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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身体比嘴巴诚实(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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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慎面无表情地坐于篝火前,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随丝竹声翩翩起舞,而他却充耳不闻,冷漠的目光始终落在跳跃的火苗上。
    自打他出生以,就在沉寂的冷宫中度日,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后他有了先生,便只想和先生两个人相处,连小德子在一旁伺候都觉得多余。
    这是他第一次和如多闲杂人等待在一起,只觉得四周很吵很嘈杂,一切都令他心烦意『乱』,不由掀起眼皮子,试图寻找那一抹熟悉的天青『色』。
    他四搜寻了一圈无,耳畔却传五皇子兴奋的声音:“七弟,你不喝酒吗?”
    萧慎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回道:“我不会喝酒。”
    “啊?不是吧?”萧景睿一脸惊讶,“你今年多大了,怎么还不会喝酒啊?”
    萧慎垂眼睫,没搭理对方。
    自从年前除夕夜在屋顶上喝酒被呛着,先生就不许他再沾酒,说是等他长大了再练酒量也不迟。
    萧景睿却不依不饶,热情地挤到他身侧,将酒坛子递给他,笑嘻嘻道:“嘛,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男子汉”个字似乎触动了某种机关,萧慎眉心微动,不声不响地接过酒坛子,仰头灌了一口。
    “咳咳……”这次喝得没那么凶了,但还是被辣得咳嗽了两声。
    萧景睿抚掌大笑:“哈哈哈!老七你也不是不会喝嘛!”
    “景睿,你又在欺负人?”这时,皇子萧弘曜也走了过。
    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哥,我才没有!”萧景睿立即黏了上去,搂住皇子的胳膊,“天地良心,我只是在和七弟联络感情。”
    萧弘曜目光落在沉默寡言的七弟身上,片刻后,笑道:“没欺负就,我们兄弟几个是应该多多亲近。七弟,往后有么事,随时都可以找哥。”
    萧慎心中毫无波动,表面上却似模似样地拱了拱手:“谢谢哥。”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这位皇兄时隔五年,终于想起自还有一位弟弟,笑死人了。
    萧弘曜还想再说么,半空中忽炸开了一道信号弹。
    听见信号的锦衣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装行动,围在篝火附近的众人不所以,纷纷张望起。
    片刻后,一名锦衣卫跪在光熹帝面前,禀告道:“皇上,元妃娘娘遇刺!”
    “你说么?”光熹帝猛从椅子上站起,“元妃现在如何咳咳……”
    锦衣卫:“皇上放心,薛佥事已将刺客就地诛杀!”
    光熹帝二话不说,挥落肩上披着的大氅,转身大步朝御营赶过去。
    余诸位听闻竟有刺客,不由坐立难安,太子殿是当机立断跟了上去:“孤也去看看!”
    而萧慎在一片混『乱』中显得尤为冷静,继续四搜寻先生的身影。
    须臾后,临行前先生说的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在脑海中浮现,少年面上镇定自若的面具“咔嚓一声”碎裂了。
    他蓦地从席位上起身,差点撞翻了案桌,又一把揪住报信的锦衣卫,厉声道:“还有谁在?先生是不是也在?”
    锦衣卫茫道:“哪个先生?”
    萧慎:“沈青琢!”
    “啊对对对!”锦衣卫回过神,“沈公子也在!”
    一霎那,萧慎犹如被一块巨石砸中胸口,耳畔传一阵“嗡嗡”的轰鸣声,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
    一瞬,他脚步踉跄地往御营方向跑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近乎发狂地奔跑起。
    这一刻,他不敢做任何设想,不敢设想他的先生会出么事。
    直到视线中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活着,先生还活着……
    可一口气尚未喘上,先生手臂上流出的鲜血,又彻底刺红了他的瞳仁。
    先生竟还对自笑,他怎么笑得出?
