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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贵妃闻言,果然神色有所松动，但嘴里还是四平八稳地说着场面话：“娘娘福泽深厚，不但有陛下庇佑,更得国师大人亲自祈福。必会福寿延绵，平安康泰。”
她原本以为这皇后只是块牌位,不具备任何威胁性。可没曾想,她竟然莫名得到了国师大人的青睐。
虽在陛下登基后,国师府的存在早就名存实亡。但现任国师毕竟与陛下也算有些渊源，所以陛下也念着旧情,没有下令真正废弃国师府。
陛下的态度只要一日不明,国师的地位就一日成谜。
陛下自身就是出自国师府一脉，国师即没有真正与陛下翻脸，那朝堂上下自然没人敢轻易得罪她。
越凌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国师大人宅心仁厚，慈悲为怀,也只是怜本宫母妃早逝,所以对本宫多有照拂罢了。这次也是多亏有她在，本宫才能勉强保住一条命。
只不过即便如此……本宫这条命，也就只能苟延残喘罢了。太医们看破不说破,谁不知道，本宫早已是毒入肺腑，神仙难救了呢？
眼下虽靠着国师大人的秘法勉强续着命，但也终非长久之计。或迟或早，本宫这身子，总有油尽灯枯的一日。”
“娘娘可千万别这么想！”白贵妃眸光闪动，看起来竟是情真意切。她劝慰道：“有国师大人相助，更有陛下福泽庇佑，娘娘定会转危为安,千万不可轻言放弃啊！”
实话实说，她眼下可是真不希望皇后死的！
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是她谋害了皇后。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真死了，那她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要是留下了这个污点，日后又要如何坐稳皇后之位？她爹的那些政敌对头，无中生有都想给她爹编排些恶名呢，有这么个把柄在手，更要拼了命地攻击他们父女了！
“命长命短，本宫心里自然清楚。”越凌的神色看起来却带着几分洒脱，她笑意淡淡，“事已至此，本宫也已经看开了。命数之事，本就不能强求。
本宫这一生，看似富贵已极，实则多有无奈。一辈子都被人当棋子摆布……这也许就是本宫的命吧……”
“娘娘实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白贵妃勉强劝道。
其实，越凌这话说得，让她听得都不由黯然神伤。
她何尝不是听从了父亲的安排，一心一意为争夺后位而来的呢？可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就算真的当上了皇后，甚至将来，把自己的儿子推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真正得到了权力、谋得了好处的人，不是只有她的父亲和她背后的家族吗？
对她本人来说，除了名号好听一些、住的屋子更大一些……她的人生，又能有什么变化呢？
看着眼前这位从来没能走出深宫，并且很可能一辈子都不出去的皇后，白贵妃的心中少不得有了几分兔将死，狐亦悲的感受。
皇后好歹从来都不曾离开过皇宫，从没有了解过自由的滋味。
可是她呢？
她曾经亲眼看到过自由的天空，亲身感受过广阔的世界啊……
如今，为了父亲和家族，她不得不牺牲自己，嫁给一个从未谋面，也不知道性情喜好为何的帝王……她的心中，又如何甘心呢？
而眼看着皇后这幅气若游丝的模样，她就觉得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皇后娘娘不也是被她身后的前朝皇室贵族们推出来，当牺牲品献祭掉的吗？
等到她的父亲目的达成的那一天，她的命运，又能比眼下的皇后好到哪儿去呢？
白贵妃陷入沉思，自哀自怨的模样，自然没能逃得掉越凌与3344始终审视着她的目光。
“宿主，我敢打赌她肯定还没见过方宇涵！”3344很肯定。
“我觉得也是。”越凌大力赞同，“以我家方宇涵的颜值，她但凡见过一眼，就算让恶狼追在她身后撵，她都不会肯走的。绝不会是这副自哀自怨，天马上要塌下来了的鬼样子。”
毕竟，“三观跟着五官走”，这个逻辑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是适用的——尤其在方宇涵的颜值还严重爆表的情况下。
要是发现自家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哪怕为了能多看他几眼，也有得是妹子前赴后继，愿意冲来后宫守活寡的。
这白贵妃铁定还没机会瞻仰到方宇涵那真正的“超级神颜”。
毕竟，民间不会对上位者的容貌有太多议论。
