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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
他真的觉得她这样挺好的吗？
顾尘酒憋着笑，看着窗外掩饰着自己上扬的唇角，却在看见北宸轩的时候脸色骤变，将帘子猛地放下。
倒不是什么似曾相识，而是这人投过来的眼神让他感到危险，就像是紧盯着猎物的鹰。
那眼神，迄今为止，他从未在任何一人脸上见过。
他不自觉的想要避开，却在良久之后，掀开帘子看向那少年，一身锦袍，背影倒是什么都不显，唯独那眼睛，让他这种行走江湖多年的人都感到恐惧。
至死方休。
“师父。”
叶无痕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顾尘酒寻常那玩味的笑没了，面色一肃，他难得能在他脸上看见这种情绪。
“没事。”
看着他面色恢复如常，叶无痕却并没放下心，因为他眼睛并没恢复如常。
那眸子不该是那样的。
他跟他待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他寻常无异是什么样子吗？刚才他看到了什么？
是仇家？
若不是仇家，想必他也不会露出这样子的眼神。
但他没有再问下去，唯独顾尘酒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不曾看到叶无痕看向他的目光中总是带着探究。
“师兄，我们这是去哪？”
南宫语不明所以，自从出来之后他们似乎还没告诉她究竟去哪里，她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别是遇见坏人了吧？可是看他们俩这也不像啊。
而且，她师兄这衣服的料子，也着实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应该还是可以放心的吧？
她应当没有看走眼吧？
“江南，天下第一庄，我寻常都在家中，若是你不与我同回，怕是难教授与你些什么。”
天下第一庄事情诸多，他是要回去处理的。
他出来游历已有三月之久，这般长久的时日，也是该回去了，不然某些人，就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师兄与师父武艺高强，应当知道我身后跟了暗卫。”
她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事情说与他们，不然的话，怕是会有很多无谓的麻烦。
到时反而不好。
“那是我家中的暗卫，我其实是北宸人，除了这个，我希望师兄和师父不要再问了，包括我来云起的原因和目的，若是你们想查，那就去查吧。”
其实，叶无痕也隐隐感觉到南宫语身份特殊，身后跟了暗卫，必是大世家才会有的，因此他也对她的身份有了怀疑，因此确实派了人，只是，被拦住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干净的似乎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一样，在那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无所不能，还是有一些地方，是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锦瑟，我确实查过。”
她如此坦诚，倒是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像是自己行了小人之举一般。
于是也不隐瞒，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和盘托出，甚至说起来，还有些惭愧，南宫语却并不在意，因为生在大家族，若是他不曾查过自己的底细，她倒是要怀疑这师兄身份的可疑性。
“师兄何必愧疚，在我看来，这是自保的本事。”
顾尘酒看着他们俩倒是笑了，这两人还真是不同寻常，他甚至都未曾想到，叶无痕居然真的会将自己所做的事情说与锦瑟，甚至说自己并未查到。
是真的并未查到吗？
若是这样，那锦瑟，可不像是小家族出来的，必定是北宸的世家大族。
至于锦瑟，那更是令他诧异，寻常人若是听到这个，就算是再淡然之人，必定也会有心绪波动，可你瞧，他这徒弟，竟是如此理所应当，由此也可见得，她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至于南宫语，知道他没查到自己的底细，也在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姐姐的人，就是可以。
“锦瑟，先前追着你那些人，是什么人啊？”
顾尘酒摇着折扇，忽然想起先前她被人追着那一段，现在想来还是极其可怕，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若是可以解决的话，他便替她顺手解决倒也不为过。
敢打他小徒弟的注意，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没什么，几个讨厌的人。”
看见小姑娘眼底显而易见的厌恶之色，顾尘酒难得的皱了皱眉，与叶无痕对视一眼，发现他并无任何情绪，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这徒弟也太沉得住气了。
