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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的护军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只能尽力把马赶的更快。
到达公主府后,夏泽擦了一把脸,解下披风将瑛华裹的严严实实,打横将她抱下舆驾。
众人见他抱着人慌慌张张的往里面跑,不禁面面相觑。一上午过去府里的人也有耳风,驸马涉案,估摸着公主是伤心过度了。
夏泽谁也不理,一路飞奔将她抱进寝殿,安放在床上,这才扯下裹身的披风。
翠羽一直在殿内守候,见到瑛华昏迷不醒,脸瞬间变灰了,“夏侍卫,公主这是怎么了?!”
救人迫在眉睫,夏泽只能强制自己镇定,“赶紧派人去金银坊把聂忘舒叫过来,就说你是公主府的。”
“金……金银坊?”翠羽心急如焚,“不应该去请太医吗?”
夏泽抬高声调:“别耽搁了,快去!”
气势如山的命令吓得翠羽一哆嗦,她咬了下唇,想到公主托付的话,只能选择信任夏泽。
“是,我这就去!”
翠羽火急火燎的离开后,夏泽跪在床沿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气若游丝。
他面上黯然失色,唯有眼眶通红,攥起她冰凉的手放在唇边暖着,“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聂忘舒这就来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待的时间他坐立难安,好在不到半个时辰,聂忘舒就带着刘温过来了。
瑛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刘温这才搞明白这位姑娘的身份,短暂的惊讶后,他二话不说上前诊脉。
窗前矮几上摆着青花鹅颈瓶,里头插着新鲜的腊梅,散发出阵阵清幽馥香。沉默席卷而来,夏泽神情肃然,聂忘舒也跟着提心吊胆。
公主情况不容乐观,刘温花白的眉毛渐渐连成一线,好在他早有准备。
诊脉后,他拿出银针插在瑛华郄门,隐白等穴位上,为她止住内血,醒脑开窍。随后从药箱中拿出药葫芦,里头装的是一早熬制好备用的汤药。
刘温看向二人,“这是九转回阳汤,先让殿下喝了,方能吊上一口气。”
“吊上一口气?”夏泽愕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温直言:“殿下没有静养,导致内出血更为严重,脉相已有真脏脉迹象。眼下唯有用此方吊命,若殿下血经气脉被伤,方可捡回一条命,若是脏腑受挫,怕是……”
“怕是什么!”
刘温叹气,“怕是十之八-九了。”
十之八-九……
也就是吃了药躺在这里听天由命?
夏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瞳中晦暗无光。
“老人家,她是公主,不能躺着等死,你再想想别的办法!”他攥紧拳头,“要不我再去找太医过来看看?”
刘温不知二人的关系,但单看夏泽的反应,就知二人关系匪浅,如实说:“我理解公子心里焦急,但殿下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华佗再世,说辞也跟我一样。何况我这个方子宫里是没有的,按照太医中规中矩的治法,殿下恐怕出不了今日。”
刘温此言不虚,太医院走的是正统疗法,而江湖救急多是剑走偏门,风险虽大,往往有奇效。
夏泽心里清楚,顿时哑然失声,抬眼看向瑛华。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悲伤长驱直入,他无法抗拒,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胸口仿佛被挖了几个血洞,空到连情绪都没有了。原来伤心至极时,人竟是哭都哭不出来。
聂忘舒见他一身颓败,皱着眉拍了拍他的肩膀,“夏泽,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眼下你要稳住。还没到最后时刻,你得护住她,你不能先垮掉。”
与身体相比,人的精神一旦垮台,那就彻底没救了。
沉默半晌后,夏泽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刘温道:“先让殿下喝药吧,不能再耽搁了。”
“……好。”夏泽死死咬住牙,嘴里顿时腥气弥漫。
瑛华昏迷不醒,药喂不进去,他只能按照老方法,一点点用嘴喂给她。
此药巨苦,夹杂着唇边冰凉的触感,汤药喂完,他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着滔天巨浪,痛不欲生。
“切记给殿下保暖,我还要再去煎一些生血固神的药,就先告辞了。”刘温未再多留,提着药箱子先行离开。
聂忘舒不放心夏泽,“要不要我在这陪着你。”
“不用了。”夏泽音色寡淡,“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
“好,那我在院里候着。”聂忘舒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踱出寝殿,将朱红大门紧紧阖上。
殿内寂然无声,自从两人同床共枕后,夏泽一直觉得耳边聒噪,每天都有个声音在叽叽喳喳,如今这么安静,他倒不习惯了。
夏泽替她褪去宫装,手抚上那些红肿的伤处,哀怨久久不能平息。穿中衣时,颤抖的手连系带都系不好。
好半天,他才为瑛华掖紧被角。望着床上病弱的人儿,他有些搞不明白,如此娇小瘦削的肩膀究竟能承载多大的责任。
“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得吗?”他低声呢喃:“即使搭上一条命,也再所不惜吗?”