哪怕是越凌，在上次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从未听有人提起过，当时还是国师的方宇涵竟然长了那么一副惊世骇俗的神仙容颜。
在白贵妃的认知里，顶多是已知：“皇帝陛下驻颜有术，容颜多年不变，青春不老”这样的说法。
但是这类传言，一般来说总归是极尽夸张之能事的。
譬如越凌就知道，很多木乃伊或干尸刚出土的时候，报道都会说它们“栩栩如生”。但她每次兴冲冲地去找图、找视频来看，压根就没发现过有任何一具千年古尸真能“栩栩如生”的！
把年少无知的她吓得半夜睡不着觉的事件倒发生过不少起。
以至于她一度怀疑，要么就是考古界用的中文，和正常人使用的语言有壁！要么就是……她压根就没有真正理解“栩栩如生”这个词究竟是个啥意思！
所以，大约白贵妃所理解的“皇帝陛下容颜不老”，顶多也就是越凌能想像到的“木乃伊栩栩如生”是一个意思吧？
一个豆蔻年华的花季少女，对未来的感情世界和将来的婚姻生活正充满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呢，却突然被告知，为了家族利益，她必须要嫁给一位百岁老人……
这事情，还真是怎么想怎么惊悚！
在没有见到过方宇涵真正长相的前提下，她会惶恐不安，甚至对未来充满悲观情绪，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说不定，在白贵妃看来，皇帝陛下之所以大婚至今都没有踏足后宫半步，其实已经很说明他的“容颜不老”注水量不低了。
越凌当然不会好心地告诉她，她心目中的百岁老人实际上是个超级大帅哥这种消息。
眼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越凌这才开始切入正题。
“其实，我此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要与妹妹商议的。”越凌语气和缓，不着痕迹地换了称谓和自称，然而脸上却是郑而重之的表情。
白贵妃见她如此，虽是满心疑惑，但也知道不能马虎。于是给身边大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大宫女何等机灵？当即消无声息地把众宫人都遣出宫外，才又站回白贵妃身侧侍立着。
采薇也是识情知趣的，见此情景，也让皇后宫里跟来的下人尽数退出殿外，只留她一人跟在越凌身边伺候。
见宫门缓缓合拢，越凌慢慢站起身子走到白贵妃身侧，牵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日前，国师大人曾对我说起一件事……此事，事关你我二人的前程，也与这整个国家的未来休戚相关。
我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与谁商量才好，所以只得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厚着脸皮来叨扰妹妹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白贵妃立即起身行了一礼，“既是此等大事，臣妾定然愿意为娘娘分忧。”
后宫女眷，能知道什么关系整个国家未来的大事？要是皇后自己这么说，白贵妃断然不会当真，更不会放在心上。
可眼下皇后却搬出了国师大人——那不管她要说的事是什么，可信度和重要程度都呈直线上升之势。
白贵妃不可不慎重。
越凌亲自把她扶了起来，握着她的手，一齐走到软塌边双双坐下。
她的脸上笑意褪尽，笼上了淡淡的愁云：“妹妹想来也知道，国师一脉在这片大陆也已经承传了很久……就算朝代几度更迭，国家顷颓又重盛，国师一脉的承传之制却从没有改变过。”
“这……我知道。”白贵妃点了点头，“比起历代皇族，国师一系才是百姓们真正立足的根本。”
这个国家本就极其重视国师一系的承传，对神名的崇敬也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方宇涵亲自登基称帝的现在，国师的地位及其对整个国家的重要性，更是被推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
身为支持方宇涵这一系的领军者——白丞相与白贵妃父女自然更是“国师伟大论”的忠实追随者。
“国师府承传已近千年，有些为外人所不知的特殊功法，神奇已极。”越凌斜倚在软塌的靠垫上，慢慢地说着，“就好比这一次，所有的太医都已经对我束手无策了，可国师大人一来就能将我唤醒。
虽不能让我恢复如初，但饮食起居已可如常了。这种奇迹，说是神迹，也并不为过。”
“这是自然。”白贵妃赞同道。
“不过，比起我的这点奇迹……发生在历代国师身上的，那才是真正的神迹。”越凌抿嘴轻笑，压低了声音道，“历代国师全都驻颜有术！
现任国师大人已然年过六旬，望其容颜，仍美如好女。
