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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无头将军与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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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无头将军与阴谋(第1/2页)
    夜幕,如同一块浸透了浓墨的黑布,蛮横地盖住了整个长安城。
    往日里灯火璀璨,喧嚣鼎沸的朱雀大街,此刻死寂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场。
    风在空旷的街道上打着旋,卷起几片枯叶和纸钱,发出凄厉的呜咽,听上去就像是孤魂野鬼在哭泣。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缝里塞着浸过黑狗血的布条,门楣上贴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咒。
    恐惧,是今夜长安城唯一的气味。
    城南,一座早已废弃的驿站。
    驿站的屋顶上,瓦片被揭开了几块,露出一个个黑洞洞的眼。
    袁天罡就坐在一根横梁上,双脚悬空,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时不时灌上一口。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看上去更像个落魄的江湖术士,而非统领着大唐最神秘、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不良人的大帅。
    他的目光穿过屋顶的破洞,落在驿站空无一人的院子里。
    月光惨白,将院中那棵枯死的槐树照出狰狞的轮廓,活像一个伸出无数鬼爪的老妖。
    “大帅,都布置好了。”
    一个黑影如狸猫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嗯。”
    袁天罡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让弟兄们都把家伙事儿藏好,别露了杀气。今儿晚上,咱们是看客,不是来打架的。”
    “是。”
    黑影领命,又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袁天罡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驱不散心头那股子愈发浓重的寒意。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妖魔鬼怪的传闻没听过?
    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没见过?
    可这次不一样。
    死掉的禁军,全都是一击毙命,脖颈处的伤口平滑如镜,没有一滴血流出。
    更邪门的是,他们的魂魄,不见了。
    作为不良帅,他不仅通晓阴阳术数,更能感知常人无法察觉的魂魄气息。
    可那些死去禁军的尸身上,干干净净,就像他们生来就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这绝不是凡人能做到的手段。
    “宇文成都……”
    袁天罡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隋唐第二条好汉,死了一百多年了,还想着从坟里爬出来不成?老夫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
    他的手指在酒葫芦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
    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清晰得令人心慌。
    他在等。
    等那个传说中的无头将军,也等一个答案。
    皇城的朱雀门,在沉重的“嘎吱”声中缓缓洞开。
    一队铁骑当先而出,马蹄踏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发出的“哒哒”声,像是敲在所有人心脏上的丧钟。
    李璘依旧穿着那身没有纹饰的黑色龙袍,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上,神色冷漠如冰。
    他没有带任何仪仗,身后只跟着那十尊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
    甲胄的摩擦声,兵器的碰撞声,混合着战马沉重的呼吸,构成了一支死亡的交响曲。
    霍去病一脸的不耐烦,他用力拉了一下缰绳,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不安的嘶鸣。
    “陛下,就为了一只没脑袋的鬼,用得着咱们这么大阵仗?”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躁,“末将一人一骑,足矣!要是真有鬼,我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没人接他的话。
    项羽单手持着那杆能撕裂苍穹的破阵霸王戟,戟尖在月光下泛着嗜血的红芒,他那双重瞳里,只有对弱者的蔑视和对厮杀的渴望。
    一个死了的对手,还不配让他开口。
    白起更是沉默得像一块万年玄冰,他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霜,周围的战马纷纷打着响鼻,下意识地想离他远一点。
    韩信的目光扫过两侧紧闭的门扉和那些贴在门上的符咒,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aCtS的弧度。
    他看向李璘的背影,眼神深邃。
    这位新皇,心思比海还深。
    今夜,真的是来捉鬼的吗?
    不,这更像是一场宣告。
    向长安城里所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东西宣告——无论是人是鬼,是神是魔,这片土地,现在姓李,是他李璘的天下!
    任何敢于挑衅他权威的存在,都将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这支队伍,就像一把出鞘的绝世凶刀,刀锋所向,神佛辟易。
    他们穿过坊市,走过长街。
    整个长安城,仿佛都匍匐在这支队伍的脚下,瑟瑟发抖。
    风更冷了。
    街角的更夫,早就吓得躲进了破庙里,连报时的锣都扔在了地上。
    一条野狗从巷子里窜出来,刚想吠叫,却在看到白起的瞬间夹紧了尾巴,发出一声哀鸣,屁滚尿流地逃回了黑暗中。
    驿站的屋顶上,袁天罡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放下了酒葫芦,一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亮得惊人。
    “来了。”
    他低声说道。
    身边的黑暗中,传来几不可闻的兵刃出鞘声。
    “都别动!”
