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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琉璃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麻姑已经走到了跟前。
“启禀王爷，启禀郡主，奴婢奉命搜查了老王妃与其余几位小姐和姨娘的院子，在老王妃与琉璃小姐的院子里找到了这些东西。”
将手中的几个巫蛊娃娃丢到了地上。
用粗陋针脚缝合出的娃娃异常狰狞可怖，娃娃的背后绣着年月时辰，正是老王妃的生辰八字。
那一根根插在娃娃身上，有鲜红的染料沾满全身，仿佛真的是从娃娃身上渗透而出的鲜血。
诡谲到可怕。
沐琉璃瞧着那些熟悉的娃娃，吓得尖叫了一声，往后退了数步，背脊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她摇着头，泪眼婆娑望向荣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麻姑冷冷道，“一向来都是你贴身伺候着老王妃的，阖府之中除了王爷，极少有人知道老王妃的生辰八字，你自然能够知晓，也能够将这些腌臜东西藏在老王妃的院子里，不是你还有谁！”
沐琉璃哭泣着，歇斯底里的哭叫着，“父王，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我孤苦无依此生只能依靠祖母一人，又如何会去咒害祖母！”
“不是你？”苏青绾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沐琉璃，“那又是谁呢？”
“是……”沐琉璃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了外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只见秋商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拖着一个血粼粼的已经不成人形的东西。
“小姐，戚嬷嬷已经招了，”她说着，呈上一张已经签字画押的状纸，上头仔仔细细写着戚嬷嬷招认的那些事情。
苏青绾不过扫了一眼，就一眼瞟向荣王那里。
秋商会意，就那张纸交到了荣王手中。
荣王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捏着宣纸的手逐渐收紧，手将纸张戳穿，目光里淬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猛地将手中的宣纸团成团，重重砸在沐琉璃的身上，荣王怒吼道，“沐琉璃，母妃对你恩重如山，你却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来！”
沐琉璃蓦地瞪大了眼睛，泪水无声从大眼睛里滴落下来，对上荣王赤红的眼睛，膝行上前扯住了荣王的衣袖。
“父王，冤枉啊，我冤枉啊！”她大声哭着，死死攥紧了荣王的衣袖。
荣王一扬袖，推开了眼前的沐琉璃，“冤枉？是谁冤枉你了！你野心勃勃，给老王妃下毒用药，做了这些压胜之物妄图陷害王府二小姐，你可知道此事一旦事发，甚至会牵累王府！”
沐琉璃摇着头，“父王，我不知道，我……”
荣王一个耳光，沐琉璃的哭声戛然而止。
沐琉璃倒在地上不住得颤抖着，妄图爬起来，却又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沐琉璃啜泣着，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荣王冷哼一上，懒得再看地上的沐琉璃一眼。
“父王，沐琉璃该如何处置？”苏青绾的声音响起。
荣王蹙眉。
思虑半晌却还是开口道，“沐琉璃是你祖母的侍女，等你祖母醒了，再由她处置吧。”
苏青绾挑挑眉。
若是等老王妃醒了，沐琉璃此番沐琉璃恐怕是除不掉了。
她摸了摸耳垂，低声道，“父王，压胜之时可是大忌，如今正赶上秀女大选正是非常时机，若是让宫中知道了，对于荣王府来说怕是灭顶之灾。”
荣王蹙眉。
苏青绾贴向了荣王耳边，将声音压得更低，目光却瞥向了站在廊下不远处的宁嬷嬷身上，“父王别忘了，宁嬷嬷也在这里。”
这可是太后的人。
为了避嫌，沐琉璃的处置必须有一个态度，否则这事不论是传到了皇帝亦或是太后的耳朵里，荣王府怕是要遭殃。
荣王目光凝着苏青绾，许久之后才挥了挥手，“这事你看着办，本王不管了！”
说罢，他拂袖离去。
“父王，父王您不能抛下我啊！苏青绾她会杀了我的！苏青绾会杀了我的！”
见荣王离开，沐琉璃声嘶力竭的哭嚎起来，手脚并用爬起来还想要去抓荣王的袍角，却被人按在地上押到苏青绾脚边。
苏青绾目送荣王离开，直到荣王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才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脚边的沐琉璃身上。
