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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李安安带着德常在登舟换车, 说是过黄河用船, 其实跟浮桥也差不了多少。李安安怕德常在河上摇晃再动了胎气, 一路十分紧张。还好冬日水浅,几近断流, 稳稳过了大河, 德常在脸不红气不喘, 走路十分稳当, 李安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队伍最后韩氏因过河孕吐了一回,请了太医仍无济于事。奉圣夫人与李熙皆无计可施。韩氏无法跟随圣驾同行, 李熙身为御前一等侍卫,不可远离康熙左右,无奈之下, 奉圣夫人只得与儿子留下来, 一路护送韩氏回京。李熙则随圣驾先行一步。
这日行至河南洛阳地界,太皇太后瞧见德常在随着李安安前来请安,面色红润, 举止舒泰, 夸李安安两句,顺口问一句底下人, 韩氏如何。
此话李安安等不好多嘴, 三位太妃紧随太皇太后, 更不愿意多管闲事。还是布贵人出列, 说起韩氏孕吐地厉害, 奉圣夫人陪着一路慢慢走着呢。
太皇太后听了, 说一声知道了,便转头说起别的。翠花在旁陪着,见太皇太后对韩氏虽说漫不经心的,却舍得当着众人的面提起,足见老太太心里头还是惦记韩氏腹内的孩子。心里暗暗琢磨,若那孩子是个女娃,日后是不是也能捞进后宫养着,将来好远嫁抚蒙?这么一想,自己就先笑了出来。
李安安正坐在翠花身旁,瞧见她笑,便小声问:“笑什么呢?”
翠花掩口道:“没什么,想起来回京就能瞧见三个小侄子,一个小侄女,心里高兴呢。”李安安一听这话,就知道翠花随口胡诌,跟着说了几句,便放在一旁。
太皇太后接连赶路,几日来有些累了,这天下车随口跟几个儿媳、孙媳孙女们说了几句话,便叫人都下去歇着。淑惠妃与端顺妃亲自侍奉太皇太后卸了头上钗环,这才与众人告退。出了门,各自去住处安歇。
李安安依旧带着德常在一同休息。因在路上,康熙下令一切从简。故而德常在与李安安歇在一个屋里。葱香、蒜香、茴香等人收拾好铺盖,李安安正与德常在要换衣服,就听见外头布贵人说话。王贺迎着问了两句,不一会儿,挑了帘子请布贵人进来外间,隔着帘子回话,说布贵人有事求见,人已经来了。
德常在坐在炕头听了,对着李安安摇摇头,李安安无奈,只得请布贵人进来。布贵人一来,对着李安安座前就跪了下去。
李安安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略避开布贵人全礼,伸手搀扶,嘴上忙说:“使不得,使不得,这话怎么说。不年不节的,妹妹这般大礼,岂不是折我的寿吗?”
德常在一旁也跟着劝:“贵人快快请起。有话好好说。你这般做派,若是传出去,可叫我们启祥宫如何在宫中立足啊。”
布贵人原本流泪正要哀求,听了德常在这话,话到嘴边,只得咽下去,顺着李安安的手站起来。葱香几人早倒了热水,捧上热毛巾,蒜香看布贵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带着人到外间候着。王贺抽身关了门,守在门口。
李安安看屋里没有外人,拉着布贵人坐在炕头,柔声劝:“这大晚上的,出了什么事儿,哭成这样。”
布贵人流泪哽咽说道:“安主子,嫔妾知道您心肠好。恳请安主子,您救救五公主。她还小,只有四岁,她还太小啊。”
李安安看一眼德常在,只见德常在摇头,无奈只得问道:“这话怎么说,可是五公主身子不舒坦了?请了太医不曾?”
布贵人只顾哭着摇头,嘴里只说求李安安救五公主。深更半夜的,没头没脑哭得悲悲切切,听得人心烦。李安安皱眉看一眼德常在,德常在叹气,开口说:“布贵人,你好生没道理。五公主无病无灾身体康健,上至太皇太后、皇上,下至我们这些后宫主子们,哪个不是疼爱她。冷不丁的来我们这儿,口口声声说什么救公主。知道的说你犯病了,不知道的,还当我们启祥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别仗着你生育皇嗣就不讲道理、不守规矩。再不把话说明白了,惹了我事小,哭动了我腹内皇嗣的胎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究竟为何要害我和安主子,总得说出个名头。”
到底是太皇太后当年亲手为中宫挑选的人,德常在几句话说出来,布贵人就不敢哭了。李安安劝道:“德常在说的是,五公主金枝玉叶尊贵,到底常在还怀着公主的弟弟妹妹呢。你有话只管说,可是不能吓坏了常在。否则,日后可叫五公主如何跟弟弟妹妹们相见呢。”
布贵人心里暗恨,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的,就敢母凭子贵了。到底怯德常在三分,收了眼泪,小心说道:“嫔妾也是没法子了。嫔妾听说,蒙古小台吉有个相中了五公主,跟太皇太后求了恩典,不日就要赐婚了。”
李安安扭头去看德常在,德常在摇头,就听布贵人恳求,“安主子,嫔妾知道您心好,素来最疼几位公主,在太皇太后跟前也说得上话。求您跟太皇太后说说,五公主她还小,她还小啊。”
李安安半晌无语,只看着布贵人哀哀切切恳求。德常在在旁也不说话,冷眼瞧着布贵人哭诉。
隔了好大一会儿,李安安才开口,说了一句:“别哭了,这么多眼泪,得喝多少水才够呢。”布贵人哭声一顿,眼泪登时又流了下来。隔了一会儿,李安安瞧着布贵人依然能流出泪来,只得无奈去看德常在。德常在叹气,叫进来蒜香吩咐:“去,提壶热水来,再找个碗。给布贵人倒上。什么时候哭不出泪来了,便喝上一碗。”
