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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凛夜看着苏青绾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想怎么办?”
他以为苏青绾势要杀了苏衍年。
苏青绾拍开他又想去碰花苞的手,嫌弃瞪他一眼,“他活着,我的手里永远有一个把柄握着,是我父王的,也是温婉言的,更是我那位祖母的。”
所以如若不是到了迫不得已之下,苏衍年活着对她来说更有利。
慕凛夜不免唏嘘,“你倒是善心,还肯留着他一命。”
若是换了他,绝不会留下这样一个祸患,不如杀了痛快。
可苏青绾却是温柔的笑着,笑容里带着几分渗人的味道,“有什么是比一个天之骄子成为一个逃犯,日日夜夜战战兢兢的躲避所有人,隐姓埋名、穷困潦倒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更加痛苦的?”
恨一个人,不必叫他真的死了。
活着,才是苦难的开始。
倒是慕凛夜嗤笑了一声,“还是杀了干净。”
他像是在劝苏青绾,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苏青绾并不理会他,只专心致志扑在那盆绿色牡丹之上。
直到夜深了,苏青绾才离开暖阁,又在书桌前继续临摹桌上放着的画。
慕凛夜一个人躺在苏青绾的床榻上,双手交叠着枕在脑袋下面,抬眼就望见藕荷色的帐顶,弯弯形成一个略有些下坠的弧度,纱帐半新不旧的样子很是简朴。
他转头望向仍旧坐在书桌后头的苏青绾,瞧着她的身上也不过穿着一件八成新的胭脂色上袄,上方的盘口上坠着的珠穗压襟也不过是玛瑙穿着青晶石,极为普通的样式。
即便是而今册封了郡主,也不过仅仅多带个像样的首饰罢了。
许是她的那张脸当真太过惊艳,以至于总叫人忽略了她身上的穿戴竟是格外清减。
慕凛夜默默思考着什么。
又过了半晌,他忍不住再次侧头过去看向苏青绾,可苏青绾还是之前一样的动作,连变都没有变化。
“二小姐,夜色深了,再不睡明日就该眼睛疼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怨。
深闺怨夫似的。
起初陪着苏青绾睡,只因为见不得她夜夜噩梦不得安枕,总觉得她太过可怜,像极了受蛊毒控制时的自己。
后来,仿佛习惯了。
即便是如今苏青绾梦魇的毛病好了许多,他也下意识的每个夜晚都偷偷往这里跑。
后来不管两人再怎么吵架,入夜了,就下意识想她。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沾染上了就戒不掉。
苏青绾并不理会慕凛夜,已经进入了忘我之境。
如同以往与她相处的每一个时刻,深陷其中的只有他慕凛夜一个人,而苏青绾则始终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一切,那样淡漠疏离。
慕凛夜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从床上翻身起来,几步走到了苏青绾的身边,一手握住她的纤腰,一手握住她执笔的手。
从她指缝间抽走那只讨人厌的狼毫,慕凛夜半搂半抱的拖着苏青绾朝着床榻边走,“去睡了,明日一早再画。”
将苏青绾放在床上,俯身褪了她的鞋袜。
苏青绾颇有些无奈的推开他,“别闹,忙着,你困了就先睡。”
她说着,踢踏着鞋子又要起来。
慕凛夜一把按住了她削薄的肩膀,将苏青绾推倒床上,俯身也上了床榻。
慕凛夜在看着苏青绾,苏青绾同样也在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慕凛夜许久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苏青绾瞪着眼睛都有些酸了,原本绕在慕凛夜颈间的手缩了回来,指尖上蓄势待发的金针也随即收拢。
她推了推慕凛夜的肩膀,嫌弃道,“起来,重死了。”
慕凛夜却赖着不肯起来,他翻了个身,双手紧紧搂住苏青绾。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的位置转换,苏青绾趴在慕凛夜的胸口,一双大手紧紧揽着苏青绾的纤腰,“睡吧。”
苏青绾趴在慕凛夜的身上,枕着他坚硬的胸膛。
胸腔之中,心跳声有力而急促。
苏青绾叹了口气,“放开我,这样睡很难受。”
慕凛夜却是不放。
苏青绾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逐渐露出几分不耐来,“慕凛夜,松手!”
