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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端羡循着声音看去,是坐在最末的一个人,这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即便头上已经有了些许白发,但是不显一点老态。
这个人跟蒋里不一样,季端羡没有感受到他的恶意,反而有种亲切的感觉。
季端羡也很奇怪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些人可都是来考校她的,如果没有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她想接掌章家可是困难重重。
季端羡还是耐着性子地问了声,“请问您是?”
“老夫裴轻,醉仙酒坊的掌柜。”
“原来是裴掌柜,久仰了。”季端羡微微福身。
“对于裴掌柜所说的如何保证,我觉得这个事保证不了。因为这事不像吃饭那样简单,可以选择吃与不吃。”
“章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向各位要过账本,我想那产业如今只是名义上是章家的,更多的还是你们说了算才是,各位掌柜都是精明人,如果我转移了资金或者产业,难道诸位不会发现吗?”
季端羡环视了一周,她这番话听起来有理有据,但是还是有一些人不相信,季端羡决定再加点火候。
“我觉得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这么做,因为我与镇国侯府的关系真的不至于让我背信弃义、背叛章家。”
“这几日镇国侯府发生的事情,想必诸位也都有听说了,我想,我那位爹如果知道我还活着,肯定是会赶尽杀绝吧。”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季霖为了那株人参,不惜牺牲亲生女儿,却没有想到,被季端羡反将一军,季霖损失惨重。最终的结果以季端羡跳崖身死而告终。
所以在外人看来,季霖与季端羡之间,就是仇敌。但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
“谁知道这是不是季霖跟你串通起来玩的把戏,为的就是骗取我们的信任。”又一人开口。
“那位是粮行的沈大富沈掌柜。”郑玉主动地替季端羡介绍起来。
“对于沈老板的问题,我想问问各位,除了章家的众人,还有谁知道还有一个小章家,在天下人眼里,章家早就在十多年覆灭了。”
“那镇国侯又是如何得知章家还有诸位,还制定了如此详细的计划,让我来伺机谋夺章家的产业呢?”
“当年成立小章家这件事情可是极为隐秘,选择诸位接手章家的产业也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张立开口说到,“除了今天在座的诸位,这天底下应该再没有人知道还存在着小章家。”
作为小章家的负责人,张立清楚重新建立一份基业的艰辛与不易。这些在座的几人,都是当年章天熙和他千挑万选出来的,除了这几人,再没有人知道小章家的存在,甚至就连他们手底下的人都以为各自的掌柜就是他们的东家。
“这可难说了,那大小姐不是嫁给了季霖,难保大小姐不会将章家是事情透露给季霖呢?”沈大富继续反驳。
“这个……”季端羡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她爹想知道的关于她娘的秘密与章家的产业有关?
可是不可能啊,如果真的是为了章家的产业,在章家落难的时候,他就该雪中送炭,然后趁乱掌控章家。
而不是等章家都覆灭这么久了才出手,所以季端羡肯定她爹不知道小章家的存在,她爹想从她娘亲身上挖掘的秘密也不是小章家。
这些事情,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不可能想不到,季端羡不打算再这个问题上纠缠。
季端羡没想到,她舅舅却开口了,“这个我可以作证,我妹妹绝对不知道父亲还着手建立了小章家,所以季霖绝对不可能知道。”
小章家这个秘密,非家主不得知。而且章吟一介女子,不爱算盘、不爱账本,对生意之事毫无兴趣。但却偏爱舞刀弄剑的,美名曰行侠仗义,才十五岁,就已经把京城周围的城镇都走了一遍。
“所以,羡儿绝不可能是季霖派来谋夺章家产业的,这一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家主……”几人没有想到章源对季端羡是这样的信任。
季端羡也是没有想到在她舅舅的心里,居然是毫无保留地信任她。要知道,当初她爹打的就是让她去章家刺探机密的主意。要不是她经历了前世之事,说不定她真的有可能为了镇国侯府那点微末的亲情而去伤害章家。
幸好没有,幸好她看穿了镇国侯府那些人的嘴脸。
章源示意季端羡继续。
“我找上舅舅,也只是为了得到舅舅的庇护,但却被舅舅委以重任,接掌章家生意,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心里也是十分惭愧,何德何能能够得此重视?”
“所以,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来呢?”
季端羡话锋一转,“我觉得诸位这会儿应该考虑的问题不是章家产业未来的归属,而是,我接过这个家主之位位后,能不能带领章家重回往日的风采。”
是啊,这个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其他的问题相比较于这个,实在不足挂齿,如果不能重回往日的辉煌,季霖就算是再想要章家的产业,只剩一个空壳的话,他也是看不上的。
“在外人眼里,章家早已经不存在了,这么多年来,诸位即便是在京城,想来也是不敢告诉别人你们是章家铺下的。”
季端羡这话可算是在他们心尖扎刀子了,在座的这些人,哪一个曾经不是呼风唤雨、赫赫有名的人物,而如今蜗居在京城一隅,不敢告诉众人他们是谁,不敢告诉众人曾经的他们有着多么辉煌的过去。
而且在没有了章家在背后做靠山后,他们在京城的生意也难做了许多。除了少数像霓云坊这样极善抓住时机的,才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将生意做得这么大,而更多的铺子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季端羡如此地坦诚,也让在场的人刮目相看。接下来就是讨论季端羡有没有这个能力能够带领章家恢复荣光。
剩下的时间里,季端羡针对其他人的疑问,都一一做了解答。章源坐在太师椅上,看得是喜笑颜开,他的外甥女是太厉害了。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恢复章家荣光的人了。
虽然这个人年纪小,是个姑娘,还不姓章,但是,章源知道,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在季端羡接过章源手里的家主信物的时候,季端羡突然就觉得没底了,肩上的担子感觉一下子压了下来。对于章源的力排众议,季端羡心里感激,因为她需要章家的帮助,不管怎么样,这章家的家主是她了。
就这样,季端羡担任章家家主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为什么说是暂时呢?
因为众人商议后决定,在一年之内,要是季端羡没有摆脱章家现在的困境,那么季端羡主动交出家主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