    袁天罡的声音陡然变冷,“看清楚来的是谁!”
    远处,那队铁骑的轮廓在月光下拉长,越来越清晰。
    当先一人,黑袍玄马,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股君临天下的霸道气势,却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压在每个不良人的心头。
    而他身后的十骑,更是恐怖。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煞气,仿佛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魔神。
    不良人自诩行走于阴暗之中,见惯了生死,可此刻,他们只觉得手心冒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是……是陛下!”
    一名不良人颤声说道。
    袁天罡没有说话,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认出了韩信,认出了霍去病,更认出了那个仅仅是存在,就让四周温度骤降的白起。
    李璘……
    他竟然亲自来了?
    还带上了他麾下最强的十个怪物?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袁天罡脑中闪过:难道这个宇文成都,真的厉害到需要这种阵容来对付?
    不,不对。
    袁天罡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李璘的身上。
    李璘来此,绝不是为了区区一个宇文成都。
    他是在……
    钓鱼。
    用他自己做饵,用这十尊杀神做钩,要钓的,是长安城里所有心怀不轨的牛鬼蛇神!
    想通了这一点,袁天罡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今夜设伏于此,本是想查明真相,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这“无头将军”收为己用。
    可现在看来,自己差点就成了李璘要钓的那条鱼!
    “传令下去,”
    袁天罡的声音干涩无比,“所有人,收敛全部气息,把自己当成石头,当成死人!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动一下,杀无赦!”
    命令被无声地传递下去。
    整个驿站,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彻底的死寂。
    屋顶上的袁天罡,缓缓趴伏在横梁上,透过瓦片的缝隙,像一只最耐心的老猫,窥视着即将上演的大戏。
    他忽然觉得,今晚的酒,似乎不够烈了。
    李璘的马队,在驿站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李璘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听不出喜怒。
    陈玄礼早已等候在此,脸色比月光还要惨白,他躬身道:“回陛下,根据之前的线报,那……那个东西,每晚子时都会出现在这里。”
    李璘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他没有看陈玄礼,而是抬头打量着这座破败的驿站。
    驿站的大门半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有点意思。”
    李璘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迈开脚步,径直朝着那扇门走去。
    “陛下!”
    项羽猛地一提缰绳,沉声道,“区区鬼魅,何须陛下亲自动手?末将愿为先锋!”
    “不必。”
    李璘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朕倒想看看,是它的脖子硬,还是朕的刀快。”
    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那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一把普通的横刀,但握在李璘手中,却比任何凶器都更让人心寒。
    十大武将没有再劝,他们默契地散开,将整个驿站包围得水泄不通。
    一股股冲天的杀气,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
    李璘踏入驿站的瞬间,光线似乎都被他吞噬了。
    他没有点燃任何火烛,只是静静地站在大堂中央,任由自己融入那片粘稠的黑暗。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仿佛与这破败建筑的腐朽气息融为一体。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子时,到了。
    墙角的老鼠停止了啃食,窗棂上的蜘蛛收紧了蛛网。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地底深处渗透出来,不是鬼魅的阴森,而是纯粹的、毫无生机的寂静。
    风停了。
    夜虫的鸣叫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屋顶上,袁天罡的心跳声在自己耳中擂得如同战鼓。
    他死死地盯着下方,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传说中的无头将军,没有策马而来的鬼影,甚至连一丝异常的响动都没有。
    驿站内外,死寂得让人发疯。
    那十尊杀神般的身影,如十座亘古不变的石雕,钉在驿站四周,他们身上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气,才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真实的存在。
    这股杀气,比任何鬼魅传说都更令人胆寒。
    陈玄礼站在驿站外,额头的冷汗已经汇成水流,顺着他惨白的脸颊滑落,滴在衣甲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他的双腿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
    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
    等待,往往比直接面对死亡更折磨人。
    终于,子时过去了。
    那扇黑洞洞的大门里,传来了李璘平淡的声音。
    “看来,它不敢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人已经走了出来,身上没有沾染半点灰尘。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仿佛只是出来散了趟步。
    他看都没看快要瘫软在地的陈玄礼,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长街,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回去吧。”
    他翻身上马。
    项羽策马上前,瓮声瓮气地问:“陛下,就这么算了?那藏头露尾的鼠辈,竟敢戏耍陛下!”
    “戏耍?”
