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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出了门。
“牧源场那边你也别操心了，让老二他们几个盯着就行。”
他跨上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至于派出所那边，过两天再说。
**场景切换：镇派出所**
尤大福一路连滚带爬，鞋底都快磨穿了，总算赶到了镇派出所。
当他看到自家小儿子尤小豹，跟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半大小子，一起被关在黑黢黢的拘留室里时，只觉得两眼发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豹！”
尤大福声音发颤，喊了一声。
尤小豹一看到他爸，像是见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到铁栏杆跟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喊起来：
“爸！你可算来了！快救我出去啊！我以后都乖乖的！”
尤大福看着儿子脸上的青紫，还有身上脏兮兮的泥土，心疼得直哆嗦。
“小豹，你老实跟爸说，这到底咋回事？你咋被关进来了？”
尤大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尤小豹吓得一哆嗦，眼神躲躲闪闪，一个劲儿地往后缩，不敢看他爸的眼睛。
“你问他干啥？问我！”
旁边一个民警走过来，没好气地瞪了尤大福一眼。
“你就是他爸？咋当爹的？孩子不好好管教，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人学偷东西！”
“昨晚上青禾村那起入室盗窃案，知道不？就是你儿子带的头！”
尤大福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棒槌，眼前金星乱冒。
“啥？！小豹……你……你带着人去偷你季叔家了？！”
尤大福的声音都在打颤，他做梦都想跟尤大志搞好关系，哪怕只是面子情。
可现在，他儿子居然领着人把尤大志家给撬了！
完了，这下全完了！
尤大福只觉得一股火气“腾”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尤小豹的衣领，抡圆了胳膊，劈头盖脸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你个小兔崽子！你长本事了啊！”
“偷谁家不好，你偏偏去偷你季叔家？！”
“你他娘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尤大福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能攀上尤大志这棵大树，好歹让自家也能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全都被这个不争气的逆子给毁了！
深深的挫败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尤大福死死地罩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白活了，连个儿子都管教不好。
尤小豹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都渗出了血，却一声都不敢吭。
他知道，这时候要是敢顶嘴，他爸非得把他打死在这儿不可。
“爸……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乖乖的……”
尤小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都哑了。
“爸……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尤大福喘着粗气，从拘留室里退了出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真想撒手不管，让这个孽障自生自灭算了。
可是，他不能啊！
他强撑着走到民警面前，点头哈腰，陪着笑脸问道：
“警官同志，您给个准话，这事儿……到底咋办？”
“咋办？还能咋办？等着挨处分呗！”民警没好气地说，“这事儿可大可小，就看失主咋说了。”
“那……那得判几年啊？”尤大福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民警瞥了他一眼，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年？”尤大福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么重？”
“三年以下！具体判多久，得看情节严重程度。”
尤大福感觉自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
“他们……他们到底偷了多少钱的东西？”他声音发颤地问。
“失主报的是三千六。”
“啥？！”尤大福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头栽倒，“三千六？！这么多！”
他心里忍不住把尤大志骂了个狗血淋头，没事儿在家里放那么多钱干啥？这不是存心让人惦记吗？
“警官同志，你看……这要是把东西都还回去，能不能……能不能就关几天算了？”
尤大福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东西还回去？还回去也得判刑！”民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可……可我家小豹他还小啊，他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您就行行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尤大福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知道，如果尤小豹真的进了监狱，那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民警摇了摇头，指了指拘留室。
“未满十六岁，可以争取和解。你去问问失主，看他们愿不愿意私下调解。”
他叹了口气，谁家摊上这么个混账儿子，都得倒八辈子血霉。尤大福一脚深一脚浅地摸黑回了家。
还没进门，那张脸就黑得像锅底，阴云密布，像是暴风雨就要来了。
屋里头，昏黄的灯光下，尹玉莲坐在灶膛前，手里拿着根烧火棍，心不在焉地拨拉着柴火。
看见男人这副死了老子的模样，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
下午，村里的闲言碎语早就传遍了。
说她家小儿子尤小豹惹了事，被抓进了镇上的派出所。
她也知道，男人是去派出所捞人的。
可看这脸色……怕是没捞出来。
大儿子尤得虎在牧源场上工，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闲话。
更让他心头火起的是，有人说，昨晚尤大志家进贼，这事儿跟尤小豹脱不了干系。
尤得虎当时就觉得脸上像被人抽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
下午，牧源场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得他心里难受。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还不知道吗？
尤大志这些年对他们这些工人，那是没话说，够意思。
要不是靠着这份工，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刨食呢，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
现在，靠着牧源场的这份收入，村里不少人都翻盖了新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就拿他尤得虎来说，那眼瞅着就要盖好的新房，哪一砖一瓦不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他和媳妇早就受够了这一大家子人，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做梦都想分家搬出去，过两天清净日子。
眼瞅着就要熬出头了，可偏偏这时候，家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还是他亲弟弟干的！
这不是往人家尤大志肺管子上捅刀子吗？！
“爸！”
尤得虎一个箭步冲到尤大福面前，声音都变了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