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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郭主任挤到了最前面。他的嗓门一向洪亮：“让开让开！我是盐市供销社的郭主任，有什么问题冲我来！”
群众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了过去。
“郭主任，你得给我们个说法！”一个中年男人挥舞着拳头喊道。
“对，必须给个说法！”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我们排队排了好几天，天没亮就来，冻得手脚都麻木了，凭什么说没货就没货！”一位大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郭主任的脸色变了变，深吸一口气，似乎打算和盘托出。钱婷婷看出了他的意图，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主任，您先别急。”她压低声音说，“现在的情况特殊，一个处理不好......”
她没说完，但郭主任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回头看她，眼中带着询问。
钱婷婷坚定地摇了摇头：“让我来说。”
他不是不相信钱婷婷的能力，而是不愿意让这个年轻姑娘为难。那些该担责任的人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却要一个小姑娘出来顶着。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小钱，你退后。这事不该你管。”郭主任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钱婷婷站在原地没动，眼神在人群中来回扫视。她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焦躁情绪，也看到了人群后方那些虎视眈眈的总社领导。更让她揪心的是郭主任此刻的处境——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处理不好，郭主任这个位置怕是要不保。
寒风呼啸，吹得供销社门前的横幅“哗啦啦”作响。钱婷婷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她注意到不少人脸上都带着不耐烦的神色，有些甚至已经开始推搡。
眼看郭主任就要开口，钱婷婷心一横，趁着挎包的遮掩，从储物戒中抽出了一根长棍。她瞄准门口的铜锣，手腕一抖。
“哐当——”
清脆的锣声在人群中炸开，震得不少人捂住了耳朵。声波在寒冷的空气中扩散，一时间所有的喧嚣都被压了下去。
“哎哟我的耳朵！”
“这是咋了？”
“谁敲的锣？”
原本吵吵嚷嚷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有人揉着耳朵四处张望，想找出声音的来源。
钱婷婷抓住时机，提高嗓门：“各位乡亲们！我是盐市供销社物资科的钱婷婷，旁边这位是我们的郭主任。今天我们就是来给大家解决问题的！”她的声音清亮有力，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就你一个黄毛丫头，能做主？”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屑的声音。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穿着件灰色的棉袄，脸上带着明显的轻蔑。
钱婷婷目光如炬地看向说话的人，嘴角微微上扬：“这位大哥，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物资科科长。在供销社，我的话在这还是管用的。”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倒让不少人愣住了。就连质疑的那人也没想到这小姑娘这般镇定。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有人在议论这个年轻的科长。
“那你倒是说说，年关将近，你们柜台咋还没腊肉香肠卖？”那个穿灰色棉袄的汉子又嚷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挑衅。
“对啊对啊，过去可完全不同！”
“你们物资科就是这么干活的？”
“这就是你们保障民生的态度？”
“大过年的，连点年货都买不到，这日子咋过？”
七嘴八舌的质问声此起彼伏。有人挥舞着拳头，有人跺着脚，整个场面又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郭主任急得直搓手，脸上的汗珠在寒风中都没能冷却。他几次想开口，都被一旁的周副主任掐住了胳膊。
“老郭，让小钱说！这妮子估计有招儿。”周副主任在郭主任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郭主任心里直打鼓。这哪行啊，他堂堂一把手，躲在后面让个小姑娘顶着，成何体统！可是看着钱婷婷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打断。
人群后方，王科长看到这一幕，气得直跺脚。他咬牙切齿地骂道：“郭永康这个窝囊废！连个场面都镇不住，还要靠个黄毛丫头！”
孟部长也是连连摇头，觉得老郭这回是真糊涂了。他转头对身边的人低声说道：“这事要是处理不好，老郭这个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钱婷婷深吸一口气，扫视众人。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质疑的，有期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但此时此刻，她必须站出来。
“关于腊肉香肠的事，有人说我们供销社没货，这纯属造谣！”钱婷婷的声音掷地有声，“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们的库存并不比往年少。事实上，今年的储备量还超过了往年。”
“胡说八道！”有人跳出来反驳，手指着钱婷婷的鼻子，“我们刚问过售货员，就是没货！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就是，找个小丫头来糊弄人？”
“年轻轻的就学会撒谎了？”
“这供销社是不是不想干了？”
眼看场面又要失控，钱婷婷突然提高了声调：“各位听我说完！”她的声音盖过了嘈杂，“售货员说没货是因为货还未到各供销站点。而且今年我们对售卖方式做了调整，就在来之前，领导们还在研究具体方案。”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要不是郭主任等人知道内情，差点都信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科长到底想干什么。
“还能咋调整？说说看。”人群中有人将信将疑地问道。
钱婷婷嘴角微扬，目光扫过众人：“这位大哥问得好。我问问大家，现在买了腊肉香肠，是不是得想办法存放？有些人家年前忍不住吃了，过年反倒没得吃，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的话引起了一阵低声议论。确实，每年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有些人家买了年货，没等到过年就吃完了，到了真正过年的时候反而没得吃。
“所以今年我们准备分批次供应。”钱婷婷继续说道，“第一批货明天就到，但我们不会一次性全部放出来。而是分三批，保证大家在过年期间都能买到新鲜的腊肉香肠。”
这个说法让不少人眼前一亮。确实，这样的安排似乎更合理。但仍有人不依不饶。
“那万一到时候没货了呢？”
“就是，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钱婷婷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来给大家看：“这是我们的进货清单。大家可以看看，今年的采购量比往年还多了两成。而且，”她顿了顿，“我可以在这里立下军令状，如果到时候有一家买不到货，我钱婷婷这个科长就不干了！”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没人想到这个年轻的科长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连郭主任也愣住了，他没想到钱婷婷会把话说得这么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