无人回应。
唯有窗外的鸟鸣时不时绕进来。
“不要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夏泽冲她笑笑,解下了腰间佩刀,唰一下抽刀而出,刀身映出他淡漠的双眸。
倘若公主真的醒不过来,他也不会独活。
他会带走江隐一家,给公主陪葬。
***
刘温开的药真的管用,不到半日,瑛华面色又红润起来,呼吸虽然细弱,但也变得稳健。
入夜后,月华如水。夏泽换了身黛蓝窄袖袍坐在床沿上,手揽住瑛华,将今日最后一副药汤喂给她。替她盖好锦被,兀自坐在圆凳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叩叩——
敲门声传来,他头也没回,淡淡道:“进来吧。”
朱红大门打开后,翠羽手持镶金檀木匣走进来,见圆桌上的菜品纹丝未动,担忧道:“夏侍卫,您一点晚膳都没吃吗?”
“不饿,没胃口。”
翠羽皱起眉,“不吃饭怎么行?我来照顾公主,你多少吃一点吧,过过饭时。”
面对她的劝说,夏泽沉默不语,将头靠在床栏上。
望着他疲惫落寞的身影,翠羽也跟着不好受,她只能将后头的话咽回肚子里,拖着檀木匣走到她身边,“夏侍卫,这个是公主让我交给你的。”
闻言,夏泽晦暗的眼眸顿时一亮,看向她手中的匣子,“什么东西?”
“公主说,若她回来一病不起,府里的一切事宜由你全权负责。”翠羽全封不动的复述一遍,随后将匣子打开。
匣子里装着两样器物,一个黄金令牌,还有一枚小巧的金印。
夏泽愣了半天,才道:“我知道了,放桌上吧。”
“是。”翠羽将匣子阖上,放在了圆桌上,复又说道:“今晚我来上夜,夏侍卫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夏泽沉沉道:“我不放心。”
见他一意孤行,翠羽叹气道:“那我就在庑房,有事随时喊我。”
待她退出去后,夏泽默默起身,走到圆桌旁打开了檀木匣,拿起令牌端详着。巴掌大的金令四周勾勒着螭龙瑞凤,其上刻着楷字——大晋固安公主令。
看着看着,他眉眼间携出苦涩的意态。
未雨绸缪,步步为营,这样的生活他都替公主觉得累。
半晌后,夏泽将金令挂在腰间,又走回床边坐下。瑛华的金令与他的腰牌相互碰撞,发出窸窣的响声。
“放心吧,府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也要快点好起来。”他将耳朵贴在瑛华心口,听着那脆弱的心跳,慢慢阖上眼,“别忘了,你还要给我生小孩呢。”
***
子时,太尉府静谧一片,百尺雪松撑起一轮银盘。
沈俞没有睡意,提着琉璃灯从卧房出来,缓步朝书房走着。
他只穿了中衣,在外罩着一件大氅,曲折的回廊下灌满夜风,让他不禁拽紧了衣裳。
没走多久,沈俞机敏的察觉到后面有道暗影在追随他,浓眉拢在一起,加快了脚步。来到书房前,他眼神一凛,手中的琉璃灯直朝那道暗影飞去。
然而来人功夫极好,眼疾手快的将琉璃灯稳稳接住,提在手里。
昏暗的光线映出此人姣好的身形,沈俞眯了眯眼,看清面容后大惊失色。
“泽儿?”他快步上前,上下察看问:“有没有伤到你?”
夏泽只字未说,紧紧是将手中的琉璃灯还给他。
眼下月上中天,这个时候三儿潜入太尉府肯定有要事,沈俞心知肚明,赶忙拉着他走进书房。左右环顾,确信四下没人,这才将书房的门关上。
书房东侧摆着一张红木桌案,其上放着数十笔筒宝砚,名人字帖,书香雅气满溢室内。沈俞燃起角落绢灯,瞬间将书房照的亮堂堂的,随后走到夏泽身边,声音极低:“泽儿,昨晚的事,是不是殿下做的?”
夏泽避之不答,开门见山道:“太尉,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对于这个疏离的小儿子,沈俞倒是颇为爽快,“什么事?但说无妨。”
“明日早朝,希望太尉可以参江隐一本。”
夏泽音色平平,没有任何情绪,却在沈俞心里掀起惊天动地的波澜。凝着那张清俊的面庞,他愣了许久,才道:“是殿下让你来的吗?”