    萧慎浑身脱力地跪倒在他面前,短短一刻钟不到,如同从九重天坠入地狱,又万般侥幸爬回了人间。
    “沈青琢,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他难以自抑地更咽着,拥抱用力到似乎要将人『揉』进身体里。
    『揉』进身体,合二为一,便不用再害怕失去。
    “了,乖不哭了,”沈青琢一颗心被少年的眼泪浸泡,软得一塌糊涂,耐心地哄道,“先生的呢,小七不害怕不害怕……”
    但眼泪仿佛有自的想法,无论他如何努力克制,豆大的泪珠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外溢。
    “哎呀,胳膊痛啊……”见小徒弟一时哄不,沈青琢开始呼痛。
    “哪里痛?”萧慎瞬间松开了手,手足无措地往后退开,“太医!太医呢!”
    少年脸上糊满的泪水还不及擦,整个人六神无主,瞧着实在太过可怜。
    沈青琢忍痛道:“没么大碍,找个太医处理一就了。”
    萧慎胡『乱』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爬起,一头冲进御营里。
    御营中跪了一地的太医,随行医术的张太医正在为榻上的元妃诊治。
    片刻后,张太医也跪了去,伏地请罪:“微臣无能,娘娘腹中的龙子,保不住了。”
    光熹帝闻言大怒,一挥手就将案桌上的件一扫而空,怒不可遏地大骂道:“废!草包!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太子连忙搀住摇摇欲坠的光熹帝,“万幸,元妃娘娘身体并无大碍,父皇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光熹帝急促地喘着气,混浊的目光落在榻上昏『迷』的元妃脸上,精疲力尽地低吼道:“滚,都滚!”
    众太医连忙起身后退,光熹帝又开口叫道:“张太医留!”
    一直等在门口的萧慎,趁机揪住了一个太医,不由分说地拖着就走:“跟我!”
    “七殿,您可是哪里受伤了?”陆太医一手拎着『药』箱,被揪着衣领磕磕绊绊地往外走,还不忘关心殿。
    “不是我受伤了,是先生。”萧慎面『色』阴沉,将陆太医带到先生的营帐内。
    沈青琢颔首:“麻烦了。”
    他胳膊上系着的帕子已经被血浸透了,血正滴滴答答地往地面上落。
    陆太医急忙上前,语气责怪道:“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早些医治?”
    沈青琢微微一笑:“我的伤是小事,元妃娘娘凤体安康才是大事。”
    萧慎在一旁听着,面『色』愈发黑沉。他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恶劣情绪,冷声道:“少废话,快点治。”
    陆太医开始动手处理伤口。
    剪开衣袖,小心翼翼地剥开黏在伤口上的布料,一道狰狞的剑伤赫映入眼帘。
    “幸剑锋偏了,没伤到筋骨。”陆太医仔细检查后,不由呼出了一口气,“但伤口不浅,还是需要缝合。七殿,麻烦您先去煮一碗麻沸散。”
    萧慎根不敢离开,回道:“我让人去煮。”
    说罢,就近找了个锦衣卫去煮『药』,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营帐内。
    由于失血过多,沈青琢面『色』煞,秀眉颦蹙,呼吸也越越轻弱,整个人似一块易碎的美玉。
    陆太医又道:“沈公子,你流的血太多了,我要先替你清创止血,你能忍耐一吗?”
    沈青琢闭上眼眸,“没事,你直接处理吧。”
    而清创时,骤袭的疼痛还是令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唔……”
    疼……
    太疼了,疼得他太阳『穴』胀痛,大脑像是要炸开了。
    陆太医立刻道歉:“抱歉,沈公子,我尽量再轻些。”
    而守在一旁的萧慎,不由捏紧了拳头,脸颊两侧的肌肉不自地抽搐着,像是在忍受同样的痛苦。
    自感觉不到疼痛的,就算从墙上摔去拍拍灰就能爬起,但这一刻,他的心竟痛得喘不上气。
    “小七,过。”沈青琢闭着眼眸唤他。
    萧慎如梦方醒,快步走过去,嗓音略显沙哑:“先生。”
    “,手借先生握一。”沈青琢伸出完的那只手。
    萧慎不假思索地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鸦羽般漆黑浓密的眼睫阖上,随着陆太医的动作微微颤抖,如同暴风雨中振翅的蝴蝶羽翼,美丽又脆弱,令旁观者也忍不住心碎。
    ***
    一切尘埃落定,已至亥时。
    沈青琢身上换了一件干净的青袍,正躺在床上陷入沉睡,而少年就蜷缩在他身侧,只占了小小的一隅。
    麻沸散的『药』效渐渐消失,青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沈青琢掀开眼睫,右臂的刺痛也在同一时刻变得清晰。
    “先生你醒了!”萧慎激动地抬起上半身,一连串的题砸过,“饿吗?渴吗?还疼吗?”