    李璘勒住缰绳,淡淡道,“不,它很聪明。”
    “它知道,朕在等它。”
    “它也知道,今夜,整个长安城,都在等它。”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每一个偷听者的耳朵里。
    袁天罡趴在房梁上,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明白了。
    李璘根本不在乎那个所谓的“无头将军”出不出来。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要让全长安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看清楚——你们寄予厚望的“天谴”,你们以为可以用来动摇人心的鬼魅,在朕的面前,连现身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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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的希望,是个笑话。
    这比直接斩杀一个鬼魅,要诛心得太多!
    “走。”
    李璘轻轻一夹马腹,带头离去。
    十位武将如影随形,沉重的马蹄声在死寂的长街上,敲出令人心悸的节拍,渐行渐远。
    直到那股窒息的压力彻底消失,袁天罡才猛地喘了一口气,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他浑身都被冷汗湿透,瘫在瓦片上,动弹不得。
    今夜,他看到了神。
    一尊行走在人间的,冷酷无情的神。……
    同一时间,长安城,清河崔氏的府邸。
    府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队队手持长刀的家丁,牵着最凶恶的猎犬,在庭院里来回巡逻。
    他们的脚步声杂乱而急促,每经过一处假山,路过一片花丛,都会紧张地用刀鞘捅一捅,仿佛那阴影里随时会扑出什么怪物。
    然而,他们防备的,并非是什么鬼怪。
    书房内,崔氏家主崔月升,这位在大唐官场上呼风唤雨了数十年,见惯了风浪的老人,此刻却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攥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怎么样?驿站那边有消息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
    跪在下方的管家,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回……回家主,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驿站周围百丈之内,都被……都被禁军的人围了,不,看着不像禁军,杀气太重了……水泼不进!”
    “一个都没回来?”
    崔月升的眼皮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清楚。
    “家……家主!出……出事了!”
    “陛下……陛下他……”
    崔月升猛地站起身:“陛下怎么了?!”
    “陛下他……他带着十个将军,亲自去了那个驿站!”
    “轰!”
    崔月升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眼中满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李璘……
    亲自去了?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鬼魅传说?
    不!
    不可能!
    崔月升不是蠢货,他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用皇帝本人做诱饵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疯狂的陷阱!
    那个“无头将军”的传言,正是他们这些世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意图搅乱人心,给新帝制造麻烦。
    他们甚至暗中联络了江湖术士,准备在今夜将这场戏做大,伪造出“天降凶兆”的景象。
    可现在……
    崔月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自以为是的计谋,在那个年轻的帝王眼中,恐怕只是一个幼稚的笑话。
    李璘在等。
    他等的不是鬼,是他们这些装神弄鬼的人!
    “快!”
    崔月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快去把所有跟术士来往的书信都烧了!一字不留!”
    “还有,通知所有在外的族人,立刻给我滚回来!闭门不出!谁敢在这时候露头,家法处置!”
    “府门!把府门给我用石头堵上!现在!立刻!”
    惊惶失措的命令,在深夜的崔府回荡。
    不止是崔家。
    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
    这一夜,长安城里所有自诩高贵的门庭,都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家丁们举着火把,将一封封密信,一本本账簿投入火盆。
    火焰升腾,映照着一张张惨白而恐惧的脸。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谈笑间便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主人,此刻却像受了惊的兔子,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千年声望,盘根错节的势力,在绝对的、不讲道理的皇权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李璘甚至不需要证据。
    他只需要让那十尊杀神在长安城里走一圈,就足以让所有阴谋诡计都胎死腹中。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朕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朕也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朕,在看着你们。
    夜,更深了。
    长安城安静了下来,但这种安静,比任何时候都更令人窒息。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整座城市的咽喉。
    天色,是被一种死寂的灰白浸染开的。
    昨夜的浓墨被稀释,却未能带来丝毫暖意。
    晨光穿不透笼罩在长安上空的阴云,反而让整座城池显得愈发惨淡,像一具失了血色的庞大尸骸。
    往日里天街上喧嚣的早市不见踪影,连贩夫走卒都嗅到了空气中那股不同寻常的血腥味和恐惧,紧闭着门扉,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通往皇城的朱雀大街上,一顶顶官轿在诡异的寂静中前行,轿夫的脚步声都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凶物。
    太原王氏的家主王维,坐在轿中,面色铁青,一夜未眠让他眼下乌青一片。
    他身旁的范阳卢氏家主卢奕,则不停地用丝帕擦拭着额头渗出的冷汗,尽管清晨的空气寒凉刺骨。
    崔月升的轿子行在最前,他撩开轿帘一角,看到的却是让他心脏骤停的景象。
    宫门前的守卫,全换了。
    不再是熟悉的金吾卫或羽林军。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着玄甲、面覆铁胄的士卒。