这样子怎么能追到人家姑娘呢？就算不是锦瑟，其他女子也定然是不会喜欢这样子不解风情的夫君的。
未来堪忧啊。
“那可要师父帮你解决。”
他边笑边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南宫语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不用了师父，甩开他们就好，他们只是想找到我，并无伤害之意，我们没必要非要他的性命不是吗？”
顾尘酒这下子倒是来了兴趣，但是看着小徒弟一脸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欲言又止，看了叶无痕一眼，最后只能无奈的回了一个“嗯”字。
这可有意思了，看起来似乎那背后的人与她关系不一般呢。
只想找到她，不伤及性命，那必定不是仇家，难不成，是倾慕她的男子？
所以她让自己帮她易容的原因，是不想那人认出来她，自己成功的逃出，哦，不，离开云起。
顾尘酒摇着扇子，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按照他多年精于此道的经验，定然是如此无疑，只是锦瑟对他，应该不喜欢吧？
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想要换一张脸出来。
这样的话，似乎也没必要跟无痕说了，总是小徒弟对那人没感觉。
只是顾尘酒没想到，自己这次真的失策了。
当然这是后话。
南宫语看着越来越远的城池，终于心底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低着头，对面的顾尘酒和坐在她身边的叶无痕也并未体会到任何异常。
留在城中穿梭在人群之中的北宸轩，忽然感觉心猛地一扯，他低着头托着身旁的柱子，呼吸艰难，骤然间疼痛席卷心底，似乎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硬生生扯走了一般。
“公子。”
在外面，旭楚他们自然是不能喊他殿下的，只能换了公子这称呼。
他第一时间发现北宸轩的异样便急忙穿过人流赶过来，看着自家殿下弯着腰托着柱子，另一只手还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
跟着公子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只能扶着自家公子，等待他恢复如常。
那窒息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直到很久之后，北宸轩才慢慢恢复，只是觉得怅然若失，仿佛什么重要的珍宝丢失了一般。
很久都没有缓和过来，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公子，你没事吗？要请大夫吗？”
“不必。”
他摆了摆手，弯腰捂着自己的心口，紧皱眉心，闭了闭眼睛，咬牙说道：
“找王妃要紧。”
可那感觉就像是丢了一样东西，那东西丢了会要了自己半条命一样。
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公子您。”
“我无碍，许是因为最近几日太累了。”
旭楚一想，也是，这几日殿下星夜兼程来的云起，在知道王妃离开云都之后也是一刻都不停歇，忙着寻找王妃的下落。
到现在，已经许久没曾合眼了。
眼下的乌青看得他都心疼。
“殿下，要不然您先休息一会吧，哪怕一会也好，知道王妃在这里，我们在城门也派了人。
只要王妃出现，我们就会知道的，马车我们也派了人盯着，总不会一整天不下马车不掀帘子的，您要不先去休息？
王妃若是看见您这样子，定然也会心疼的。”
旭楚见不得他们家殿下这颓败的样子，他们的殿下，一身少年恣意，何曾这样颓废过？
王妃啊王妃，您究竟在哪?
“是吗？”
她自嘲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无尽的苦涩。
她会心疼自己吗？还会像之前一样骂他不顾念自己的身子，骂他是个“傻子”吗？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紧闭着双眼，眉心紧皱不曾舒展半分。
但愿如此吧。
但愿小姑娘还会心疼自己，哪怕骂自己都好，只要别不理他，他真的受不了他不理他，就算打他都可以，他都受着的。
只是她要逃，她根本就不想见到自己。
“会的，王妃会心疼的。”
旭楚连忙回答，他扶着北宸轩，只感觉殿下身上的骨头都硌人，手臂也细的可怕。
“找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的。”
若是这破败的身子能换她一句“傻子”那也值了，只是，他现在根本找不到她，明明知道她就在这里，可是却一点踪迹都没有。
定然是她不想见到自己。
一定是她还在生气。
只要她不生气，他怎么样都行，只要她回来，回京都，想要什么他都给。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南宫语本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可在这之后，心底反而更加沉重。
怎么都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感觉心被揪着，狠狠的揪着，疼得很。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