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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硬着脑袋回头，对着苏青绾笑了笑，“见过安国郡主，到您还要不少功夫，您要不去储秀宫的冬暖阁坐一坐，喝杯茶？”
这人倒是乖觉。
苏青绾笑了笑，摇了摇头，目光扫向了得意洋洋站在那里的刘小姐。
刘小姐被苏青绾的目光盯着，昂起头，色厉内荏的冲着苏青绾嚷嚷，“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做错了事不认个错？”苏青绾冷声质问她。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道渐渐浓重，那小太监愈发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而这个时候，不远处有嬷嬷叫了一声，“请甲字十二至甲字十六的秀女快些到储秀宫西门等候陛下与太后召见。”
刘小姐听闻，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冷哼一声，回头冲着苏青绾与苏玉欢冷冷道，“这一次就放过你们了。”
说罢，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文小姐见此，立刻紧走几步，按住了苏青绾，生怕一时间脾气上来对着那刘小姐做些什么，“算了，皇宫禁内若是闹得太大，对谁都不好。”
苏玉欢也道，“二姐姐，你莫要生气了。”
苏青绾轻笑，“我想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
“那便好。”
见面前二人都松了一口气，苏青绾颇有些无奈。
她耸耸肩，一手挽着一个，“走吧，冬暖阁去喝杯茶，外头好冷。”
……
冬暖阁里头并没有旁人，宫女送了茶水上来便立刻离开了。
三个人坐了没一会儿，苏玉欢忽然说要去如厕。
见着苏玉欢出去了，文小姐才忽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情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青绾喝了口茶，低笑一声，“你若是觉得要紧就讲，你若是觉得不要紧那就不要讲了，全看你自己。”
文小姐白了她一眼。
放下手里头的茶盏，文小姐贴近了苏青绾，压低了声音对着她道，“你要小心你那个妹妹啊，那丫头看着老实，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
苏青绾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文小姐叹了口气，捏住苏青绾的小指，“你未免也太过信任那丫头了，你不觉着怪异，为何她每次看似柔弱，最终却都没有吃亏。”
苏青绾低头瞧着文小姐捏着自己的手，勾唇浅笑，“多谢你。”
文小姐摇头，只是捏住了苏青绾的手道，“她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一起。”
苏青绾倒也没说什么，被文小姐牵着一道儿去了。
两人穿过冬暖阁外头的抄手游廊，外头是个春意盎然的小花园，再走过那扇半月门就出了储秀宫，却始终不见苏玉欢的人影。
苏青绾找了路上的宫人问了，却不见有人见过苏玉欢。
直到出了储秀宫，文小姐忽然一指绿荫之后，诸位秀女等候处。
苏玉欢站在那里，不知道与方才那位刘小姐在说些什么。
苏青绾蹙了蹙眉，见文小姐要过去，便拉住了她，两人隐在了一扇绿墙之后，透过稀疏的灌木朝着那里望过去。
刘小姐正在骂人，似乎是因为苏玉欢将她的鞋子弄脏了。
苏玉欢唯唯诺诺的样子，“永和郡君莫要生气，这自然是我不好，正巧你我的鞋子是一样大小，不若将我的鞋子换给你？”
刘小姐挑眉冷哼，“凭你也配！”
苏玉欢不愠不火，“我的鞋子虽然及不上永和郡主的苏绣，却内有乾坤，能够步步生花。”
刘小姐嗤笑，“说的倒是好听，我就同你来换，可你若是做不到步步生花，我必定饶不了你！”
说罢，她就踢掉了自己脚上的绣鞋。
苏玉欢蹲下身，将自己脚上的鞋子脱下了下来，赤着脚替刘小姐穿上了鞋子。
刘小姐笑容愈发冷冽，“就这样？”
躲在绿墙之后的文小姐低低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在苏青绾耳边道，“你这个妹妹倒是够能忍气吞声的。”
苏青绾但笑不语，只是望着苏玉欢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苏玉欢取下自己腰间的荷包，从中倒出许多牡丹色香粉。
那双鞋子是特制的，底下中空有牡丹花纹的镂空。
苏玉欢将牡丹香粉灌满鞋底。
刘小姐试走了几步。
果然，步步生香，步步生花。
刘小姐大喜过望，看着缓缓站起身的苏玉欢，高傲的扬起下巴，“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机，我倒是小看你了。”
苏玉欢浅笑，“多谢永和郡君夸奖。”
刘小姐瞧她那样子，目光之中露出更多不屑。
她走近苏玉欢，捏着她的下巴与之对视，“苏玉欢，这件事谁都不许说，这双鞋子是我的，你也从未见过我。”
“那是自然。”
刘小姐心满意足的走了。
苏玉欢望着刘小姐离开的背影，微微勾起了唇角的弧度。
那个笑容竟与苏青绾有几分相似。
文小姐望着那样的苏玉欢，不禁觉得有些瘆得慌。
她扯了扯苏青绾的袖子，不自觉靠近了她一些，才略略感受到了一些温暖，“你都看到了？”
苏青绾点头，“嗯。”
