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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涵将绛焱魔尊留下的日记粗略地通读了一遍。虽然略过了不少细节,但大致上的内容他都翻译了出来。
绛焱魔尊的日记里透露出的信息量过于巨大,越凌愣了好半天,才勉强接受了其中记载的内容。
所以——绛焱仙尊与绛焱魔尊,实际上是姐妹?
并且,她们两个既不是人族,也不是魔族,而是——神族?!
按照绛焱魔尊的说法,神族并不是集体飞升去到另一个位面,而是遭到了人族和魔族的迫害,最终被灭了族?!
神族在最后关头设下的禁制,只是为了把当时还年幼的绛焱仙尊和绛焱魔尊封在永夜谷里。
想来,他们同时也做了其他安排。比如留下那些飞行魔兽,定期给她们送来魔兽作为修炼的材料等等。
魔神之境也根本不是给人类的最后礼物,而是留给这对姐妹的灵力牧场——这牧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乾坤镜补充能量的。
乾坤镜所收集到的能量,又会在净化后源源不断地输送给绛焱姐妹俩,成为她们修炼的神力来源。
按照神族的设定,她们可以一直在这里修炼,直到踏破虚空的境界。
等到那时,她们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随意去往她们想去的任何地方。
只可惜,这样尽善尽美的安排却还是有漏洞的——这个漏洞就是当初神族已经给了人类的请神阵。
不知道是什么人意外闯入了神魔之境的禁地,并触发了遗留在那里的请神阵。
那个人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触动,事到如今已经无人得知了。
但是他确实触发了这个阵法。
绛焱姐妹所具备的能量远非3344可比,很可能在触发阵法的一瞬间,这个召唤者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可是被触发的阵法却还是尽责地带走了绛焱仙尊。
而她在被卷入的一刹那,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最后的挣扎,总之,她拿走了乾坤镜。
绛焱魔尊因为这个鲁莽的召唤者,同时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妹妹和赖以修炼的乾坤镜。
魔界的环境确实如她所说,没有半点灵力,并不利于神族的修炼。
这一点,越凌觉得她完全可以理解。
因为她所掌握的修仙术法,在现在这绛焱魔尊身体里就全然无法使用。魔界也压根没有修仙术法所需要的灵气。
如果想要在这里提升修为,绛焱魔尊只能按照魔族的方式去修炼。
神族的体质可能非常特殊,他们并不属于人族或者魔族的任何一边,但却极其容易受到这二者的影响。
在绛焱魔尊开始按魔族的方式修炼后不久,她的身体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甚至变得越来越接近于真正的魔族。
无疑,以最后的神族自居的绛焱魔尊,不可能对这样的事实乐见其成,在日记中,她也表达了自己深切的反感,和对自己体质改变的厌弃。
可是为了能提升修为,为了能与妹妹重聚,绛焱魔尊别无他法。
为了妹妹,绛焱魔族可谓舍弃了一切。
她的身体,她的尊严,她的记忆,甚至——她的名字。
只要能再度见到妹妹,那么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绛焱魔尊始终这么想着。
只可惜,直到最后,这对苦命的姐妹也没能再度相见。
想到这里,越凌不禁感慨万千。
绛焱魔尊至少还留下了这么一本日记,让他们这些后来人得以知晓了她的故事。
可是绛焱仙尊呢?她又有着怎样的过往?
忽如其来的巨变,让她连告别的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迫离开了相依为命的姐姐,被扔到全然陌生的世界中,她那时,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越凌不禁有些自责。
她继承了绛焱仙尊的乾坤镜,但却从没有仔细思考过,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甚至于,她都没在乾坤镜空间里细细翻找过——也许在不显眼处,绛焱仙尊也曾经写过一本外人看不懂的日记呢?
唯一知道的是,与绛焱魔尊一样,绛焱仙尊后来也离开了魔神之境的禁地。
她将自己伪装成一名普通的人族,按照人族的方式修炼——最终,名震天下。
想来,她的目的应该与绛焱魔尊一样——尽早修炼到更高的境界,然后打开深渊裂隙,与姐姐重聚吧?
乾坤镜内那座小竹楼……
绛焱仙尊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自己与姐姐共同生活的故居,全然复刻到自己空间里去的呢?
当时的乾坤镜空间还不能承载生命,只能放些无生命的物体。
所以,绛焱仙尊就算在空间里复制出了一模一样的故居,她还是只能远远地看着。
当绛焱仙尊渡劫失败的时候,在那一瞬间,触及到天道规则的她,应该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那时候绛焱仙尊又是多么绝望呢?
