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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钊见事不好,扯着嗓子向适才领路的人吆喝。
那人得了兀訾的令,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来瞅了眼燕空的脸色,也怕闹出人命不好向兀訾交代,于是忙唤来更多的人搭把手,架起了燕空,又一路着急地出了水牢。
顾青山只来得及向金钰等人叮嘱了句“不要轻举妄动”,便也追着燕空去了。
留下谢文洲一脸懵懂地大喊:“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你是真傻!”金钰无奈地摇着头,“穆姐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安心待着。”
“跟扒了皮的兔子一样被人挂着,我怎么安心啊?”谢文洲昂着头哭嚎,“万一我被人清蒸或者是红烧了,你一定要每年都去我的坟头……烧香啊!”
“你闭嘴吧!谁要给你烧香去,想得美啊!”
金钰吃力地抬起一脚踹向谢文洲,水流暗涌,两人掀起一波又一波,季舒时不时帮着金钰插一句嘴,三人互相捉弄的言语久久回荡在空旷的水牢里。只有荣云鹤留意到,他们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不晓得多久没有人说话了,而顾青山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僵局。
于是他更加好奇了,这个瘦弱的青裳佳人,究竟有着怎样处变不惊的冷静与才谋?
她分明看起来漫不经心,是个极不靠谱又随心所欲的人,可偏偏她的自信与洒脱,哪怕是在这样令人绝望的处境,也能悄无声息地感染人,让人无端信任又依赖她。
荣云鹤颔首看着盈盈的水光,忽而了悟,上善若水,当不过如她啊!
可即便如此的顾青山,在面对燕空体内愈发频繁的蛊毒发作时,她也无法从容不迫。
“这里是兀訾安排我们暂时歇息的地方。”金钊立在顾青山身后解释着,他匆匆环视四下,虽说是一间寻常的厢房,但日脚斜斜地游走在一应异族腔调的陈设摆件上,也比被关在石室地牢里明媚了许多。
金钊倒来两杯酪饮,低声同顾青山说:“早前在石室里,我曾听见段滢莹提到他的蛊毒。”
顾青山接过酪饮,随手搁在一旁,却急迫地望着金钊问:“兀訾的女人?她怎么会知道?”
金钊微启双唇,正要开口,顾青山却突然扬手打断他的话,警惕地推开门窗。
窗外站了两个守卫,顾青山琢磨不清他们是否听得懂,索性又退回屋内,拔下头上的簪子,拧开镶嵌的一颗白色珍珠,竟然从白色珍珠中倒出些许的白色粉末。
金钊看得诧异,只见顾青山将粉末往窗外一撒,五大三粗的西域汉子竟靠在柱子上昏睡过去。
“这药性,好生厉害!”金钊掐着小拇指,“才这么点,就能放倒。”
“放倒大象骆驼都没问题。”顾青山合上门窗,快步走回燕空榻前,转身坐下,前探着身子压低嗓子问,“你眼下可以说了。”
金钊也往前凑了凑,两人交头接耳,絮絮低语一番。
顾青山这才晓得段滢莹与燕空在石室里的对话,于是恍然大悟,“难怪兀訾押走段滢莹的时候,他会这么在意了……”顾青山沉吟又问,“你肯定,兀訾不会要了段滢莹的性命?”
“这事儿,怕是兀訾自己也无法肯定啊!”
“是了。”顾青山咬了咬红唇,低眸看向燕空,“我大不了另想个法子。”
金钊未曾听清她在说什么,只又讲起了段滢莹的话来,“当时他还逼她说出个人名。”
“当年将她献给兀訾,又将段嫣然献给大元的人?”
“不错。”金钊挠了挠头,苦笑着,“只是这名字我没听清……”
“无妨,他必定是知道了,才会想出与兀訾联盟的计策来。待他醒来便晓得了。”顾青山复又掖好燕空身上的毯子,却在暗自沉思,从段滢莹的话里不难知道,当年穆家冤案,便是救她的人与兀訾联手陷害,而如今更是步步紧逼撒下天罗地网。
可见其人心思歹毒且蓄谋已久。
若宛国师秘传的火毒,也许是兀訾给他的回礼,也许是段滢莹为他所盗也不可知。
也许,这层层乱象的背后,要远比她如今所摸索出的,还要盘根错节。
金钊不觉这背后繁复,只觉察到顾青山脸色极为不好,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咽下,宽慰了几句,便也另寻了个地方歇息去了。顾青山依旧守着燕空,一会儿见他出汗又怕他热着,一会儿见他浑身发颤又怕他冷着。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她也撑着额头,昏昏欲睡时,紧握燕空的手里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惊得她睁开眼。
“你醒了?”顾青山咧开了嘴角,端起一旁的酪饮,“先喝点东西,润润嗓子吧。”
金钊闻言也赶了来,帮忙搀扶着燕空坐了起来,“郎君可算醒了!”
燕空咽下一口酪饮,只觉得腥得很,“我……这是在哪里?”
顾青山撇了撇嘴,呛了他一句,“幸好不是在阴曹地府!”
燕空笑了,颤抖着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哪里舍得你?”
