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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李安安与葱香等四人慌忙赶路, 马车进了后海沿儿, 开锁进门, 人都进来,上了门闩,方松了口气。
葱香跟椒香相互靠着, 倚在银杏树上,拿帕子扇风。王贺跟小何子歇了会儿,挽了袖子打算卸车。李安安抹一把汗,摆手道:“把骡子卸下来,车上东西, 捡日常穿的衣裳拿下来, 别的还搁上吧。明儿咱就走了。省得来回折腾。”
王贺应一声, 跟小何子把骡子卸下来,栓到棚里吃草。马车推进屋里,抱了几个包袱出来。葱香跟椒香接了,五人一同进垂花门, 暂且安置下来。一口气松了,几个人顿觉肚子饥肠辘辘。为了赶路,将将错过中午饭。也不管什么主子奴才,几个人齐下手, 整治一顿饭菜。围坐着囫囵吃了,这才有心思想别的。
王贺一一跟小何子讲这两个月的事儿。正说着, 葱香那边呜咽起来。众人忙问何事。葱香一面抹泪一面摇头, “都怪我, 我没听主子的话。原以为佳慧是个好的,我就悄悄去找她,想跟她说说话。谁知道,她——她竟去衙门里告我。若不是咱今天出门时候整好瞧见,又托海姑娘她爹的福,真不知道,今日竟要闯下多大的祸来。”
王贺与小何子皆一阵唏嘘。椒香劝道:“葱姐姐你别怪我说话直。这是因你找佳慧引起的不错。可若那个佳慧是个好的,怎么也该守口如瓶。疏忽在你,错在她。为这哭天抹泪的不值当。还不如想法子报复回去。要不然,我偷偷溜回去,给她家锅里下巴豆。拉死他们!”
说得李安安跟着笑起来。葱香抹干泪笑骂:“就你点子多!”
几人正说着,外头传来敲门声,三长两短,屋里霎时安静下来。隔了一会儿,又听见三长两短。小何子跳起来,“是海姑娘她爹的小厮来了。”见李安安点头,小跑着出去应门。果然,门外站着性德随从艾虢。随小何子进门,给李安安行礼问安。
李安安看他面相宽厚、举止从容,知道八成是性德心腹,叫小何子搬来个马扎请他坐下。
艾虢道:“多谢沈夫人。我家大爷叫办完事儿赶紧回去。我就不坐了。把今儿个事儿跟您说说。”
李安安点头,“有劳了。”
艾虢道:“当不得。给主子办差而已。”接着,简要说了今日之祸。佳慧大姑子嫁到西城衙门衙役班头,不到一年,给虐待至死。原本这亲戚就算了了,按平常人家,不结仇,见面也没什么话说。谁知民生多艰,佳慧一家子开铺子做生意,恰恰得需衙门给罩着。好容易攀上了个女婿,哪儿舍得就此作罢。因而,连闺女惨死也不管,对外还称那是姑爷子。后来,这班头又娶一房,又给打死了。听说原配娘家有个小姨子长大,上了心,叫媒婆来说和。舍了大闺女,这家舍不得小闺女,何况小闺女不嫁那也是亲戚,整好佳慧她婆瞅见葱香,打听是宫里出来的,便动了心思。
葱香听到这儿,一手摔了抹布,抬脚就要找那老妖婆拼命。椒香死死拦住。艾虢接着说:“那班头原本不乐意,嫌咱们姑娘年纪大,不好生养。听说是宫里娘娘身边儿的,颇为得宠,这回放出宫来,定带了不少私房,这才勉强来见。”
葱香气得跳脚,大骂:“他奶奶个脚!我打不死他!”扒拉着椒香就要往外冲。
艾虢看一眼,等葱香安静下来,这才道:“佳慧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宜嫁娶,索性叫上几个人,把东西一搬,晚上摆桌酒,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又道,”看葱香一眼,葱香瞪眼,这才说,“又道是,葱姑娘没娘家,往后跟佳慧来往,就跟自己娘家是一样的。”
李安安与王贺等听了,俱恶心得不行,深吸一口气,才没吐出来。葱香恨不得掂刀杀人,破口大骂,“我是他祖宗!”骂着骂着,蹲到地上,大哭起来。
李安安给椒香使个眼色,椒香连搀带拽,把人弄到东配房劝慰。艾虢看这边无事,交待:“来前儿,我们大爷说,佳慧婆家那里弄丢了人,又叫那班头一阵恼,按他们无耻行径,定不会善罢甘休。好在大爷如今在户部,已经悄么声叫人去办了。请您不必担心后顾之忧。”
李安安点头,问:“他们家小小的绸缎铺子,劳动你家大爷出手,岂不反倒叫人起疑?”
