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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楚哆哆嗦嗦把自己的手臂从南宫语手底抽出，单膝下跪道：“属下拜见王妃，殿下现下在书房看卷宗，属下带您去。”
他后背发凉，那正月里的冷意，从脚脖子旋转着钻进骨髓，他整个人战战兢兢，担心自己那只手会不会今天不保。
“好。”
南宫语没看见他眸子的恐惧，只想着要快点见到北宸轩，跟在他身后紧皱着眉头。
北宸轩在看卷宗，往年的卷宗似乎也出了很多问题，他虽然见得少，但是该会的东西还是懂一点的。
当年月城姜家的案子，这个案子有问题，他本是想找经验来着，没成想会发现这问题。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平反不了的，父皇曾经下的旨意，在他还在位的时侯，是绝对不会为姜家平反的，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是么？
这种想法，他是真的无法苟同。
其实也可以理解，那时北宸尚未未定，前朝余孽仍存，有这个担忧，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在没有查清的时候，就选择灭族，确实是冲动了。
作为没曾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他没那个资格去乱说些什么，但是是非黑白还是分得清的，但他能怎么做？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等，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怕是只有等到父皇驾崩，七哥登基之后才能下令为他们平反，七哥不畏惧世俗，不畏惧史书将他写的如何，所以他什么都敢做。
而父皇，太在意自己留下的名声，所以一切事情都做的谨慎，放不开手脚去施展，世人的眼光，史官的笔，都束缚住了他。
这就是父皇同七哥最大的不同之处。
“殿下，王妃来了。”
旭楚把南宫语带到之后很识相的躬身离去，顺便给他们带上了门，南宫语忽然眼泪就喷涌而出，怎么都管不住，就是哭，北宸轩吓坏了，连忙把卷宗丢在桌子上，跑过去抱紧了她。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谁欺负你了吗？小锦瑟，你别哭啊，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也想啊，但是看见他，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跟不要钱的金豆子一样往下掉，她也想忍住的，但是看见北宸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难受悲伤，就是控制不知自己的眼泪，明明来的时候那么害怕，那么恐惧她都没哭，可是看见他，她就觉得真的好难受啊。
“快，快给，快给姐夫传信，宇文家，宇文家的那个，那个星祭盘，似乎是诅咒，北宸轩，我，我梦见的事情，是真的，是真的，真的会发生的。”
北宸轩也震惊了，什么星祭盘，什么宇文家，她在说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呢？
她说什么梦是真的，是前段日子，她说自己梦见他们分道扬镳了吗，他都说了那绝对不会实现的，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别着急，你也先别哭，好好说，我听着的，不着急。”
“你先给姐夫传信。”
“好，你说，我写。”
小姑娘这样说，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她现在在哭，很着急想要给七哥传信，他的话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所以他连忙随手抓起纸笔，跟她说她说自己写，她一哭，他就手足无措不知应该怎么办了。
“宇文家，星祭盘，必须毁，关乎姐姐性命，总之你自己写就好。”
她现在倒是不哭了，丢死人了，怎么就又在他面前哭了，怎么老是在他面前哭？
“好，现在不许哭了，乖一点。”
哼哼，她一直都很乖的好不好？
北宸轩的语气带着无奈和宠溺，总之，就是怎么看他们家王妃都好，哭也好看，闹别扭也好看。
不对不对，不仅仅是他们家王妃，还是他未来媳妇。
所以啊，就算是闹，他也觉得可爱至极，他想，若是换了旁人，定然是一顿臭骂让她滚出去了。
还是把她丢出去。
“北宸轩，你想知道我究竟梦见了什么吗？”
她坐在他对面的垫子上，托着腮帮子，忽然就平静下来，眼神平静的让刚把信鸽放飞转过身来的北宸轩看得心惊。
他媳妇怎么忽然眼神这么可怕了？
这沉静的，平静的眼神，似乎都不是她了。
“嗯。”
他真的想知道，更想知道让小姑娘一度崩溃的事情究竟是什么，能让她这样伤心，甚至都哭了。
他坐回原来的地方，把笔收好，静静看着小姑娘，南宫语换了个姿势，眼睫毛轻微颤抖，忽然抬头看着北宸轩。
“我梦见姐姐死了，难产死的，可是姐夫那时候已经是太子，他醉的没了半分样子，疯狂的舞剑。
我梦见我们，分道扬镳，姐夫登了基，而我，接手了殇夜宫，再也不在京都，这些，是不是都在将来会发生啊？”
她眼神里带着漠然和空洞，看向北宸轩的眼神里，似乎都没了半分感情，北宸轩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起身走过去抱住她，闭着眼睛，抱紧了她。
“不会的，梦都是反的，你信我。”
他不敢去想，他心底狠狠一震直到现在都没回过神儿来，只是觉得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七哥，让七哥来想想。
他这脑子，有时候确实转不过来。
“可是那梦那么真实的，北宸轩，如果到最后我们真的分道扬镳，那不如从一开始我们就各自安好，不曾遇见。
不曾，爱上彼此，在我还没有失去心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扼杀。”
她这是决定要放弃他了？
她怎么那么狠心呢？就一点都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呵，他忘了，他们之间那有什么感情啊？从来都只是他一厢情愿，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不停地缠着她。
他甚至都怀疑她说出这个是不是故意算准了时机要离开?
