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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晚这话却是给萧煜提个醒。
善阳帝空有一肚子腌臜心,正经本事没半点,登基十年,任由外戚祸国,后宫涉政,把朝堂搅合得乌七八糟。
这些年谢太后也没闲着,结交外臣,『操』纵风云,可一点没因自己是女流就含糊。
现今往他后宫塞人,选的也都是与她素交好的世家。
朝、后宫,好大一盘棋,她怕是要把他当善阳帝摆布。
萧煜有句言:宦官和女人都得朝政远远的。
他一点没觉得音晚是在干政,反倒因她寥寥数语,再次激起对谢太后的不满。他搂着音晚,面『色』渐渐沉暗。
谢太后察觉到不妙,正『色』道:“因为区区小事便惩治封疆大吏,传去只怕会寒臣子的心。”
说完,她凉凉睨一音晚。
音晚不跟她生,只乖巧靠在萧煜怀里,酥酥软软,像没长骨头似的。
萧煜轻勾唇角,笑意不达底:“母后说笑,哪里就要惩治那么严重。只不过确因此人办事不够周全,才有今日波折,朕会派人往鳌州申斥刺史,也便罢。”
便罢?谢太后在心底冷笑,跟那小妖精比起,她的亲子才是擅长博弈、绸缪大局的高手。
面上扮演着君孝子,让人半点错处挑不。逮着机会就要去折辱她的近臣,这便是杀鸡儆猴,给满朝文武一个警告,休得与后宫勾结。
可怜那鳌州刺史掷重金献宝,未受到嘉许不说,还得一顿申斥,只怕不少人要看笑话。
谢太后道:“今日事哀家不生,也不与皇后计较,皇帝便看在鳌州刺史对哀家此尽心的面子上,免这申斥吧。”
萧煜笑意温润,话中却有不容违逆的冷硬:“母后说笑,他若是尽心,怎会办这等糊涂事。朕与母后连心,即便母后仁慈,朕也容不得人此放肆。”
话说到这份上,谢太后知道争无益,冷哼两,甩袖走。
这戏音晚看得很是高兴,被她这么一掺和,人人都不屑于伪装,像戳破一层窗户纸,各种妖魔『乱』象都『露』。
谢太后带走院中大半宫女,少绮丽红袖,顺间便觉得冷清。
萧煜抚着额头,像是疲乏至极,朝众臣摆摆手:“你们也下去吧。”
众臣揖礼告退,唯有陈桓在走,看一音晚。
寺庙不比未央宫,彻夜烛光通,即便因圣驾驾临,添几座石灯幢,依旧显得夜幕漆深,灯火稀微。
这山上本就阴冷,加夜风飕飕,更显得萧索。
萧煜握住音晚的手,冷道:“你。”一直把她拽进自己下榻的厢房,才松开,眉目严凛地看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音晚眸光纯澈,满面无辜:“我没想干什么啊,不过一个佛灯,日后赔她就是。”
萧煜静静看她。
音晚怅惘叹道:“我心里难受,我兄长至今下落不,母亲又在那宫闱里受尽磋磨,仇人就在,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萧煜目光微闪:“我说,兰亭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陆攸带人去找。谢润和常铮也在派人找,迟早会把他找回的。”
音晚靥生双颊,语调柔婉:“迟早是早?您说他不会有事,那他人又在哪里呢?”
萧煜霎时语噎。
音晚却好似不准备与他纠缠,捂住嘴打个呵欠:“我累。”
萧煜的心情坏透,偏无处宣泄。这个音晚滑溜溜,冰凉凉的,哪怕现在把她抓进怀里,她也不会反抗,反倒会格外乖顺地攀上他肩膀,由着他随意取乐。
可那样有什么意思,她睛是冷的,满心里都是怨恨。
他捂得热她的身子,却捂不热她的心。
萧煜心中凄郁,眉间镌满颓『色』:“好,你去歇息吧。”
音晚抬起腿便走,走到边,忽听萧煜道:“日我就要斋戒祈雨,遵照祖制,七天不能,你乖一些,若有事,可去找望春。”
音晚终于盼到这一天,欣喜不已,偏面上还要装娇做嗔:“你就去吧,等七天过,我怕是要叫你的母后生吞,你正好赶着给我收尸。”
萧煜嗤道:“你这张嘴,愈发没有避忌。放心吧,她吞不你。”
音晚循着话钩,试探道:“你派人保护我?”
萧煜点头。
“可我没着哪里有你的人啊?你不会是说荣姑姑和我身边那些手无缚鸡力的宫女吧?”
萧煜瞧着她,倏地一笑,故弄起玄虚:“你自然看不的,在他们该的时候就会。”
音晚若是再追着问,必会惹他怀疑,便只有好就收。
待她走后,萧煜独自站在暗昧里许久,久到中柔情散尽,浮上精利光,才缓缓冲望春道:“让人盯住她。”
第二日天未亮,音晚便被荣姑姑从床上拽起,匀好妆容,穿好整套皇后袆衣,同萧煜一起祭祀祈雨。
祈雨的步骤甚是繁琐。
先是取土造青龙,择佳泽良地摆设法坛,汲取流水,摆放香案,案外五丈,白绳为界,不许人靠近。
完成最初的仪式,音晚和众臣便大功告成,只有萧煜要进入佛堂,斋戒礼佛七日。
这是天子对上天的敬奉,余等凡夫俗子不配。
众僧围绕佛堂而坐,捻珠诵经,祈望无边佛法庇佑苍生黎庶。
听着那庄严肃穆的晨鼓和阵阵梵音,音晚只想回去睡一觉。
昨夜谢太后派人给她带信,说同意她的要求。给她带信的竟是寺中和尚,给音晚送经书为由而,方能避开萧煜的耳目。音晚今日意观察过,那和尚站的位置离主持很近,想在寺中地位不低。
不得不说,身为谢家人,有时思路都无比诡异得相似。
父亲派接应她的也是这寺中和尚。
萧煜有本事把未央宫防卫得犹铁桶,却无法填补这一年仅几回的寺庙的缝隙。
佛清净地,却有皇权无法普照的地方。
音晚顺着湖畔烟柳堤缓慢而行,望着湖中粼粼秋水,想起萧煜昨夜对她说过的话——
“你自然看不的,在他们该的时候就会。”
好呀,那便让她试一试吧。
她飞快甩开荣姑姑和一众宫女,朝着湖面一跃而下。
冰凉湖水和荣姑姑惊骇的叫一同漫上头顶,她屏息仔细听着,重叠的脚步自四面而,极快的速度跃入水中,纷纷向她靠近。
他们都太慌太『乱』,远没有当年萧煜从水中把她捞上时的干脆利落,她呛好几口水,难受极,最终是一双修长的手越过他人,把她抱上岸。
他袖子边缘绣一株极雅清的惠兰,音晚心里一咯噔,仰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