艾虢笑答:“不单对他们,京中偷税漏税的,多了去了。整好如今跟老毛子打仗缺钱。”
李安安这才放心,又请艾虢吃茶。艾虢推辞不过,喝了半碗茶,告辞回去。依旧是小何子送出去,约好明日一早,艾虢再来送人出京,关院门回来。
进了堂屋,王贺正陪李安安说话。李安安奇了,“佳慧好歹也是镶蓝旗出身,怎么就嫁了那么个人家?原先,不是说她婆家待她不差么?”
王贺道:“待她着实不差,我听说,光彩礼,就够佳慧娘家买个四合院儿了。这闺女跟媳妇哪儿能一样呢?”
李安安叹道,“要是她去老李家求一求,也不至于叫个衙门班头给辖制咯。”一想娘家对自己亲闺女死后还不在乎呢,苦笑摆手,“当我没说。”
小何子在旁插嘴,“谁知道呢。我瞧着,她婆家巴不得跟衙门做亲家,好有人罩着。做生意的,可不就得这样。”
王贺冲小何子看一眼,小何子不说话了。李安安嗨一声,叫进来葱香、茴香,对四人叮嘱,“记住咯,从今天开始,我姓沈,名沈碗,碗筷的碗。”
椒香险些笑出来。王贺不赞同,“您这名字忒不像好人家取的。”李安安道,“贱名好养活。”接着说,“是烟袋斜街沈老掌柜的大姑娘,二十年前,走失了。给拐子卖到大户人家做小妾。”说着自嘲一声,“什么小妾,就是外头养着的。那户人家,就是海姑娘他爹。”
这下四人俱忍不住了,连道:“主子何必这么糟践自个儿?”
李安安主意已定,“唯有如此,才能叫人信服。再说,又不是真的。你们都是我买来看家护院、洗衣做饭的,往后,你们多叫我沈奶奶。对外就这么说,明白?”
四人无奈应了,又你一句我一句完善细节,李安安取了纸笔一一记下,盯着四个人,一个看一个背下来。背着背着,椒香噗嗤笑了。葱香瞪她一眼,椒香解释,“我就是想,万一海姑娘知道了,该作何感想?”
葱香白她一眼,接着背自己的。
到了傍晚,几人吃完饭,坐在葡萄架下唠嗑。椒香偎在葱香身边,两人挨着李安安坐,王贺跟小何子借着灯光,修整马鞍。椒香望着天上星星,问:“奶奶,山陕那边儿,是什么样子的?都有什么好吃的?”
葱香笑骂:“刚吃完饭又饿,你是饭缸啊?”
椒香也不生气,道:“就是想问问。咱们出去后,外头都是什么样?”
李安安失笑,“外头啊,外头天高云阔,黄土高原,民风淳朴,有一望无际的田野,有沟壑纵横的洹上,还有地坑院,有窑洞,冬暖夏凉。吃的可多了,小米、高粱、小麦、大豆,光面就够你一天一样吃上一个月。”
椒香道:“那感情好。我到那儿就学,天天做给你们吃。”
小何子一面收拾笼头,一面笑答:“你可悠着点儿。别再胖二十斤,马车都经不动你了。”
葱香接话:“那怕啥,叫她下车推。咱们都在车上吆喝,椒儿你加油推呀!椒儿你用力推呀!哎呦嗨!”
小何子接茬儿,“哎呦嗨呀!”