是否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可是。
“我不许你走。”
他极少对她说话这样霸道，她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北宸轩，一时间竟有些怔然。
“可是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结果，北宸轩，那我就不会选择开始。”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梦都是反的，或许你只是因为太久没见我，太久没见到我，一定是因为这样的，小丫头，我不许你走，我，求你好不好？不要走。”
没她他不能活，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卑微，卑微的，要靠祈求，才能把一个人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他这样说，她再没有片刻动容，那她就真的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了，可是，她，不想承受那样的伤害啊，她难道不能为自己自私一点吗？
“北宸轩，我。”
“你要是走，我就真的活不了了，南宫语，我从前从没觉得自己这样矫情，会这样低三下四求一个女人，但我求你了，留下来，不要走，留在我身边。”
其实，他大可以让父皇赐婚，那样小姑娘就永远不会离开了，但是他更清楚，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他就真的失去了心尖上的小姑娘，把她禁锢在身边，从来都不是他的意愿。
他要的，是她可以跟七嫂那样，在大殿之中跪在他身边，毫不犹豫说一声“我愿意。”
毫不犹豫的跟天下人说，她南宫语，喜欢北宸轩，愿意嫁给他，终生陪在他身边，他希望拥有的，是那样的爱情啊。
可是，小姑娘似乎一点都不信他。
一直都想着要离开，他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如七哥，她告诉他，他可以改的啊。
真的可以改的。
她只要说，他都愿意改。
“北宸轩，我只是说，我饿了，没吃饭。”
她做好了决定不装南墙不回头的，怎么能中途放弃，在她肩上的那个人早就哭的像个孩子。
此刻却突然破涕为笑，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不想让南宫语看见，其实，她哪里不知道他身子抽了一下，她的肩头，似乎都湿了。
就在感觉到的那一刻，她心疼了。
罢了，就算今后真的再也看不上其他人，她也认了。
你看啊，连内心深处都知道，他是最好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像他那样了。
“我吩咐厨房去做饭，想吃什么，都给你。”
“桃花酥，那东西只有你这里才有，还有梅花糕，玉带甜羹，还有糖醋小排，红烧鲫鱼，糖醋里脊。”
她就好糖醋那一口。
北宸轩现在犹如绝地逢生一般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离开，哪怕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想办法给她弄下来，只要她不走，什么话都好说，别说肚子饿吃东西了。
还得让厨房做好一点，最好让她吃了之后就心心念念着要来，不对，他要去把宸王府的厨子借过来做几天。
听七哥说那厨子做得一手好菜，七嫂爱吃，这样的话，或许小锦瑟也会喜欢。
“好，都依你，什么都给你，哪怕要我睿王府，我都给。”
他现在心无旁骛就盯着她，生怕一个没看见自己未来媳妇儿就没了，谁能想到当年满楼红袖招的风月公子，竟会这样害怕一个女子离开。
不过，睿王府本来等她嫁过来之后就是她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