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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奔驰停在厂门口时，工人们正在搬运生锈的旧设备。
陈俊宇踩着鳄鱼皮鞋跨过水坑，西装口袋露出雪白手帕。
“秦厂长这是要...破产清算？”他踢了踢脚边的齿轮箱。
秦浩抹了把脸上的油污：“陈总亲自来收废铁？”
“我是来谈合作的。”陈俊宇递来烫金名片，“荣昌愿意收购你们的技术专利。”
“包括TA-735？”
“尤其是TA-735。”
车间突然传来巨响，老车床冒出滚滚浓烟。
工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出来，脸上满是黑灰。
陈俊宇后退两步：“看来秦厂长的技术不过如此。”
他转身时没看见，秦浩嘴角闪过的笑意。
深夜的锅炉房里，真正的生产线正全速运转。
林傲雪带来的工程师盯着示波器：“频率稳定性超标准15%。”
“还不够。”秦浩调整着电容阵列，“要达到军用级。”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这是王建军布置的暗号。
周红梅小跑进来：“刚收到电报，珠海那边...“
“念。”
“货已发出，走水路，代号杜鹃。”
林傲雪突然按住秦浩的手腕：“陈俊宇发现我们在查海关记录。”
“迟早的事。”秦浩拿起烧红的烙铁，“现在比的是谁先亮底牌。”
广交会前夜，秦浩在仓库清点货物。
突然所有灯光熄灭，黑暗中传来铁棍拖地的声响。
“秦厂长好雅兴。”陈俊宇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半夜三更还在加班。”
手电筒光束划过，照出十几个手持钢管的身影。
秦浩慢慢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货架。
“陈总这是要违法犯罪？”
“只是帮社会清除落后产能。”
钢管砸向玻璃柜的瞬间，警笛声刺破夜空。
陈俊宇脸色骤变：“你报警？”
“不。”秦浩举起手中的小玩意，“是无线电报警器。”
当警察冲进来时，林傲雪正从轿车里走出来。
她手里拿着录音带，朝秦浩微微点头。
展会当天，秦浩的展台前挤满外商。
“这个TA-735...“金发商人仔细端详着电路板，“真的是自主研发？”
林傲雪穿着素雅旗袍走来：“我们有完整的专利文件。”
她展开图纸，上面盖着鲜红的钢印。
陈俊宇突然带着保安出现：“这专利是偷的！”
现场顿时哗然。
秦浩不慌不忙打开收音机后盖：“请陈总看看这个。”
电路板上清晰刻着研发日期：1985年3月。
“另外...“秦浩按下播放键，录音里传出陈俊宇的声音：
“把检测报告的数据改了，反正那些老外看不懂。”
秦浩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整个展厅鸦雀无声。录音里陈俊宇的声音清晰可闻：“这批TR-209的合格证全换成假的，检测报告的数据改了就行，反正那些老外看不懂中文。”
金发商人猛地摘下眼镜，用德语对同伴说了句什么。几个客商立即围上来，有人已经开始拨打电话。
陈俊宇脸色铁青，突然伸手去抢录音机。秦浩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开，却不料陈俊宇的保镖从背后袭来——
“小心！”林傲雪的高跟鞋清脆地敲在大理石地面上。
陈俊宇的西装领口在挣扎中扯开，露出脖颈上青筋暴起：“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舅舅是——“
“你舅舅昨晚已经被纪委带走了。”林傲雪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这是今早的内参复印件。”
秦浩看见陈俊宇的眼神突然涣散，像条被抽走脊梁骨的蛇。
给他戴上手铐时，这个不可一世的二代裤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洇出深色水渍。
……
三天后的清晨，秦浩在新建的无尘车间调试设备。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崭新的自动化流水线上，镀了层金边。
“秦厂长！”张明远举着报纸冲进来，“咱们上日报头版了！”报纸照片里，秦浩和林傲雪站在广交会展台前，背景是那台打开后盖的收音机。
周红梅捧着厚厚一叠订单跟进车间：“德国、日本、新加坡...光预付金就收了八十万美元！”
“先给工人们发奖金。”秦浩用沾着机油的手套擦了擦汗，“再把三号车间改造成实验室，专门研发集成电路。”
正说着，车间大门被推开。林傲雪穿着米色风衣走进来，发梢还带着晨露的湿气。她身后跟着个坐轮椅的老人——正是林氏集团创始人林福章。
“秦厂长，家父想亲眼看看打败进口货的生产线。”林傲雪的眼角微微发红，但笑容比往常明媚许多。
秦浩连忙摘下手套迎上去。老人枯瘦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小伙子...咳咳...那批电容...是我当年...批的...“
林傲雪轻声解释：“父亲说他在三线建设时，批准过类似的军转民项目。”
老人颤巍巍地从轮椅夹层摸出个牛皮纸袋。秦浩打开一看，竟是七十年代某项目的原始设计图，边缘还盖着“绝密“字样的褪色印章。
“这...“秦浩的指尖微微发抖。图纸上某种滤波器的设计，恰好能解决TA-735在高频段的信号衰减问题！
“爸爸昨晚连夜让秘书从档案馆调出来的。”林傲雪递上保温杯，老人却摆摆手，自己撑着轮椅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见林福章慢慢走到流水线末端，拿起一台刚下线的收音机。他枯树皮般的手指摩挲着“华星电子“的商标，突然老泪纵横。
一个月后的庆功宴上，秦浩第一次穿上了西装。酒店宴会厅里，工人们拘谨地坐在铺着雪白桌布的圆桌旁，王建军正偷偷把茅台倒进汽水瓶里。
“各位。”秦浩举起酒杯，“今天我们不光庆祝出口订单突破百万元...“他看向身旁的林傲雪，“还要庆祝林氏集团与华星电子正式合并。”
掌声雷动中，周红梅突然哭着跑上台：“秦厂长...刚接到电话...咱们的TA-735获评部优产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