闻声,夏泽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腰间金令,稍微迟疑,又垂在身侧,“不是。”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沈俞负手而站,眯起的眼睛异常明锐,直言道:“明天我若是参了江隐,沈家在朝堂之上再也无法明哲保身了。”
“太尉早有准备不是么?要不然,上次也不可能在礼示贺宴上帮着公主。”说到这,夏泽似笑非笑,“既然要站队,那就干脆利索点,还能为沈家博得一个感念。”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沈俞神色微凝,抬手捻了一下腮上的胡须。
自从收到皇上御匾后,他就一直在思忖以后的路。这一年来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尤其是在地方官吏的任选考核上,不公之事多有发生,底层官员怨声载道,不时有折子递上京城。可惜这些官员人微言轻,折子大多被江隐的人私自截下。
万岁爷耳目通天,对这种事自然心知肚明,但他暗地纵容,等的就是江隐膨胀自大。
如今江伯爻出了丑闻,暗藏女尸是小,私通敕剌是大,万岁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拔除脓疮的大好时机。本以为今日上朝万岁就会对江隐动手,谁知却没有。
他回来寻思,或许是断头铡还不够锋利,无法把江隐的爪牙斩草除根。
真如夏泽所言,他也在考虑这,一个可以让万岁和公主感念的机会,他要不要抓住呢?
父子两人沉默对视,眼中神色各有千秋。
书房内不时飘来清雅浅淡的檀香,与沈俞的沉然相比,夏泽一派云淡风轻。他不过是突然想探探沈俞的真实想法,尤其是对公主的帮扶,究竟是不是虚情假意。
他并不介意的沈俞的最终说辞,因为公主金令一出,沈俞不答应,也得答应。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提出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条件。
“泽儿,明日上朝,我可以参江隐一本。”沈俞顿了顿,慈眉目善道:“但你要答应我,日后你我以父子之礼相对。”
“……”
夏泽皱起眉头,眼光有些耐人寻味。
“不瞒你说,我本想安然度日,沈家却被殿下捏住了把柄。”沈俞如实侃侃道:“全因你那个不争气的二哥,豪赌三千两白银,来源自然不清不楚。所以,我只能站在殿下那边,为保沈家余生安稳。”
夏泽闻言愣了许久,忽然心头明朗,冷哂道:“难怪太尉这么急着让我认祖归宗,说到底,还是为了安抚公主。”
“并非全是。”沈俞嘴角低垂,不时叹气,“我的确亏欠你们母子,日日夜夜都未曾安稳过。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殿下的事不过是一个契机,让我有了面对你的勇气。你回沈家那天,我就做好了打算,若说以前是被逼无奈,现在则是真情实意。为了沈家,也为了你和公主的未来,我愿意在朝堂上搏上一搏。”
诚恳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夏泽的思绪,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颤,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万岁跟公主的想法一样,拔出江家,铲除野心勃勃的老官吏,不过是为了保太子的中宫之位。”沈俞看的透彻,正色道:“既然不能独善其身,那我就送佛送到西,从此以后,鼎力支持东宫储君。”
柔和的光影下,那张皱纹横生的脸仿佛又注入了当年的英姿勃发,神采奕奕间,轮廓锋利异常。
东宫,储君。
想到瑛华为之付出的惨痛代价,夏泽不禁攥紧拳头,“太尉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九鼎。”沈俞铿锵有力道。
话音落地,书房寂然无声,恐怕掉根针都能听见。
夏泽直直盯着沈俞,本以为要用上公主金令,却没想到沈俞这么轻巧的就答应了。
半晌后,他冲沈俞拱手一礼,“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夏泽踅身要走,沈俞却拉住他的胳膊,面上扬起讨好的笑,“泽儿,你能不能……先叫我一声父亲。”
夏泽踌躇一会,淡淡道:“等太尉参完江隐之后吧。”
留下一句话,他离开了书房,身影一跃消失在了夜幕中。来也匆匆,去也无形。
沈俞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好半天才笑道:“臭小子,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他对着月色叹气,复又将书房的门关好,回身坐到桌案前,从抽屉下层翻出几封密信。
沈俞自南伐回到朝堂,一路爬到太尉这个位置,走的是中庸之道,靠的是左右逢源。不少官员求助无门,都会向他一诉苦衷。
这几封密信都是关于江隐的控诉,其中有一条菱州路黔州刺史的实名举谏,行贿江隐白银两千两,良田四百亩,为求转调入京。
然而江隐的允诺几年都没有实现,黔州刺史又是个热血之人,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就将密信打到了他这里。
当初他为求太平,婉转答复,让黔州刺史耐心等待时机。
如今,这个时机来了。
沈俞研墨蘸笔,打开明黄奏本,龙蛇飞动,落下字字珠玑。
横竖都要出山,换来小儿子的心,不亏。
***
正月十七,卯时一到,午门上钟鼓响起,宫门大开。文武百官列队而入,在紫宸殿前一跪三叩头。
“上朝——”
伴随一声通传,四品及以上官员列队进入紫宸殿,高呼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昭帝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龙袍,在龙椅上正襟危坐,“众爱卿免礼。”
“谢皇上!”
