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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康熙素来秉承仁孝治国, 对兄弟们那叫一个好, 外人说不出来个啥。更何况就这么一个同父姐妹,待翠花除了政治联姻导致她青春守寡外, 那是处处贴心眷顾。乍然听了小太监这话, 众人皆不敢置信。容妃摆手, 制止娘娘们低声议论, 问小太监:“太皇太后可知晓?”
小太监赶紧道:“太皇太后銮驾已经赶往乾清宫了。临行前,命淑惠妃叫奴才们赶紧跟几位娘娘传话。太妃们这会儿也都跟过去了。”
众人一听, 料想没有太皇太后救不下的人, 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外头又来几个小太监, 说是寻惠妃、荣妃、宜妃、平妃的。在各宫没见着人,都赶这儿来了。
容妃见状, 知道不能耽搁。不说凭这几个在康熙面前有多少面子, 至少多个人多张嘴, 叫上惠妃、荣妃、平妃,连同宣妃,各自带上人, 就往前头乾清宫赶。宜妃酒醉的不成样子, 偏脑子清醒,听见郭络罗贵人说前头有大事儿了,没闹明白什么事儿, 就扶着床柱起来, 嚷嚷着跟上去凑热闹。余下只剩嫔位主僖嫔, 自忖没那几位有儿女家世撑腰,跟在后头出了延禧门,越走越慢,趁众人不注意,绕个弯儿,一溜烟儿蹿回钟粹宫去了。
静叶一手扶着容妃,一双耳朵早盯着众人。略一扭头,瞅见僖嫔一行人身影,悄声跟容妃说了。容妃冷笑一声,小声嘱咐:“随她去吧。”想了想,交待:“叫寿康宫那几个小太监先回去。路过启祥宫的时候,仔细点儿,说话声儿别太大咯。”静叶会意,悄声传话。
没一会儿,众人赶到龙光门外,恰巧碰见佟贵妃带着乌雅贵人、亲妹佟贵人在等着了。看见容妃带着众嫔妃大步走来,佟贵妃捏捏太阳穴,对守门侍卫道:“开门。”守门侍卫还要再拦,说什么后妃不得进出的话,容妃几步上前,把人往旁一推,托着佟贵妃的胳膊轻轻一推,就把人给送进门内。佟贵人瞧见,急忙迈过门槛搀扶。好在容妃用的是巧劲儿,佟贵妃并没摔倒,站稳后往后一瞧,对众人点头,领头往前走。已经放进去两个了,不在乎后头几十位,于是乎,守门侍卫跟睁眼瞎似的,眼瞧着一众嫔妃你搀我扶地,一溜儿进了乾清宫院子。
这时候,乾清宫院里还有几棵大树。佟贵妃立在树荫下,望着昭仁殿屋檐,等人都来齐了,问:“主子娘娘可来了?”