    “还行……”沈青琢重新闭上眼眸,“让先生再缓缓。”
    闻言,萧慎重新趴去,眼神却一刻也离不开先生苍的脸。
    但沈青琢没再开口,他要蓄力,等待光熹帝的召见。
    不,约莫一刻钟后,营帐外传通报声:“沈公子,皇上传召。”
    沈青琢再度睁眼,眼底已是一片清。
    他正准备起身,一只胳膊伸出拦住了他,“先生,你需要休息!”
    “我去见一你父皇,很快就回。”沈青琢捉住少年结实劲瘦的小臂,“乖,你在这儿等我。”
    萧慎一动不动,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倔强,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恼火。
    沈青琢平静地回望他,语气严肃道:“还记得先生和你说过的故事么?眼正是收网的时候,不要误先生的事。”
    到这一步,萧慎早就想了这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真正意义。他沉默地和先生对视片刻,到底还是松了力道。
    沈青琢安抚地冲他笑了笑,起身走出营帐。
    内宦通报后,御营中传一声疲倦的“进。”
    沈青琢掀开帘子走进去,欲跪行礼:“臣拜见皇上——”
    光熹帝躺靠于榻上,眼神落在他手臂扎的绷带上,挥了挥手,“不必跪了。”
    “谢皇上。”沈青琢站直了身子,等待光熹帝的文。
    “你将今日发生之事,如实地复述一遍。”光熹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是。”沈青琢应声,开始回忆道,“今日晚宴时,臣不胜酒力,中途离席,路过锦衣卫的席座时,与薛大人攀谈了几句。”
    光熹帝打断道:“你与薛士杭有么交情?”
    “年前,四殿和七殿落水那一夜,正是薛大人赶救急,因有了点头之交。”沈青琢语气平缓,眼底一片坦『荡』,“薛大人在宫里当差,偶尔也能遇见几次,臣以为,薛大人是值得结交之人。”
    光熹帝微一颔首,算是认同了这个解释。
    “臣与薛大人边走边攀谈,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处。”沈青琢继续道,“臣停脚步,一经观察发现,四周仅有一队巡逻的锦衣卫,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便劝说薛大人应当多加锦衣卫巡防。不料就在这时,御营附近突出现了几个黑衣刺客,薛大人当即拔刀与刺客缠斗起,臣帮不上忙,便冲进了御营,试图拖延刺客,争取营救时间。”
    说到后,他看了一眼自的手臂,“但臣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不是刺客的对手,只能以身替娘娘挡上一剑。”
    光熹帝长叹了一口气:“舞刀弄枪就不是你的强项,你能以身护主,已是不易。”
    沈青琢垂首:“微臣惭愧。”
    光熹帝又沉默了片刻,“叫薛士杭进。”
    候在门外的薛士杭掀开门帘踏进,跪地行礼:“皇上。”
    “今日元妃遇刺,是你锦衣卫失职,但朕念在你忠心救主的份上,暂不罚你,予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光熹帝缓了一口气,“沈青琢屡次救驾有功,特封为锦衣卫从四品北镇抚使,负责彻查元妃遇刺一案。”
    沈青琢跪谢旨:“臣领旨,谢主隆恩。”
    薛士杭:“谢皇上开恩。”
    “朕给你们日时间,将刺杀元妃的幕后主使找出。”光熹帝的语气陡变冷,“日后,提着贼人的脑袋见朕!”
    两人再次领旨,一前一后走出营帐。
    御营门口的火把将四周照得极为亮,薛士杭停脚步,向沈青琢拱手:“今日之事,多谢沈公子——不,应当是多谢镇抚大人。”
    沈青琢拱手回礼:“该是我向薛大人致谢才对。今日若不是薛大人及时相救,刻我恐怕已是刺客的剑亡魂。”
    “哪里哪里!这就是我的职责,镇抚大人不必言谢。”薛士杭摆了摆手,又道,“镇抚大人,今夜这刺客该如何处置?”