沐琉璃嘤嘤哭泣着，抬头对上苏青绾冷漠睥睨的眼眸，抱住她的绣鞋低低泣道，“郡主，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
多久了。
记忆之中前世，她苦苦哀求着沐琉璃放过自己，放过自己肚子里孩子的时候似乎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光阴。
她的恨却恍如昨日，一直停留在当年的那个时候。
终于……
苏青绾一脚踩住她的手指，狠狠在地上碾了碾。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音响起，五指指骨尽断，沐琉璃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耳边，与记忆之后自己的惨叫声相叠。
她俯下身，抬起这张脸，一字一句道，“你觉得自己很美，整日拿着这张脸招摇，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沐琉璃目露惊恐，垂着泪不敢回答。
苏青绾也没有指望能从沐琉璃口中听到什么，对着她勾唇一笑，“你放心，我会送你去一个地方，让你物尽其用。”
她说完，松开手，直起身子。
薄唇轻启，吐出五个字，“天下合欢楼。”
这五个字，如重锤一下一下敲击在沐琉璃的胸口，撬开她的血肉，剜出她骨髓里的卑微。
她嘶叫，死死抱住苏青绾的裙子，“不要，我不去，求求你，郡主求你饶过我吧！”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两个字。
“带走。”
有人上前架起了她。
沐琉璃还在垂死挣扎，“不要碰我，我是老王妃认的孙女，我是王府的小姐，你们不许碰我！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除非是老王妃亲口要赶我走，否则我哪里也不去！”
麻姑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咬着牙道，“那可由不得你！”
沐琉璃生生挨了一个耳光，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口角流血，眼前一片漆黑，半日都反应不过来就被人拖了下去。
苏青绾交代麻姑，“派人好好交代，不许再让她逃走，也不许她死了，我要让她长长久久得活着！”
麻姑应了一声，而后又有些在意，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天下合欢楼是金陵城里许多达官贵人取乐之处，这沐琉璃到底与小姐有几分相似之处，不如奴婢……”
苏青绾摆摆手，“不用，毁了那张脸，她还怎么接客？”
麻姑还是劝她，“可是那张脸……”
苏青绾挑了挑眉，反问麻姑，“你真觉得我与她很像？”
麻姑愣住。
平心而论，面相确实有几分相似，可若论气度仪态，便是八百个沐琉璃也赶不上一个苏青绾。
苏青绾是天山上的清雪，立于山巅睥睨天下，目之所及之处皆在她的脚下，凌寒傲雪，高高在上，以灼灼气度俯瞰天下。
而沐琉璃顶多只是路边的一朵野花，芳香馥郁，虽说勾人，可香气太盛，闻多了便觉得艳俗，触手即可攀折，攀折之后便可随手丢弃。
两个人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人许多时候分辨一个人靠得不仅仅只是相貌，还有感觉。
如此一来，七分相似最多也就剩下两三分了。
苏青绾笑，“人总有相似，也许不仅仅只有沐琉璃像我，若是我都要计较，岂非累死。”
既然苏青绾不介意这两三分，麻姑也就不再多说这些。
她对着苏青绾行了礼，“小姐尽管放心，奴婢必定让小姐无后顾之忧。”
麻姑离开，苏青绾这才回身，对着宁嬷嬷道，“家门不幸，竟然出了这样的丑事，让嬷嬷看笑话了。”
宁嬷嬷摇摇头，“郡主果决，奴婢佩服。”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是明白了。
宁嬷嬷看了这样一场好戏，便要告辞离开。
教引嬷嬷都已经走了，其余的人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更何况今日瞧见了苏青绾处置沐琉璃的样子，所有人都心里发怵，既敬畏又害怕这个二姐姐。
人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苏玉欢还站在那里。
苏青绾正准备进去，却瞧见苏玉欢还站在那里，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累了一天了，还不快回去休息。”
苏玉欢却是摇了摇头，“不累，祖母还在这里，二姐姐就这样处置了沐琉璃，照着祖母对于沐琉璃的宠爱程度，一会儿祖母醒了若是知道二姐姐将沐琉璃送去了天下合欢楼，怕是要闹起来。”
她不放心，想要陪着。
苏青绾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应付的来，你先回去。”
苏玉欢还想说什么，却见里头的侍女匆匆忙忙走了出来，“郡主，老王妃醒了，吵着要见琉璃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