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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李安安瞧院门外还有来往宫人, 便请僖嫔进堂屋西间说话。绣春跟着进来, 刘春在外头和王贺一同守门。葱香收拾好东西, 跟茴香奉茶点。僖嫔喝了口茶，说了句：“今日惠嫔拉我去太皇太后那儿, 真真儿听见科尔沁王妃来提亲了。”
李安安笑笑, 问：“这着实是好事。只是不知是给那位提亲呢？”
僖嫔说道：“我没仔细听, 太皇太后便叫我和惠嫔回来收拾东西了。不过, 想也是蒙古王公里头青年才俊吧。”
此事尚无定论，李安安不好多说, 只是笑笑，拉着僖嫔说起入冬回京，路上定然十分冷, 问她可曾准备好了皮靴子之类的防寒衣物。僖嫔只道都备好了。李安安又问备了几双。僖嫔笑问：“怎么？你的不够, 我备了四双呢。回头叫绣春送过来一双给你。”
李安安急忙摆手，“我自己还有两双呢。不是我用，是德常在, 你是知道的, 咱们都是天足，德常在的脚比我大了一点儿, 原本她的皮靴子都不合规制了, 她怀着身子, 受不得冻, 现做又怕来不及。整好她跟你脚大小差不多, 就想问你借一双, 等回京了内务府皮料下来了，我给你补上。”说完顿一顿，赔笑道，“若你那边有多余的，就借一双。若是也有许了人的，我再问问别人。”
僖嫔瞥李安安一眼，“若是别人开口，定然不借的。哪有借了我的东西去讨好别个儿的。不过既然是姐姐，怎么也得给你送来才是。”转身就叫绣春出门，吩咐刘春取了皮靴赶紧送来。等绣春出了院子去找刘春，取了靴子回来，僖嫔一指李安安，道：“给你们安主子送去吧。”末了还啧啧道，“也不知德常在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么顺利怀了龙嗣不说，还碰上你这么无微不至的主位。”
李安安一笑，叫过来绣春，看她托着的一双黑底绣银花靴子，叹道：“好仔细的针脚。”绣春低头，腼腆道：“安主子过奖了。”李安安便知道是绣春的活计，叫葱香拿了一个荷包给绣春，说：“好姑娘，一事不烦二主，还请你再跑一趟，到东厢房德常在那里，就说入冬了，天冷，你们僖主子怕路上下雪上冻，这是送她的靴子。别的都不必说。”
绣春一愣，托着靴子，只看僖嫔。僖嫔捂着帕子噗嗤一笑，“得了，知道姐姐这是给我做人情呢。这个情啊，我领了。”抬手叫绣春照李安安吩咐去做。
绣春便小心收了荷包，托着靴子出门。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又拿了个荷包，递给僖嫔看，说是德常在赏的。德常在还说要来谢赏，问僖嫔可有空见。
僖嫔摆手，“荷包收就收了。去，再跑个腿儿，跟她说清楚，这靴子是你们安主子管我借的。等回京内务府发了新皮子，可是要还的。你去问问她，是从她的份例里还，还说找你们安主子要。”绣春也是个老实的，当真应一声就往外走。
这话说的，李安安只得陪着笑一阵，葱香也憋着笑，拉了绣春回来。僖嫔乐了，指着绣春对李安安道：“瞧瞧，我身边的丫头就这么听话。”
李安安笑着埋怨：“那也是你老说这些笑话。”绣春这才明白僖嫔刚才开玩笑呢，站在炕边，笑说：“没法子，做奴才的，比不上精细伶俐的，只能老老实实的。”葱香点头，“这话实在。”
几个人说笑一阵。僖嫔这才正色道：“你去东厢房说一声，外头冷，叫德常在别往外跑了。等来年开春暖和了再当面谢赏也就是了。”
绣春听了，答应一声，出门去给德常在传话。这边李安安开口问：“你这几日觉得如何，停了药可是好些了？”
僖嫔摇头，“也没觉得那里好不好的。我问了三四个太医，有说那药没毛病的，也有说不适合产妇吃的。总之，没毒，要是火力旺的人吃了，反倒是好事。只是不能常年吃。”
李安安听了这话，便知僖嫔那药方子未必就不好。想了想，又问：“既然不能常年吃，早停了也好。”
僖嫔听了，划拉着手指甲，慢悠悠点头，“就这么拉倒了，岂不是白吃了这么几年苦汁子。”
这话李安安不好接。略有羡慕地看僖嫔一眼，李安安心道：若是姑奶奶也能跟她似的，想说什么说什么，我一定会大呼：赶紧的，跟你娘家大嫂拼命！拼！可惜，封建后宫没那么简单。职场里多说了一句话，顶多辞职炒鱿鱼。这地界儿，多说一句，那就是要命的差事啊！
好在僖嫔也不过这么一说，到底不是京城，主位想见娘家人还得回京之后。按捺住性子，跟李安安聊了一会儿，便要告辞。还没站起来，就听见外头蒜香说话，“回安主子，德小主来了。”
李安安对僖嫔一笑，说：“八成是听说你来，谢你的靴子的。”抬手请德常在进来。茴香急忙挑帘子，葱香也换了新茶端上来。德常在进来，先给李安安行礼，再对着僖嫔福身，口里说谢她送的皮靴子。
僖嫔只得叫德常在起来，那边茴香已经搬了把凳子，请德常在坐下。李安安笑着对僖嫔道：“瞧瞧，我就说么，你对人家好，人家都记着呢。这不，听说你来了，就来谢你了。”
僖嫔摆手，“得了，心里知道就成。她怎么谢是她的事，你许我做靴子的皮子可不能忘了。”李安安无奈，只得道：“知道了，等回去内务府发了皮子，先挑好的给你送去。”
僖嫔这才乐了，站起身摆手道：“得了，我走了，不用送了。”说完，扶着绣春出来门，叫上刘春就走了。李安安送到院门外，看僖嫔走远了，这才扶着葱香回来。扭身一看，德常在还跟在身后呢，遂笑道：“后日便要启程了，你衣服、食物跟药可都备好了？”