文小姐有些不解，“她想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青绾说罢，走出绿墙。
苏玉欢回头，恰恰对上苏青绾浅笑的目光。
她怔住。
目光不敢再与苏青绾有任何的对视，低垂着头，双手绞着衣带，手足无措。
她明白，凭借着苏青绾的聪敏，绝对能够看透她之前所作所为是何用意。
苏青绾一步一步走进，每一步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苏玉欢的心头，她的脚轻轻在地上磨蹭着，想跑却又不敢动。
直到她低垂的眸看见一双柳叶色的绣鞋。
苏青绾低缓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边，“怎么不敢看我？”
苏玉欢慢慢抬起了头。
“二姐姐，我……”苏玉欢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竟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真还是假。
苏青绾伸出一指，按在了苏玉欢的唇瓣上，“嘘。”
苏玉欢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会儿，刚刚被苏青绾派出去的夏影回来了，手里头拿着拿着一双新鞋，与苏玉欢之前穿得那双的竟有七八分相似。
苏青绾抬了抬下巴，“先把鞋换了，往后若是再这样做事不够干净，祸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苏玉欢红了眼。
夏影已经带着原本属于刘小姐的那双鞋离开了。
苏玉欢也顾不上询问为什么夏影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心底百转千回，好不容易才想到应该如何解释，可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极为凄厉的哭叫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这双鞋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冤枉啊，太后，皇上，臣女冤枉啊！”
闻声望去，只见两个太监架着一个宫装女子往外走，后头还跟着一个年纪略大的嬷嬷。
等对方走近了，苏青绾才看清是太后身边的宁嬷嬷。
宁嬷嬷停下脚步，对于苏青绾行了一礼，“见过郡主，郡主怎么在这里？”
不等苏青绾回答，刘小姐已经看清了苏玉欢，尖叫着朝着她扑过来，“苏玉欢，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害我？你竟敢害我！”
苏玉欢往后退了数步。
刘小姐很快被两个太监制住，压得她动弹不得，“老实点，吃罪了太后，还敢在宫中这样嚣张，看你是不要命了！”
刘小姐拼命挣扎着，哭得声嘶力竭，“你们放开我，我要向陛下太后伸冤，我是被冤枉的，我冤枉啊!是苏玉欢陷害我的，宁嬷嬷，宁嬷嬷求求你，一定要帮我在太后面前求情！”
宁嬷嬷瞥眼，冷冷睨着刘小姐，“永和县主，太后念在你西亭侯府三代的功勋，不同你太过计较，只是将你自郡君降为县主，将你逐出宫去，再也不许选秀，已经是给足了侯府面子，您若是再闹起来，恐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刘小姐抱住宁嬷嬷的胳膊，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宁嬷嬷，我真的是冤枉的！这双鞋是苏玉欢给我的，我是无辜的！”
宁嬷嬷冷着脸不说话。
刘小姐转而又去撕扯苏玉欢，“你跟我走，同我去与太后说清楚！这双鞋是你给我的，是你给我的！”
苏玉欢被她扯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苏青绾伸手，扯开了二人。
刘小姐赤红着眼睛，扑上来就要跟苏青绾拼命，苏青绾冷着脸，扬手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皇宫禁内岂容你这样放肆！”
刘小姐被一个耳光打懵，捂着自己的脸颊，眼睛越来越红。
她瞪视着苏青绾，片刻，尖叫着伸出纤长的指甲朝着苏青绾的脸上抓去。
苏青绾一侧身，躲过她的手，猛地握住刘小姐的手腕，反折过去。
刘小姐惊恐的望着锋利的指甲一点一点靠近她的脸颊。
三寸，两寸，一寸……
“不要！不要！”
她拼命挣扎着，可是身体就像是被什么奇异的力量控制住了，动弹不得。
“啊——”
她的指甲划过自己的脸，刘小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苏青绾手一松，将泣不成声的人丢在地上。
转头，冲着宁嬷嬷点了点头，“永和县主受了惊吓，劳烦嬷嬷将永和县主送回去。”
地上。
永和县主涕泗横流，鲜血伴随着眼泪糊了一脸。
她挣扎着几次想要爬起，皆是重重的跌坐回去，只能趴在地上捂着满手鲜血，歇斯底里得冲着苏青绾怒吼，“苏青绾，我绝对饶不了你。”
苏青绾挑挑眉。
但见有一群人快步朝着这里走来，“安国郡主……”
人很快到了苏青绾跟前，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黄怡。
黄公公对着苏青绾打了个千，客客气气道，“陛下与太后听说这里闹起来了，让奴婢请安国郡主与诸位秀女过去。”
苏青绾挑眉。
这事竟然传到皇帝与太后耳朵里了。
恐怕，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