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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着厚实棉袄的大嗓门女人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目光紧紧盯着钱婷婷：“我说你这个小姑娘，到底有没有货？大冷天的让我们在这儿干等！”
“是啊，都等了一上午了。”人群中有人附和道，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钱婷婷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众人焦急的面孔。
“各位乡亲们稍安勿躁，”她的声音依然沉稳，“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一位戴着厚重眼镜的中年男子挤上前来，镜片上凝结的水汽让他不得不频繁擦拭：“钱科长，我们都是凭票来取货的。这么多人排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就是啊！”大嗓门女人又嚷嚷起来，“提货券提货券，说得天花乱坖，到头来不还是拿不出货来？你们这不是糊弄人吗！”
周围的人群躁动起来，有人开始推搡，有人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提货券。寒冷的天气似乎更加剧了人们的不耐烦。
站在钱婷婷身后的韩雅秀急得直跺脚，她知道仓库里确实没有存货，可钱科长为什么还是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冬梅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大家别急，钱科长一定有办法的。外面冷得要死，要不先进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对对对，”田副经理也赶紧凑上前，“我这就去安排食堂烧水。”
钱婷婷看了田副经理一眼，那人立刻讪讪地退到一边。她转向李冬梅：“麻烦张经理安排几个人维持秩序，把大家请到食堂去。”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李冬梅朝几个机灵的售货员使了个眼色。
“大家小心地上滑，慢点走。”
“这边请，食堂有暖气。”
“热水马上就来。”
售货员们熟练地疏导着人群，但仍有不少人不愿意移动。
就在这时，总社的韦主任带着王科长、孟部长从办公楼走了出来。看到这阵仗，韦主任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到钱婷婷面前。
郭主任等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韦主任追问仓库存货的事。
然而韦主任只是淡淡地说：“既然要去仓库，让小周开车送你一趟。”
钱婷婷微微点头：“那就麻烦小周同志了。”
坐在供销社的旧吉普车上，钱婷婷能感觉到小周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目光。她知道，这是韦主任在试探她，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
车子在积雪的路面上缓慢行驶，轮胎碾过雪地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钱婷婷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衣口袋里的钥匙。
供销社的同事们站在窗边，看着钱婷婷坐车离开。他们都知道仓库里根本没有香肠，可钱科长却表现得胸有成竹。
“这可怎么办啊？”韩雅秀急得直跺脚，“仓库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李冬梅拉住她：“别急，钱科长肯定有她的打算。”
田副经理在一旁冷笑：“有什么打算？难不成还能变出货来不成？”
李冬梅瞪了他一眼：“田副经理，您要是没事做，不如去看看食堂那边需要什么帮助。”
田副经理讪讪地走开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食堂里，人们捧着热水杯，焦急地等待着。蒸汽在寒冷的空气中升腾，模糊了窗户上的冰霜。
“你说她能搞定吗？”王科长低声问孟部长。
孟部长摇摇头：“这个钱婷婷，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韦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他神色如常地询问着供销社的工作，对刚才的闹事只字不提，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
郭主任坐立不安地调整着坐姿，目光不时瞥向门口。其他几位领导也都心知肚明，在等着小钱回来。
这一等，就像是度日如年。
“这都多久了？”郭主任低声问坐在旁边的科长。
科长看了眼手表，“快四十分钟了。”
郭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这个时间点，要是再找不到解决办法，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楼下大厅里，李冬梅和田副经理的情况更是糟糕。
“你那好徒弟这回是要把我们都给害死！”田副经理脸色发白，声音压得极低，“她怎么敢？当着总社领导的面说有货，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李冬梅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田瘌痢，你给我把这话吞回去！你要敢再说一个字，看我不砸了你办公室！”她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显然是在强压着怒气。
田副经理被这气势震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说不出半个字来。他转身走到一旁，不停地用手帕擦着额头的冷汗。
李冬梅转过身去，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她看着大厅里坐着的顾客，又看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心里直打鼓。
小钱在领导面前放话说东西还在，这要是拿不出来，整个盐市供销社都得遭殃。
大厅里的顾客们坐不住了。有人开始低声抱怨，有人不停看表，更有人直接站起来走到柜台前质问。
“到底有没有货啊？”一个穿着厚棉袄的大妈拍着柜台问。
“说好的香肠呢？我们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也跟着嚷嚷。
“这雪越下越大，我们还要回家呢！再不给个说法，我们可要去找领导评理了！”
李冬梅和其他工作人员只能不停安抚，“马上就来”、“再等一会儿”、“来杯热水暖暖身子”之类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可人群已经开始躁动，有人开始议论纷纷，说什么供销社骗人，根本就没货。
就在这时，钱婷婷回来了。
她让小周同志帮着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自己空着手走在前面。她的脸被冷风吹得通红，呼吸还有些急促，显然是一路跑着回来的。
“实在抱歉让大家久等了。”钱婷婷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歉意，“今天特事特办，仓库批了100斤香肠。不过这么多人，肯定是不够分的。要不着急的同志，能不能商量着明天再来？”
李冬梅赶紧过去帮忙，和钱婷婷一起把香肠搬到日用品柜台。她看着钱婷婷熟练地拆开包装，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