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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灵魂缺损的缘故,所以方宇涵的性格比之以前多少会产生一些微妙的偏差。
就比如在上个世界，方宇涵就莫名奇妙傲娇得让越凌头痛不已。
即使是神祗的灵魂碎片，也有很大可能无法完全驾驭这个过于强大的身体。
更何况现在他的性格受灵魂缺损的影响又很大,那么相对的，驾驭这个身体的难度大概就更大了……
越凌并不知道方宇涵现在出了什么问题。
她仔细回忆自己当初与方宇涵在这个世界的接触。
她记得,当时的方宇涵为了控制自己的能量不外泄,所以很少有情绪上的波动。他整个人宛如一尊完美的雕塑那样平静无波,无悲无喜，也不与外人多接触。
那时候,她还是他的弟子,但他们之间的交流也绝算不上多。
而到了后来，不过几年间，在发现她能够站稳脚跟后，方宇涵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甚至越凌那时的壳子寿终正寝时,也没有再见他出现过。
无论越凌怎么回忆，她也想不到有任何理由，会使得这样的方宇涵非要争夺这个国家的皇位不可。
一个连主神之位都能说放就放的人,又有什么必要非得谋取一个小世界里区区一个小国家的皇权呢？
他在这个国家本就已经拥有了极高的地位。无论是帝王还是臣民，任何人都不敢对他有所怠慢，他又为何非要当这个皇帝不可呢？
“我虽然从未见过师祖，但也曾听您和国师府的一些老人提起过师祖的事。”阿青叹息道，“可是……我总觉得，师祖的性格和为人，似乎与我此前听闻的……大不相同。也许只有等师父您见过师祖后，才能帮我解惑了吧……”
越凌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倒是很想像上个世界那样，一过来就直接跟方宇涵打个照面,哪怕一见面就被他怼也无所谓。
毕竟不管怎么说，总比现在这样碍于身份限制，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但除非方宇涵愿意主动来见她，否则，她连想见到对方一面都很难的好吧？
“你能想办法让我见到他吗？”越凌问道。
要是阿青能有办法见到方宇涵，也许她就可以从中想想办法偷渡。
然而阿青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师祖刚回来的时候，宫里曾经来人，请国师府的人前来确认师祖的身份。
只有那一天，我有幸曾见过师祖一面。然而，在确认了师祖的身份之后，他就一直留在宫中了。
再后来……就变了天，师祖成为了陛下，直到现在，我也再也没有见机会过到他。
我也曾经递过奏折，请求觐见陛下，但送去的奏折却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应。
如今，我虽然依照以前的规矩，依旧能够在宫中畅行无阻。但是，陛下所在的宫殿附近却始终重兵把守，从不让任何人轻易靠近。”
虽说历代皇帝登基，都是要经过国师册封的。可是现在这任皇帝本身就是国师，还是现任国师的师祖，要是让阿青来册封他，那就显得很不合适了。
以前，皇帝代表中央集权，而国师则代表民间信仰。两者分权而立，看似是相互扶持，其实互为掣肘。
但现在，方宇涵一人就可以代表政教双方，国师府的地位瞬间变得尴尬非常。国师的存在更是由重中之重一夕变成了可有可无。
要不是因为方宇涵对国师府还多少有一份香火情在，只怕阿青早就不能维持眼下的尊荣体面了。
——无论是政治还是信仰，现在的皇帝都并不需要再有其他人来与他分享话语权。
他对阿青避而不见，这样的行为看似无礼，但却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指责他。
“师父，徒儿只能靠你了！”阿青拉着她的手，恳切道，“我能帮得上您的不多……可是，只要我能做的，徒儿一定都会尽自己全力！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会留到今天的。要不是忧心自己不详的预感成为现实，其实，阿青早就想要离开了……
历代国师游历天下是传统，按照时间，我也早该将国师的重担交给自己的弟子，周游天下去了。”
“阿青……”越凌握着阿青的手，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安慰她。
“不知为什么，在阿青的心中，从很久以前就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国师的职责恐怕是要终结在我这一代了。”阿青敛目轻叹，“因此，不管旁人怎么旁敲侧击催个不停，我始终没有动过收徒的念头。对外只说是缘分未到，其实……现在看来，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越凌无言以对。
