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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步步紧逼(第1/2页)
金殿蟠龙柱上的鎏金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丹墀下三百官员的朝服如一片暗潮涌动的海洋。
林风踩着青石板拾级而上时,靴底与地面相击的脆响惊得檐下栖鸟扑棱棱飞散——这是他刻意加重的步幅,要让所有人听见,今日的早朝,不会是往日的温吞水。
“林风!“李尚书率先出列,朝笏在手中抖得几乎要掉,“昨日你私调顺天府卷宗,可有圣谕?“他眼角的皱纹里凝着晨露似的汗珠,显然昨夜没睡踏实。
林风停在丹墀中央,指尖隔着暗袋抚过吴侍郎的账册边角——那册页边缘被他昨夜翻得卷了毛边,此刻正硌着掌心。
他垂眸瞥了眼皇帝龙椅前的香炉,青烟正打着旋儿往上升,像极了昨日柳如烟信里说的“吴夫人砸外室“的乱象。
“李大人急什么?“他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的剑,“昨夜顺天府尹亲自送卷宗到相府,说有人状告吴侍郎私吞河工银。“他顿了顿,从暗袋里抽出一本账册,“巧的是,状纸署名正是吴夫人。“
丹墀下响起抽气声。
吴侍郎踉跄半步,腰间玉佩撞在朝服上发出闷响:“林大人血口喷人!“他脖颈涨得通红,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
林风将账册递给旁边的小太监:“呈给陛下过目。“目光扫过人群时,看见王雄旧部张大人正攥着朝笏往李尚书身后缩——这老狐狸昨日还在茶馆说“林相改革是苛政“,此刻倒成了鹌鹑。
皇帝接过账册的手顿了顿,翻开第一页便挑眉:“河工银拨了八万两,到地方只剩三万?“他指节叩在案上,“吴卿,这数目对得上吗?“
吴侍郎膝盖一弯跪了下去,额头几乎要贴到青石板:“陛下明鉴,这是小人失察!“
“失察?“林风又抽出一叠纸,“柳记布行去年给兵部送冬衣,布料掺了棉絮。“他展开其中一张契约,“布行东家是李大人的表侄,账上却记着吴侍郎的印鉴——两位大人,这是哪家的失察?“
李尚书的朝服下摆突然湿了一片——他竟被吓出了尿。
吴侍郎转头盯着李尚书,喉结动了动,突然尖声喊:“是他逼我的!
李大人说不盖印就断我夫人的脂粉钱!“
丹墀下炸开一片嗡嗡声。
张大人猛地往前挤:“林相这是陷人于罪!
臣等不过是忧心改革伤了士绅根基......“
“伤根基?“林风冷笑,从袖中摸出三皇子的小楷,“三皇子前日说‘商税养军,边民不用饿肚子‘,太后摸他头时可是笑了。“他将纸页高高举起,“诸位大人的忧心,比得过太后对嫡孙的疼?“
张大人的脸瞬间煞白。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太后“,几个老臣的朝笏“当啷“掉在地上。
陈御史站在末位,手指悄悄勾住腰间玉佩——这是他和林风约好的“得势“暗号。
“够了!“皇帝猛地拍案,震得香炉里的香灰簌簌往下落,“林卿查得清楚,吴、李二人着大理寺收监。“他目光扫过众人,“还有谁要‘忧心‘?“
没人应声。
张大人的朝服后襟被冷汗浸透,像片蔫了的荷叶。
倒是有几个中立官员悄悄往前挪了半步,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臣抚须点头——那是礼部的周学士,向来最重民生。
林风知道火候到了,从暗袋里取出《商税新则》:“臣以为,商税可增三成,其中两成拨给边军,一成修河渠。“他看向周学士,“周大人去年在江南,该知道河渠修好能多收多少粮。“
周学士立刻出列:“臣附议!
