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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拍在了杨嬷嬷的心坎上，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这都是老夫人的恩典，以后你们都要好好做事，不能辜负了老夫人的苦心。”
“娘，您放心，我们都省的。”
杨嬷嬷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儿媳妇。
刘氏一脸凝重，双手接了过去，末了，还不忘查看杨嬷嬷的脸色。
“小心收着，我有分寸。”
刘氏这才放心地点头。
这几张银票是杨嬷嬷从老夫人那里摸来的，数额不大，老夫人不会怀疑。
这不是杨嬷嬷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早就没了最初的忐忑和兴奋，那自然而然的模样，理所当然到心安理得。
她跟着老夫人几十年，功劳、苦劳算下来，也不止这点银子，这些是她应得的。
换做是在谢老夫人身子骨健康那会儿，她是不敢这么做的。
可现在老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二房和三房是扶不起的阿斗，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
长房？
杨嬷嬷看得很通透，勉强维持现在的状况，是因为长房还在查大爷的死因。
等大爷的案子水落石出后，分家是必然的。
所以，她必须为自己谋划。
在老夫人还健在的时候，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老夫人信任她，她知道银票和地契、房契放在哪儿，大的不敢动，动几张银票还是可以的。
老夫人的脑子虽然清醒，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只能看别人的脸色，要想自己好过，只能靠手里那些东西。
与其便宜了二房和三房的败家子，为什么自己不能多拿点？
二爷和三爷并不清楚老夫人手里有多少银子，所以，杨嬷嬷一点也不心虚。
“爹，娘，我回来了。”
屋内的人正心思各异，外面传来杨俊的声音。
杨嬷嬷眼睛一亮，“俊哥儿回来了？”
“奶？”听到杨嬷嬷的声音，杨俊的脚步一顿，硬生生地转过身子，进了堂屋。
“这么晚才回来，辛苦了，刘氏赶紧的，把参汤给俊哥儿端过来！”
杨嬷嬷一边吩咐儿媳妇，一边冲杨俊招手。
几日没见着自己的乖孙，想得紧。
杨俊埋着脑袋站在原地，很是踌躇。
“俊哥儿？”杨嬷嬷唤了一声。
杨俊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这是咋啦？”看到杨俊鼻青眼肿的模样，杨嬷嬷蹭地一下站起来，拉着他仔细看了一遍。
脸上的伤不是很重，身上的看不到，但肯定也是受了伤的。
杨嬷嬷浑身戾气。
“谁做的？”
“奶，是我不小心摔的。”
“摔的？摔的会把脸摔肿？”杨嬷嬷显然是不信的。
狐假虎威几十年，她从未没受过窝囊气，居然有人敢动她的孙子？
杨嬷嬷心里迅速算计开了，这件事该找二爷帮忙，还是三爷。
杨俊抓了抓头发，红着脸说道：“奶，真是我摔的！我为了赶近路，从后巷进来的，走得太急，踩鸡屎上了，不信，你看！”
抬脚，布鞋上还有没蹭干净的鸡屎。
杨嬷嬷的疑心减了大半，却没有消除。
杨俊苦笑，“奶，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是惹是生非的人吗？”
对自己的孙子，杨嬷嬷还是很信任的。
自己带大的孙子，自己亲自教导的孙子，又在私塾读了几年书，比平常百姓家的孩子要聪慧得多，也更有本事。
这倒不是杨嬷嬷盲目自信。
她就是奴婢，所以深知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她所有的处心积虑，都是为了儿子，为了孙子。
所以，她才帮老夫人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得了老夫人的信任，让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脱了奴籍，有了好营生，孙子也识了字，有了出息。
她不怕报应，她更没有错！
杨嬷嬷的沉默，让杨俊心里愈加忐忑。
恼羞成怒地跺脚，“奶，我真是摔着的，你看！”
手掌还有摩擦地面划出的血丝。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听这话，杨俊终于松了口气。
“奶，我这不是急着回家吗？”
说话间，刘氏已经端来了参汤。
参须是杨嬷嬷从谢府带回来的，是从谢老夫人的份额里抠的。