方宇涵回来了，国师府的存在便成了鸡肋。而目前的国师——阿青，则更是最为尴尬第一人。
方宇涵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国家，快到阿青甚至都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
等她反应过来，由她所代表的的国师府势力，也早就站到了方宇涵的那一边。
而她，现在所拥有的，只剩下了一个国师府的虚名，和一座众心背离的“国师府”而已。
也许阿青早已想过要离开。
越凌记得，当初的阿青对权势看得并不重，就连国师一职，她也显得兴趣平平。后来之所以会愿意接下来，也不过是因为那是师父交托给她的职责罢了。
既然她已经对局势无能为力了，那么就算想早日离开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早就想走了。”
果不其然，阿青道：“但是，明明已经想好了要离开，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迈出那一步。就好像……好像还有什么使命尚未完成一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被困在国师府，进退唯谷。使命究竟是什么？我无从得知。
直到我看到师父的命星又开始再度闪烁……我这才知道，我就是为了能够在这一刻帮上师父，才会留至今日的。”
阿青的眸中仿佛又有了光，她满怀期待地看着越凌。
“唉……”越凌长叹一声，“我试试看吧。毕竟，我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虽然还弄不明白在方宇涵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一心为国的前任国师做出这么离经判道的选择……
但，既然她已经认定了方宇涵“生是她的神，就算被片片了也是她的脑残神”，那这家伙脑残了后惹出的所有烂摊子，她也同样有承担责任的义务了。
“我就知道。师父是绝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
听了越凌的保证，阿青脸上的愁云尽散。她展颜一笑，好似瞬时又回到了当年，她还是那个跟在越凌身后的小女孩。
“那……现在您的‘病’终于可以顺利‘痊愈’了吧？”阿青眨眨眼睛笑道，“我最近这阵子都会留在宫里，师父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只管差人来叫我就是。”
“这还是别了吧。”越凌也笑了，“以我现在的身份，哪里请得动国师大人大驾光临呢？没得惹人怀疑。要是有需要，我自会去找你的。”
“嗯，也好。”阿青道，“只求师父千万别忘记了，阿青永远都是师父的弟子……这也就够了。”
这天，阿青在皇后宫里待了很久。她好似知道越凌并不明白眼下的局势，所以尽可能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事无巨细一一告诉越凌。
但是，阿青却并没有询问她打算如何应对。
把一切都交待清楚后，她便离开了越凌的寝殿。
“我相信师父。”临走前，阿青这样说道，“我知道您一定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问，也不需要问。您的安排一定是最稳妥的，不管您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阿青绝无二话。”
很快，越凌就知道阿青对外宣称：皇后娘娘暂时已醒，但体内余毒未清，所以身体仍十分虚弱的消息。
阿青也以此为由，希望宫女们尽量不要去打扰到皇后娘娘。同时，她也表示自己会留在宫中暂住一段时间，好为皇后娘娘祈福。
“宿主，你的真实身份被她发现不要紧吗？”阿青离开了，3344才终于敢出来表示自己的担忧。
它可还清楚记得，就在上个世界，它家宿主才刚一掉马，还没被别人发现呢~就只是被天道察觉了，结果就立即被安排死回老家了。那速度！简直了！
现在她才介入这个世界，就立马被阿青给发现了！该不会这次连方宇涵都来不及见一面，就要死回去了吧？
“应当不会。”越凌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个世界比较特殊。因为这儿有‘国师’这个特殊身份的存在，所以这个世界的‘天道’表现也与其他小世界不太一样。
可以说，历代的‘国师’其实就是天道的一部分化身。”
“那不就更危险了？！”3344大惊失色，“阿青已经发现了你，那不就等于天道发现你了吗？！”
