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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决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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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瑛华闻言,只觉得脑子发胀。
    她曾设想过千万遍,就是没想到张阑楚会选择走他爹的老路。当初镇北王就驻守萧关,铁血铮铮,压制了党项十数载。原本镇北王倾心培养大儿子,谁知大儿早亡,只剩下了张阑楚,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让儿子去驰骋沙场的念头。
    如今独子的名牒送到了兵部,肯定是张阑楚苦苦相逼,否则镇北王夫妇怎么舍得。
    她咬住唇心,留下一圈细白的齿痕。
    沈幕安看出了她的异样,不禁问道:“弟妹,你怎么了?”
    瑛华不言,倒是夏泽过来解围:“一会我们还要出去,若是没事了,哥哥请回吧。”
    “哦,行。”沈幕安恭敬施礼,笑吟吟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弟妹,回见。”
    瑛华冲他木讷的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又抬眼看向夏泽,目光蕴着纷杂的思绪。她眼中含忧,却又不敢多言,生怕眼前这人会置气。
    夏泽曾经问过瑛华,那晚回府时她跟世子在马车里聊了些什么,如今瑛华虽然沉默,他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
    滞了些许,他握住瑛华的手:“走吧。”
    “……去哪?”
    夏泽唇边含笑,“去镇北王府,世子是独子,你肯地不想让他从军。”
    瑛华愣道:“你不生气吗?”
    “我说过,你们正常交往我是不会在意的。”夏泽无奈的揉揉她的头,“若是你不去,怕是日后都难眠了。”
    ***
    镇北王府的较艺场上,张阑楚身着黛色劲装,手脚皆绑沙袋,寒光奕奕的银枪平地而起,势如蛟龙出海,游走间又如银蛇吐信,时起时落,掀起阵阵尘土飞扬。
    镇北王负手而站,双目灼灼,定定凝着他的一招一式。他征战十数载,自创一套杀敌枪法,幼时也曾教习过儿子,但如今可是真刀实干的上战场,还是要加些火候。
    “腕子用力!刺,知道怎么刺吗!”
    “力度还是不够,再来!”
    浑厚的戾喝此起彼伏,到最后张阑楚实在受不了了,收枪而立时,腿都发软。他汗如雨下,蹙眉乞求道:“爹,歇一会吧,我都没劲儿了。”
    “歇什么歇?你当打仗是儿戏呢!难不成等你精疲力尽之时,敌人还能大发慈悲?”镇北王上前踹他一脚,“不想被捅成筛子就赶紧继续!”
    张阑楚无奈,捏着发酸的右臂,只得摆好起势,眉眼一凛,从头开始。
    一个时辰后,镇北王终于下令休息,张阑楚如临大赦,将银枪扔在地上。而这个举动却又换来了镇北王一脚,“跟你征战的家伙就这么扔在地上,你有没有心?”
    张阑楚:……
    将银枪规整放好,擦干净,他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自打镇北王同意他去萧关,他这一辈子都没这几天挨揍挨的多,天天不停。这么想着,他把绑手脚的沙袋卸去,泛起袖口,腕子因为多日捆绑而被磨掉了皮,透出嫩粉的血肉。他轻轻吹了几下,忍不住咕哝:“这还没到萧关呢,死不到敌人手里,怕是要被当爹的折腾死了。”
    “孽子!你说什么呢?!”