百官整齐站好,左文右武,宣昭帝朗朗道:“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话落,大殿之内弥散出死一般的静谧。
百官垂首不言,连个普通奏事的都没有,有几人时不时乜向同僚,面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似乎都在等待。
出头鸟还真是难找,宣昭帝神色沉黯,手指一下下在龙案上点弄着。
耐心一点点流失,他忿然抿起嘴,心道江隐还真是不容小觑,惹的百官都不敢进言。
就在这时,位列武官之首的沈愈上前一步,一身绯紫官袍,手执笏板,恭顺道:“万岁,臣有本启奏。”
宣昭帝愣了愣,大手一扬,“奏。”
“臣要参吏部尚书,江隐!”沈愈抬起头,眼含凌厉。
话音一落,精神紧绷的江隐倏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向沈愈,百官也是震颤不已。
尤其是站在后面的沈幕安,大惊失色的看着自己老爹,半晌后自豪一笑,这才叫气魄啊!
以往太尉启奏,大多是关于边防用兵之事,这样明目张胆的与同僚对抗,还是首次。短暂的惊诧后,宣昭帝目似剑光,“太尉但说无妨!”
“万岁,吏部尚书江隐贪污腐败,卖官鬻爵,对地方官员考核有失公正,借此聚敛财富,结党营私!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实乃我大晋江山的蛀虫!”
沈愈一气呵成,声声指责让江隐不由捏紧了笏板。
江伯爻出事后,他连夜伙同其党羽,给一些平日有怨言的官宦家中送去安抚金,还有一把锋利的刀子,意义不言而喻。
他本就是吏部尚书,手握重权,官员都不想得罪。但他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参他一本的竟然是一直中立的沈愈。
焦急自心中升起,江隐故作镇定道:“万岁明察!臣一片丹心为社稷,这是对臣的巨大诬蔑!”他忿忿看向沈愈:“太尉,你有何证据!”
“江尚书,本官若无证据,必不会开口。”沈愈乜他一眼,随后看向宣昭帝:“黔州刺史张募实名直谏,江隐收受其贿赂,恶意诓骗。然而张募多次上奏,自请惩戒,皆被江隐党羽私自拦下。现奏本在此,请万岁过目!”
一听张募的名字,江隐忍不住虎躯一震,面上再也没有方才的底气,握着笏板的手开始颤抖。
他自认为事情□□无缝,却没现想到百密一疏,竟然遇到了一个不要命的愣头青!
“呈上来!”
随着一声厉喝,李福将奏本呈给宣昭帝。
宣昭帝打开一看,正是他需要的药引,顿时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大胆江隐!竟敢公然挑衅大晋法度,你该当何罪!”
江隐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叩在地上,“万岁爷息怒,事出有因,请听臣解释!臣其实……”
抓住时机,刑部刘侍郎右跨一步,“万岁,臣也要参吏部尚书一本!”
“臣也有本启奏!”
“臣也有!”
在沈愈的领头下,一时间数个官员出列,压根不留给他解释的机会,剑锋直指江隐与其党羽,颇有墙倒众人推的架势。
数条罪名罗织,江隐面如死灰,颓然瘫倒在地。
还有几位吏部官员牵扯其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喊着:“万岁爷饶命!”
“来人!”宣昭帝怒发冲冠,高声吩咐:“将江隐及其党羽压下去,交由刑部审查!家人收押大牢等候发落!”
“万岁……”大厦倾颓,江隐这才缓过神来,急急道:万岁听臣解释!”
禁军很快上前扣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和涉案官员生拉硬拽的拖下去。
大殿之内盘旋着告饶声,还有江隐对沈愈的痛骂,过了很久才消逝。
压在心口的大石瞬间消失,宣昭帝赞赏的看了一眼沈愈,随后正色道:“望诸位爱卿引以为鉴,不可心存侥幸,若被朕发现,必不轻饶!”
声如洪钟慑人心神,百官齐齐叩首道:“臣遵旨!”
