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怎么会这样的？”越凌皱眉。
阿青显然早就猜到了方宇涵的身体出现了问题,那么，她也一定知道原因。
更有甚者……也许打从一开始，阿青会接近她,就是为了利用她！
为了见到一直不肯见任何人的方宇涵，阿青利用了她。
毕竟,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方宇涵。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一个人能将方宇涵逼出来,那就只能是她了。
“为什么啊？”阿青低头笑了,“那当然——是因果报应！”
阿青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得那么开心,好像在说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一样。
她笑得站不住,在越凌身旁坐了下来。她的手放在桌上，整个脸都埋到手臂中，笑了很久。
越凌安静地看着她，等着,一语不发。
许久,阿青才靠在桌子上，朝她侧过脸来，认真而轻声地说：“师父,你以为，为什么千百年来，国师府明明拥有那么高的地位，明明与帝王等同，但却从未有过哪怕一个人，为了私心，想要取皇帝而代之呢？”
为自己谋利之心，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国师也是凡人，他们不可能没有私心。
国师一脉流传已近千年,但却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任国师想要染指帝王权势的事情来。
这确实是个奇迹。
越凌闻言，面色瞬间雪白如纸。
她当初因为自己是穿越者，对这个世界本就没什么归属感，自然也没有想过要在这个作为临时落脚处的小世界里搞什么事业。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考虑谋朝篡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而她当时的师父——方宇涵，这个家伙更不可能对世俗权势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她当时甚至还不知道方宇涵的真实身份，所以想当然的以为，似他这样超凡脱俗神仙一般的人物，才是真正的国师应有的状态。
自然更不会去想“为什么他这么厉害，却不想当皇帝”这种无聊的问题。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的国师都是像方宇涵这般高风亮节，无意于世俗权势的人。
从来没有想过，背后还有其他的可能。
“师父，你果然没有想过啊……”阿青对她非常了解，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师父，你和师祖……你们跟我这种凡人是不一样的！你们压根就没有俗世的欲望！”阿青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厌恶，看着越凌的眼神里也有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师父，你知道么？我曾经对自己非常厌弃！我认为，是我自己贪心、卑劣、爱慕虚荣……总是在肖想着一些不应该想的东西，根本就不配当国师！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偶然间发现了国师府里的一本秘闻，才终于发现——原来，奇怪的人并不是我啊！”
“你发现了什么？”越凌定定地看着她，极力保持着自己声音的平稳。
她曾把国师府里的藏书都看遍了，但她不知道、也从未听方宇涵提起过有这么一本秘闻。
想来，这本所谓的秘闻，如果不是连方宇涵都不知道的存在，那就是有可能，原本就是被他藏起来的。
“原来，国师一脉象征着天道和神明的权威，是注定不能沾染世俗权势的。”
阿青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神明赐给我们漫长的生命，和异于他人的能力，但相对的，要求我们终其一生都不能沾染世俗权势，不能有自己的欲望。
否则——就会受到反噬。”
阿青看着越凌微颤的唇，满意地继续说着：“仔细想想看，这才正常，不是吗？以国师一脉在这个国家的威望与地位，怎么可能千百年来，所有人都甘于清贫呢？怎么会从未有过任何一人产生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私心呢？！
呵呵，我们国师……说得好听，是神明的使者，是天道的化身！但实际上，不就只是神的奴隶吗？！”
越凌听着阿青那带着笑声的控诉，似乎有些明白她心中的不甘了。
也许，原本的她也未必就那么想要得到权势。可当有人告诉她，这些东西你注定是不能想的，哪怕稍微沾染，都会受到诅咒。这就让心高气傲的她不能忍了。
凭什么，旁人轻易就能拥有的东西，到了她这里，却是连想都不能想的呢？难道就因为她资质卓绝，入了前任国师的眼么？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她对越凌原本的尊重，开始转换成了恨意。
“师父，关于这一切，你果然是不知道的呢！”
阿青看着越凌的脸，缓缓直起了身子。她托腮望着越凌，轻笑了两声：“在你‘去世’后，我还曾经占卜过你的去处——师父，你知道的，我的占卜能力不弱。
原本我是想寻到投生后的你……我相信，无论你在何处，是何模样，我都能找到你的。
那时，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你的……师父，我想要知道，转世后的你过得好不好……”
越凌胸中一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可是啊，师父，无论我占卜了多少次，却始终找不到你的下落。”
阿青的笑和她的眼神一样，越来越冷，透出彻骨的寒意：“师父，我找不到你。
我的占卜告诉我，你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原来，只有你才是真正的‘神的使者’……你是被神派来这个世界的。
你的归处，自然也是神的身边！”
“不是、我……”越凌想要解释，但却说不下去了。
她很想告诉阿青，不是这样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
虽然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本质上与阿青并无分别！她们一样是在神明的手中拼尽全力挣扎也无法跳出掌控的棋子！
就算能离开这个世界那又能怎样？不过是从这个囚笼跳入另一个囚笼，所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逃脱主神的掌控！
可是，她不能对阿青说出全部的真相。
那对阿青来说，是无法理解的事情，也是越凌自己的禁忌。
——不能对小世界的人主动提及本世界以外的事，这是所有穿越者都必须遵守的铁则。如有触犯，必将受到天道法则的严惩。
哪怕是尚未恢复记忆的方宇涵，她也不能主动对他解释关于穿越、天道或其他世界的事情，更何况眼前的人只是阿青。
阿青的占卜结果并没有错。
她当时确实是被神明派来，改变这个世界命运的。
“我不死心，又试着找出师祖当年留在国师府里的物件，占卜了他的下落。”
阿青并不知道越凌的纠结，她声似寒冰地继续说着：“结果，更是令我吃惊不已。师祖他，竟然就是真神下凡！”
越凌看着阿青冷漠的脸，抿紧了唇。
“呵~多好笑？你们一个是真神下凡，一个是神的使者，而身为凡人的人，竟然只有我一个而已！
师父，你以前经常赞扬我，说我比你更加优秀，是个合格的国师……