    没想到当爹的还没走,张阑楚吓到虎躯一震,回头扯着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殊不知镇北王现在是热厉内荏,自打得知儿子想去驻守萧关时,他跟王妃夜夜抱头痛哭,第二日又得强颜欢笑,不想让儿子有过多负担。
    上了边关,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抽回来就是加官进爵飞黄腾达,抽不出来就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虽然夫妻俩一万个不舍,可儿子能有走出去的想法就让他们很知足了。固安公主婚期在即,想必儿子也不愿意待在京城触景生情,与其自暴自弃,还不如送去边关磨砺。
    就这样张阑楚的名牒被送去了兵部,尘埃落定后,镇北王告病在家,天天督促他熟稔枪法,增强体格,喝不得把自己九分力气都掏给他,只求他万事平安。
    望着张阑楚手腕上的血痕,镇北王剜心似的疼,沉默半晌才说:“这点苦难算的了什么,走到边关你就明白了,在这里等着,爹去给你叫大夫来包扎一下。”
    扔下一句话,镇北王迅疾转生,就怕眨眨眼泪就掉下来了。
    八月的天还有些炎热,尤其是苍穹碧蓝如洗,一丝遮挡的云彩都没有。张阑楚把目光收回,晃了晃头,汗珠四下甩在地上。他睇着斑驳的湿痕,一时间思绪渺远。
    他已经好多天没见瑛华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是在府邸还是忙于奔走,亦或是在准备婚事。忽然间,想见她的念头拔地而起,他搓搓日渐粗糙的手,反复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有窸窣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张阑楚回过神来,大概是他爹找来了大夫,甫一回头,黯哑的瞳子迅疾收缩,有些难以置信。阳光下,绯红的身影娇俏妩媚,宛如八月里跌落的艳花,缀在心尖,化为一粒抹不去的朱砂痣。
    “华华?”张阑楚眼底有欣喜汇聚成光,赶紧将袖口放下,遮住腕子上的伤痕,站起来快步迎上去,“华华,你怎么来了?”
    “我听沈幕安说,你的名牒被镇北王送进了兵部,我就过来看看你。”瑛华对他笑笑,眉眼间略带嗔责之意,“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张阑楚摸摸后脑勺,面上难得有些腼腆,“我怕我舍不得你,又不想去了,所以就先让我爹先把名牒送过去了。木已成舟,这样我想不去也没办法了。”
    难得他这么正经,瑛华叹了口气,“你怎么突然要去萧关?”
    “现在边境不安,听说荆湖北路澧州又有大疫苗头。”张阑楚神色肃然,“现在内忧外患,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我也应该追随父志,不枉镇北王的名号才是。”
    大剌剌的日头下,他身影修长,仿佛一夜之间就从少年郎便成了伟岸的男人。瑛华庆幸,又忍不住哀伤,“你能有这个想法,我真心为你高兴。但如今光景不同,到了萧关怕是要跟党项打起来,战场刀剑无眼,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咱们京城官位这么多,六部,枢密院等等,若你有心,哪里都能一展雄风。可是战场太凶险了,镇北王就你一个儿子,我怕……”
    话音戛然而止,不吉利的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她不言不语,一双秋眸满盛着担忧,张阑楚已经记不得这样的神色多久没看见过了,发自内心的,只为他而忧心。
    一抹暖意带着丝丝哀伤盘踞在心头,张阑楚勾唇笑笑,柔声安抚道:“你不必多想,那天你有句话说得很对。若我手无权势,拿什么去保护你?日后你想垂帘听政,就如同刀尖舔血,定是如履薄冰,若我依然像这样一事无成,怕是连见你都难了。”
    瑛华一时语塞,她知道肯定是因为那天的事刺痛了他,他才会有去萧关的想法。万千万语萦绕在唇边,却不知该从哪句说起,她一时有些惘然,不知那天做得是对还是错。
    若说错,张阑楚认识到了危机。若说对,张阑楚征战沙场必是性命堪忧。
    似乎哪里都沾不上,又哪里都能沾得上。
    静默席卷而来,到最后,她音色微颤,只说出三个字:“你确定?”
    “确定。”张阑楚目光坚韧,半跪在地,拱手道:“臣愿为殿下开疆固土,扬我国威!”
    温热的风穿身而过,撩起两人的衣决。四目而望时,瑛华眼瞳不知不觉蒙上一层雾气,她咽了咽吼,忍住眼眶酸热,沉声道了个“好”。
    “对了,那殿下能答应我件事吗?”张阑楚仰着头,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笑的纯澈。
    瑛华想都没想,“什么事,尽管提。”
    “等我回来,让我做你的侍君。”他面上笑意更浓。
    瑛华闻声一愣,好半天才缓过来,使劲弹了下他的脑门,掐腰道:“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给我玩苦肉计呢?得亏我担心的要命,结果你还想着这混账事!”
