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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李安安与德常在对视一眼, 俱十分无奈。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你们是怎么觉着,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怎能这么听我一个小小嫔位的话呢？
德常在自从怀孕后得了李安安保证，绝不跟她抢孩子, 慢慢就恢复了当年寿康宫太后老嬷的气势, 闻听此言, 十分想怼大公主一顿。忍了几忍, 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来。李安安看德常在不吭，自己只好柔声问：“大公主何出此言？你还小呢。”
大公主温婉一笑, 对李安安颔首，“嫔母莫要这么说。听老人儿们说，端静姑姑六岁的时候就定下来科尔沁台吉做额驸了。我今年已经七岁了。更何况, 王爷府出身的公主, 进了宫就是要和亲的。早打算，总比晚打算强。”顿一顿，大公主接着说道, “我打今年夏天的时候, 已经开始学骑射了。是个大姑娘了。”
李安安笑笑，说：“大公主是果然越来越有咱们家姑奶奶的风范了。”大公主笑笑, “嫔母, 此事我若能出头, 定然不来麻烦嫔母。您也说了, 我到底是个姑奶奶, 眼下皇娘不在跟前, 我只能来情您帮我说说。”
李安安看着大公主，劝说：“好孩子，不是我倚老卖老。你虽然马上就是个大姑娘了，只是人生还有很长的路。往后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很不必眼下就给自己定个婆家。再说，指不定到你长大的时候，局势就跟现在不一样了呢。”
大公主摇头，正色说道：“多谢嫔母。我知道您心疼我。我们做公主的，婚嫁是为了江山社稷。由不得自己。我请您跟老祖宗说，也是想借着您的口，替自家定下来一个性情宽厚敦实的额驸。既然抚蒙难以避免，总要尽可能地让自己个日子好过些。嫔母不必怜惜我。我自己要走的路，我知道。”
李安安看德常在一眼，德常在点头，陪着说道：“庶嫔妾斗胆，不知大公主可是看出来哪家台吉性情宽厚？若是有，也别害羞，说出来多一个人参详，总是好的。不为别的，您总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大事儿不能帮，小事儿上，还是能出个主意来着。”
大公主抿嘴儿，低头红了耳根儿，喃喃着问道：“不知班第为人可还厚道？”
“班第？”蒙古人叫这名字的不少，李安安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班第。德常在小心问：“可是卓礼克图亲王的长子班第？他的母亲是睿亲王府出来的老姑奶奶？”
大公主点头，“正是。前几日在太皇太后跟前儿，碰见他去请安来着。”说完，便低头不语了。
李安安想了想，拉着大公主的手劝道：“好孩子，若是打定主意，一句话我这个做嫔母的，不是不能说。只是，还是那句话，你还小，往后不定有什么别的事儿，别的人儿。可万万要想好。这一步一旦走出去，就得一直往下走了。”
大公主低头，任由李安安拉着手，半晌方说：“多谢嫔母。其实，自打我两岁时候进了宫门，就只能走下去了。比起刚入关那会儿的姑奶奶们，我的日子，其实已经好多了。更何况，那个班第，一看就是个老实的。”
李安安与德常在听了这番话，俱十分无奈，李安安又问了几句，大公主着实打定了主意，只得哄她先回去。大公主行礼告退下车，李安安扭头嘱咐德常在，“若是累了就先歇着。一会儿停车了叫你。”
德常在笑着摇头，“坐车是累。听人说话，更是累呢。”问李安安有什么打算。李安安只得摇头，“儿女都是债。我也不知该如何跟太皇太后说了。”德常在劝说：“既然是大公主主动来求，咱们何不应下，结个善缘儿也好。”
李安安点头，“我何曾不是这么想。班第咱们都没见过，他娘可是打过交道。那位姑奶奶不是好得罪的。她原本相中的儿媳妇冷不丁的给她换了。日后大公主嫁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再不得婆婆心，日子可该怎么过呢？”
德常在笑说：“恭亲王也不是吃素的，论亲，还是大公主和皇上亲。再说，大公主这么早就提出此事，只怕，还有后招。咱们只管照实说了就是。没咱们提，大公主那边，也缺不了往太皇太后跟前传话的人。不过是费心些罢了。”
李安安只是摇头，“我是奇怪呢，我何德何能，叫一个个的都这么重视我。太皇太后那边，咱们都是逗趣儿的罢了。她老人家慈爱，叫咱们一声孙媳。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能真蹬鼻子上脸，把自己个儿当皇家正经孙媳看呢。”
德常在听完，只有点头，“安主子说的是。如今只管老老实实把话传到就是。别的，自有主子们料理，不是咱们能置喙的。”