“我懒得和你废话。”顾青山握住他的手,敛了玩笑,只问,“金郎君已将石室里你与段滢莹的对话告诉了我,你可还记得,当年救了段滢莹的那个人的名字?”
“他……”
燕空刚张口,顾青山却兀地捂住他的嘴,无声道:“有——人。”
金钊忙看向窗外,“那两人被下了药,并未醒来。”
顾青山指了指屋顶,当即一阵轰隆响,屋顶砸开了大洞,落下一个人,溅起了满眼土沙。
“咳咳……”三人捂嘴一阵干咳,挥手扫了扫尘埃。
金钊赶到窗前,悄悄开了一条缝,见外面没有动静,这才向顾青山点了点头。
燕空诧异地问:“难道是兀訾还派了人在屋顶上监视?”
“那这堂堂达摩宫的屋顶也修得太拙劣了!”顾青山挪着步子向地上一堆狼藉走去。
被压住的人似乎已经昏死过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青山蹲了下去,随手丢开残片,这才认出满脸土灰黄沙的人,原来还是旧相识!
“是白风。”顾青山回头看向燕空,“是景凌的侍卫。”
燕空眸色一冷,不屑道:“还真是紧追、不舍,都要追杀……到、到这里来……”
“他受了重伤,失血颇多,又缺水。”顾青山言道,“景凌不可能派他一个人来刺杀我们。”
燕空鼻子一哼,“也许这人同伴是闯入达摩宫的时候,被兀訾所杀。”
“不像,若真是如此,他一定不会闯到这里来,兀訾定是要严防死守的。”顾青山说罢,便向金钊招了招手,“你来帮我一把,把他扶起来。”
“等等!”燕空一时情急,捂着胸口便要挣扎下床,“你想做什么?”
顾青山怔住了,“明摆着啊!先把他弄醒再说。”
燕空极为不悦,由着金钊搀扶着走向顾青山,“你要救他?”
“我是这么好心的人吗?”顾青山撇着嘴,“不把人弄醒,谁知道他来干嘛的?”
“不准救他,他可是景凌的人!”
“我知道啊!”说话间,顾青山早已经把白风从废墟中拉扯了出来。
“你……”燕空又急又气,一阵急咳,“你不明白我是……”
“明白明白。”顾青山敷衍着,全然不理睬燕空满脸的怒气,只招手让金钊来帮忙。
金钊左右打量着拌嘴的两人,只得先扶着燕空坐下,又去帮顾青山搀扶白风。
燕空瘫软地坐在桌旁,眼睁睁看着白风躺上了床,顾青山还毫无顾忌地检查他身上的外伤。
燕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说话,却又没力气,只得一声声干咳,谁料顾青山连头都不回。
燕空愈发急了,一会扶额,一会捂着心口,“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
顾青山终于是回头了,却只是瞥了一眼燕空,“你乖,安静点。”
“我……咳咳,我也是伤患啊……”燕空愈发来劲地咳起来。
顾青山却全神贯注在救治白风,根本无暇分心,还使唤金钊来帮忙。
燕空见自己被冷落,实在没劲儿,只得哼了一声,手指有意地哒哒敲着桌面。
直到顾青山检查完白风的伤势,松了口气,才回头看向燕空,没想到他这堂堂皇子正撅着嘴,委屈巴交地望着她。顾青山的心里霎时一软,好笑地走向他,伸出手来点了点他的额头,“多大的人了,还使性子,亏你还是皇子。”
“你不理我,我就会使性子。”燕空瞬时握住顾青山点在他眉心的手,轻移到唇畔,深情地凝望着顾青山的双眸,便吻住了她的指尖。
金钊不知情,正从顾青山身后走来。
顾青山听见他走近,立时羞红了脸,强行抽出自己的手,忙说:“这么大的窟窿,还不知道怎么瞒过兀訾呢。”
“哼哼。”燕空盯着白风,磨着牙冷笑道:“床上那么大一个人,我看你还怎么瞒过去。”
顾青山想了想,便扭头看向金钊,“兀訾可有说过限制我的自由?”
金钊摇了摇头。
顾青山当即拍掌言道:“正好,那你便陪我去找一趟段滢莹。”
容不得燕空和金钊多问几句,顾青山想一出是一出的,推开门便往外走。
金钊只得紧赶慢赶地跟上去,只剩下燕空一脸茫然。
而门外被药倒昏睡的守卫,也被顾青山弄醒,见守卫两人浑浑噩噩,顾青山反倒一顿训斥:“你们身为达摩宫守卫,居然站岗睡觉,也不怕国师降你们的罪!”
说完,两个守卫立刻清醒,还紧张地往屋里打探,被顾青山横在眼前挡住了。
“带路!我要去见你们国师。”
俩守卫对视一眼,便留下一人,另一人为顾青山与金钊带路。燕空这时已关上了房门,留下的守卫听见关门声,便知屋里还剩一人,没有逃,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站岗。
而金钊却在顾青山耳边小心嘀咕,“他们果然听得懂,是兀訾派来监视我们的,我们这样肯定见不着段滢莹。”
顾青山伸展双臂,舒舒服服伸了个拦腰,惬意地笑道:“可她却急着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