    她生气要走,张阑楚赶紧起来拉住她,捂着脑门说:“九月我就要出征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城,你就不能给我留个念想?万一我战死沙……”
    “别胡说八道!”瑛华使劲掐了一下他的嘴,瞅着他真诚又哀戚的模样,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思忖半晌,她乌睫一抬道:“这件事,等你凯旋而归的时候再议吧。”
    视线胶着时,两人笑逐颜开。
    犹如十多年前的那个春日,绚烂的花海中,两人相视而笑,一下子就跌入了那汪温柔之中。
    ***
    坐上回去的马车后,瑛华还是惴惴不安,把玩着矮几上的鎏金香盒,嗫嗫道:“阑楚要去戍边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上次说的话太重了,让他有些急躁。”
    夏泽坐在一旁,拎起紫砂壶为她斟茶,“世子性子浮躁,上战场也未必是坏事,若能立下战功,也算光耀门楣的好事。”
    方才他没有进去,只在王府外面候着,这个时候若他们两人无法开怀畅谈,怕是会成为心里难解的死结。于公于私,都不是好事。
    瑛华沉沉叹气,头上坠珠步摇随着颠簸而轻轻摇曳,“我知道这是好事,可如果阑楚出什么意外,我真的愧对镇北王。阑楚的哥哥早亡,若他再有个三长两短,不知他们老两口日后该怎么过。”
    “不要这么想,他是世家子弟,又有云麾将军带着,不会有什么事的。”夏泽揉揉她的头,温声安抚:“再说江山社稷总要有人带兵打仗,现在朝野中的将军都已经上了年岁,的确需要一批新将领起来。世子武功不俗,是个好苗子,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额前的掌心渐渐带走了心头的郁闷,瑛华上前抱住他,阖上眼不再说话。她思绪混乱,唯有在他怀中才能获得片刻宁静。
    沉沦碾在凸起的青石板上,忽然重重颠簸一下,窗幔轻晃,自缝隙中瑛华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坐直身挑开窗幔,惊诧道:“夏泽,那个是不是赵贤?”
    马车正路过陈家巷子,这里头有家老字号妓院,烟红楼。不过这里不像万翠楼那般火热,因为里头的姑娘卖艺不卖身。
    烟红楼门前听着一架不显山不露水的马车,瘦长的身影立在一侧,举止神态似乎正在迟疑什么。虽然背着身,仅仅是看他发顶的金冠,夏泽就认出了他。
    是太子赵贤。
    余光中那张秀丽的小脸已经变色,夏泽赶紧将马车叫停,沉声道:“公主,我去看看。”
    瑛华怒叱:“把他叫上来!”
    ***
    自从跟随宣昭帝理政后,赵贤已经近一个月都没有跨出宫门,连宋文芷都没来得及见。他虽纨绔,但胜在头脑聪明,再加上宣昭帝的辅佐,进步颇快。
    瑛华本以为这孩子慢慢转性了,谁知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说不出的心塞。如同五雷轰顶,让她耳朵脑子嗡嗡直响。
    赵贤被揪上马车时,俊逸的脸满载着惊惶,“皇姐,你怎么在这?”
    “我是路过。”瑛华依靠在引枕上,目光如毒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到是你呢,怎么会在烟红楼门口?我记得你不是答应过我,这种地方不会再来了吗?”
    赵贤一听,急忙解释:“皇姐误会了,我只是来拿画的。”
    “拿画,到烟红楼这里拿?”瑛华挑着眉梢,气极反笑:“敢情你现在不去万翠楼了,改道烟红楼了,你的画就是揣在女人怀里的吗?!”