我听闻，前代国师圆寂时已是古稀之年，但听见过其外貌的人言，直至圆寂之时，前代国师仍旧容颜不老，似未满双十的少女。
但是，比起她们，最为擅此道的佼佼者，正是当今圣上！
本宫听国师大人说，陛下的真实年龄应已百岁有余，可其面貌仍如青年！此等奇迹前所未闻，即便是她，也是望尘莫及的。”
“当真如此神奇？”白贵妃娘娘的眼睛亮了。
其实，类似这样的话，白丞相已经对她说过无数次，可她从未当真过。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父亲为了让她同意入宫而特意编出来哄她的谎话罢了。
毕竟当今国师长什么样，她又不是没见过。虽然看着确实比同龄人年轻得多，但远远达不到青春永驻的状态啊！
仔细想一想，当今圣上可要比国师更年长许多，又怎么可能仍是青年容貌？当她傻的么？
可是，如果这话是国师大人亲自所说，那这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
白贵妃虽说早就有觉悟，自己的婚姻肯定是要为家族利益牺牲的，但又有哪个妙龄少女会心甘情愿去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呢？
越凌觉得，这就是白丞相的不是了。
比起反复强调嫁给皇帝对整个家族的重要性，他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在女儿出嫁前先想办法让她见方宇涵一面吗？
有那样的颜值作为激励，根本不需要白丞相大人再多说半句废话，白贵妃自己就能跟打了鸡血似地往前冲，不把所有可能与她竞争后宫地位的对手全部碾死在尘埃里誓不罢休好嘛！
当然，也许是白丞相大人觉得，只要人进了宫，那么白贵妃早晚是会见到陛下的，也就没必要特别安排这一出了。
他大概是真没有想过，方宇涵还就偏偏不踏足后宫一步，压根就没有给白贵妃打鸡血的机会。
“国师告诉我，他们之所以驻颜有术，全是因为历代国师都会修习一种秘法。只要修习此功法，就能延缓衰老，甚至青春永驻！”越凌神秘兮兮地凑到白贵妃耳畔，煞有其事地说着。
“哦？真的？”白贵妃立时来了兴致。
果然，只要是个女人，就没有对容颜不老不感兴趣的。
越凌一派认真模样：“那还有假？只可惜……真正修习到青春永驻境界的，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陛下一人而已。”
“陛下果然不是凡人！”白贵妃顿时信以为真，“如此说来，就算是在能人辈出的国师一脉，陛下也是最优秀的？”
“这是自然！”越凌点头道，“陛下乃是天人降世！当然与常人不可同日而语。”
这话倒也不是说谎——作为跑路的准主神，方宇涵确确实实是“天人”没错。
“只不过。”越凌话锋一转，“这门功法，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是什么？”白贵妃果然上钩，“难道是连陛下和国师大人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吗？”
“历代国师都没能解决……就算是陛下……我想，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克服的吧……”越凌轻叹了一声，又倚回扶手上歪着了。
“……究竟是什么？”白贵妃被她钓得欲罢不能。
“就是你我现在遇到的问题……”
越凌突然显得有些难以启齿起来。她犹豫再三，终于含羞带怯地把话说了：“历代国师都是以童子之身修炼这门功法，一旦破了身……功法就会受到影响。”
“……啊？”
白贵妃万万没有想到越凌竟会一言不合开起车来，一时间，她竟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茬了。
白贵妃就算再怎么训练有素，心思缜密，到底不过是个刚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乍然听到这种话题，她也还是不知所措的。
越凌仿佛并没有察觉到白贵妃的羞窘，她也是低垂着头，一副极其羞涩，但又不得不说下去的模样。
停了好半晌，越凌才又说了下去：“国师一脉虽并不禁止婚娶，但在成婚前，必须卸任国师之职。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卸任的国师并不会立即衰老，但自此以后就会变回普通人，如同常人一般慢慢老去……”
“所以，陛下也……”
白贵妃对越凌的话并非全盘相信的。但当她联想到陛下大婚后绝不踏足后宫的举动，又不禁在心底多信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
方宇涵！你老婆说你不行！
o(n_n)o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