宜妃扶着郭络罗贵人,指着西边儿凤彩门道:“那不就是?”平妃扯一把宣妃袖子,小声嘀咕:“醉了的人偏偏眼最亮。”宣妃笑笑不语。
皇后也瞧见这边一堆人了。问明白康熙如今在乾清宫东暖阁,即昭仁殿,扶着桂枝带着人走来。如今皇后月份大了,走的慢上许多。等到跟前时候,众妃行礼问安过后,佟贵妃扶着树站起来,笑说:“主子娘娘身子不便,多加小心才是。”
皇后看她一眼,皱眉叹气,“妹妹们心疼我,我也得心疼妹妹们才是。”正说着,三毛子打昭仁殿偷跑出来,跟众主子打千儿。皇后问他殿内如何,三毛子哭丧着脸,“奴才不敢说,还请主子娘娘跟诸位主子进去瞧瞧,劝劝长公主吧。”
皇后瞧一眼容妃,容妃低头不语,皇后便知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得扶着肚子,率众在殿前求见。
殿内还没动静,就瞧见太子为首,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随后,接着便是五阿哥、八阿哥,打南边日精门进来。七阿哥腿脚不好,勉力跟上。身后一群小太监,再往后,便是上书房师傅,因规矩无诏不得入内,站在门外跺脚直叹。
没过几息,太子一行近前,对皇后等行礼问安。见礼已毕,皇后问太子不在上书房读书,来此何事。
太子也不绕弯儿,直接道:“方才慈宁宫小太监传话,说叫儿臣等来见大姑姑最后一面。儿臣等十分担忧,无诏而来,请皇额娘责罚。”
皇后叹气,安抚说道:“既是你皇祖母的话,怎会责罚。”
太子便问翠花一事。皇后摇头,佟贵妃在旁道:“也不知为何,跟你们皇父吵起来了。待会儿,你们多劝着些。手足之情,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
太子点点头。大阿哥与三阿哥都去瞧自家亲娘,惠妃与荣妃俱悄悄摇头,叫他们静观其变。四阿哥、八阿哥都是没娘的,七阿哥生母德贵人死守寿康宫不出,只有五阿哥寻着亲娘,谁知宜妃比五阿哥还糊涂,歪歪扭扭靠在郭络罗贵人身上,险些没打个酒嗝出来。
这时候,魏德贵出来,请皇后、太子等进昭仁殿。皇后与七位阿哥,并六位妃位主整肃衣裳,按品级先后入内。贵人及以下留在殿外听宣。皇后一边跟着佟贵妃,一边跟着太子,身后容妃等跟着,进来一瞧,皆是奇怪。东边炕上,太皇太后与康熙一左一右坐着,长公主翠花生母杨太妃站在太皇太后身边,手足无措。翠花站在地上,胳膊上挽着鞭子,正与康熙怒目而视。脚边摆着个大箱子,看大小,约莫能藏一个人。太皇太后见皇后扶着肚子行礼,点下头,也不多话,指着自己下首椅子,叫她坐下。康熙指着自己下首椅子,命太子平身坐下。余者,分别以佟贵妃、大阿哥为首,按位份、年龄,分列皇后、太子下首。
翠花把玩着鞭子,余光瞥见皇后与太子一前一后进来,莫说行礼,连个眼神也不给,瞧见众人都坐稳当、站瓷实了,对着康熙冷哼一声,抬头摸摸腕上鞭子,慢悠悠道:“我说皇上,话呢,我都说完了。你三宫六院儿女双全的,等着盼着你眷顾的多了去了。您就别没事儿老盯着我了。我呢,也不多求。先帝跟公爹都给我在老家留了地、留了房子。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拖累,索性回老家种种地、养养鸭,过过田园生活。您就看在咱们都是一个爹生的份上,放我回去吧。”
康熙听了,又气又恼,只觉今日不能宽仁放过。太皇太后倒是沉得住气,看康熙怒极,抬手拍拍袖子。杨太妃正拉扯太皇太后衣裳,叫轻轻拍一巴掌,登时又担心,又羞恼,低头不敢言语。
皇后看康熙一眼,扭头看佟贵妃与容妃,见二人轻轻摇头,也没话说。倒是太子站起来,劝康熙莫生气,以免气坏了龙体。康熙得了坡,顺势把火儿发出来,“气坏了龙体?你不问问,你这位好姑姑,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翠花哈一声,高声问:“我干什么?哎,我干什么了?万岁爷您不妨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原原本本说明白,我干啥了?”
康熙恨不得站起来当众给翠花两巴掌,翠花怕他?整好新仇旧恨一块儿算,当即放开鞭子就要迎战。太子急忙挡在康熙身前,笑着劝架:“姑姑有话好好说。我们兄弟姐妹几十个,可就您这一位亲姑姑。您疼疼侄儿,有话好好说。”
翠花瞥太子一眼,冷笑,“我的儿,别怪我这当姑姑的不疼你。有一句肺腑之言你且听好了。你把他当爹,他可未必把你当儿。若不然,皇位已有人继承,怎么还一蹦两仨一蹦两仨地生儿子?这会儿父慈子孝,等你长大他还没老,你就瞧着吧,几十年后,这皇位,指不定落谁手里呢。”
这话太子不好接,皇后咳嗽一声,柔声劝:“姐姐,咱们说咱们的事儿,何必提将来呢。”
翠花瞪她一眼,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趋炎附势、媚上欺下,用着了拉一把,用不着一脚蹬。眼下你是没儿子,等有了儿子,指不定把谁当你眼中钉呢。昧着良心逢迎暗害,亏你不怕半夜鬼敲门!也不瞧瞧,除了家世,你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你真当你配当这个皇后?不过就是破锅配破盖,凑巧儿了!”
