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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荣悦愣了须臾。
在来之前她思考过无数种贾老板会提出来的质疑或问题，不管是设计技能上的还是项目完成性上的，可却完全没有料到，他什么都不说，只干脆利落丢下两个字——
不行！
不是荣悦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太过自信，也不是她对贾老板的回答存在不满，只是……
“您觉得哪里不太合适？”荣悦耐心询问。
旁边的总经理在听到贾老板直接表述后明显表情也是一怔。
小姐刚才展示出来的初稿，虽说不至于到无需修改的地步，但怎么看都达到了前期贾老板的要求，哪怕有小瑕疵，再返工就可以了，不应该被如此嫌弃地拒绝呀！
总经理疑惑看向贾老板。
贾老板没理睬荣悦，只哼一声，目光都没在电脑屏幕上过多停留，就瘪嘴道：“太粗糙了，整体就不符合我们之前沟通的风格，老弟，”他说到一半扭头，冲总经理幽幽道，“你这位员工的工作，我可是非常不满意啊！”
“……”总经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上位者，瞧荣悦的出版设计图，没觉得问题很大啊！
怎么到了贾老板嘴里，就一文不值了呢？
总经理看看荣悦。
她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应该心里不好受吧？
不行！这是小姐第一次独立承担项目，可不能让她摔个跟头！得想办法挽回！
总经理急中生智，正要和贾老板说说，却没想后者不耐地摆摆手，丝毫不想听他的解释。
“别说了老弟，按照这图的设计，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怕是没必要了。”
贾老板比总经理年长些，在合作方公司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所以完全可以代替总裁敲定结论。
他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他说结束合作，那就是结束合作。
不拖泥带水的。
而且总经理原本还觉得贾老板或许在开玩笑，但见他起身似欲要走，才知道这家伙是认真的。
总经理昨天看了荣悦这版设计，确认无误才商量了今日来见面，没料到会有这出，一时尴尬又局促地看着她。
完了……小姐会不会……
他提心吊胆，眼下倒怕荣悦暴脾气上了来直接和贾老板干架了。
毕竟……
总经理眸光沉了沉。
他隐约感觉贾老板好像刻意在刁难？
以前自己和他沟通项目进度，可不是这样的。
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贾老板是借着这理由故意要中断合作吧？
这是为什么呢？
总经理开始深思。
而令他意外的是，荣悦并没有发怒，她甚至做了两组深呼吸平复情绪，尽量礼貌而客气道：“贾老板，那您希望我怎么改，您尽管提。”
都说甲方是爸爸，在荣悦这个豪门亿万继承人面前，甲方依旧是爸爸。
这是自己全权负责的第一个项目，是和部门同事不分昼夜辛辛苦苦努力出来的心血。
更重要的是，不能因为她让公司失去一个大合作。
别说韩主管或是其他人会嘲笑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荣悦态度极其谦卑。
贾老板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一丝歹念爬上心头，连带着看荣悦的目光都猥琐了几分。
旁边的韩主管适时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然后低低咳嗽两声。
贾老板回神，故作无事发生般，继续用傲慢的口吻道：“也不用修改了，你要想继续接手我这两个项目，必须得重做，而且……”他故意拖长语调，视线投向总经理，然后缓缓继续，“以前咱们两家的合作，都是小韩负责的吧？我们更喜欢她的风格。”
语气里，带着三分询问七分建议。
总经理听懂了，荣悦自然也听懂了。
原来如此。
她垂眸，冷笑。
哪是什么设计图不满意，只是对自己这个人不满意而已。
结合刚才韩主管跟贾老板在楼下的亲密动作，荣悦不难猜测到两人私下的“关系”。
“贾老板别说笑了，现在设计部归荣总监管理呢，她很不错的，您要不再考虑考虑？”韩主管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时候再顺着贾老板的话说下去，会让总经理怀疑，所以干脆扮起了好人。
贾老板眼珠子一转，脑海中闪过一个计划。
“咳咳！行吧，那我就看在小韩的面子上，”他突然话锋一转道，“荣总监？”
荣悦面色不变，点头，“您说。”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参考下之前小韩做的项目，回去好好改改，如何？”贾老板凑近，紧盯荣悦的脸颊。