去年苏杭发水,若有河渠疏导......“
“臣也附议!“陈御史紧跟着跨出一步,耳尖又红了——和昨日在相府时一个模样。
皇帝的眼睛亮了:“准了!林卿,你明日便带着户部拟细则。“
退朝时,晨雾已散得干干净净。
林风走到丹墀下,听见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三皇子攥着个纸团,正往他手里塞:“林卿,母后让我给你带话。“孩子的手热乎乎的,“她说‘三儿高兴,哀家便高兴‘。“
林风捏着纸团出了金殿,刚转过回廊,玄甲卫统领楚瑶便从拐角闪出来:“大人,西南角楼有鸽哨。“她指了指天空,“连响三声。“
林风摸了摸腰间残玉——它又开始发烫了。
他望着角楼方向的青天,突然笑了。
苏婉儿的飞鹰队向来神出鬼没,鸽哨三声......该是他们已经摸到了王雄余党在城外的据点。
“去相府。“他对随从道,脚步却顿了顿,“先绕到御花园。“那里有太后最爱的海棠,他得去谢恩——更得让那些还在观望的老臣看看,太后的态度,比金殿的龙椅还稳当。
风卷着花香掠过耳际,他听见远处传来玄甲卫的马蹄声,清脆得像敲在人心上。
暗袋里的《商税新则》被体温焐得温热,那是他要递给这个王朝的,第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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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稀稀落落地洒在城西废弃的染坊屋顶。
苏婉儿贴着青瓦的缝隙往下看,鼻尖还萦绕着陈年染料的霉味——这是王雄余党设在城外的秘密据点,她带着飞鹰队摸了三天,今夜总算逮着守卫换班的空当。
“头儿,西厢房有动静。“身后传来阿九压低的声音,刀鞘在瓦上擦出极轻的响。
苏婉儿右手食指压在唇上,腰侧的柳叶刀已经滑出半寸。
她记得林风说过,王雄的人最擅长藏密信在梁上——果不其然,当她翻到第三间偏房时,梁上的檀木匣在月光下泛着暗纹,锁孔里塞着半截褪色的红绸。
“是王雄的私印。“阿九凑过来,指甲挑开封蜡的手在抖。
苏婉儿没接话,直接掀开匣盖——一叠染着茶渍的纸页里,最上面那张墨迹未干:“月圆夜子时,借送粮队混入,直取承天门。“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木匣边缘,指甲缝里渗出血珠都没察觉。
“传信。“她扯下鬓边的银簪,在信纸上快速画了只振翅的鹰,“用最快的信鸽,务必在寅时前送到相府。“阿九应了声,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纸页哗哗翻卷。
苏婉儿盯着“承天门“三个字,突然想起三皇子今天塞给林风的纸团——太后的支持,原来是要防着这致命一击。
相府后园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时,林风正对着烛火看《商税新则》的修订稿。
残玉在腰间烫得厉害,他刚把笔往砚台里一搁,就听见院外传来玄甲卫特有的叩门声。“大人,飞鹰队急报。“楚瑶的声音透过门帘钻进来,带着夜露的凉意。
林风的手指在稿纸上顿了顿。
他记得苏婉儿说过,飞鹰队的信鸽脚环刻着“急“字时,定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展开那张染着淡淡血渍的信纸,“月圆夜““承天门“几个字像烧红的铁,烫得他指尖发颤。
烛火突然晃了晃,他抬头时,铜镜里的自己眉峰紧拧,倒像是换了个人。
“敲云板。“他把信纸揉成一团塞进袖中,“召楚统领、陈御史、周学士来前厅。“话音未落,窗外的更夫正敲过三更,梆子声惊得檐下雀儿扑棱棱飞散。
前厅的炭盆烧得正旺,陈御史进门时额角还挂着汗:“林相,可是出了变故?“他手里攥着个布包,是方才从家里急急忙忙揣来的印泥——这细节让林风想起昨日早朝他耳尖发红的模样,倒比那些老狐狸可爱得多。
“王雄余党要在三天后的月圆夜袭承天门。“林风把信纸拍在案上,目光扫过楚瑶腰间的玄甲令牌,“楚统领,玄甲卫分三队:一队守承天门两侧巷口,二队混进送粮队当暗桩,三队跟我去城楼上督战。“
楚瑶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末将这就去点兵。“她转身时披风带起一阵风,吹得炭盆里的火星噼啪乱溅。
“陈御史。“林风又转向缩在炭盆边暖手的文官,“从今日起,所有进出皇宫的人都要过你手的文牒——尤其是送菜送粮的,每车每担都要掀开检查。“陈御史的布包“啪“地掉在地上,印泥滚出来,在青砖上染出个血糊糊的圆:“下官...下官这就去吏部调文吏!“
周学士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抚须开口:“老臣倒想起,西市有个粮商是王雄旧部。“他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借据,“上月他找老臣借银,说要‘做笔大买卖‘。“林风接过借据时,指腹擦过上面的红手印——还带着松烟墨的腥气。
“周大人,烦请您明日带户部的人查西市粮栈。“林风把借据递给陈御史,“若有粮车装的不是米,是刀枪...“他没说完,陈御史已经打了个寒颤,抓着借据的手直抖。
子时三刻,林风登上城楼时,月光正漫过雉堞。
城楼下的街道像条沉睡的河,偶尔有巡夜的玄甲卫举着火把走过,火光在青石板上拖出长影。
楚瑶站在他身侧,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大人,暗桩已经埋好,飞鹰队的人混在送粮队里当车夫。“
林风摸了摸腰间的残玉,这次烫得厉害,几乎要灼穿里衣。
他望着东南方的天空,那里有片阴云正缓缓漫过来,遮住了半轮月亮。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得人心发紧。
“去把三皇子的护卫加一倍。“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夜风还冷,“还有...让苏姑娘的飞鹰队今夜别睡。“楚瑶应了声,转身时靴跟在城砖上磕出清脆的响。
阴云又移了几分,月光被遮得只剩一线。
林风望着承天门的匾额,那两个鎏金大字在暗夜里泛着幽光,像两柄悬着的剑。
他听见城下传来模糊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知道是巡夜的玄甲卫,还是...
残玉在腰间烫得他皱眉,他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城砖上拉得老长,像条蓄势待发的蛇。
东南方的阴云里,似乎有火光闪了闪,又很快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