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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毛氏本就有些猜测到这个答案，从甘松嘴里听见这话，在陈氏的眼神暗示下，毛邱琳原是想说几句恶臭的话，憋住了话头，却还是忍不住嘲讽般哼嗤一声，“母亲倒是好计算。”
陈妈妈看出毛氏的忍耐点达到一定数，为了不落下话柄，她忙对甘松说道：“太太要准备歇息了，你下去打点热水罢。”
甘松对于毛氏的不屑向来没有任何表态，陈妈妈的安排她也是顺从的应了下来，朝毛氏屈膝行礼，获得二太太的恩准后，甘松退出了屋子。
甘松离去后的小片刻屋内都是一片寂静，过了一盏茶时间，陈妈妈走到房屋大门左右顾盼片刻，警惕的将门关上。
陈妈妈折身回到毛氏身边，压低了嗓音，忍不住说道：“老太太这些年一直嫌二房人丁不够火旺，太太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她不让我顺心当媳妇，我凭什么要顺心让她当个祖母？”毛氏也是为人母，养育了两孩子的母亲，早已没了闺阁小姐有的害羞，面对这个话题，她肚子里凭空又出了几簇火来。
陈妈妈顿时语塞，她晓得这些年姑娘与伯爵娘子关系素来不和，只是……
“姑娘可是忘了，离开府邸时，大娘子可说了什么。”陈妈妈挽着妇人髻，说着忠诚的话，模样别说有多贤惠了。
毛邱琳跟着陈氏的话一道回忆起，在即将离开毛府时，毛大娘子低声与她说的话。
“姑娘也该晓得，业哥儿……心思不在学业上，趁着咱还年轻加把劲，再怀个哥儿，日后好好教导哥儿，就算业哥儿……咱不还有一个盼头不是？”陈氏苦口婆心的劝道着毛氏。
毛氏与宁超业就是亲母子，她自个儿又何尝不知道宁超业的心思，若真要盼着业哥儿出人头地，怕是没有什么好善果的，但，若是再养一个哥儿。
毛邱琳的心思也逐渐浮起了念头，她手指微微屈起，一顿一顿地扣着炕桌，倏然安静下来的屋内只有毛邱琳扣着木桌面沉闷声儿。
隔了半响，只听见毛邱琳声儿，暗沉沉说道：“断了雪琳的汤药罢。”
“姑娘！”陈氏一听，原先以为姑娘想开了。雪琳是老爷的通房，也是姑娘带来陪嫁的丫鬟，当年姑娘怀着梨姐儿时，开脸了雪琳丫鬟，后来被当了通房。
直至姑娘将梨姐儿生下来后，雪琳的汤药便从未断过。陈氏晓得，毛氏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焦急的唤了一声姑娘。
相对比陈氏的慌张，毛邱琳却尤为的冷静，冷静的仿佛她不是二房大娘子一般，“你紧张什么，断了雪琳的药只是做两手的准备，雪琳是我的人，日后若真有了孩子，那庶出的也理当在我手下长大。”
陈氏一愣，她竟没想到这点。她以为太太是不想再生育了所以才断了那雪琳的药，让雪琳孕一个，如今瞧着太太的反应，应当不是这样的。
“既然太太有把握，那奴今晚便通知断了汤药。”陈氏微微颔首，接了毛氏的吩咐。
陈氏正要出去，毛氏却又叫住了她。陈氏顿步回头看去，太太端坐在罗汉床上，神色凝重的朝她吩咐道，“你也顺便去打听打听刘二姑娘的性子和底儿，务必要打探的清清楚楚。”
“奴省的。”陈妈妈曾经也是在毛大娘子手下干过活计的，论起手段来，还是有些说法的。
毛邱琳放心陈氏的能力，她把话吩咐下去了也安心挥手示意她下去了。
二房这边，俨然是有了新的动向……
……
“阿嚏！”
屋外正是阴沉沉的天际，乌黑的云朵遮掩了阳光，整个大陆都似被乌云包裹住一般。明明是早晨却阴沉的像个入夜的天，时而吹着凌厉的风，本敞开散气儿的窗也被人匆匆揽了下来。
宁佑阁后院正屋左厢房，有侍女从屋内进进出出着，在寂静的凌晨里显得格外突兀。
柳妈妈正吩咐人搬些半燃的银灰碳火进屋里来，一边从赤红暗纹立柜里拿出半棉小袄出来，往屋内后房走去。
“我同你们说了多少回，如今正是春夏交际，近日虽热但还完全没入夏，仗着姑娘的面子，将半屋子的窗子全开着，这下好了，连夜把姑娘冻着了。”柳妈妈手上动作不见停歇，将小袄套在姑娘身上，一边拿起床头小桌几上的瓷碗盏子，就要给姑娘喂点姜汤。
宁珂萱半昏迷半清醒的躺在围子床上，眼前透着烛火昏黄的光线，模模糊糊的看着视线时而暗沉时而明亮，晃的她头脑更加昏沉起来。
“这些日子委实热的很，姑娘不耐热，我们……”锦丽焦急的声音从近处传了过来，听着声儿，竟还有几分委屈。
只听得瓷勺与碗底碰撞清脆声儿，宁珂萱口中是一热，略带火辣的汤汁儿无意识咽了下去，随即肚内连带着四肢都暖和了起来。
“妈妈别怪锦丽她们，”宁珂萱昏迷了小半会才摸清楚情况，她半夜咳了好几声，连着好几声都咳的令人惊慌，这才惊得柳妈妈不到卯时就进了屋子，“是我让她们开了窗散散闷气。”
柳妈妈半扶着宁二姑娘在床头喂着姜汤，听着姑娘半沙哑半迷糊的话，眼下的情绪更是恼火，她狠狠瞪了一眼锦丽，喂姜汤的手从未停歇，“您自个儿也有错，还想着掩护锦丽。”
宁珂萱想睁开眼，可脑袋昏沉沉一片，眼皮重如千斤哪能说睁开就睁开的，只能老老实实听着柳妈妈一顿训斥。
“那也不晓得最近反，咳，反寒反的厉害。”宁珂萱也觉得委屈起来，话里不自知带着些许鼻音。
这个寒冬她从未有过一次小寒，竟意外的健康活泼的生活到入春。可宁珂萱自己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在快要入夏时，病倒了。
锦倩站在一旁默默瞧着姑娘病况，看着姑娘病怏怏的样子，内心跟这一块揪着担心。可在担心之余，她却不忘去找人去通报宁承齐老爷，以及去跟宁老太太申报今儿的学堂怕是上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