹。
和他在一起,心才有所谓的安然。
她咽下了一腔的酸涩,“于我本人,我敬仰司命天神的洞察人心,欣赏陛下的励精图治,钦佩二殿下的丰神落磊,更……”凤薇怜顿了顿,“更从心底对公主发出喟叹。”
一时之间,众生仿若皆静,因他忽而僵滞的眼神。
“世间学说,每每误人,龙神族并未生而尽是光环,那之后的累累付出,世人不可想象,薇怜感佩之极,愿为龙神氏族赴汤蹈火,至死不悔,所以陛下,薇怜愿化身您手中最为锋利的剑,劈开这混世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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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折幽处,夜子硕默默收回目光,
“帝连自己的感情都看不清,这到底是谁蹉跎了谁的心意。”身后有人蓦地开口,淡淡打断他的思绪。
夜子硕回首拢袖,与他一起步下回庭,他勾一勾唇:“重要么。”
“当然。”夜色漫漫,薄允的声音也很轻。“当他哪天意识到他爱的是龙神女,毁天灭地的,他还会让自己败兴而归么。”
一句话,单刀直入,夜子硕双眸倏地眯起。
薄允深幽的黑色眸子望着夜子硕此刻亦染上了若有所思:“綦瑧,你看,这天宫,这天下,我们目力所及的地方,人们习以为常的安宁和平静的背后到底有多少的牺牲和鲜血铸就。龙神女就是这些人,白素也是这些人,龙骁涵也是,你也是,你的最爱也会成为别人的最爱,匹如山河。”
夜綦瑧久久垂眸,沉默了片刻之后,扬手就把手里握着的信筒砸了出去。
薄允看了眼。是每日被他拽在手里的西海来信。
夜綦瑧藏在身后的手紧握着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失血,如此苍白,如此压抑。
救不救白素,救不救龙神女,这个男人哪怕倾天之力都无法同时完成。
他身后的灭族之恨,全族人的血债,为了大义,他都暂且放下了。
他一退再退,可连他自己的一卷欢哀这个苍生都一再容不下。
可他会放手让龙神女归属任何人吗。
“——报!沧溟暗使来信,龙神女不见了!”
薄允还未将话听完,眼前哪还有这男人身影。
……
薄允步出了夜阑殿,走向等待已经的匕清,在二人对视的目光中,匕清似乎读懂了什么,他颤抖的退后了一步,过了半晌才轻声道:“您的意思,也是选择白素。”
一颗碧天聚魂珠,系的是他心上两条人的命。
“西海公主比我们都果决,她知趁夜綦瑧其中关由,她藏起了清醒,她的决定才不会让所有人心痛至极。”
“我……”
我做不到……
匕清握着剑连声音都在颤抖,虽然她早就暗示自己,虽然她放弃了无数的机会,但是匕清想起的是那时那刻,她连看聚魂珠都不敢看一眼的眼睛。
薄允只觉眼底发烫,望着匕清挽袖狠狠拭泪的背影,亦只觉无地自容。
满世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言故者痴,谁解其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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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边境。
连着两日洞外的大雨滂沱阻拦了他前进的脚步与他部下的追寻。
男人转身盯着依旧在他身侧昏沉的女子,眼里墨色深重,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会为了救她一同落在这渊底。
修长的手缓缓抬起又一遍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是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他看的很慢很认真,眉目间的沉思渐化作淡淡的疑虑。
她中了毒,神力催动使得毒性蔓延到了心肺,但他知道她并非寻常人。
当他卸下她铠甲为她止血,逼她呼吸新鲜空气时,那暴露在他眼底一道道能致命的伤。
虽有些已痊愈,可这道道的伤痕当时能要了她的命。
男子侧着身靠在洞中壁上,移不开目光。
至到,那双闪着白莲光芒的双眼,静静睁开……
龙姒裹睁开的一瞬,脑中遍如针刺般疼痛,她忍不住伸手抱头,紧紧地蜷缩在山洞的深处。
她怕光,怕火,怕此刻任何能带来光明的东西。
良久良久,他们都没有开口,谁都没有开口,不大的洞穴平静无波,只余外头漏雨潺潺。
“你……”
“我叫杯雪,谢谢你救我。”
两道声音同时开口。
男人猛然抬首,移不开目光。想不去看,可就是管不住自己,仿佛天地间只剩她一人,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垂首,一颗泪突然夺眶而出,他甚至来不及伸手接住……
黑暗给了彼此当下最好的掩饰。
“我以为你至少得甩我一巴掌再听我解释。”心中正自恍惚,男人随口就道。
“你刺了我一刀,你从崖上救了我,我们打平了。”女子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可以这么打平么?
男人眉宇微拧,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
“你伤的很重,我是说你的旧伤。”
他别开目光,望着洞外的雨帘,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刻意。
当那随意的声音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传来,龙姒裹捂着胸依靠在墙上,这一刻,她在黑暗中,一同与他望着外头的雨帘:“我去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然后打了场架,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如此听来就像个混迹江湖的小土匪。
男人笑出了声,抵在额上的手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
一个天庭来的女子,告诉自己跑去一个地方打了场架,还把别人打的屁滚尿流……
男子忽然觉得这世间也没有那么令人单薄无趣。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为什么与你一样出现在蓬莱。”
“只要不是来自魔渊就好。”
因为我真的战不动了……
缓缓地,缓缓地,姒裹眼前一阵阵发黑,半弯了腰,她终于躺倒下去。
在头即磕地的那刻,她的身体被人接住,然后,缓缓地,轻轻地被枕在男人的膝上。
男人拢着厚裘搭在龙姒裹身上,自个又望身侧石壁靠了靠。看着她一笑,继而又将目光投向雨外苍穹。
能倾一己之力去护蓬莱,她是大义之人。
周身神力非魔胜神,她绝不只是天庭之人。
一张美憾凡尘的脸却满身伤痕,她是从染血枪骸中走来的人。
她隐忍孤傲,那种孤单甚至形影相随,却锐不可挡,又怕光怕疼,但透着一股说不明的艰辛倔强。
她说她叫杯雪。
她叫杯雪。
酒一杯,雪一杯,不如趁醉忘归途。
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