    “我真的是来——”
    响亮的耳光落在赵贤脸上,火辣辣疼将他的话堵在嘴边。
    “混帐东西!”瑛华气急败坏,理智瞬间崩断,近乎于声嘶力竭的怒吼道:“你知道我为了稳住你的皇位做了多少付出吗?我对你一次次心怀希冀,到头来全被你无情碾碎,你他妈还是个人吗!好,我是看明白了,这个皇位你爱做不做,老娘不管你了!没有你还有惠王,瑞王!随便揪一个都比你强!”
    赵贤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皇姐,你说什么呢!我才是你的亲弟弟!”忽然间他也急了,坐直身子说:“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玩!刘贸说新得了一副山扬道人的百子福寿图,我便想着讨来送给皇姐当大婚贺礼,谁知道他们今日在这里设宴。我正纠结着呢,你就过来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让姐夫去问问!”
    瑛华就像是形成了反射,不分青红皂白,见到赵贤在花楼门口就会炸毛,一次比一次厉害,一次比一次心灰意冷。
    “狗屁!我稀罕那画吗?!”她眼中含泪,使劲拍着矮几,“别找理由!你结交的都是一些狗肉朋友,不来这里能去哪?还能去书院?!滚,给我赶紧滚!爱上哪上哪去!”
    赵贤硬着头争辩:“我凭什么滚?今天的事情我没错!”
    “你蠢吗?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脱不开这个圈子,你就永远跟着他们趟浑水吧!”瑛华恨到咬碎银牙,本就因为张阑楚从军之事心里窒闷,忽然又遭遇这种光景,心里的信仰仿佛一霎就崩塌了。
    过往的重重艰难都积压在一起,化为狰狞的幽魂,呲牙咧嘴的讥笑着她。
    愤怒,不甘,惋惜,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缠绕在一起,盘根错觉,一下子扎进了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忽然间血气上翻,她犯恶心,捂着心口忍了忍,还是呕出一滩艳色的血,跌落在鹅黄织金裙上。
    奈何赵贤心中怒火升腾,见到那触目惊心的血迹,还是慌了神,“皇姐,你怎么吐血了!”
    他赶紧上前扶,却被瑛华使劲推开,“我对你失望至极,快滚!”
    守在外面的夏泽听到动静不对,迅疾冲上来。见瑛华吐血,他眼瞳一怔,拉开赵贤将她抱进怀中。
    委屈的泪水决堤而下,瑛华缩在他怀中嗷嚎大哭,发泄着心中的怨念。
    夏泽的心都碎成了粉末,用袖子拂去她嘴角的血渍,咬牙看向赵贤,“你干的好事!还不快走,真想气死你姐姐吗?!”
    赵贤满脸煞白,盯着痛哭的女人,惶惶然不知所措。
    印象中他从没看见皇姐这么失态过,就因为他来拿画,只不过恰巧地点在花楼,就惹得她气到吐血,还说要用别人来顶替他的太子之位?
    他火气盘旋,心里委屈又疼惜,反复碰撞的情绪让他攥紧拳头,忿忿离开。
    目送马车走远,赵贤怒气冲冲的走进烟红楼。
    刘贸和几个公子哥正在二楼喝酒听曲,每个人身边都偎依着两位妙人。抬头见他来了,刘贸连忙招呼,脸上堆砌着讨好的笑:“赵公子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了好久了,快坐下!”
    赵贤径直走到他身边,寒声道:“画呢?”
    他面上是难得一见的冷峭,天家威严尽显。刘贸满头雾水,不知自己哪里惹怒了这位,也不敢多问,战战兢兢将身侧用绯红云纹缎裹好的画卷呈给他。
    赵贤接过来,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侍从就将刘贸架起来。
    “赵……赵公子,”这架势让刘贸脸色青灰,腿都开始发软,“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要画,你却在花楼宴请我,简直是有辱斯文!”赵贤眸底深如寒潭,“跟我走,把今天的事给我姐姐解释清楚!要不然,你等着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追更的小可爱留评拿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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