布贵人心知眼前这二人必是没有动心,只得收了眼泪,对李安安说道:“安主子,哪怕您不信我是一心为了公主。到底公主是您看着长大的,当年您为了四公主能满宫借人参,如今,请您为了五公主跟太皇太后说一句话吧。将来五公主长大后,定会记得您的恩情的。”
李安安叹气,心道往后可不能再做好事了,这都叫讹上了。德常在一旁冷哼,拿出当年慈宁宫老嬷的气势,冷语说道:“这叫什么话?太皇太后都同意的事儿,难不成我们启祥宫还能说得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嫔娘娘是五公主的生母呢。”
布贵人听了这话,又羞又愧,嘴上道:“可怜嫔妾人微言轻。”
德常在冷笑,“你也知道人微言轻,我们启祥宫就有多大的面子,能驳了懿旨。你这是哪里是求人,分明是想要害我启祥宫主位,等安嫔主子获罪,好趁机整治我跟我腹中的孩儿吧。”
这话说的,李安安吓了一大跳。布贵人更是急忙跪到地上,连声称不敢。德常在冷哼一声,只做没看见。李安安连连叹息,柔声劝道:“贵人且别哭了,公主抚蒙乃是国策。不是咱们能够置喙的。今个儿天也晚了。我叫人去僖嫔那里说一声,就说请了你跟德常在说怀孕时保养。你也别回去,先在这儿歇着吧。”说完,叫来王贺,隔着窗户命他去僖嫔屋里传话。布贵人还要回去,李安安只做不理。
好在几位嫔位皆是一个院子里住着。不过几步远,王贺隔着窗户跟僖嫔说了,僖嫔刚还奇怪大晚上的布贵人还不回来,听了这话,说一声知道了,自己带着绣春先睡了。王贺送信回来,李安安便吩咐葱香腾出地方来,叫布贵人在里间挨着熏笼睡下。
德常在挨着李安安睡在南炕上,趁着还没睡熟,小声问李安安,“听着她哭就心烦。您留她做什么?”
李安安无奈,“总不能叫她脱了身,到处去哭这个求那个。”德常在便知李安安这是防着布贵人编排启祥宫坏话,埋怨句布贵人做事不厚道,便歪着躺下。
第二日起身,布贵人红着两只眼告辞。李安安叫她过来,劝几句:“你且好生回去。公主到底年幼,指婚也不会这么早。往后的日子还长呢,不可随意再乱说了。不为别人,也为公主的声誉呢。”
过了一夜,布贵人也想开了几分,听完李安安这话,愈发觉得羞臊,只福身道谢,告辞去了。德常在看她走远,才小声说了句:“瞧着怪精,谁知道是个傻的。也不知道听了谁胡乱传的话了。”
李安安摇头,对德常在笑说:“咱们可是拜佛求你这胎是个男孩儿吧。如若不然,等将来嫁人,不知道要牵挂多少呢。”德常在闻言笑了,“万般皆是命。若真是女孩儿,好生教导就是。天家女儿还能叫额驸欺负了,只能说当娘的不会教。”
李安安恍然,可不是,这位曾经是端敏公主的教养嬷嬷呢。想想端敏公主出嫁后额驸对她那个“敬重”,就连康熙提起这位妹妹,曾亲口说她乖张暴戾。李安安登时笑道:“还是德常在见多识广。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德常在一笑,“安主子放心,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前头有坑,还往里跳。”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僖嫔来相约一同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李安安急忙收拾妆容,并请僖嫔进来稍等。僖嫔往门口一站,笑说:“昨日布贵人也不知听了什么,急慌慌就出去了。我还只怕打扰了姐姐休息。”
李安安笑说:“正好她来了,便留她跟德常在说说孕期注意的事儿。算不上打扰。”
僖嫔点头,“布贵人是住惯了寿康宫的人,我一会儿就请示淑惠妃,让布贵人接着去伺候她老人家。我这边儿啊,还是跟姐姐一起的好。咱们姐妹俩说说话,多热闹。”
这是嫌布贵人事儿多,打发她走呢。李安安不便多说,只得道:“妹妹不嫌弃姐姐马车窄小就好。”僖嫔一摆手,“一样都是嫔位主规制,能跟姐姐一路说话,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一行人便前往太皇太后处请安了。僖嫔素来做事麻利,启程时,果然跟李安安同车。
一路说笑,到了中午,李安安与僖嫔、惠嫔一桌吃饭,德常在打横作陪。吃完饭,僖嫔、惠嫔各自回马车上休息。德常在也靠在一边打盹儿。正迷糊时,听外头王贺请安声,李安安睁眼,原来是大公主来了。
李安安急忙伸手拉着大公主笑问:“好孩子,你怎么来了?快坐。”德常在也醒了,笑着端来果子糕点。大公主如今正是八岁的孩子,眉眼中隐约瞧出日后端庄模样,恭恭敬敬对着李安安行礼,坐在一旁,对德常在笑一下,说道:“安嫔母,孩儿来,是想请安嫔母替我在太皇太后跟前说一声,我愿意远嫁抚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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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李安安:这一个个的,怎么就觉得我在太皇太后跟前儿说得上话呢?
今天去逛庙会,啥都没看见,风景都在路上,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