    锦衣卫指挥佥事是正四品,北镇抚使仅仅是从四品,但二者却不是上级的关系。
    锦衣卫设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北镇抚司专理诏狱,负责审办皇帝钦定的案件,可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犯人,不受法司的管辖。这也意味着,北镇抚司可以越过统领锦衣卫的正品指挥使,直接向皇帝汇报工作。严格讲,北镇抚司只需向皇帝负责,不受他任何人或机关的制约。[1]
    沈青琢淡淡回道:“今夜要辛苦薛大人和锦衣卫的兄弟们,请务必牢牢看守刺客。”
    “这是自。”薛士杭点头,“我会亲自看守刺客,保证绝不会出任何岔子。”
    “从现在开始,不要让刺客合上眼皮。”沈青琢缓步向前走,清泠泠的嗓音飘散在风中,“日一早,我亲自将刺客押送回诏狱。”
    ***
    元妃遭遇刺杀,光熹帝痛失小皇子,自没有心情再继续围猎。翌日清晨,摆驾回宫,匆匆结束了次春蒐之行。
    沈青琢睡了一夜,精神稍有恢复,而右臂的痛感却愈发鲜。他亲手将刺客关进诏狱,交北镇抚司严加看管后,这才抽空去了一趟太医院。
    实他心里也有些后怕,万一刺客的剑上涂了毒『药』,那他现在估计已经毒发身亡了。
    陆太医检查了他的伤口,重新处理包扎,给他开了几副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方,再叮嘱他静养半月不可『操』劳,包括这几日饮食需要忌口,伤口千万不能沾水之类的。
    沈青琢一一记,再回到霁月阁,又见小徒弟在院子里打沙包。
    与往常练拳时的模样不同,他一脸咬牙切齿,拳拳到肉,与说是练习,倒不如说是在发泄。
    “行了,再打去沙包要散了。”沈青琢走过去,抬起左手扶住沙包。
    萧慎迅雷般急速收回了拳头,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却不看他。
    沈青琢盯着少年汗如雨的脸,伸手去捞他的拳头。
    萧慎意识躲开了,将双手背到身后去。
    “你这双手曾经长满了冻疮,是我用『药』膏一点点涂的。”沈青琢摊开手掌,“你若是伤了它们,先生会不高兴。”
    半晌后,萧慎终于解开了手上缠着的绷带,将自的手放进先生的掌心。
    动作要多乖有多乖,神情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沈青琢捉住少年的手腕,见骨节分的指关节红肿破皮,忍不住教训道:“伤敌八百,自损千,先生是这样教你的吗?”
    “那你呢?”萧慎立刻还嘴,黑沉沉的眼眸充斥着血丝,“先生又何尝不是伤敌八百自损千?”
    沈青琢就知道他心里还记着这件事,无奈地回道:“当时情况紧急——”
    “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萧慎第一次粗暴地打断了先生的话,“可结呢?”
    沈青琢头疼地蹙了蹙眉,“我是打算袖手旁观,但……”
    他实是个很怕疼的人,按照原书中的情节发展,元妃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他只不过顺势推了一把。但偏偏就在剑尖刺向元妃腹部的那一瞬间,他还是鬼使神差般扑了上去。
    春蒐尚且不许猎杀已有身孕的禽兽,何况元妃腹中的是四个月大的胎儿呢?