德常在低头笑答：“都备好了。因听见院子里僖嫔主子来了，才特意来谢恩。不想却是安主子您的面子。奴才多谢安主子周全。”
李安安抿嘴一笑，拍拍德常在的手，说道：“你呀，好好安胎便是。若是有空，把你保养的心得跟僖嫔说说，到底她也入宫十来年了。”
德常在便知这是僖嫔想自己生孩子，登时放下心来，恭敬应下。顿了顿，一面跟着李安安往堂屋走，一面问：“安主子，奴才以前冬天也曾冻过几回。每次月事来了难受。后来用了几个偏方好生养了半年好了。奴才想着，虽然这个方子不怎么贵，到底知道的人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帮了忙，也是奴才积福了。”
李安安顿足，对着德常在笑道：“难为你菩萨心肠。不知是什么方子？”
德常在笑笑，与葱香一左一右扶着李安安进堂屋，茴香打帘子，瞧见德常在又回来了，便重新搬了椅子出来。李安安摆手，叫茴香把椅子收到一边，拉了德常在坐在炕上，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受了凉，每个月那几天都要半条命。不仅是我，我跟前这几个丫头也有那毛病。你且说说，要是那方子不贵，就给丫头们调养调养。”
德常在笑道：“也不是什么贵的法子，好在东西也便宜。生姜切碎，砂锅加水熬两刻，再加红糖煮沸，若是平日里面色蜡黄，可加两三颗红枣。趁热喝。每日早午各一碗。还有，花椒、胡椒、川椒各一两，研磨至碎末，黄酒加热和了，摁在肚脐里，每日睡前一次。这两个法子，一般都管用。”
李安安听了，点头：“果然是好法子。听老人说，女子月事疼，无非是受寒，或是劳累操心。咱们这屋里的人，有什么可累着操劳的。还是多吃些红枣生姜川椒什么的，驱驱寒的好。又不费什么事儿。”
德常在道：“安主子好心，莫说这几个丫头，就连奴才跟着您也享福。”
李安安笑着摆手，“跟我能享什么福，都是太皇太后与皇上福泽深厚，咱们这些常常伺候的沾光呢。”德常在连忙说是。李安安便叫来王贺，吩咐他多备些生姜、红枣、红糖，与川椒、胡椒、花椒之类的。趁今明两日无事，好磨了粉糊肚脐。
王贺应声告退。德常在瞧着无事，便也告退。李安安叮嘱两句，叫她好生养胎，便放她回屋。葱香送德常在回来，看茴香去小厨房了，屋里没人，小声说道：“奴才冷眼瞧着，德常在走的时候，可比来的时候舒展多了。”
李安安一笑，“那是，知道僖嫔送她靴子不过是顺水人情，不是特意为之，自然也就放心了。”
葱香不解，低头想了想，凑过来小声问：“难道，德常在是怕僖嫔主子将来要她的孩子？”
李安安摆手，“这咱可不知道。不能说。”
葱香急忙捂嘴，点头，“嗯，不说不说。”李安安瞧她小心模样，一时好笑，吩咐她看看可还有红糖什么的，煮了大家先喝。葱香答应一声，刚要出门，茴香一手提着个瓷壶，一手挑帘子进来，笑对李安安道：“奴才照方才德常在的话熬了点儿生姜红糖水。因怕一会儿就下午了，熬时间长了喝着上火，就少熬了一会儿。主子您尝尝。”
葱香笑道：“我还没想着你，你倒先去做了。”说着洗了干净小碗，倒了一碗，请李安安尝尝。李安安少不得夸二人几句，喝了半碗，只觉得入口有些辣，到了肚子里便是暖暖的，甚是舒服。叫二人不必伺候，也倒了来喝。二人便到外头，一人一碗喝了。
没一会儿，二人喝完收拾了碗。李安安拿了本书，叫葱香二人搬个小马扎，坐到炕前绣荷包。王贺进来，说买了红枣十斤，花椒、川椒、胡椒各两斤，小何子放到小厨房了。
李安安点头，王贺站在槅门处，也不说出去。
李安安便知有事，叫葱香与蒜香去小厨房磨花椒去。等二人出门，王贺才小声回话：“主子，奴才刚才路上听说，科尔沁王妃想为求长公主为长媳。”
李安安抬头，“太皇太后答应了？”王贺摇头，“太皇太后那边没传出来什么。只是听说长公主带着三位小公主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奴才来的时候，顺路给长公主那边送红枣，听长公主那边人说，到现在还没回呢。”
李安安摇头，“事关公主，咱们听着就听着吧。万万不可出门乱传。”王贺答应一声告退。李安安捏着书，心里暗暗琢磨，翠花长公主明摆着不想嫁到蒙古。可是，科尔沁王妃的面子，太皇太后与康熙都是要顾及的。不管怎么说，阿布奈父子在蒙古虎视眈眈。科尔沁乃是中原门户，定然要稳住。一边是唯一成年的孙女含泪恳求，一边是娘家侄媳与国家安定，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就看太皇太后如何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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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德常在：我容易么我，成天有人在旁边磨刀霍霍等着拐卖儿童。
僖嫔：啊呸，当本宫稀罕！
德常在：得了吧，你这个有前科的人我不稀罕跟你说。宫里还有绣安呢，拐卖她闺女去吧
僖嫔：当本宫傻啊，闺女不值钱，封建社会重男轻女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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