“喝了参汤，好好休息，你这一身伤的，实在不行，明儿请个假。”
“奶，只不过摔了一跤，哪儿那么金贵。奶，你等会就要回去吗？”
“奶明儿早再回去，明儿早，奶给你做蛋饺。”
“诶，谢谢奶。”
不怪杨嬷嬷疼爱杨俊，这小嘴儿，三言两语就把她哄得喜笑颜开。
回到屋里，凑合着洗漱后，躺在床上，杨俊烦躁地翻了几个身。
想到之前的那番警告，眼底的不甘终究化成了畏惧。
翌日。
给杨俊做了蛋饺，杨嬷嬷就马不停蹄地回了松鹤院，赶在谢老夫人起床前，到身边伺候。
梅氏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洗漱好了，正准备用早饭。
“夫人，还是奴婢来吧。”
夏姨娘主动接过了梅氏的活儿，端着碗走到谢老夫人身边。
今儿老夫人心情不错，没有刁难，一口口地喝着燕窝。
接收到她的眼神儿，杨嬷嬷对梅氏说道：“夫人，老夫人想问问苏姨娘的事儿。”
梅氏微微一笑。
岂止是苏姨娘，老夫人要问的，是整个二房的事。
不知老夫人是什么心态。
自从她瘫痪在床后，愈加关心起两房的事儿。
原本不该她插手的，她也会变着花样儿插手。
这个时候的谢老夫人，急于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
证明自己还是那个在谢府手握大权的老祖宗，证明二房和三房还在她的拿捏中！
“老夫人费心了，二房一切安好。如今，二房最重要的事，就是哥儿的科考，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
杨嬷嬷说道：“老夫人知道委屈夫人了，可到底是二爷的子嗣，再说，只是个庶子，将来如何，还不是夫人说了算。至于苏姨娘，这是苏姨娘的卖身契。”
之前，是谢柔锦给苏柔赎身的，卖身契暂时在长房，可后来，苏柔成了二房的姨娘，老夫人就把苏柔的卖身契买了，给二房，也算是安抚梅氏。
可梅氏并不领情。
……
锦城的百姓一直都关注着谢大爷的案子。
谢大爷在锦城也算是名人，作为大善人，谢大爷做了很多造福百姓的事。
“蜀绣楼”的名声也不错，当然，大家最乐于说道的，还是谢府的那点龌龊。
如今，谢柔锦重提谢大爷的案子，众人八卦之余，也偷偷开了赌局。
赌谢大爷的死因。
是意外还是人为。
人为是否与谢府有关。
薄荷在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情绪很激动。
这种赌局，不是对死者的侮辱吗？
谢柔锦也有些犹豫。
事情闹得越大，后面她要的效果才越好，可用这种事设赌局，谢柔锦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后来，还是王氏安慰她，左右不了外面的动作，那他们就要最后的结果，
为此，谢柔锦还安排了“心想事成”引导了一波舆论。
可今儿一早，衙门那边就传来不好的消息。
川子找到了。
可找到的，只是尸体！
川子是关键证人，找到他就找到了幕后真凶。
现在，线索断了。
“小姐，除了川子，还有别的证人吗？”
“川子是最直接的证人，其他人？”谢柔锦摇头。
“那……”
“放心，那个人，跑不掉。”
得了谢柔锦的准信，薄荷这才稍稍安了心，于是，那颗八卦的心又冒出来了。
打着增长见识的幌子，出门找八卦去了。
好不容易伺候着谢老夫人午睡了，杨嬷嬷自己到厨房用了饭，捶着肩往回走。
算着时间，她还能回去眯一会儿。
“嬷嬷，门房让人送过来的，说是给你的。”
小丫鬟半路拦住了杨嬷嬷，手里拿了个油纸包。
“谁送来的？”杨嬷嬷问这句话的时候并不在意。
只以为是儿媳妇或者孙子让人送来的点心。
两人偶尔会差人送东西过来。
“奴婢不知道，门房说，那人把东西送到门房，点名是给你的，就走了。”
杨嬷嬷一边点头，一边把东西拆开。
一血淋淋的东西从油纸包里滑落，杨嬷嬷脚底一软，两眼发黑，差点晕过去。
“啊——”
小丫鬟惨烈的叫声，不少人纷纷朝这边跑来。
杨嬷嬷眼疾手快地将东西包进油纸包，脸色惨白。
面对周围关心的询问，只摇头道：“不知得罪了谁，被人恶作剧了。”
“太过分了！”
不明所以的围观者，义愤填膺地帮着声讨了几句。
杨嬷嬷手脚发软，好不容易站稳，“好了，没你们的事儿了，该干嘛干嘛。”
“嬷嬷，这件事要报官吗？”
“多大点儿事，报什么官？”
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杨嬷嬷到松鹤院向老夫人告了假。
在府外叫了辆马车，坐在马车里，杨嬷嬷瑟瑟发抖。
油纸包还在怀里，那血淋淋的断指还历历在目，杨嬷嬷哆嗦得牙齿打架。
到了家，手脚发软地进了屋。
儿子和媳妇还没回来，杨嬷嬷喝了一碗井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让小丫鬟去通知她的儿子和儿媳妇了，哆嗦着从怀里拿出油纸包。
杨嬷嬷闭着眼睛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