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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文包夹层里那张模糊的照片上，集装箱编号与海关扣押单完全一致。
锅炉房改造的实验室里，张明远正用显微镜校准晶圆。秦浩抓起工作台上的手摇电话，拨通了二十年前插队时记下的号码。
“老班长，是我。”他声音压得极低，“您转业后在特需供应处对吧？我需要那年那批战备物资的清单...“
……
香江大酒店的冷气冻得人起鸡皮疙瘩。林傲雪抿了口普洱茶，看着陈俊宇把牛排切成规整的立方体。
外国人汉斯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正贪婪地盯着她锁骨上的翡翠吊坠。
“林小姐考虑得如何？”汉斯的中文带着古怪的腔调，“我们西门子愿意高出市价20%收购林氏半导体部门。”
水晶吊灯的光在餐刀上折射，陈俊宇突然用刀尖挑起餐巾：“对了，今早仁爱医院来了批美国专家。”
他轻轻一划，亚麻布裂成两半，“可惜林董事长的病历...似乎有些小问题？”
林傲雪握杯子的手纹丝不动。她余光瞥见服务员推来的餐车上，巧克力蛋糕插着“HS“字样的糖牌——汉斯公司LOGO。
当陈俊宇俯身倒红酒时，她终于看清他袖扣上的微型录音机。
“汉斯先生。”她突然用流利的德语说，“您去年在慕尼黑法院的专利诉讼案，和解金付清了吗？”
德国人刀叉当啷掉在盘子里。陈俊宇脸色骤变，他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竟能查到他们伪造TR-209检测报告的把柄。
……
暴雨倾盆的夜晚，秦浩在锅炉房焊完最后一个接点。
王建军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怀里紧抱着被雨淋湿的纸箱：“秦哥！我在铁路货场蹲了三天，终于截到这批军转民的滤波器！”
与此同时，林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灯火通明。林傲雪将录音带塞进松下录音机，陈俊宇与汉斯讨论篡改医疗器械批文的声音清晰传出。
她身后，病容憔悴的林福章正颤抖着签署文件，将家族在六处物业抵押给建设银行。
“明天广交会。”老人咳嗽着说，“让那个乡镇厂长...带着他的土炮收音机来。”
展会中心人声鼎沸。陈俊宇的展台前摆着全套德国设备，礼仪小姐们穿着旗袍分发宣传册。
当秦浩抱着木壳收音机出现时，他故意提高音量：“这不是用报废军品组装的乡镇企业货吗？”
秦浩不慌不忙拧开后盖。围观的外商们惊讶地发现，电路板上赫然刻着“MadeinGDR“——外国生产的军用级元器件。
林傲雪适时递上文件袋，海关总署的鲜红印章旁，是汉斯公司走私的罚没清单。
“对了陈总。”秦浩突然按下播放键，收音机里传出清晰的德语对话，“您和汉斯先生讨论怎么用劣质元件替换进口货的录音，要在这里播放吗？”
陈俊宇的鳄鱼皮皮鞋踉跄后退，撞翻了堆成金字塔形的香槟杯。他没注意到人群里穿工商制服的调查员，正核对着他西装内袋里露出的外汇兑换单。
……
三个月后，秦浩站在新落成的研发中心楼顶。远处流水线上，工人们正在组装首批出口的收音机。
周红梅兴奋地挥舞着《经济日报》，头版刊登着“乡镇企业突破国外技术垄断“的报道。
林傲雪的白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摘下墨镜，露出眼角已愈合的疤痕——那是陈俊宇最后狗急跳墙时留下的。
但此刻她笑得明媚，手里攥着父亲术后复查正常的CT片。
“对了。”她指向东南方正在施工的工地，“那块地我打算建元器件产业园。”推土机轰鸣声中，秦浩看见被推倒的香江大酒店招牌，碎玻璃在阳光下像一地水晶。
秦浩盯着被硫酸腐蚀的电路板，手指在桌沿敲出沉闷的节奏。
周红梅递来一杯浓茶，茶叶渣在杯底堆成小山。
“银行的人明天还来。”
“让他们来。”秦浩突然站起身，“把三号仓库的旧设备全搬出来。”
张明远推了推眼镜：“那些都是六十年代的老机床...“
“所以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秦浩撕下墙上的日历，背面画着简易平面图。
王建军喘着气跑进来：“秦哥，姓陈的助理在对面饭馆盯梢！”
“正好。”秦浩把茶一饮而尽，“今晚所有人加班，把新生产线藏到地下防空洞。”
夜色渐深时，林傲雪的电话来了。
“汉斯明天要飞回德国。”她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
“航班号？”秦浩用肩膀夹着话筒，双手正在焊接电路。
“CA1987，上午十点。”
秦浩突然停下动作：“你那边怎么有回声？”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我在医院楼梯间。”
心电图仪的滴滴声隐约可闻。
“令尊情况...“
“陈俊宇换了主治医生。”她的呼吸突然急促，“新来的坚持要用进口抗生素。”
焊枪在桌面烫出焦痕。
秦浩摸出兜里的外汇券，上面还沾着机油。
“我认识军区总院的刘教授。”
“没用的。”林傲雪苦笑，“他们卡的是进口药批文。”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车间里堆积如山的收音机外壳。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无数子弹呼啸而下。
第二天清晨，秦浩穿着银行职员的灰制服走进机场。
他扶了扶平光眼镜，手里拿着份经济参考报。
汉斯提着公文包走过安检，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
秦浩看着手表，当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时，一个戴鸭舌帽的少年撞上了外国商人。
少年扶正帽子快步离开。
汉斯皱眉检查公文包，没发现异常。
半小时后，秦浩在厕所隔间里翻看偷拍的文件。
张明远倒吸凉气：“这是...TR-209的检测报告原件！”
“上面有涂改痕迹。”秦浩指着光谱分析图，“他们调换了测试样品。”
王建军突然推门进来：“陈俊宇带人往厂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