    他们甚至没有持戟,只是按着腰间的刀柄,静静地立在那里,身形笔挺如松,却散发着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煞气。
    他们看人的眼神,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就像屠夫在打量即将被宰杀的牲畜。
    而宫门两侧,分列着十尊煞神。
    正是昨夜那十位将军。
    他们没有穿戴甲胄,只是一身寻常的武将袍服,可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比任何坚甲利兵都更让人胆寒。
    白起依旧沉默,眼神所过之处,官员们无不低下头颅,感觉脖颈发凉。
    霍去病则抱着胳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脸上一一扫过,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所有官员,无论品级高低,都在这十道目光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走下轿子,步行进入太极殿。
    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往日里总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的朝臣们,此刻却都成了哑巴,彼此间拉开距离,眼观鼻,鼻观心,偌大的太极殿前广场,只听得见衣袂摩擦的窸窣声和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崔月升走进太极殿,殿内冰冷异常,巨大的蟠龙金柱仿佛活了过来,冰冷的龙目正俯瞰着殿内众人,充满了审视与威压。
    他下意识地寻找着盟友,却发现王维、卢奕等人,都离他远远的,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
    “陛下驾到——”随着内侍尖锐的唱喏,李璘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尽头。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龙袍,步履沉稳,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熬夜的疲惫,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神采奕奕。
    他径直走上御阶,在龙椅上坐下,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点点流逝。
    李璘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狰狞的龙头。
    每一个朝臣的后背都湿透了。
    这种无声的凌迟,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加恐怖。
    终于,一个须发半白,官职不过是从五品谏议大夫的刘挚,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俯身下拜。
    “启……启禀陛下。”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昨夜……昨夜城西驿站之事,已在城中引起巨大恐慌。所谓‘无头将军’的鬼魅之说,更是……更是动摇人心。臣……臣恳请陛下,明示天下,以安万民之心!”
    他一开口,就像是捅破了那层脆弱的窗户纸。
    立刻有官员附和:“是啊,陛下!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此等凶兆,不可不察啊!”
    “妖言惑众!分明是宵小之辈在装神弄鬼!”
    一名武将出列,声若洪钟,“恳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将贼人碎尸万段!”
    朝堂上顿时嗡嗡作响,议论纷纷。
    崔月升等人站在人群中,低垂着头,额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们多希望此刻自己能是个聋子,是个哑巴。
    就在这时,一个阴柔而清晰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李林甫施施然地走了出来,对着龙椅深深一揖。
    “陛下,臣有不同之见。”
    他直起身,环视一周,脸上挂着他招牌式的温和微笑,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此事,既非鬼神作祟,也非寻常宵小所为。”
    他顿了顿,满意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诸位大人可曾想过,为何这‘无头将军’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万国大典即将召开之际出现?”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李林甫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万国来朝,是我大唐盛世之景。若此时长安城中传出‘天降凶兆’,‘鬼魅横行’的流言,那些远道而来的藩国使臣会如何作想?他们会以为我大唐气数已尽,德不配位!”
    他的语调陡然拔高,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愤慨:“这不是装神弄鬼,这是在动摇我大唐的国本!其心可诛!这是有幕后黑手,妄图破坏万国大典,让我大唐在天下万国面前颜面扫地!”
    “轰!”
    崔月升只觉得脑子里又炸开了一个惊雷。
    毒!
    李林甫这条老狗,实在是太毒了!
    他三言两语,就将一桩江湖术士的把戏,直接定性为了动摇国本的惊天阴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御史中丞宋昱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李相所言,振聋发聩!臣附议!此乃天理难容之大罪!背后必有奸党在暗中策划,其心之险恶,罄竹难书!恳请陛下雷霆彻查,将此等叛国逆贼,连根拔起,以儆效尤!”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时间,朝堂上跪倒一片,群情激奋,喊杀声震天。
    崔月升、王维、卢奕等人,面如死灰。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和绝望。
    然后,他们一咬牙,也跟着跪了下去。
    崔月升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陛下!宋大人所言极是!此等奸贼,与禽兽无异!臣……臣恳请陛下,严惩不贷!我清河崔氏,愿倾尽家财,助陛下……揪出这伙国贼!”
    他喊得声嘶力竭,仿佛真的对那“幕后黑手”恨之入骨。
    龙椅上,李璘一直冷眼旁观着这场拙劣的表演。
    直到此刻,他的嘴角才终于向上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看着跪在最前面的崔月升,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一座山,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哦?”
    “既是爱卿所请……”
    “那朕,便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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