皇后气得捂着肚子直发抖,太皇太后不得不出马,“翠儿,不得胡说。”
翠花翻个白眼儿,兀自挽鞭子。冷不丁瞥着佟贵妃站在一旁看笑话,抬头拿袖子捂着嘴哭一声,“可怜我的六侄儿啊!”
佟贵妃听翠花提六阿哥,登时觉着头晕眼花、站立不稳。容妃在旁伸手扶住。佟贵妃摆手,一面喘气,一面看翠花,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说:“是我儿没福。”
翠花冷笑一声,扫一下屋里众人,众人怕她点名,皆往后缩了缩。太皇太后扶额,问:“你这是怎么了?听哀家的话,快别闹了。”
翠花道:“我不想闹啊。我就想回老家种地。谁知道咱们万岁爷竟然叫人把我给绑回来。绑我就算了,居然当道截杀!我府上十六名家丁,就这么白白死了。”对着康熙,“你要杀骨肉手足明着来,何必装模作样。史书上杀兄弑父的皇帝多了去了,不差咱爱新觉罗家一个!”
她这么一说,康熙反倒冷静下来,拨开太子,叫他站立一旁,对翠花无奈道:“姐姐这是做什么。这也是误会。底下人说反清复明份子要逃,朕命他们追击。哪曾想,那反贼隐匿在姐姐一行之中。如今姐姐无事,朕心甚慰。”
翠花心中感慨,到底是当了二三十年皇帝的人呐,瞧这话说得漂亮。三言两语,把事儿都推反贼身上了。好在翠花早有演习,这题她会呀。当即捂着脸流泪答:“兄弟你何不早说。吓得我还当过了今天就没明儿个了。”收了袖子,对康熙道,“既然是误会一场,还请万岁爷抚恤我那一家子家丁父母家眷未亡人。”
康熙忍了,“自是应该的。”
翠花道:“我的行李还有不少叫给打坏了,万岁爷可否能给我再补上?”
康熙再忍,“行。”
翠花想了想,揉揉太阳穴,对太皇太后撒娇:“这一天,死里逃生,我头疼。京城我是一天也呆不下了,老祖宗放我回老家吧。”
太皇太后垂眸,和蔼问:“留在老祖宗身边不好吗?”
翠花笑着摇头,“老祖宗能留我一年、两年,却留不了我一辈子啊。”
太皇太后心中长叹,心中万份额不忍:手心手背都是肉哇!
费了这么大的事,丢了这么大的人,康熙怎会轻易放过,就是亲姐姐也不成!当即笑说,“姐姐要回去,只管回去就是。”
翠花带笑看他一眼,领旨谢恩,招呼人就要抬着箱子走。三毛子擦着汗上前拦住。翠花还要发火儿,就听康熙劝道:“底下人说,反贼就藏在箱子里。那厮十分狡猾。为姐姐安全着想,还是先叫底下人抬下去查看一番,若果然无事,再给姐姐送去可好?”
翠花斜康熙一眼,笑一笑,一屁股坐箱子上,翘着二郎腿儿不肯让,对三毛子道:“箱子里是反贼,那我就是贼头儿。想我无儿无女的,造什么反?总不能,你们害怕,自己个儿想当女皇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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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当泼妇比当淑女爽!就喜欢这么爽!
话说,这文写着写着,男主就找不着了。写着写着,女主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好奇怪呢!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