这年轻的小姑娘果然有年轻的魅力之处，瞧这吹弹可破的肌肤，瞧这明眸皓齿的伶俐劲儿，啧啧。
当真是越看越欢喜。
贾老板目光流里流气。
荣悦忍着恶心，淡淡微笑：“好的，多谢您。”
一旁的韩主管却傻眼了！
不对啊，这……这不在她给贾老板交待的范围之内啊！
明明都提前说好了，不论荣悦做出怎样的初版设计图来，他都会不留余地地拒绝，怎么到这会儿，还要给她两天时间！
为什么！
韩主管又气又急，直接扭头瞪着贾老板。
她很想质问，可碍于荣悦和总经理都在场无法明说，一时愠怒地脸都涨红了！
贾老板其实看见了，却当做没有发现，笑眯眯伸手想摸一下荣悦搁在桌上的手背。
结果后者不动声色抽走，假装不经意地关了笔记本。
贾老板尴尬须臾，转身冲总经理道：“老弟，我这也算给你面子了，就两天。”
总经理吁出一口气，连连答应着“是”。
四人从咖啡厅鱼贯而出。
总经理着急赶飞机去出差很快便走了，韩主管原本要等到让贾老板说清楚的，可贾老板忙着在一边打电话，没办法，她只好提前离开。
荣悦懒得跟他们打招呼，自顾自走到街边准备打车。
结果车还没来，自己胳膊上突然搭来一只手。
扭头时，贾老板油腻的大脸撞入眼帘。
“荣小姐，让我的司机顺路送送你？”贾老板露着一口黄牙笑嘻嘻道。
那浓重的多年烟鬼的味道，霎时喷了荣悦满脸。
她差点当场吐出来！
“不用了，我的车马上就来。”荣悦忍。
在项目没完成之前，她在职业操守时刻提醒着她不要跟这恶心的老男人翻脸。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来吧。”贾老板很强势，直接拽着荣悦就往自己那辆宝马里边拖。
司机还特别会看眼色，主动过来打开了后座的门。
荣悦目光泛凉，趁贾老板急着推搡自己上车时，狠狠一脚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哎哟！”贾老板果然吃痛，立马松开了钳制荣悦的手，捂着脚背呼哧呼哧喘粗气。
“抱歉啊，不小心踩着您了，”荣悦佯装惶恐地道歉，然后拿起手机假装有来电，“啊，是我没错，好的你就停在那儿吧，我现在过来。”
正好前头有辆私家车停到了路边，她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叫的那辆了，直接举着手机装作在对话着往前走去。
贾老板在背后啐了一口，非常不爽。
到嘴的鸭子飞了！
他不甘心，可大街上人来人往还有监控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强迫人家上车，只好追上去两步，将自己一张名片塞到了荣悦手里。
荣悦眉头顿皱。
“荣小姐，想通了可以随时找我，”贾老板依旧笑得不怀好意，“你手里这两个项目对禾川来说有多重要，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荣悦冷冷地看着他。
贾老板却不自知，摇头晃脑似显摆着什么。
“做人啊应该要学聪明点，不要埋头只顾着做事，跟对了人才是最要紧的。”
“两天时间，就算再多给你加十个人也来不及重做一版的。”
“如果完不成的话，你这饭碗怕是难保啊！”
……
贾老板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荣悦不想浪费时间听这些废话，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抬步离开了。
“哼！装什么清高！我就不信你到后天还能如此硬气！”
贾老板恶狠狠瞪着荣悦的背影，眼底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十五分钟后。
荣悦刚跨进公司大门，走进走出的同事都多看了她一眼。
尤其到大厅的时候，她还听见隔壁部门在讨论自己呢。
看来消息传得很快。
大家都知道两个项目走进死路了。
荣悦抿唇，面无表情地走进办公室。
大家坐在座位上，一个个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荣悦没解释什么，只坐下去后定定看着电脑屏幕。
两天时间，从头开始。
简直是天方夜谭。
“荣悦！过来开会！”韩主管突然在门口喊了一声。
荣悦回神，带上纸笔沉默出去。
她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几个同事立马道——
“完了，我估计这次，她要被开除……”
果不其然。
趁着总经理不在，公司几个高管聚集到一起，对荣悦进行了堪称羞辱性的“批评”。
说到最后甚至有一种荣悦没把这个项目做好会导致公司破产的意味。
荣悦憋着一肚子火，咬牙切齿看着正不停带节奏讥讽自己的韩主管。
韩主管才不会同情荣悦，会议结束后直接出去，给贾老板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一声“宝贝儿”还没来得及说完，韩主管就冷笑道——
“不跟我解释一下你究竟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