    能的反应,他自都控制不住。
    少年站在原地,眼眶不自觉又变得通红,湿漉漉的小狗眼一眨不眨,像是马上又要掉出眼泪。
    “唉,怕了你了……”沈青琢投降地举起左手,放在耳旁起誓,“先生向你保证,像昨日那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萧慎扁了扁嘴,没吭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哭呢?”沈青琢伸手掐了一把水水嫩嫩的脸蛋,打趣道,“你要是再掉金豆子,先生就封你为金豆王了啊。”
    “谁哭了?”萧慎倏地瞪大了眼睛,眼底还漾着一汪水,看起委实没么可信度。
    “嘛,你没哭,是先生眼拙了。”沈青琢敷衍地回了一句,拉过他的手腕,“别杵在这儿了,先进去处理一手。”
    少年的身体倒是比嘴巴诚实多了,乖乖任由先生拉着自往内殿走。
    只是眼底的湿意褪去后,再次变得沉不见底。
    ***
    是夜,沈青琢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他漂浮在半空中,看见自正一动不动地跪于地上,身后一个小太监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锦衣卫强行拖走了。
    那小太监撕心裂肺地向他求救:“沈公子!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沈公子……”
    他不由顺着惨叫声飘了出去,只见那小太监被按在木板上,行刑的锦衣卫高高举起廷仗,一又一的击打声被小太监的哀嚎声所掩盖。
    渐渐地,小太监皮开肉绽,浑身血肉模糊,哀嚎声也变得越越微弱。
    他的嗓子仿佛被么东西掐住了,这时,垂死的小太监忽抬起脸,怨毒的眼神直直盯着他,“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
    “不是我……”他摇着头后退,喃喃辩解道,“杀你的人是皇帝,不是我……”
    这时,画面陡一转,他又到了营帐中。
    元妃瘫坐在地上,一股又一股浓稠粘腻的鲜血自她身流出,她哭泣着朝他伸出手,哀求道:“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那股鲜血仿佛活了过,迅速流至他的脚,将他整个人都困在了血泊中。
    “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我的孩子!”得不到回应,元妃神情凄厉地朝他扑了过,“你这个杀人犯!”
    “不是,我不是……”他想要逃跑,双脚却被血泊死死钉住了,“我不是杀人犯……”
    “我不是!”
    一声惊叫后,沈青琢猝睁开双眸,胸膛剧烈地上起伏着,像一条即将渴死的鱼,迫切需要新鲜的空气。
    “先生?”睡在身旁的少年惊醒,迅速爬过『摸』向他,一声急似一声,“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你别怕我马上去叫太医!”
    “不是……”沈青琢平复着呼吸,开口回道,“先生只是、只是做了个噩梦。”
    萧慎这才放心,翻身床倒了一杯水,端到床榻边,“先生,喝口茶缓缓。”
    沈青琢坐起上半身,接过茶盏浅酌一口。
    萧慎又去点灯,殿内顿时亮堂起,他再转眼看向床榻,瞳孔骤缩。
    先生正靠坐在床头,如瀑的千青丝倾泻而,与雪的里衣相互映衬,美得令人屏息。
    清绝昳丽的面容上一片『潮』红,神情中仍带着从噩梦中惊醒的惶,晶莹剔透的汗珠打湿了额前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平添了几分脆弱与可怜。
    而那双修长如玉的双手捧着茶盏,莹的手腕『露』出了一小截,腕骨微微凸起,纤细伶仃,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萧慎从未见过这模样的先生,一时间如同着了魔似的,难以自控地让眼神落在那截漂亮的手腕上,总觉得那上面空『荡』『荡』的,似少了点么……
    “我没事了。”沈青琢逐渐缓过,语气恢复了平静,“吵到你了,继续睡吧。”
    萧慎不自觉吞咽了一,体内那股不熟悉的燥热又迅速蔓延而上,但他找不到源头,只能焦躁不安地在原地打起转。
    沈青琢不所以:“小七,你怎么了?”
    “我——”萧慎停住脚步,却没敢回到榻上去,而是跪趴在床边,隔着被子枕上先生的腿。
    沈青琢抬手抚『摸』他的发顶,轻声道:“怎么,吓到你了?”
    晚膳后,小徒弟不放心他一个人睡,撒娇撒泼齐上阵留了,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
    没有么比噩梦中醒,发现身侧的少年正守护着自,令人觉得安心了。
    “先生。”萧慎用脑袋蹭了蹭先生的掌心,忽闷声唤道。
    沈青琢:“嗯?”
    “北镇抚司,就是你想要的吗?”少年幽沉的眼神落在虚空中,低声道,“或者,这只是个开始?”
    沈青琢手上动作一顿,又淡淡笑开:“你说得没错,这只是开始。”
    开弓没有回头箭,北镇抚司的诏狱里还有个刺客在等着他撬开嘴。
    既醒都醒了,那就去做点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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