她的声音里含着霜色,叫慕凛夜轻轻松开了她。
两个人却仍旧还是在床上。
一个撑着脑袋侧躺着,一个盘腿坐着。
双目相对,彼此都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凝滞静谧。
许久之后,苏青绾才道,“慕凛夜,我往后都不会再做噩梦了,也不需要你陪了。”
即使知道苏青绾在说谎,慕凛夜也没有就着这个话题下去,反倒是问她,“你将夏影弄走了?我再给你派两个侍女,功夫更好的。”
夏影是在影卫的训练之中淘汰下来的,最终才会成为一枚棋子进入镇国将军府,最后到了苏青绾手中。
自然,没有办法与真正的影卫相比。
可苏青绾却是拒绝,他拿捏不准慕凛夜是真的不知道她继承了赤影,还是在试探她。
“不需要,我有人保护,将你那些监视我的人都撤走,我不喜欢一直被人盯着,若是还有下次我不会再客气。”
慕凛夜忽而牵住了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摸索着苏青绾细腻光滑的手指。
“二小姐,你还是宁愿相信镇国将军府,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他果然是已经知道了。
苏青绾嗤笑一声,收回自己的手,“我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
慕凛夜目光注视着他,黑色的瞳孔深邃浩瀚。
苏青绾撇开视线,“慕凛夜,我今晚想一个人睡。”
她说罢,裹着被子躺下来,面朝着床内躺了下去。
半晌无声,苏青绾翻了个身,床的另外半侧已经空无一人。
她缓缓闭上了眼,陷入深眠之中。
房梁之上,横躺着一人,低头便能看见灼灼摇曳的烛光里安睡的那人。
就连苏青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原则在慕凛夜死缠烂打之中在步步退让。
……
荣王连续数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据说送进去的饭菜每日都是照着原样退回来的。
就连荣王最为宠爱的九姨娘想要前去安慰,荣王照样闭门不见。
老王妃同样也是闭门不出。
整个王府上下赫然只能由荣王妃理事。
苏青绾去风月无边之时听见春桃闲话说起这事。
她还未开口就听得一旁整理丝线的荣王妃冷笑了一声,“你那个父王一向来喜欢事后后悔的,若是真的疼爱,便是拼了这王位不要了还保不下一个人?监斩完了亲子回来这样做作,不知道给谁看的。”
苏青绾听着荣王妃如此说,便也放心了。
可见她的母妃是真的对着荣王死心了,想来也不会再被他欺骗了。
如此想着,苏青绾就将苏衍年仍旧还活着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也免得让荣王妃更多操劳。
“你在想什么?”
对上荣王妃看过来的目光,苏青绾轻笑一声,“只是觉得父王和祖母就是在伤心,日子也还要过下去的,时间长了他们便也走出来了。”
果然如苏青绾所言,秋老虎刚刚过去,荣王府便一派喜气洋洋。
一旬前皇帝给了荣王一份好差事,荣王办得极好,受了犒赏,又加封了已经过世的老王爷谥号,王府上下同享尊荣。
苏青绾看着瘦了一大圈的荣王不过冷笑。
将一切能利用之人事物榨干,将其价值利用殆尽,这恐怕是王府一直以来的传承。
老王妃自从愿意出来走动之后便常喜欢带着沐琉璃出门赴宴。
莫说沐琉璃是荣王刚认下没多久的义女,光是那张与苏青绾有六七分像是的脸,再看老王妃对她的亲热劲儿,但凡是见过的都不免诸多猜测。
镇国将军已死,镇国将军府没落的传言还未散去。
有关于这位琉璃姑娘的传言便在整个金陵城甚嚣尘上。
唯独苏青绾两耳不闻窗外事,懒怠得连绿衡琉璃的门都不愿意踏出去,每日只听着底下人进出给她禀报银矿开采的事情。
慕容钰皇子的身份极好用,矿脉开采极为顺利。
苏青绾私底下又派人送信给慕容钰说了些想法,慕容钰极有经商的天赋,苏青绾不过说个大概想法,他便能以此为论一一施行,所获利润竟整整翻了数倍。
一箱箱黄金往苏青绾位于城外的庄子上运。
那个庄子便是苏青绾之前患上瘟疫只是被囚禁的地方,后来里头的人被她收的服服帖帖,她回了王府之后顺势也将那个庄子要了过来。
而今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往这里般。
比如,那两个从镇国将军府带出来的卧底府医。
……
苏青绾和荣王妃的日子过舒坦了,老王妃心里头便一千万个不乐意。
况且早先为了苏衍年之事,老王妃伤心得将王府内院之事撒手不管,荣王妃结果理事之权后如何还能再交出来。
老王妃愈发恨毒了母女二人。
这日,老王妃一回来便狠狠砸碎了屋子进门百宝架上的一个古董花瓶。
“这个贱人,愈发嚣张了!老身迟早要让荣王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