难道,她真的会因为爱上一个男人,就愿意让自己彻底成为一个人类,从此心甘情愿地协助他,甚至不惜将深渊裂隙封闭,来成就他救世主的丰功伟绩么?
她会因为这个男人,就此忘记还留在魔界,苦苦等待她归来的姐姐吗?
也许比起日后要和其他数名女子共侍一夫,绛焱仙尊更无法接受的,大概是自己有可能会因为爱上一个男人,而做出伤害姐姐的事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绛焱魔尊确实强行破开了深渊裂隙,并因封印带来的反噬而死。
绛焱仙尊以自己魂飞魄散作代价,却还是没能改变这样的结局。
——“深渊裂隙被封闭了”,是越凌这次来到这个世界之时,所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世界注定的命运,也是天道早就为她们姐妹俩安排好的结局。
绛焱仙尊拼上一切也想改变的命运,宁可自己飞灰烟来也想救下姐姐的心愿——失败了。
对这个世界而言,这对神族姐妹的计划无疑是疯狂的。
为了能够再相见,她们不惜让整个世界为她们的计划作陪葬。
可是,这难道要怪她们狠心么?
她们的族人都已经不在了,她们所拥有的就只有彼此而已。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不管是魔族还是人族,都确实就是迫害过她们族人的仇人。
把这样的世界送上毁灭之路,她们又有什么可以觉得于心不忍的?
绛焱姐妹没有错,但这个世界的百姓同样也是无辜的。
无论是挑起斗争还是迫害神族,那都是数万年前的事了。始作俑者早已作古,和现今的人族、魔族,都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魔族现在只是想得到更好的生存环境,而人族也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家园。
双方竭尽全力为的只是更好地活下去,算错么?
纵观大局,也许天道的安排才是正确的。
将两族隔开的做法,避免了他们相互争斗直至一方全灭的结局。
只要深渊裂隙还在,无论是灵启大陆还是魔界,都可以相安无事地继续发展下去。
而决定与整个世界的生灵为敌的绛焱姐妹,自然注定成为炮灰,她们死得其实也不算太冤。
然而,她们又凭什么非得认可这种牺牲呢?
所以她们反抗了,甚至拼上了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
本来,她们也许就快成功了。
绛焱仙尊本就不想当救世主,她想做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姐姐。
她的姐姐如果命中注定一定会打开深渊裂隙,那她宁可选择让自己去灰飞烟灭,也不愿意活着与姐姐为敌,更不想亲自做出封印深渊裂隙,导致姐姐死于反噬的事来。
可是越凌和方宇涵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天道的帮凶。
绛焱仙尊避开了命定的结局,但深渊裂隙却还是被封闭了。
绛焱魔尊并不知道,在她拼尽全力开启深渊裂隙之前很久,她的妹妹就已经死了……
深渊裂隙被封闭了,绛焱魔尊还是如命中注定的那样,被反噬至魂飞魄散。
这对苦命的姐妹到底还是换不来想要的结局……直至最后,她们都没能再见上一面。
越凌捧着绛焱魔尊留下的日记,心中暗自有些发堵。
她开始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拯救万人和杀死一人的抉择再一次放到了她的面前。而在她做出决定的时候,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虽拯救了苍生,同时也将一对无辜的姐妹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方宇涵也看出了越凌的脸色不佳,他没有打扰越凌的沉思,转而在房内四处搜索着。
当越凌再抬起头去看他的时候,他的手中又捧着一份不知从哪取来的卷轴了。
“原来是这样……”
方宇涵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嘴里喃喃地说着。
越凌顿时好奇地凑了过去:“怎么了?这卷轴上写了些什么?”
方宇涵把卷轴展示给她看:“是神族的记载。记载了魔族与人族之间战争的事。”
越凌看了一眼,还是她看不懂的神语,于是索性不看了,只望着方宇涵问:“只有人族与魔族开战?神族难道没有参与么?”
按照两族流传以久的说法来看,无论人族或魔族的史料记载,神族无疑最后都是参与了这场战争的。并且,他们在最后关头选择了站到人族这一边,并设下了深渊裂隙,把魔族与人族彻底隔绝开来。
不过,若只是这样,神族应当不至于沦落到全族尽灭的惨境才是。
能让神族全族尽灭,无疑在当时还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才导致了这般惨烈的结局。
方宇涵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神族并没有参与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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