王贺笑着放下手里马鞍,李安安倚在葡萄架上捂着帕子吃吃直笑。椒香哼一声,竟也不恼,跟着他们唱起来。
院子里正“哎呦嗨”呢,冷不防外头院门响。一阵响过一阵。
小何子站起来,刚要开口应门,王贺一把拉住,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假胡子粘上,吹熄了灯,交待几人,“且去后罩房躲躲。这大晚上的,咱又没个亲戚来往,不定谁呢。”
李安安倒是镇定,还有心开玩笑:“说不得,海姑娘他爹在外头惹的风流债,叫咱给遇上了。”嘴上说归说,脚下一点儿不慢,一手拉着葱香,一手拉着椒香,绕过东角门,进后罩房去了。小何子赶紧收拾院里凳子马扎,低着头躲在一旁。
王贺这才转身往前院儿,一面应,一面就听见院门给砸得不像样。街坊邻居有人开门来看,一伸头,立马缩回去。人多势众,惹不起惹不起。
王贺刚开了门,就叫人推到一边,后背撞在门上,生疼生疼。紧接着,一众侍卫模样的打着灯笼依次进来,个个手里拿着棒子,还要佩戴腰刀的,直冲后院。王贺刚站起来,就见进来八个丫鬟婆子,手里捏者荆条,又有两个丫鬟,身着绫罗绸缎,打扮比刚才那些更加贵重,搀扶着一大一小两位女子进门。
王贺借着灯影一瞧,心道:怎么她二位来了?
二人不过瞥王贺一眼,见不过是个中年小胡子男人,看衣裳寻常,料想不过是打杂的,也不多问,便进了后院。王贺想了想,关了院门,跟上去,一瞧,嗬,真不把自己个儿当外人,院子里早搬出来椅子,丫鬟婆子簇拥着,请二人坐下。
为首那位妇人开口问:“那位沈夫人呢?请出来,咱们见见。我倒是要瞧瞧,能叫我大清第一才子金屋藏娇的,究竟长了何等天仙模样。”
王贺跟小何子躲在院角,小何子悄悄拉拉王贺袖子,“长公主怎么来了?”
王贺摇头,又点头,“你没瞧海姑娘也在。准是他爹做事不密,泄露行踪了。”
院子里正是寂静无声的时候,二人小声嘀咕,偏也传到主位二人那里。海兰珠往这儿一瞥,灯影下,只瞧二人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给身边丫鬟使个眼色,叫把人带上来。
小何子悄声问:“哥,有胡子没,给我也沾一个。”王贺从牙缝里漏出一句,“有个屁。”一旁侍卫上去照二人一人一脚,踢到主位跟前。王贺还好,年轻时候没跟李安安之前,也是吃过苦挨过打的。小何子自打进宫,就分到启祥宫,哪里受过这个罪,张嘴嗷嗷了两句。
他这么一嗷嗷,海兰珠愈发觉得不对,吩咐:“抬头!”
小何子哪儿敢抬啊,照地上一趴,捶地撒泼:“哎哟,疼啊,好疼啊!”
海兰珠伸手捂着耳朵,翠花长公主可不比她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什么阵仗没见过,冷哼一声,瞧身边婆子一眼。那婆子上前一把抓住小何子辫子,往上一揪,另有丫鬟提灯来照,小何子避无可避,只得眯着眼任由打量,嘴上还不忘求饶:“主子们开恩呐,这灯太晃眼,晃眼晃眼!”
一旁王贺没眼瞧,低着头往旁边挪挪。
海兰珠与翠花看清灯下人脸,俱吃了一惊。海兰珠站起来,指指小何子,又看翠花,半晌没敢说一句话。到底翠花经过大风大浪,咳嗽一声,叫众人到前院儿等着,院子里连鸳鸯都不留下。鸳鸯留下灯笼,带着众人出去,掩上垂花门,亲自守着,不准人靠近。后院里,王贺对翠花磕头,“奴才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吉祥!”
翠花跟海兰珠眼瞅着王贺揭了胡子,果然,启祥宫两个太监都在了。海兰珠不敢坐,就那么愣愣站着,翠花捂着心口,长吸一口气,半晌方问:“沈宛,是她?”
王贺跟小何子对视一眼,“沈碗,那可不是。”
翠花往后一靠,苦笑一声,“我就知道!”海兰珠咬牙,“启祥宫——昨儿我去,还跟她说话来着。”
这回,奇怪的反倒是王贺、小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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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网课折腾的,头不是头,不是.
我有个同事已经疯狂了。
有个亲戚天天在家骂孩儿的私塾。
天哪,一只蝙蝠翅膀,竟又如此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