“退朝!”
***
几天后,在刑部的审查下,江隐数条罪名落实,江家被抄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公主府。
寝殿内,夏泽坐在床沿上,一字不落的给她叙述着:“公主,今天有个好消息,江家被抄了,这下你终于可以放心了。”
瑛华安静的躺在床上,面容如沉睡一般,眉清目秀,看起来依旧可人。
“事情彻底结束了,你是不是也该醒过来了?”夏泽将她的手握在唇边,轻轻吻着,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夏泽接受了瑛华重伤的事实,然而时间却带不走哀伤,心里越发难过。尤其是江家失势后,物是人非的感觉更加强烈,让他不停的伤春悲秋。
日日期盼,日日失望,周而复始,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府里的琐事也全都压在了他身上,平日里他并未察觉,原来掌管偌大的公主府竟是如此费心劳神。
思及此,夏泽疼惜的看向瑛华,指腹将她微皱的眉心轻轻展平。
没一会,翠羽进来通禀:“夏侍卫,贺兰统领来了。”
夏泽点点头,将瑛华的手盖进被子里,柔声细语道:“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在瑛华额前吻了一下,他才离开寝殿,随贺兰靖来到公主府护军司。
他让沈幕安打听了刑部,江伯爻已经苏醒,双臂被烧伤,木架也将他双腿砸断,整个人现在精神状况不佳,颇有自暴自弃的意味,对敕剌之事拒不交代。
万岁有旨,一定要让江伯爻吐口,刑部只得审审停停,生怕把他给折腾死。万一断了线索可就耽误了大事,无法向万岁交差。
敕剌余孽下落成谜,公主又牵扯其中,杀了几个敕剌人,自然要加强公主府的戒备。夏泽让贺兰靖取来了公主府的布防图,仔细审查一遍,圈出几个重点巡守位置,又将人员换守调动为两天一次。
时间一晃,正月已经过去了,瑛华依旧昏迷不醒,但在刘温的调养下,面色倒是红润好看。
白天夏泽像具行尸走肉,夜晚靠在她床下诉说着心底的思念,总得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天亮前又会再次醒来,人很快就消瘦下来。
尽管他严防死守,瑛华卧病不出的消息还是传入了宫中。
太子赵贤携几个弟妹来探视过一次,都被他婉言打发回去了。好在万岁爷并未过来打扰,只是隔三差五往公主府送些补品和稀奇小玩意儿,品种繁杂,意在哄瑛华开心。
大家都以为,公主是被情所伤。
二月初六这天,送进寝殿的早膳依旧原封不动的摆在桌子上。
夏泽熬了一夜,太过疲惫,趴在瑛华床沿上睡着了。手伸进被子里,与她掌心相对。
在梦中他又见到了活蹦乱跳的公主,叽叽喳喳对他抱怨肚子好饿。然后他就不停的给她做吃食,怎么喂也喂不饱她。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夏泽倏然惊醒,嚯地坐直身子,后背披的衣裳随之滑落在地。
翠羽吓了一跳,捡起衣裳抱在怀里,怯怯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把你弄醒了。”
夏泽第一件事先去察看瑛华是否有恙,随后才把眼光落在她身上,“有什么事吗?”
忘着那张憔悴的面容,翠羽再也看不下去了,“夏侍卫又没吃早膳,公主肯定也不想看你这样。府里琐事还很多,你要先保重身体。我这就让厨房重新弄热的过来,你一定要吃,要不然等公主醒过来我要告你状。”
“……”
丢下一句话,翠羽就急匆匆离开了,往厨房走去。在她心里夏泽是经过考验的,她得替公主照顾好他。
很快,新的早膳替换上来。
夏泽没有食欲,奈何翠羽拿出公主来压他,只能坐在桌前勉强吃了两口。
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他突然觉得反胃,便又将筷子放下,喝了几口茶才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沉寂多天的公主府里竟然传来了聒噪的吵闹声。
“放我进去!别拦我!”
“公主有令,谁也不见,请世子回去吧!”
“华华不见别人,但不会不见我,还不快给我滚开!”
轻佻傲慢的声音很耳熟,夏泽赶紧起身,甫一打开寝殿大门,就见贺兰靖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他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是镇北王世子张阑楚,”贺兰靖无可奈何道:“他非要闯进来,吵着要见公主,拦都拦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瑛华:中场休息,起来还得大乱斗,好烦。
夏泽:伺候公主,还得跟着趟朝廷浑水,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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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一下,下章公主就醒了,新副本开启。
夏泽慢慢会变成她的心腹哦,还会直男变绿茶,媚主媚主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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