“可是，阿青也承认了我。换言之，也约等于这个世界的天道承认了我。”越凌笑意淡淡，“她相信我是来帮助这个世界、保护这个世界的，那么，至少这个世界的天道不会主动排斥我。”
其实上个世界她会稍微一有动静就被秒踢下线，无非是因为在她以“越凌”身份第一次介入的时候，就大幅更改了那个世界的历史进程，早就被天道给记恨上了。
说得直白些，一黑客用同样手法二次黑进同一个服务器，还怕人家认不出来？
所以当她以阮薇身份重新出现，被天道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成功收获了天道特地为她派发的加急出局票了。
这个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当初，她可是在这个世界待到八十岁，寿终正寝才死的。那么漫长的岁月里，这个世界的天道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排斥。
也许是因为她成为了国师的时候，自己本身也成为了代表天道规则的一部分。所以，这个世界对她的容忍度本身就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现在，更有作为天道一部分化身的现任国师——阿青的认可，至少目前在这个世界，她并不担心突然被天道弄死的可能。
“我这个徒弟没白养啊！”越凌无比感慨。
其实平心而论，养阿青，她真的蛮不用心的。
想当初，她就只是顺手把阿青捡回了国师府，交给国师府的侍从们散养而已。
那时候，她的全部精力几乎都放在国师府那面积浩大的藏书楼了。
专心致志各项学术研究的她，除了在阿青抱着书本，主动过来找她询问的时候会负责答疑解惑，压根就没做过什么正经师父该做的教导工作。
非但如此，她在阿青连二十岁都不到的时候，就任性地把所有工作一股脑丢给了徒弟，自己包裹款款，潇洒自由地游历天下去了。
对她这么个完全不负责任的师父，阿青竟然还一直心存感激，甚至在这么多年后还能毫无保留地为她提供帮助……阿青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啊！
为了能随时帮上越凌的忙，阿青再也没有提要回国师府的事，竟就这样留在宫中长住了。
其实历代国师在宫里都有专门的住所。这规矩，就算方宇涵已经改朝换代了，也并没有做过改变。
或者说，这位一时兴起决定篡位的新皇帝，看起来极度懒惰。他除了抢了个皇位之外，根本什么都懒得做——从朝政到宫闱，都保留着原有的模样。
好在有阿青的帮忙，越凌总算弄清楚了眼下的形势。
因为占据了神的立场，方宇涵的谋反几乎没有遭遇到任何阻碍。
在这个国家，信仰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国师府虽然并没有任何实权，也没有直接掌控到任何军事力量，但是，为数众多的达官显贵、文武官员，却都是听着历代国师的传奇故事长大的。而无数百姓，更是国师最忠实的信徒。
更何况，这还是一位显然已经达到了不老不死境地的，宛如真正的神明一样让人景仰的，圣明的国师。
在神权与帝权之间，除了极少数对皇室忠诚已极的臣子，绝大多数人都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神权这一边。
如果当时的皇帝是一位有为明君，也许还有可能与方宇涵抗衡一二。
然而很可惜，这位皇帝能力平平，当初也不过是在各个势力彼此纠结的权力斗争中，被大家出于平衡各方势力的考虑下，才选择由他登基的。
即便放在和平年代，这位皇帝也不过能勉强算是个守成之君而已。
面对方宇涵的雷霆手段和超高的民间呼声，他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几乎没有感受到他的抵抗，就见他主动献上玉玺，禅位让贤了。
这场政变中，唯一有可能的变数是武将一系的态度。
如果手握重兵的武将们选择站在皇帝这一边，那就算方宇涵拥有绝大多数百姓的支持，也不会这么轻易得到帝位。
就算他这具身躯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做出大开杀戒，以一敌万的事情来。
要是他真那么做了，先不说这个世界的天道同不同意，单就因果反噬，也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只不过，在方宇涵发动这次政变的过程中，身为武将一系的领袖——帝国守护神一般的镇国将军世家——斐家，没有任何动作。这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他们既没有站在皇帝那边拼死护主，也没有站到方宇涵这一边，就此成为新皇朝的开国功臣。
斐家一系的所有将领们，在这次诡异的政变中保持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