二人商量一会儿，略歇了歇，便是太阳西沉，圣驾停驻，开始生火做饭时候。李安安带着德常在下车，一同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路上约上惠嫔、僖嫔，布贵人也跟着一同来，对李安安行礼，李安安一笑，也不在意。僖嫔在旁说了一句风凉话：“不是说淑惠妃请你过去了，怎么又跟着我们一同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布贵人低头柔声回话：“回僖主子，淑惠妃娘娘吩咐，叫我随着几位嫔位主一同给太皇太后请安。”
僖嫔冷笑一声，挽着李安安胳膊就走。惠嫔一同并肩同行。德常在紧紧跟上。宫女太监们呼啦啦围着走了。愣是把布贵人落在最后。布贵人深恨不知谁捕风捉影说是五公主要定亲了，撺掇自己去启祥宫那里丢脸，嘴上却不敢吭，委委屈屈跟在一帮宫女太监身后，到太皇太后马车前候着。
太皇太后下了车，裕亲王福晋跟翠花长公主一左一右扶着，到了一处干净院子，进堂屋休息。连日行路累了，太皇太后只见了几位太妃、王福晋和公主，瞧见李安安带着几位嫔贵人并常在也在，直接摆手，吩咐：“都跪安吧。哀家吃了饭就歇着了。”
众人依礼告退。太皇太后瞅见李安安一面走一面往后退扭头，想了想，吩咐：“安嫔、德常在留下，哀家有事吩咐。”李安安急忙拉着德常在站在一旁，淑惠妃为首，带着人先后告退。翠花长公主经过李安安身边时，对着李安安小声说：“一会儿找你去。”李安安一笑不语。
屋里人都走了，只留太皇太后贴身宫女在旁。太皇太后指着炕前两个凳子，叫李安安、德常在坐下，问：“德常在这会子可还好啊？”
德常在急忙站起来回话。太皇太后知道胎儿十分康健，笑着点头，“那就好。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瞧见儿孙们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不喜欢听见背地里又是哭，又是闹的。”
李安安急忙跟着站起来，对太皇太后行礼，慎重说道：“太皇太后教诲，嫔妾们记下来。德常在这胎，嫔妾定然尽心尽力，德常在也是个有福的，等来年，定再给您添个大胖重孙。”
太皇太后笑呵呵道：“安丫头是个善心人。德常在娘俩交给你，哀家放心。”又叫两人坐下。李安安看太皇太后累了，却不说歇着，心知有事等着自己主动开口，想了想，略过布贵人那个不省心的，小心翼翼把大公主所求之事老老实实说了。说完，也不敢抬头去看太皇太后脸色，只恭谨说：“大公主原话嫔妾记不太清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难为大公主孝心，到底是个女孩子脸皮儿薄，嫔妾斗胆，做回传话筒。还望太皇太后别嫌弃嫔妾不会说话才是。”
太皇太后听完乐了，“得了，知道这事儿难为你了。公主们的婚事，本来就不是嫔位主该操心的。得妃位的才有那么一分资格呢。”
李安安听了，赶紧跪下磕头，嘴里道：“嫔妾僭越了，请太皇太后责罚。”
德常在也跟着跪下，口中只说请太皇太后开恩。
太皇太后瞧二人诚惶诚恐，半晌才叫起来，吩咐：“安丫头，大丫头的事儿，哀家知道了。你回去跟她说，叫她好生学习蒙语，学着怎么管理斡尔朵。”
李安安便知事情成了一半，赶紧答应下来，顿了顿，赔笑说：“嫔妾斗胆，不知那班第台吉——”
太皇太后噗嗤笑了，摆手，“大丫头不愧是咱大清国的大公主，眼光好，班第那孩子是个宽厚老实的。得了，就让他娘晚几年再抱孙子吧。不管怎么说，总得等到大丫头长到十六吧。”
李安安便知这是八九不离十了，赶紧跪下替大公主谢恩。太皇太后摆手，教导李安安：“安丫头，不是老祖宗说你。你并非大公主生母，凭你一个嫔位主就说这些，位份还是不够。这次是大丫头脸皮薄，皇后与恭亲王福晋又在京中，也就罢了。往后，切不可以嫔位主揽这些活儿了。传了出去，对你不好。”
李安安听了老太太这话，感动地直掉眼泪，叫一声：“丫头谢老祖宗体谅。老祖宗，”叫一声，便说不出话来，只顾赶紧擦泪。
太皇太后笑着嘱咐德常在，“赶紧给你们安主子擦擦，多大的人了，眼看大公主就要许人家了，你还哭成这样。好叫人笑话。”德常在笑着上前替李安安擦两把。太皇太后又打趣一番，叫李安安二人跪安了。
等二人相携出去，太皇太后叹道：“到底嫔位低了点儿呀。”身旁大宫女听了，低头不敢答话。
李安安回到住处，才说了句：“吓得我里头衣服都湿透了。多亏太皇太后仁慈，不曾怪罪。”德常在笑笑，“大公主求到脸上，咱们若是不管，太皇太后知道了才会生气呢。这事儿太皇太后只有高兴来着。”
正说着，翠花长公主来了，迎面就问：“听说你有个堂弟，叫李元亮，比我小个五六岁来着？”
李安安正在擦汗，闻听此言，顾不得跟公主见礼，心里暗暗埋怨：“啥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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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男主：爷失踪了，别找爷，爷只是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