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你是真的看好我，相信我的能力，才会这样说的，为了能够得到你的一句赞扬，我可以拼了命不眠不休的学习！学习那些我压根就不感兴趣的知识！
可是结果呢？你只是在看我的笑话吧？！
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日复一日地做着毫无意义的努力，很好笑吧？！
你们明明都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抵达神明的国度，但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最后，你们挥挥衣袖，轻飘飘地走了，只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无趣的世界，继续扮演着这毫无意义的傀儡！”
阿青的眼睛慢慢涌上一抹血红，显然已经陷入了癫狂。
她忿恨地盯着越凌道：“幸好，我的占卜告诉我，你们终有一日是会回来的！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谋划。
我下定了决心！等你们回来，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我的不甘！我一定要让你们明白，凡人的愤怒是怎样的！”
“所以……你设计了这一切，就是为了报复我们？”越凌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她觉得眼下的现实，竟是无比荒唐。
阿青眼中的他们，是不是就像他们眼中的主神一样可恨呢？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也从未有过阿青以为的那种想法，只是因为看似相同的命运，却有着不一样的结局，就让阿青深信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傲慢神祗，从来都看不起身为凡人的她自己。
阿青是真正有潜力的人。越凌从没有骗过她。
她连当时还是神明的方宇涵的命运都能窥伺一二，其能力早就不再是普通的凡人所能企及的了。
可正因为她是那么的优秀，当她发现自己的命运，注定就是要被局限在这狭小的国师府一辈子的时候，她的心中，才会产生了那么强烈的不甘和怨恨。
“我想过毁了国师府。”
就在越凌以为她会发狂，会尖叫，会掀翻桌子甚至是对自己动手时，阿青眼中的红却突然消退了。
她恢复了神智，安静地看着越凌，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这么无聊又可悲的命运，不应该再承传下去了。如果师祖没有回来，那么推翻前朝皇室的人，原本，应该是我。
当然，我不会蠢到由自己亲自出面。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我的傀儡会为我处理好一切明面上的事。
而我，则会通过一代又一代的傀儡帝王，牢牢地，将这个国家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这是在玩火。”越凌摇头叹息。
与天道玩文字游戏，无异于与虎谋皮。一旦天道发现这些小动作，等待着阿青的，就只有被无情抹杀一途——就像上个世界的她自己。
“是啊，我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阿青无所谓地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转开了目光。
“你舍弃了我，我已经失去了前往神国的机会，难道连世俗的权威也不配拥有么？
我啊……不是那么甘心于平庸的人。
如果这真是国师一脉注定的宿命，那也就算了。可是，你和师祖，你们明明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选择了无视我？
是我不配吗？不值得你浪费眼神吗？这样的结局，你要让我如何能甘心？
如果我注定不能成为神明，那就让我成为世俗的王者吧！”
阿青的声音尖锐刺耳，却突然停住了。
她的眼神慢慢地移回到越凌的脸上，脸上浮起一种诡异的笑：“本来，我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可谁知道，师祖却突然回来了。
师父，你知道吗？我算过，我知道他早晚会回来的，但万万没想到，他会挑在那个节骨眼上回来。
我的人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胜败如何，这个国家都要血流成河，注定要变成人间炼狱！”
“你真是疯了。”
看着阿青兴奋的表情，越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国师，本该是这个国家的守护神，是守护百姓们安居乐业，宁静和平的存在。
可阿青却因为自己的私欲，竟想将整个国家拖入战火之中。
“是啊，我是疯了。在发现自己终其一生都无缘神国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阿青毫不在意地回答，“师祖回来得太晚了，他已经无法阻止我的野心了。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
“会代替了你，成为国师这一派的领袖，对吗？”越凌把她说不出口的话说完了。
她不必想就已经知道，方宇涵在发现阿青的所作所为后，所能做出的“最合适的决断”是什么了。
阿青的人已经挑起了国师一派与皇权的争斗，如果没有人站出来结束这场战争，那么，接下来只会有数不清的人在战乱中丧生。
“是啊！师祖的威望哪里是我能企及的呢？”阿青不无遗憾地说道，“原本说好了支持我的人，看到了他，立刻二话不说选择了他。
而那些因国师一脉多年积累的名声追随而来的人，更是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我，站到了他的身后……甚至就连那些原本支持皇室的势力，也有不少主动倒戈，臣服于他的脚下。
战争几乎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国师一系轻而易举取地夺得了胜利——只是，当胜利降临的那一刻，站在最高峰的那个人，不是我……
在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还是差的得太远了。
身为一介凡人的我，与真正的神明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会有这种结果，并不是因为你们身份不同！”越凌摇了摇头，眼神里尽是怜悯和鄙夷：“那是因为，他是真心实意在为这个世界的百姓着想，而你——不是！”
越凌并没有见过其他的国师，她对国师之职的全部认知，都来自于方宇涵的教导。
虽然，当时的方宇涵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停留太长的时间，但他在这里的那些时日，始终对国师的工作非常认真，从无一丝懈怠。
他明明自己就是神明，却仍然会认认真真向上天祈祷，希望上天能保佑这个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他虽然本人极少出面，但却会时不时派人去民间走访，会认真聆听百姓的祈求，尽可能地为百姓解决烦恼。
当时的他，也许还不能理解人类的感情究竟为何物，但他却依旧在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尽可能为这个国家的百姓分忧解难。
正因如此，后来越凌行走天下的时候，才会受他的影响，尽心尽力地想要为天下苍生尽可能多的做些实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